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进里屋的两个鬼子刚刚喊出“花姑娘”几个词,话音刚落就是几乎同时喊出的哀嚎声。随后又是一片沉寂。小队长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几句低声日语的嘀咕之后,他和身边的鬼子几乎是同时,一个翻滚就到屋外。速度之快,在屋外不远处水田里瞄准的队员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溜出几丈远。随后,是两个黑影追出来,那是雪海和黑大个。就是他们两个刚才在屋子里用刀刺死了进屋的鬼子。那个很女性的“鬼子来了”的叫声,也是他们模仿的。
游击队员的子弹没有打中剩下的两个,两个鬼子的子弹也没有击中队员。这时,火光暴露了鬼子的位置,动作稍微慢点的鬼子士兵,被黑大个快速反应的子弹打中,在那里弹了一下就不动了。日军小队长到底是本领高强,快速的变换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凝雪海几秒钟之内射出去的子弹,打在他原来呆的地方。随即,就是鬼子回击的子弹飞来,在德虎的肩膀上擦掉落一小块皮。幸亏他移动快速,不然,这颗子弹就要了他的命。
鬼子一个迟钝,才几秒钟,凝雪海就一个腾空飞到了小队长跟前,瞬间之后,鬼子手里的手枪被踢飞。这时,鬼子才知道自己到底碰到了什么样的对手,可惜已经太晚。雪海收拾好自己手里的手枪从腰间拔出匕首,他要一刀一刀慢慢的活剥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日军小队长已经看出雪海的意思,一阵得意:中国人就是蠢,喜欢爱面子!
他也拔出自己腰上的匕首,向前一个跳跃,饿狼扑虎。结果,被迎面而来的老虎,削掉左手肩膀的一块肉。他向后退了几步,忍住疼痛,再来一个大象横扫。凝雪海敏捷的躲过了他的刀锋,却在他的刀锋刚刚扫过的那一瞬间,手里垂直树立的刀锋,刚好趁着鬼子向右旋转的力,在他的左肩上深深的划了一刀,直接划到锁骨。鬼子又向后倒退了几步。
此时,他不仅是疼痛难忍,而且还觉得很奇怪,剩下的人呢?那么多伪军呢?
他不知道,伪军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被缴械,那都是一群可看不可用的家伙。
这个鬼子和其他人的斗法不同:他选择的是不要命,不顾自己可能受伤,直接向对方要害部位发动攻击。他拼的是猛和勇敢。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对手,一招下来就会胆怯,他也确实是一次次因为对手的这种胆怯,而大获全胜。因为各种各样的方式死在他手下的中国人,已经有好几十个。他以为,这次的这位中国人,不过是第N+1个死鬼罢了。
可是,这次他错了。对手不在乎他的“不要命”战术,他的任何一次冲锋,都能让对手找到最佳的攻击部位,而且还次次成功。这时,他开始有点胆怯了,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让自己稍微安静一下,同时调整好位置,用相对安全的办法,左右砍杀,不给对方刺中自己身体部位的机会:现在是以防守为主,进攻为辅,和开始时的以攻为守不同。
看到对手接连退了几步,日军小队长又有点得意自己的优势。继续大声吼叫着冲上去,他想借此加大对对方在心理上的压力,只有这样,他才能寻找到砍杀对手的机会。就在这时,退却了的对手突然迎着他冲上来,他的刀子在左右平行砍杀,对手突然向下一个平躺,他退了一步,发现自己的肚子被划破,肠子开始露出来。几乎是同时,对手向他头部用力踢了一脚,他被踢出去好几米远,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没有了动静。这一用力,他的肠子哗啦啦都流了出来。凝雪海的腿脚功夫,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明白了这点,小队长已经进了鬼门关,身后的大门快速的被紧紧的关上!
