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美丽的英国乡村参加一个婚礼
我们驾车在英格兰北部的乡村道路上行驶。向前看去,地平线上方是布满阴云的低沉天空,下面是郁郁葱葱的田地。石块堆起的矮墙随着地势像蛇一样上下起伏,把绿色的草田隔成方圆不正的小格。黑白奶牛或卧或站,悠悠地吃草,懒散地打发它们的日子。再远,是长满石楠的山坡,千万朵紫色的小花像雾一样飘浮在缓缓的坡面上。
这是约克郡,离伦敦四、五个小时的高速车程,景色和南部大不一样。阴天和雨天是这里的标准天气,此地乡村的绿色特别浓郁、滋润。
英格兰北部的约克郡(Yorkshire):
我们应邀去参加一个婚礼。新娘是北部人,结婚地点就选在约克郡的一个小镇;新郎是南部人,他的亲友都驱车北上,包下了旅馆的整整一层。新娘告诉我们说,她有个远房姨妈, 一个人住在附近的小村里,非常好客,很愿意在家里招待我们。
我们一听是乡下的民居,那可比千篇一律的旅馆有趣多了,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邀请。
车拐进村子,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苏珊姨妈的家。这是连排屋,英国人称之为cottage。五十岁出头的苏珊满面笑容地在门口迎候我们,示意我们小心脚下的门槛。顾了脚下就顾不了头上了,先生的脑袋“咚”地撞到门框上。十八世纪造的房子,想必那时的人都很矮小,不会有这个问题。
苏珊姨妈的 Cottage:
已是六月上旬,因为天气阴湿,我们都穿着薄外套或薄毛衣。是英国人的下午茶时间,苏珊点上了壁炉,端出茶点,聊天就开始了。
在路上我们已经听了有关苏珊的故事。九年前,她的丈夫乔驾车去湖区出差,回家路上迎面撞上一辆大货运车,当场身亡,苏珊四十出头就做了寡妇。多年来,她也曾谈过两次恋爱,但都没有持久。他的儿子刚结婚,就住在本村,常来常往。苏珊每天上班,参加教会和社区活动,日子也过得忙忙碌碌。
“我就是在这幢房子里认识乔的,” 苏珊告诉我们,“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房子。那天屋里电路出了故障,我请了村里的电工来修,修完了我请他喝茶。喝完茶他问:星期六可以请你出去吃饭吗?这个人就是乔。我们一年后就结婚了。
“乔出车祸的时候,儿子不在家,我在烤面包,就是乔最爱吃的果干面包。烤到一半,厨房那条电路不知怎么就短路了。后来我算算,烤箱熄火的时候,正是乔死去的时间。”
听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噤,赶紧坐到壁炉旁边的椅子上去。
“你们可能认为我神经兮兮,可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 苏珊接着说,我发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诘的微笑,“这些年来乔曾好几次回家,都是在夜里刮大风的时候。有一次我听见乔在屋子后面停了车,就像以前他每天下班回家那样。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他的大皮靴在客厅地上走过,然后是他捅壁炉的响声。我正想下楼察看,忽然‘砰’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然后一切都寂静下来。后来我在橱柜前的地上看到一只打碎的小盘子。”
我想起了她的那只名叫“煤灰”的黑猫,我们进屋时它在壁炉前睡觉,现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猫咪“煤灰”在后院打盹:
“不是猫碰下来的,” 苏珊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煤灰从来不跳上柜子。是乔不小心打碎的。”
我后来对先生说,苏珊一个人住,是不是很寂寞,想象力才特别丰富?先生说,我看她还是记念着乔,没听她说吗,每次有男友想谈婚论嫁,她就提出分手,她是心底里舍不得乔,不想再结婚呢。
那晚起风。苏珊的房子在村子的边上,客房后窗望出去就是田野。风刮来的时候呜咽有声,窗户吱嘎作响,窗帘微微飘动。半夜醒来,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寻找着屋后停车的声音、乔用铁棍捅壁炉的声音。没有,什么都没有,楼下悄然无声。苏珊的客厅,还有她收藏的一屋子的瓶瓶罐罐,全都进入了梦乡。
我想,乔是苏珊的丈夫,她听得见乔的鬼魂,而我听不见,这并不奇怪。
苏珊的房子很小,像电影里维多利亚时代的农家小屋:
迷迷糊糊入睡的时候,隐约听到轻轻的“扑”一声,我对自己说,那是煤灰从沙发上跳下地,不是乔的鬼魂。
第二天早上醒来,苏珊已经在厨房里准备早餐,煎培根的香味一阵阵飘上楼来。我推开卧室的后窗。风停了,阴沉的天空竟然在东南方向豁开了一道粉色的口子,淡淡的阳光试探性地照射在草田上。一群奶牛悠悠地信步走来,三三两两地散开吃草。葱郁、宁静的乡村,像一床巨大的绿毯在我眼前展开。这将是一个好天,正适合举行浪漫欢乐的婚礼。
房子后面是广阔的牧场和田地:
我走出门,看见外墙的窗户上方刻着房子的建造年份:1785年。
新郎和新娘:
室外婚礼:
筵席上的鲜花:
我一直对英国乡村小镇独有情钟-石头房子、碎石铺的小巷、墙上爬的玫瑰花:
英格兰北部的田园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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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年轻时就痴迷英国,去过几次,早就想写一些英国游记,只是不知怎么写。不少人去过英国,网上的旅游照片更是成千上万,我想还是避开写流水账。最近整理出一些笔记和照片,决定还是以文字为主打,多写些个人的旅行经历和体会,以及自己对这个国家的感受和理解。这是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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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荔枝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