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
要退休了。整理辦公室的書籍,忽然發現一本小書……Your Birthday November 21.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三哥,生日快乐。杰生, 9/19/81”。“哇!是杰生送我的生日礼物,39年前送的。“我一时愣住了。随着时间的飞逝,我竟全然忘记了。
杰生小我5岁, 从小人见人爱,大姑叫他小胖子。小胖子要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后,是我们家的一件大事。书包之外,还给他配了一个挂在身上的水壺,橘红色的。记得是大哥的主意,里面放了几颗酸梅。 他就高高興興的跟着我去上学了。 那时我小学六年级,两人同在南港国小。那可能是杰生求学比较快乐的一段时间。每天中午下学后,他就到我教室来,等母亲送午饭来。我是一个大的便当,他是一个原本用来装菜的小便当。午饭吃完后,他就跟着母亲回家了。
之后,我们念初中,高中,大学,当然也就没有机会一起上学了,畢竟我们年齡差了5歲。1976年我到了西雅图。1983年,杰生在University of Kansas 念完了語言学碩士,就直接搬到西雅图,彼此好有个照应。為了謀生,他开始在一家餐厅打工。下班晩,我有時就去接他。有一次早到,坐在车子裡等他。他剛好提著一个大垃圾袋出来,很费力的要把垃圾袋放到大垃圾箱里。我忽然悲從衷来,觉得念完硕士,还是要打工,不禁落泪。怕被他看到,还把头低下。如今想来,当时年轻,过于感情用事,但也確是兄弟情誼。
1986年杰生在奥勒崗州波特蘭市有了一份固定工作,举家遷往波特蘭。我们租了一輛卡車,把家當堆進車。我駕著卡車,他的小車跟在后头,前往波特蘭。從此,逢年过节,我们经常往返于西雅图跟波特兰之间。两人都结了婚,有了小孩,为工作忙碌着。一下子就过去了快30年。2015年3月2日,我切除摄護腺,同年10月15日动疝气手术,都亏他由波特兰上来帮忙,让淑娴安不少心。
2016年9月15日 杰生跟我由西雅图出发,前往黄石公园。这是我们第一次长途驾车旅行。我们兄弟俩這一輩子從未吵过架。沿途海闊天空,什么都聊。談論当今政治自是少不了。細數过去家中历史,從老爸到两个哥哥,談到奥妙处,两人不觉放声大笑,一路就在談笑間过去,不觉就到了黄石公園。黄石公园美景自不待言。最誏我们难忘的是,在离开公园的路上,天色已黑,路上車不多。忽然发现在我们車旁有两头美国水牛。狀似迷失。一直在我们車旁跟着走了很長一段路。我跟杰生把這两头水牛擬人化,說:「怎么这么倒霉,走到这兒耒了,不知怎么回家呢」?两人每次想起這次際遇都大笑不止。
在我兄弟中,我跟我二哥之间的感情是最纠结的了。他長我两歲。從小学,初中及高中,我都追随着他的後麈。他小学5,6年级的导師也是我小学5,6年级的導師。小学畢业后,他进入汐联初中。两年后,我也进入同一所初中。一年后,他保送进入建中。再两年后,我又跟进,也保送进入建中。有人会说:「那不很好吗!总有人在你前头提?着你」!但坏也就坏在这里。在我前头,总有个模範生。他总是形影不离。你在他后头,尽可能的想跟上也就不错了。想超过,就甭想了。他每年都拿嘉新水泥奖学金,我只拿了一次却成了家中的大事。还不止於此,他聪明,他好强,我母亲甚至说他“好拔尖儿”。这就是他长期给我的感觉。但我却永远甩不掉他。
这样说,好像他跟我没什么交集,感情不怎么样。但也并非如此。血浓於水,兄弟毕竟是兄弟。在过去这么多年里,我有过数次经济困窘時期,求助于他。他不説二話,即時伸出援手,我是永远感激在心头的。当然,他也有多次心头困惑,不得其解的時候,我给了他精神支援,渡过了人生一些関卡。去年(2019年)九月,我跟杰生弟邀他一起跟我们去大峡谷国家公园遊玩。这是我们三兄弟第一次一起出遊。可説盡棄前嫌,皆大欢喜。
大哥大我13歲,比杰生年長18歲。他大我们太多,總把我们当小弟弟看待。我们还在讀小学,他已經大学畢業,在大华晚報工作了。因工作原因,时常晚回家。冬天回到家,常把猫放进我们被窝里。夏天,抱个大西瓜回家,把我们从床上拉起,痛快吃完西瓜再睡。
我从小拙于绘画。初中时,有一次要交一張美术作业,当晚,不知所措。父亲开始唠叨我,说我。我还是没轍。大哥看不下去了。把纸,笔,水彩拿过去。唰,唰,唰,画出一根胡萝卜。又唰,唰,唰,画了两根葱。第二天带到学校,交给美术老师,得85分。那是我美术成绩最好的一次。
2008年9月,大哥病重,在泰国碧瑶住进医院。我每次到医院看他,都用毛巾给他擦脸,帮他梳头发。我要他看上去,整潔,有精神。医院一位女医生有一天跟我說:「哪一天如果她也這个樣子,不知她弟弟会不会給她梳头」?大哥10月10日不幸过世,我把他推進焚化炉時,不禁潸然泪下。
我们兄弟四人,大哥已先走了。剩下三人也都進入“老年人”階段。願我们相互扶持,誏兄弟情永远留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