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多只鸭子漂向何方？

祸兮，创新之所倚

作者：武夷山（原载科学网）

美国“创新卓越”网站2018年12月2日发表Paul Sloane的文章，Disaster Can Open the Door for Innovation（灾祸可开启创新之门）。

由于灾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情形，从而有可能带来创新的机会。下面是一个有趣的案例。

1992年1月10日，从香港驶出的一艘集装箱货船在太平洋中遭遇风暴，12个多式联运集装箱倾覆到太平洋里，其中一个集装箱装有28,800只供儿童用的浴盆玩具。这些玩具是中国公司为美国福喜儿公司（The First Years, Inc.）制造的，拟运往美国。玩具的名称是Floatees（漂子），包括红色的海狸、绿色的青蛙、蓝色的海龟、黄色的橡皮鸭等。和许多浴盆玩具不一样，这批玩具上面没有孔洞，水进不去，不会下沉。那个集装箱倾覆到海里后多处破损，玩具逐渐倾泻到海面上，并一直漂浮着。

研究海洋表面流模型的美国西雅图的海洋学家柯蒂斯·埃贝斯迈尔和詹姆斯·英格拉哈姆意识到，这批玩具提供了研究海洋表面流的极好机会，就开始追踪这批玩具的踪迹。一般的海洋学研究，每次释放500至1000个漂流瓶，若是在太平洋释放，能回收2%左右。这将近2.9万个倾泻到大海中的玩具不也相当于漂流瓶吗，若能回收2%，就接近600个，比平时的实验规模要大多了！

最初3年中，有1.9万个玩具完成了1万多公里的太平洋副热带环流旅程，沿途经过印度尼西亚、澳大利亚、南美洲和夏威夷等地洋面，平均每天漂流11公里。另一批大约1万个玩具被甩出了洋流，向北漂去。1993年，当它们漂流到俄罗斯和美国阿拉斯加之间的白令海峡时，被冻在寒冷的浮冰里，只能缓慢地向北极方向漂流3200公里。随后，“玩具舰队”又开始南下，在向南漂流6400公里后，到达加拿大新斯科舍省。当浮冰开始解冻后，这些鸭子终于得以解脱，向美国东海岸漂流了3200公里。

埃贝斯迈尔很早就提请海滩拾荒者、海洋学家和海岸工作者帮忙跟踪、搜索这些玩具，因为它们具有很好的科研价值。货船倾覆10个月之后，第一批10只橡皮鸭子于1992年11月16日在美国阿拉斯加州锡特卡海岸被一位海滩拾荒者发现。另一位海滩拾荒者于1992年11月28日找到了第二批共20只玩具。1993年8月，在阿拉斯加湾东海岸又发现了400只玩具。至此，研究对象的回收率已经达到1.4%。之后20年间，全球多处都发现了这批玩具的踪影。每发现一个玩具，这个玩具的登陆地点就被输入英格拉哈姆开发的计算机模型OSCUR（Ocean Surface Currents Simulation，海洋表面流模拟）中。英格拉哈姆开发这一模型原本是为了帮助渔业生产，预测海上垃圾的运动轨迹，或预测海上出事船只的可能位置。例如，北大西洋环流裹挟的漂浮物一般要三年才能环流一圈。通过跟踪那些漂流的玩具，科学家可了解漂浮物是如何随波逐流的，掌握其规律，有助于今后解决海洋塑料垃圾问题。

使用OSCUR模型，两位海洋学家正确预测了这批玩具会于1996年进一步登陆美国华盛顿州，其他许多玩具会前往阿拉斯加，向西到日本，再回到阿拉斯加，然后向北漂移通过白令海峡，随后被冻在北极的浮冰中。他们预测这些玩具随着浮冰慢慢在极地移动，将需要五到六年才能到达北大西洋，届时浮冰会融化，玩具将被释放出来。

2003年7月到12月间，美国福喜儿公司拿出美国储蓄债券，用以奖励在新英格兰、加拿大和冰岛发现这些玩具的人。2004年回收的玩具比此前三年每年回收的都要多。

正如老子所说，“祸兮，福之所倚”，祸兮，也是创新之所倚啊。

参考文献：

1. 百度百科词条，友好漂浮物
2. 伟大的塑料鸭子舰队，https://tieba.baidu.com/p/199655477?red_tag=3079332564
3. https://www.innovationexcellence.com/blog/2018/12/02/disaster-can-open-the-door-for-inno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