凝雪海让大家快速收拾,将所有能够带走的武器和鬼子的物件全部带走,甚至还带走了鬼子的尸体。伪军被放走,武器被部分收缴,毕竟能带走的有限。
这边的枪声惊动了附近炮楼的日军。很快,两个小队的日军在一个排伪军的协助下向这边跑来。附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在很久以前,因为地震留下的一条有半里长的深坑,宽的地方有十多米,深的地方有几十米,深不见底。在裂谷边上,十多个游击队员换上了鬼子的服装,他们的任务是负责误导鬼子,掩护其他的队员安全转移。
不久之后伪军追了上来。邓春来会日语,高声训斥了几声之后,就是一排子弹撂倒了好几个,将伪军打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他们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转身,一群着日军军服的小队“鬼子”快速的离开。伪军当然不敢去追日军,只好原地待命。很快,后面的日军上来,问是怎么回事,也没有人能回答出一个所以然来。
一个月之后。汉口北部市郊,王村河附近。成功偷袭了鬼子的小分队,搞到不少的弹药。
前段时间,在偷袭王村河时,还搞到一些粮食,日子暂时过得下去。但是,毕竟人数不少,粮食一直就是雪海他们最操心的事情。这一天,他带着一行人准备到王村河附近几个大的村子去看看,是不是能够买到点。七八个人正走着,突然听到从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凝雪海站住大家都站住,随即各自寻找隐蔽物以静制动。应该不远,看来是和鬼子干上了。这枪声炮声,也只有鬼子有这样的配备。不然,咋们也过去看看热闹?说着,还没等有人回答,雪海就自顾个的向枪声响起的方向快速的奔去。随他的七位队友,也很默契的跟上。
枪战发生在几里路外一个小山坳,通向汉口的简易公路上。
等他们赶到时炮声停止了,枪声也开始稀松,看来胜负基本确定。日军叽里呱啦的叫声已能听的清清楚楚,似乎还带着得意和笑声。原本打算就此撤走的他们又转身疾步向前奔去,成战斗队形。前方,几个日军正围成一圈,缓慢而谨慎的逼近山坡顶部。根据经验,顶部应该还有活着的攻击者。不远处的山腰上,能看见躺着的几具尸体,都着便装,分不清攻击者到底是什么人。公路上也躺着好几具日军尸体,从结果看,能给日军带来如此伤亡的不可能是等闲之辈。
看到这里他热血沸腾,来了劲。一个眼神,队友快速的向前面的日军分左右两股围了上去。很快,两边的枪声响了。鬼子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丢下几具尸体向后退却。趁着这个空档,凝雪海的人冲到山坡的山顶,仔细扒拉,才发现两个还没有断气的。他们身边和周围有十几具他们自己人的尸体。看来是全军覆没。才几分钟时间,他的队友就带着这两位快速撤了。
凝雪海让队友带着伤员回撤,自己和黑李逵阻击掩护,想办法将日军带到不同的方向。等到鬼子回过神再组织反击时,才发现似乎是碰到了鬼。叽哩哇啦追了一程,除了多添几位伤员外,连个人影也没有寻到。再回头看,山坡上早已安安静静,除了几具死尸什么都没有。
队友带着两个人,直接回了山洞。凝雪海他们则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回来。等他回到山洞,才有机会仔细看看被救的男子:吃惊的发现是化妆过的王家栋和女扮男装的陶欣琪。
王家栋和陶欣琪身上都有好几处枪伤,需要先将子弹取出来再进行包扎和护理。这里没有人有这个本事。雪海无计可施,打算上山问问师太看看她有没有好办法。一直以来,凝雪海就在寻思着,怎么样找到一位懂得医术的人,最好是能做外科手术的行家。毕竟这打打杀杀的,不可能没有伤亡。但是,他却没有寻得。就在这时,处于昏迷状态的王家栋醒了。他失血不少,身体已非常虚弱。他睁开眼,看见凝雪海脸上也没有惊讶。此时的他脸色蜡黄,毫无血色,就像一棵正在枯萎的秧苗。王家栋使出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去旗子岭找人,那里有一位很专业的医生,让医生来完成应该做的事。
凝雪海没有多问,多问也无益,家栋又昏死过去!一个人快速的去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带回王家栋所说的医生。在回来的路上,凝雪海想从医生的嘴里问出点明堂来,可是医生什么都不愿意说。凝雪海觉得奇怪:这个家栋,一定和这群土匪有某种紧密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对那里如此的熟悉。再者,他一到警戒的路口,报出自己的名号和来这里的目的,对方也没有继续盘问,就让他在那里等着,很快,医生就出来,带着需要的药品和他一起离开。他觉得,这里的人似乎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至少是已经预见了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陶欣琪的伤稍微轻一点,两处枪伤都不在要害处。体内也只有一颗子弹,另外一颗打穿了身体飞出去。几天后两个人的脸上都开始有了血色,看来恢复的不错。
医生问家栋:要不要回山寨去?那里的条件好不少!家栋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凝雪海像是在问他:你觉得呢?凝雪海说:随你的便。此时又能说什么?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山寨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医生对他言听计从像个下属?那边的人一听说家栋受伤,马上就快速的行动起来?!
