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8 打卡澳门
7。18 打卡澳门
既然已经到了香港, 怎么能够不去澳门? 上环港澳码头出发, 二十分钟一班的轮渡, 一个小时的船程,这么方便的事情,去澳门哪里还需要别的理由。
在香港的三个有头有尾的整天里, 我们特意挑选了响晴的一天出远门去澳门。 事实证明这个看似英明的决定是错误的,原因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六十公里的距离, 隔着一个海湾,也就是绕着大屿山转了弯儿的光景,澳门怎么能够比香港热出那么多。七月的香港是炎热的, 出门走上一圈儿便会细汗裹体. 奇怪的是,香港虽然真的很热,但是对于我们寒温带旅游过来的身体, 也是可以习惯可以适应的,觉得那热度还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澳门的热跟香港的有本质的不同,是难以忍受的,一出码头大厅, 身体暴露在澳门的阳光下空气里, 马上觉得口干舌燥,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人想掉头回香港。
当然也只能是想象一下而已, 脚已经踏上了澳门的土地,虽然这个土地让身体反感的,也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大三巴打打卡啊。
附近有去各个赌场的免费大巴车,从码头大厅门口沿台阶下去,穿过一个地下通道, 再沿着台阶上来,就是大巴停车场了。大巴车们色彩艳丽,一个赌场一个颜色,齐齐整整地站着排,像是一群浓妆艳抹的妇人,花枝招展地招唤着客人。我们找到新葡京的牌子,司机说十点才会发车, 然后指着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 告诉我们, take bus, bus, the same. 我们只好又下台阶上台阶, 回到码头一边,到旁边的公交车站坐巴士。
澳门的热度让人烦躁,我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Allen在边上时不时轻轻地捋一捋我炸炸起的毛毛。真的是老了吗? 不只是体力上的不济,精神上好像也弱了很多,对很多事情的承受力一下子坍塌下来。 想起来带母亲出门旅游,白发苍苍的母亲像个孩子一样紧紧拽着我的胳膊,生怕把自己给走丢了。后来母亲感叹,年轻时的自己,十几岁的年纪, 一个人北上内蒙去读中专, 毕业后留在山高水远的济宁粮食局作会计, 什么时候害怕过。可能真是老了,胆子越来越小了, 母亲最后总结道。看着身边高出我半个头的Allen,我在心下叹息,何止是七十多岁的母亲啊, 不到五十岁的我, 面对着一个陌生张扬的城市,也开始有力不从心的回避感了。
巴士站下车, 正好在新葡京的门前,这个澳门地标性的建筑造型奇特,圆圆的金蛋打底,夸张的底座上,金色的莲花瓣亭亭玉立,闪闪放光。我们顶着大大的太阳匆匆地拍了几张远景,然后毫不留恋地一头扎进了小巷间的阴影里。从这里步行去大三巴,只需要穿小街走小巷,路边冷饮店水果店小吃店数不胜数,可以作为消暑降温的临时能量补充站,十几二十分钟的脚程, 完全可行。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小巷里面的路面大都碎石铺就,各色的石头, 各异的几何图案, 衬着路边色彩奔放的葡萄牙风格建筑,不得不承认,作为澳门网红旅游区,这一路上的风景很是上镜,如果没有了欺人太甚的热度,我对澳门的印象应该会更好一点。
