笑谈食色：下乡品尝红烧田鼠，归途险些一命呜呼

同窗肖大王打来电话，笑谈他吃田鼠历磨难。讲完故事，肖大王问我有何感想。聪明人贪吃野味，种族灭绝田鼠，它们岂无怒愤？我代表田鼠写打油古诗，赠予倒霉的肖大王：

大王公主，无食我鼠。吃货似汝，尽绝我户。

世将弃汝，证显因果。因果因果，徒劳藏躲。

（欧大王看上了著名餐馆“田鼠伊甸园”的成熟服务员）

老同学欧大王乃中关村先富老板，他到南方某市商洽业务，会见当地的大学同学覃大王。覃大王是地头蛇，轻松下海领导一个五星酒店，自诩没有借助其父的关系网，干得风生水起。欧大王驾到，猪朋狗友自远方来，覃大王不亦乐乎。覃大王悦曰：“咱们同学肖大王在省城重点大学任教，离此150公里，可召之前来弹冠相聚！”欧大王读京懿湄大学时，跟肖大王臭味相投，时常结伙奔赴QH、BD、蛤F、Y噜等野鸭学校，勾搭些放浪的公主。欧大王听说即将与肖大王他乡重逢，喜不自胜。

肖大王大学时代吊儿郎当，具备大发横财的宝贵素质。遗憾的是，他毕业后偶读糊涂夫人千里馈赠的读书笔记，感悟真理，突然高尚起来，结果像海不归一样，无法融入社会主流。肖大王有点像我的知己好友杨大王，看不惯学术腐败，痛恨好色教授潜规则学生。肖大王正义过度昏了头，贴大字报揭发院长抄袭《细胞》杂志的论文，激起轩然大波。院长毕竟是院长，根基扎实，资源众多，非等闲之辈。肖大王不单没能扳倒深沉的院长，反遭众怒与嫌弃，至今连高级职称都未评上。肖大王比杨大王想得开，干脆寄情山水，整天练习国画，对教学敷衍了事。肖大王听说欧大王莅临，焉有不兴高彩烈赴会之理？肖大王课都懒得上，布置学生在教室自学成才，美其名曰“鼓励学生独立思考”，然后偷溜离开，启动他新买的镖J车，风驰电掣直奔覃大王的酒店。

说起来肖大王应该感到羞愧。同学们出将入相，绝大多数成为宇宙各国的高级领袖，混得最差如糊涂夫人者，倘若不被解聘，都开上了公家的超级豪车。乍见肖大王捣腾这么个廉价国产车，欧大王和覃大王心酸得悄悄抹泪，想送肖大王一辆宝玛888，又怕伤他独立自主的民族自尊心。肖大王坚持不沾灰色收入，薪酬微薄，的确没有资本摆阔。镖J已经使肖大王“拥车梦想成真”，自豪之际，他没留意两位同学的思想波动。覃大王经营酒店，鸡鸭鱼肉吃到心烦，倒是对蛇虫老鼠兴趣尚存。覃大王觉得在酒店吃饭不够新奇，便提议大家一起到郊区品尝红烧田鼠，欧大王和肖大王连声赞同。

覃大王正掏车钥匙，热心的肖大王抢前几步，打开自家车门说道：“俺刚买豪华新车，请老同学享受享受！上车吧！”覃欧二王皱起眉头，不好意思扫肖大王的兴，只得钻进镖J车。新车有气味是正常的，可肖大王的车里，劣质塑料味超标，呛鼻难耐。肖大王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买了些所谓清新粉剂，分装棉布袋，置于四个角落，哪里可能管用！欧大王是开奔池888的，性子坦率，受不了异味直言：“我说肖大王！你车里啥怪味啊？算啦算啦！我们坐覃大王的Q7吧！”肖大王一脸尴尬，还是覃大王老于世故：“这样吧！郊区不算远，咱们干脆骑车，重温大学的自行车岁月，如何？”覃大王的酒店提供休闲服务，出租自行车给游客，正好派上用场。