家栋对着医生说:还是在这养伤吧,估计更安全些。医生说:可是,大家都不知道你在哪里,会担心的。家栋又转向凝雪海:要不,麻烦你一下,派个人去送个信,就说我们都好。
凝雪海点点头,正要动身去安排,家栋示意他靠近自己。在耳边嘀咕了几句,凝雪海点点头表示知道,就去安排。他让邓春来去做这件事,走之前也在春来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大家看着他们几个,神神秘秘的,觉得有点好笑。
趁着中午温和的天气,雪海扶着家栋到山间小道上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陶欣琪说自己可以自由行动,不需要人搀扶,就自个的走出了山洞。走出去后不久,她就开始沿着小溪追蝴蝶去了,像个小姑娘似的。看着她蹦蹦跳跳开心的背影,雪海和家栋都会心的笑了。
雪海问家栋:为什么会在那巧遇陶欣琪?你这阵子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
对于这些疑问,家栋闪烁其词不愿回到。雪海也不好继续追问。这种时候,国军共军还有各种名义大大小小的抗日武装,多种政治和军事势力犬牙交错。大家都是神神秘秘的。
绵延了一里多路,十几具尸体,应该都是你们的。凝雪海说。
都死了?不远处一颗大树下小溪边的石头上,坐着的陶欣琪含着眼泪。
都死了,一共十八位,三女,十五男。雪海扶着家栋,一起坐在旁边的一个大石头上,没有注意到她的伤感。在回撤后不久,家栋又派人去给那些死去的人收尸。日军的尸体都被鬼子带走了,留下来的就是家栋和陶欣琪他们的。凝雪海的人没有受伤。
那应该还有一位。有没有看见谁被俘虏?陶欣琪问。
没有。好像日军也没有抓俘虏,留活口的意思。凝雪海很肯定的语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凝雪海接着继续问,觉得她是话中有话。她只是流泪,没有继续说下去。凝雪海也不好再问。就这样,他们在洞里和山里呆了一个多月。有天早上,凝雪海从村子里回来,发现王家栋和陶欣琪两个人都走了,不辞而别。留下了一个短短的字条:谢谢救命之恩,来日再会。凝雪海随后去了旗子岭,那里既没有王家栋的消息也没有陶欣琪的影子。医生只在这里呆了几天时间,在两个人的状况基本上稳定之后,就离开了。
至此凝雪海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不是一起的,是不是一起走的。
几天之后,载着第一任伪武汉市长的飞机,在汉口王家墩机场降落。接机和护送的人群中,就有身穿伪军军服,带着大校军衔领章的王家栋。在进驻武汉的第二天,日军的指挥机关开始尝试着改变这座城市,将其日本化。第一件事,就是将江汉关钟楼的时钟拨快一个小时,改为和东京同步。从此武汉人民开始习惯东京人的作息时间。与此同时日军规定,每日下午新5时后实行戒严,不准行人在街上行走,违者格杀勿论。这样一来,历来喜爱夜生活的武汉人,在昔日才开始热闹的下午四点后,就不再有活动的自由。就是这小小的时钟变化和伴随的严格戒严令,昔日抑扬的钟声,今天变成武汉市民心中的丧钟:每次钟声敲响,人们能感觉到的是内心隐隐作痛。
按照以华制华的既定方针,攻陷前日军就开始筹划新政府的组成人选。1939年4月20日,日军领导下的武汉市政府成立,新市长为张子洞的儿子张仁蠡,日本人希望借助他父亲在武汉地区的影响力,来为新政府的权威性助威。新政府有一套完整的领导机构,下设警察、财政、盐政、统税局,外加统税总署、司法部等机构。由于有长江相隔来往不方便,武汉的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都设在江北的汉口,日军的驻军司令部和新政府下属的武汉警备司令部也都设在汉口。汉口作为地方政府的指挥中心。武昌则作为华中地区的日军军事指挥中心,指挥部设在珞珈山上武汉大学校内。日军在武汉会战时期,对武汉市区进行了长时间的狂轰滥炸,作为武汉市经济中心的汉口一度被炸为废墟,但是位于武昌远郊区武汉大学所在的珞珈山附近,却被保存完好。
战后有人开玩笑说:是那里漫山遍野的樱花救了它。因为日本人觉得樱花带有灵魂,害怕对樱花的伤害会给他们带来厄运。当然这只是笑话。日军需要的是一个安静、安全、舒适、漂亮的指挥中心。武汉的最终攻陷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也在国军的意料之内。日军是有意识的保留了这块风水宝地,为日后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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