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善吵架的外科主任--俺接触过的人物（5）

不善吵架的外科主任--俺接触过的人物（5）

过去的知识分子，还是比较单纯的，吵架的能力有时真的比较差。常常让我这个有观赏吵架这种不良爱好的货感觉好笑。

上次说的华师大的系主任和副教授是极端的一例（见从文革大辩论说“有话好好说”（续完））。在我毕业实习的时候，又遇上了一次。

我算是医学基础打得比较扎实的，同时也喜欢历史及各种杂识，所以在各个科室实习时通常比较受欢迎。那次是在外科实习。我喜欢历史，喜欢观摩并评论吵架，居然被外科主任也知道了，一天他派人来请我去有事情谈。我不知道闯了什么祸，忐忑不安地来到了主任办公室。

原来是一件和吵架有关的事情。

他们要发表一篇文章，其他几位Reviewers都没有很大意见，有一个却对他们的做法提出严厉指责。主任写了封信进行辩解。也许这个 Reviewer正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主任很生气，写的信语气很重，有“横加指责”，“强求一致”之类的词语。主任在发出信之前，居然让我给看一下。我这 个人有毛病，人家问我我总要试图讲点什么。况且，这类事情，又正好在我的不良爱好范围之内。

看了信后，我说，“横加指责”，“强求一致”之类的词语似乎太重了点，也有点自低身份，好像我们是被指责之辈。我说，可以这样说，科研本身鼓励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只有容许大家探讨，探索，才可能发现真理，等等。大致意思。

主任听了大为赞赏，马上问我是那所中学毕业的，一定是重点中学。天可怜见，我是文革中进的中学，就近入学，进的是全区最差的学校。

外科主任的赏识，为我后来留校彻底铺平了道路，外科主任在我留校的事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是我没想到的。哈哈，不良爱好有时也有用处，关键时刻居然立了功。这也是得益于毕业实习是在附属医院，很多优秀的同学，因为实习是在外面的医院，他们连接触附院医生的机会也没有。

毕业分配结束后，我来到我们曾经实习的，并且将成为我的工作单位的医院的各科室去看望以前的老师。来到外科时，外科主任看见我，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是我们把你要来的，你将成为外科医生。

我大吃一惊。曾经有几个科室的主任对我表示过欢迎我去他们的科室，没想到外科主任是其中最迫切的一位。主任甚至马上把我带到他手下的几位医生那里，说我即将成为他们中的一个。

其实我没有思想准备成为一个外科医生。我一直希望当一名内科医生，因为感觉内科医生更有科学含量，覆盖面也更广，几乎各个系统的疾病主要靠内科来治疗。另外，我的性格不适合当需要大刀阔斧，当机立断的外科医生。

当主任把我领到他的办公室和我单独面对时，我把这种想法告诉了主任。主任显然很意外。他问我，你是要当还是不当外科医生。我告诉他，我希望成为内科医生。主任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他当场给医院人事科长打电话，告诉她，他同意我不来外科，支持我选任何其他科室。

于是我成了一名内科医生。

外科主任没有因为我不留在外科而因此对我不友好。后来在食堂吃饭时遇到，他还特地坐到我身旁，问我是否内科的主任们对我重视。

外科主任有慢性肺心病，后来我曾参与抢救他，他在我负责的床位上得到良好照应，他总算看到我没留在外科并不完全是件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