大王们骑上自行车，立马险象横生。城市化太犀利，汽车多如鬼毛，自行车道早改作汽车道，连人行道都被汽车霸占。欧大王骑车走在商铺前面的人行道上，对面马路猛然冲上来一部白色倭车。人行道狭窄，欧大王无处可逃，急中生智，干脆一拐车头，闯入旁边的牛腩粉店，躲过一劫。欧大王车技了得，绕开几桌受惊的顾客，直撞至收银柜台刹住，当场被恼羞成怒的老板娘轰出店外。欧大王热爱探险和搞怪，不怒反喜，哈哈大笑，直喊“过瘾！”敢情游客租赁覃大王的自行车，无路可骑，都得像欧大王那样寻求刺激不成？

骑车出了城，路况慢慢改观，至少不必担心在人行道上被汽车撞死了。新社会的农村，已经良田变巨楼，但离市中心远了，还是可以身临村野，领略田园山水。想把每寸领土都盖满钢筋水泥，全盘城市化，消灭自然界，同志们仍须加倍努力。三位大王骑着骑着，望见乡间一些五六层的窄高小楼房。这种楼房，宽不到五米，长十几米，朝向街道的窄面，首层全是商店或饭馆，典型的南方特色。欧大王眼尖，瞥见一个收购田鼠的木牌子，上书正楷红字：“收购野生田鼠，每只40元。”覃大王笑吟吟道：“吃客如云，田鼠日益稀少，价格涨得比房子快！上个月才35元一只，现在居然要40了！”欧大王在创业阶段，干过以假乱真糊弄客户的阴湿事，担忧地搭话：“这田鼠跟家鼠一个样，用家鼠冒充的话，怎能识破？到头来还不是吃的人倒霉？”覃大王爽朗豪笑：“人家餐馆都懂行，哪能那么好骗？”覃大王信口罗列七八项家鼠和田鼠的区别，欧大王和肖大王佩服不已：“真专家也！了不起！”

覃大王熟门熟路，将欧肖二王领到一家名叫“田鼠伊甸园”的餐馆。老板罗大王原是菜农，土地征用时，去拆迁办吵架，拿到一笔赔款，盖了这栋五层窄楼开餐馆。罗大王拥有祖传秘方，红烧田鼠配味独特，逐渐脱颖而出，成为主理田鼠的名厨。罗大王不但厨技好，而且会拉关系。他收买爱吃田鼠的记者，登报跻身某市“八大风味餐馆”。他的餐馆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新时代田地锐减，加上疯狂地罗雀掘鼠，野外田鼠几乎灭绝，哪来那么多天然食材？田鼠绝迹，“四害”打麻将三缺一，未必好事。地球的食物链，蛇类鹰类依赖田鼠甚重。田鼠渺如黄鹤，蛇鹰陷入饥荒，无疑是国家的生态危机。罗大王“位卑早已忘忧国”，微笑迎接老主顾覃大王：“啊呀覃大王！什么科学春风把您吹来啦？您放心！我以良心保证，全部是正宗野生田鼠，本餐馆从不收购人工养殖的！”罗大王一席话，不经意泄露天机。每只40元的价格收购野鼠，红烧之后卖给客人通常是55元，似乎利润不高，但假若偷偷使用人工鼠，嘿嘿，那可是暴利致富！

