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日本的“零葬”想到老人院

一位生活在日本很多年的亲戚，最近提起“零死”。她说，她和丈夫都已经决定并拟了遗嘱，他们过世后也将采取零死的做法。

所谓“零死” 由两个部分组成，一是“零葬”，即不举行丧葬仪式；二是“零墓”，没有永久性的坟墓。

日本人传统上是很重视丧葬的。但网上看到，据调查，大约五个日本人中有一个赞成并打算自己将来零死。主要原因是日本人口急剧老化，少子老龄的状况严重，使人们的观念有所改变。可用的坟地日益稀少，殡仪场所又拥挤又昂贵。不少人不愿意把过多的钱花在自己的葬礼和墓地上，而宁愿留给子女或配偶。

近些年，日本开辟了费用低廉的树林墓地，其需求量最近几年大增，有供不应求的趋势。遗骨埋葬后直接和泥土接触，最终回归于大自然。

但问题来了：虽然老人很愿意零死，但即使生前明文立下遗嘱，家人仍然很难照办，弄不好就造成亲人之间的反目。

这里面有一个面子的因素，毕竟这个做法还比较新颖，有悖于传统，子女担心为父母做零葬和零墓会让人看不起，从而影响自己的社会地位。同为东方人，中国人和日本人都很注重体面，传统上，葬礼和墓地办得越奢侈隆重，越能给家族和自己挣面子。

除了面子之外，丧葬仪式和坟墓还是一种心理安慰：或是表达和释放悲哀，或是补救对老人生前的照顾不周。

无论是面子，还是情感上的安慰，其实都是活人的心理需求，与死去的人没有什么关系了。

又联想到老人院。我曾在美国两所老人护理院做过几年志愿者，帮他们搞娱乐活动。其中一个是新造的，看上去非常漂亮奢华，装饰富丽堂皇，大厅里都是花岗岩地砖和大吊灯。另一处设施一般，是座老房子。费用当然是第一个高出不少。但这两个地方的护理质量不差上下，比如他们的老人/护理员比例是一样的。据我的观察，第二个老人院的护理制度还更合理有效一些，因为它是个老机构，有长期积累的管理经验。饭菜和娱乐活动，也是第二个较好。

但护理员告诉我说，就有子女宁愿多花钱把父母送到富丽堂皇的地方去，因为他们每次走进老人院去看望父母的时候，看到父母住在这样富贵华丽的地方，心里能感到一丝安慰，尽管他们也知道这种高级只是表面的。西方人的面子观念比较薄弱，他们是要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我们都知道，老人院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护理，特别是瘫痪在床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智力退化的，他们已经不能享受花岗岩地砖，对水晶吊灯也不会再有兴趣。无论对护理机构来说，还是对子女来说，按常理都应该把有限的资源花在生活护理方面。但实际上，很多人并不是这样考虑的。

人类和其它动物的本质区别，就是人有情感和心理需求。这些心理追求会使人采取一些不实用、不切实际的决定。这也是人性所在，毕竟，我们不是机器，不是账本，而是有灵有情的特殊生物。

（网络照片）

谢谢网友“饭盛男”在评论中的补充，抄录如下：

0葬更主要的解決自己死後没人掃墓這種窘境 ...... 少子化到無子化。比如独生女嫁人後、娘家的墓就漸漸地荒廃了。這種荒廃的墓被称為無縁坂、過一定時期後会被産除。与其這種結果、不如自己作決定、、、 現在永世墓地（宣伝方的説法）比較流行。就是出筆不大的資金、把遺骨送到永世墓地去、以後来不来掃墓都不要着緊。毎年有一次墓地主的念佛、給所有的遺骨。当然、這種永世墓地根拠金額也是有等級的、単独葬、集体葬、還是埋樹底下、、、余談下、从現有的墓地轉到永世墓地、也要一定的手続和不菲的金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