进入小巷不久, 在一家网红葡式蛋挞店打卡, 店内空间狭小, 不设桌椅,我和Allen要了蛋挞, 一人一杯冷饮,在店外跟一男一女拼了个桌,好歹坐了下来。白色的塑料桌椅质地粗糙,带着岁月的风尘和痕迹,桌面上有上一个客人残余下的渣滓。 我拿纸巾把桌面清理出来,让我们的蛋挞盒子有了个立身之地。 网上人人称赞的葡式蛋挞味道毫无惊艳之处, 跟多伦多随处可见的港式蛋挞没有什么不同,倒是冷饮因为它们的温度,把我们汗流浃背的身体好好抚慰了一番。
对面的一男一女讲国语, 便搭讪了几句,一起抱怨了一通澳门的气温。他们从广东过来玩儿两天,住澳门。跟他们道了别,我们继续跟着人流往巷子深处走。澳门的游客感觉比香港多了许多,巷子里走着的听口音大部分是大陆人,有时候一群一群的。有点心冷饮店铺的伙计, 端了托盘站在街上,用普通话招呼着过往的游人,发送免费品尝的饼干饮料。
有点奇怪, 听说暑假是香港的旅游旺季,但在香港的这几天里几乎没有看到什么游人,大陆游客尤其少。 也许是因为正在进行时的“反送中”示威游行对旅游业带来的影响,也许是因为我们为了躲避可能出现的游行特意错开了周末,呈现在我们眼前的香港美丽祥和,国泰民安,连我最担心的香港人对大陆客可能因为“反送中”升起的敌对和反感,也几乎是微不可查的。香港还是以前的那个香港,香港人还是原来的香港人, 平和礼貌,还有面对大陆人时, 不经意间浮上水面的,原本隐藏得很深的优越感。
走过中规中矩的政府议事厅,鹅黄色公主一般可爱的玫瑰堂,终于看到了大三巴牌坊巍峨的断壁残垣。Allen一路走一路吃冷饮, 山猫王榴莲冰激凌,珍珠奶茶,我则是不停地灌着冰水。 从大三巴底下的台阶到炮台山是一个挑战, 两三百米的距离,光板的石头路,沿途不见一棵树,我跟Allen在小巷的阴影里补充足了冷饮,一咬牙, 怀着英勇就义的悲壮心情,顶着烈日而上,几分钟后终于进入炮台山澳门博物馆, 冷气呼呼呼地吹着,我们瘫坐在长凳上,沙皮狗一样呼哧呼哧吐着热气。
凉快过来后,坐几层扶梯来到炮台山顶上, 拍了著名的炮打新葡京的网红照片, 东西南北四面俯瞰了澳门这个面色沧桑的城市,下得山来原路返回新葡京。回来的路好像永远比去时的路要短些, 十几分钟的路程, 我们只在中间休息了一次, 品尝了著名的澳门小吃咖喱牛杂 — 确实美味,坐在冷气充足的小食店里, 刚刚落下的汗水随着咖喱的辛辣又冒了出来。
到了新葡京,进去大堂里乘凉, 跟Allen商量是直接打道回港呢, 还是去著名的威尼斯人酒店再转一圈儿。 最后决定再打这最后的一个卡。Allen执意不坐酒店间的免费班车,说公交车站他看到了去威尼斯人的车牌,于是我们又穿过阳光的丛林去坐巴士,好在巴士上有冷气, 坐在有冷气的车里,我们终于可以平心静气地欣赏窗外的风景。新葡京在老城区, 老城区的街道建筑陈旧沧桑, 像是九十年代中国的南方城市,等到过了长长的北湾跨海大桥, 进入离岛区域,市容变得整齐漂亮起来,有了现代都市的风范。
在威尼斯人下了车,我们匆匆在门前湖边拍了照, 逃也似地钻进酒店里。澳门的威尼斯人好像是拉斯维加斯威尼斯人的复制品,只是小了很多,金碧辉煌的装饰, 气势恢弘的走廊,拱顶,壁画,十足的皇家气派。当然不能少了招牌的拱桥,运河,悠闲泛舟河上,一边划桨,一边引吭高歌的意大利船夫,还有能够以假乱真的蓝天白云的人造天空。 最让我们受用的是充足的冷气和大理石地面墙面的豪华洗手间。人很多, 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我和Allen其实对酒店赌场没有兴趣,走马观花,匆匆穿堂而过, 到酒店后面的停车场坐班车去外港码头,坐船回香港。
一点多钟, 我们坐在了回香港的轮渡上。 澳门打卡最后成了一个任务,任务已经完成,心头无比轻松。
现在回想起澳门之行, 浮现在脑海里的是清晨的香港,我跟Allen踢踢踏踏走路去港澳码头,空旷的街面,路边小公园里,火红的凤凰花安静地绽放,干净的江边步行道,步行道上晨练的市民,远远的江面上水气缭绕,一轮红日正在冉冉升起。 澳门街边小食店里,那一碗热气腾腾的咖喱牛杂, 给渐渐远去的记忆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