覃大王深知罗大王笑里藏刀，借聊家常为名，走进厨房监督他们加工田鼠。罗大王心知肚明，低声问道：“那两位大王是谁？您那么重视？”覃大王假笑道：“省卫生局的！你给我老实点，当心封了你的饭店！”罗大王知道覃大王路子很野，信以为真，喜出望外。罗大王乐颠颠迈出厨房，躬身跟欧大王和肖大王握手问礼：“贵客啊！贵客！生计全仰仗两位呐！今天我请客！”覃大王可不想占这个小便宜，否则将来饭店吃出鼠疫，罗大王登门要求高抬贵手，反而啰嗦。一盘红烧田鼠想搞定卫生局干部，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田鼠现杀清理，先用秘方腌制三十分钟，其间拼命揉搓，让配料渗透鼠肉。等候的时间是稍微长了一点，但欧大王和肖大王没有闲着。他们俩旧痒复发，死盯五官端正的女服务员，搭讪打情骂俏。欧大王腆着脸，半真半假地游说那个服务员跟他去北京。欧大王花里胡哨，沾花惹草，只不知是他玩人家，还是人家玩他。肖大王实在看不过去，附耳揶揄欧大王：“带她去北京？你那个女权老婆不浇汽油红烧她才怪！甭做中国梦啦！眼下新潮流，二奶得送到德州去养。你还是做做美国梦吧！”

罗大王亲自掌勺，先油炸后红烧，添加鲜艳的青红蔬菜点缀，香气四溢的红烧田鼠端到饭桌上。覃大王尽地主之谊，再点几个诸如田鼠腌肝、田鼠肾片、田鼠口条、田鼠夫妻肺片的特色凉菜，每人两大瓶啤酒，吃喝得昏天黑地。欧大王一边风卷残云，一边嗷嗷大叫：“太好吃了！太痛快了！哇哈哈哈！哇嗬嗬嗬！”转眼酒足饭饱，三人意犹未尽。肖大王日常应酬少，酒功较差，红晕上脑。欧大王酒后话多，又缠住女服务员贫嘴。

覃大王见欧大王调戏妇女，恐惹麻烦，匆匆结帐，快步跨出店门，飞身上车。肖大王急拉欧大王，紧追覃大王。三王迎着夕阳，雄赳赳打道回城。欧大王若有所失，沿途埋怨覃大王走得仓促。拥堵之邦，出城难，归城亦难。进入闹市区，人山人海，重演自行车惊魂。覃大王和欧大王皆酒坛猛将，神志清醒，控车自如。

肖大王就惨了。他有点酒精中毒，骑车摇摆。路经一个菜市入口，一辆拉咸鱼的卡车逆行冲出，肖大王吓一大跳，躯体一歪斜，被卡车后厢突起的铁杆勾住衣袖，将他凌空拎起。司机茫然不察，卡车直往大街开去。欧覃二王和行人惶恐失色，哗然尖叫。司机惊觉后车厢挂着一个张牙舞爪的大活人，吓得非同小可，急踩刹车。卡车遽停，肖大王随惯性飞出，扑通一声，重重撞落在前面一辆镖J车的后盖上，竟摔得休克过去。

群众呼啦围观，无数手机拍照上传互联网，交通即刻水泄不通，卡车司机想逃都没路。欧大王和覃大王拼命分开人丛，一个拽住肇事司机破口大骂，另一个焦急地检查肖大王的死活。交警行动迅速，过来记录事故，呼叫救护车。肖大王伤情不重，当时多半是吓昏的。肖大王经医院救治，胳膊打上绷带，第二天就出院了。

欧大王吃完田鼠，无法忘怀美食体验。他从田鼠身上，感悟到一些哲理，彻夜给同学们发信，附上多幅照片，并作四点总结：

第一点：肖大王不幸受伤，食物质量显然不是祸根，如果硬要说是食物的责任，刚好证明啤酒含有酒精，质量正常。肖大王之事，跟钱公主在美国食物中毒，性质迥异。所以，美国食品是不安全的，祖国则没问题。

第二点：在祖国闹市骑自行车，犹如冒险家享受人生，风险是存在的，但充满挑战性，其乐无穷，值得推广。

第三点：红烧田鼠味道好极了。既然转基因食品能够感染人类，田鼠基因应该能够转移到食客身上。由于田鼠金贵，受害的必定是有钱人，难怪许多有钱人像老鼠一般奸诈猥琐。

第四点：肖大王被撞伤，难道是田鼠的冤魂在作祟吗？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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