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中度过的9.11 (下)
听了Sam的提问,除了吃惊,当然是用“持守一夫一妻”如实作了回答。
但我忍不住反问:“这种事和我的胃疼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我们现在是在排查所有的可能性,”Sam没想到,我会问这么小学的问题。
“我们了解的越详细越全面,作出的结论也就越准确。这也是对你这个年龄段,例行要问的问题,”Sam又补充一句。
原来医生也有剧本。
俗话说万变不离其宗,凡事都有它的因果关系。即使生病也不会空穴来风,平地生雷。总有起因,也会有挈机。身体的情况,一定会和个人饮食习惯,是否锻炼,精神状态,生活形态,甚至和所处的环境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儿。看来要想做个合格的医生,不仅要像演员,在见到病人的那一刻立即进入角色。还要像算命先生那样,察言观色,旁敲侧击。提问包罗万象,出其不意;更要攻其不备,会问要害问题。很显然,做医生不是读出来的,是问出来的。做医生不仅是脑子的功夫,还是嘴上的功夫。
Sam能例行问这个问题,可见他的病人中超过一个性伴侣的人已然见怪不怪。没有持守一夫一妻也就不说了,居然还会有人男女通吃?心中不禁感叹: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鹦鹉都有!
Sam站起来,长舒一口气,带着密密麻麻的记录,心满意足的向师傅汇报去啦。
但是,一袋烟功夫没到,Sam又当当敲墙闪身进来。
“Ted医生决定,送你去超生波科做更加详细的检查。我刚才拍的B-超比较笼统只能做参考,不能用来确诊,”Sam急匆匆的向我宣布。
见缝插针,终于可以给帮主报个消息。手机没有信号,只好用床头的电话,拨9拐弯才能打出去。电话那头传来帮主还在梦里的低音,洋腔怪调儿地的问道:“Hello,how can I help you?"没等他说完,我直接切换进去:“是我,现在医院急诊室,情况稳定,要去做B超,手机没信号,等我电话。”听到电话那头,帮主还在:“什么?什么?”我是一言难尽,只好挂断电话。不知是吃的几片药还是输液的功效,此时胃口已经没有撕裂的疼痛。代替疼痛的果真是舌头嘴唇麻木不仁的滑稽感觉
说话之间,只见一个穿淡绿色工作服的中年女护士已经来到我的床边。她叫Linda,是要护送我去超声波科的。说是护送,其实是连床带人一锅端了。
Linda丝毫没有迟疑,抄起家伙就走。车轮在床下咕咕噜噜转着,沿着宽敞明亮的走廊,旁边不时闪过三三两两穿各种颜色制服的医生护士。显然这条路是通往餐厅的,看着他们几人一伙有说有笑的与我们迎面而来,有的手里拎着棕色纸袋,一定是午餐吃饱喝足,大踏步回到各自的岗位去大干一场。
有一个独自一人疾走的小伙子,旁若无人的边走边大口吞着手里的甜甜圈,那白花花的糖粉泛着熠熠的油光。“我的天,这是午饭吗?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的身体,你老妈知道吗?”我不禁心中又冒出感慨。
这条路足有半里地,拐了99道弯儿。路上与Linda不时聊天,她告诉我,每天在这条路上推着病人要走许多来回。
“我说你的身材这么火爆,原来是推出来的,”我恍然大悟的说。Linda显然常常得到这样的赞美,并没有丝毫意外,“这是每天的挑战,也是极好的锻炼”。
看来小蛮腰,并不是青春靓女的专利。看着Linda眼前这样活妥妥的例证,我对自己的胖腰早已绝望的心,又似乎死灰复燃。想起屡战屡败抗击肥肉的战斗,又激起我的斗志,心中升起战胜并甩掉这二十磅坨坨赘肉的无限希望。
世上本无胖妹子,懒得够数了,不锻炼;馋的够数了,不节制,就熬炼成这幅模样子。
在超声波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检查拍片,我又被Linda送回了原来的急诊室病房。
Sam这时两手捧着一堆苏打饼干,放到我床边的桌子上。然后又端进一个巨型足有44oz盛满冰水的塑料杯子。 很明显,我被归到标准吃货一类。“现在你要尽量喝水,尽量吃饼干,以防脱水。”
虽然不是一盘三鲜馅的饺子,但在这忙的眼花缭乱,脚底生风的急诊室,能遇上块饼干,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想象。
在准备大吃大喝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被眼前的造型笑到岔气。凌乱的长发如一团蒿草东倒西歪,头顶的几个卡子,居然全都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摇晃着,一撮头发横空出世,坚定的朝天竖立着。我的姑奶奶,这些医生护士如此敬业,如此专注,居然对我的发型熟视无睹,丝毫无动于衷,太令我难以理解了。
如果我是医生,看到自己的病人这副尊容,肯定一是笑倒,二是出手相救。总不能眼见着自己的病人,这样里里外外满世界的现眼,而袖手旁观。生命诚可贵,形象也需要呀。
回到病床上,吃一口带咸味的苏打饼干,味道还凑活,喝一口透心凉的冰水。两口冰水刚刚下肚,一片饼干还没咽下,我就觉得头晕目眩,头疼的厉害。不顾一切的扔下饼干,抓过身边的小袋子,又是哇哇的好一阵吐。
这时,Ted 医生又一次现身。双手在我眼前左右摇晃几下, “你的视力有什么变化吗?”
我告诉他:“除了困的厉害,头疼头晕,没有什么变化。”
接替Lynn的护士,急急给我拿来一片止吐药,等我吃下,告诉我:“你先休息一下,我十五分钟再来。”
其实此刻我心里最想的就是睡觉,哪怕几分钟也好!但是,无论我把枕头换了几个地方,放在头的左边右边,脖子下,都无济于事。房间里灯火通明如同艳阳高照,走廊里噪杂的说话声混杂着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在这里睡觉其实是妄想。睡不着就更加头疼,一头疼就想吐。
抱着枕头左右折腾一阵,终于又将止吐药也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
Ted 医生随后向我宣布他的结论:“好消息是,已经排除胆囊炎胆囊结石;坏消息是,
胃酸回流造成食道发炎。”
听了他的宣布,我还是舒了一口气。不是胃穿孔不是胆结石,自感很是幸运。
这时是下午5:30分,Ted医生在两次推迟我出院以待观察后,终于决定打发我走路。
听了这个要自由的消息,赶快拿出手机想查一下朋友的电话,以防给帮主打不通电话时的后备。因为我唯一记得住的电话号码只有一个,其他的联络信息全部仰仗手机。但是,打开电话以后,只见一道红光闪过,屏幕上出现“stick together" 两个字后,便是一片死寂。
从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缝,放个屁也会砸脚后跟!
安照爱
终于接通帮主的电话,就要回家了!
曾经听李敖说过一段话:“我没有时间抱怨,即使摔倒,也要看看地上有没有可以捡起来的东西。”
这次虽然摔倒在急诊室里,但在爬起来的同时,抓个爱疯6作个补偿,权当一种慰藉。
叫帮主给咱配个新式武器,也算没有白白的经过这么一通乱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