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样的直播很享受——
在YouTube 偶然发现东方甄选之图书这个直播平台,感觉还不错。俞敏洪的新东方教培机构落入低谷之后转型做直播带货,不过它不仅仅代销农产品,同时也销售精神产品。东方甄选把中国著名的文人墨客一个又一个请到直播间去,俞敏洪和得力干将董宇辉陪他们聊天,在不经意中为其作品打广告,做宣传,有时在线观众上千万,一次就可以销售几百万册书。
东方甄选之图书的含金量较高。在主持人和作家聊天中你会吸取不少人文知识、文学创作的方法、人生哲理、社会经验及其励志向上的能量。最近我连续观看了余华、易中天、梁晓声三位文化名人坐客东方甄选直播间的节目,从中受益匪浅,实在是一种享受。
不可否认的是推销文化的节目,其主持人必须是文化人,从这个角度看,俞敏洪和90后董宇辉都是当之无愧的。
据俞敏洪自己说他要求新东方的工作人员每人每年必读20本书。他自己当然不会落下。从他和作家们的对话中,你发现他不仅仅是为了推销作家的书而去读书,他的确是一个热爱书籍的具有独立思想的思想者。他向嘉宾的提问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提出的典型问题,这些问题正是有深度的读者想提的问题,他总结性的发言提纲挈领,高屋建瓴。比如他在谈到余华小说《活着》的写作手法时指出:这本书虽然是在讲述苦难,但是作者让一位长者在经历了苦难的之后,平静地讲述过往的故事,这就让作品的悲剧性得到了一些缓冲;这本书把苦难和美好揉合在一起,超越现实又无比接近现实。他在谈到余华小说《兄弟》的特点时说:小说人物的缩影反映出了时代的变迁,由于书中的人物对时代变迁的理解和观点不同,又导致了人物不同的命运。反映时代变迁的小说必然寿命很长。他强调,小说的张力在于遗憾。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人生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意外。让人遗憾的张力才能让读者回味无穷。
作家余华听罢不禁拍案叫绝。他发自内心称赞道:“你说得太好了!我建议你以后专门去写书评。”
在主持人和嘉宾的聊天中,你可以看到作家最本真的一面。
当俞敏洪问道:你当年为何想起来要从事专业写作?余华直言不讳地说,我想去县文化馆工作,因为那里清闲,拔牙多辛苦啊。(他最初的工作是拔牙)。听起来很纯真很可爱,一点都不加粉饰。
后来俞敏洪问了一个敏感的也是读者很感兴趣的话题,你认为诺贝尔奖应该属于你,还是应该属于莫言。余华说,得知莫言得奖的当天晚上他就打电话去表示祝贺。莫言获得诺贝尔奖当之无愧。
余华和莫言是知音。当他谈到两个人不同的创作特点的时候,他说莫言是一个多产作家,写作速度很快,回一趟高密东北乡,没有几个月一部长篇就出炉了;而他自己是慢热型创作。他说莫言写作就像打篮球,一会儿就进一个球,很快就进了几十个;而他自己的写作就像踢足球,打了半场还没有踢进去一个。小说家的讲话生动有趣,好像是在口头创作。
在东方甄选直播平台看见历史学家易中天的时候,一下子还没有认出他来。一个瘦弱不堪的老爷爷,往昔百家讲坛的风采不复存在。不过依然思维敏捷,谈话间字字珠矶,妙语连珠。当主持人董宇辉就易老师的新作品《曹操》问及历史学家为何写小说时,他的回答是:历史的疏漏,就是作家的用武之地。俞敏洪问,为什么单单写曹操这个人?易中天说,写曹操是因为自己喜欢曹操的那个年代(东汉末年),他说这本小说里没有一个猥琐的人物,即便是董卓也是如此,他可以坏,但不能猥琐。坏也坏得光明磊落,甚至坏得可爱。由此,我们看到了作者对人性的深度剖析。“坏得光明磊落”很好理解,但“坏得可爱”也太太太那个哲理了,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听易中天和主持者聊天至少有两大收获。其一可以感受到一种凛然正气以及处世之道;其二是懂得了一些历史常识。譬如他谈到叫古代官员只能叫长官,不能叫大人,大人是父母的称谓。而我们的小说戏剧里却常常犯常识性的错误。除此之外,他还更正了好几个常识性的错误。从这个角度看来,历史学家写历史小说有他的优越条件,当然,前提是他的文笔应为上乘。
当梁晓声老师出现在东方甄选的直播间时我有些惊喜。 20年前我在鲁迅文学院学习,他曾给我们这期学生授课。他的为人和他的作品作品别无二致,四个字:真诚温暖。梁老师留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和蔼可亲的工人老大哥形象。如今他74岁了,虽然显得行动迟缓了一些,但气色还不错,气质没有变。
我是梁老师的粉丝,凡他的作品以及有关他的文章必看,他的作品改编的影视剧也必看。《年轮》、《雪城》、《今夜有暴风雪》、《人世间》。一部比一部精彩。梁老师的作品类型可以一言以蔽之:平民文学。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都是平凡人。平凡人在这个世界上求生存并不容易,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日子很不好过,更不容易的是他们还要去帮助别人……在浩瀚宇宙能成为亲人、朋友甚至在某一个地方相遇比如在一个车厢里只有两个人,都是一种缘分……珍惜缘分给予身边的人温暖,即便是不认识的人,必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去帮助他,有的时候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就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生命,梁晓声认为这就叫真正意义上的抱团取暖。
正如俞敏洪所说,良善的美好品质耕植于梁晓声的骨髓里。梁晓声说自己在天命之年以后,还差点在街上打架,因为看不惯有人遭到欺负。不做小人做好人,是他从小到大做人的宗旨。他说学做好人,首先是向自己的父母和身边的好人学,然后就是向书上的好人学。很多次看见别人遇到难处,脑海中就会涌现出文学作品里的那些见义勇为,古道热肠的形象来。由此,他强调阅读的对一个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生成的重要性。
梁老师认为,衡量一个好社会的标志就是看它的90%的老百姓是否生活很好,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和谐友爱(我想构建和谐社会的基础是民主和自由,也许在墙内的作家不便多说)他认为全人类文学的重大使命之一就是反复的毫不厌倦的充满深情地强调占人类人口90%的平凡的人对于这个世界的价值和意义。帝王将相只是一部分精彩,而大部分人在平凡中坚持着特别的不容易。正是在这些平凡人的身上,他发掘出了许多精彩动人的故事。
俞敏洪认为梁晓声作品的魅力在于它的代入感,即是说大多数读者都可以在他的作品中找到自己。把普通人的命运囊括于其中,这就是《人世间》的生命力,相信100年以后经久不衰。前不久,我在美国马里兰的一个图书馆里看见了中文版的《人世间》。那里中文版的中国小说不多,中国大陆作家的我只看到莫言、梁晓声和严歌苓的。可见梁晓声和《人世间》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说的没错,比如《人世间》中的周秉昆、郑娟等等角色,很多同时代的人都在这些不同人物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和身边人的影子。觉得他们和自己、和某个亲友的个性、精气神甚至命运是何其相似。这就是共鸣或共情。这就是梁晓声的成功之处。
90后主持人董宇辉用北宋思想家‘教育家张载的横渠四句来评价梁晓声的作品和为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并指出,一部作品证明时代,时代会记住他;记载人民,人民会记住他。我想,这也许是梁晓声老师无心插聊聊成荫的功绩。因为,他谦卑地说过,50年以后如果书不存在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曾经留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