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2023-10-07 12:10

前记：一直想写一篇有关菊的文章，迟迟没有下笔。古今有很多有关菊花的好诗篇、好书法，如果从菊花的栽培历史聊起，再谈菊花的品种云云，更是非一篇博士论文所不能阐述清楚的了。于是，搁笔至今。然而，这种情愫郁积于胸，令人寝食不安。借着周末，落笔与君分享。

童年最美的回忆之一：金秋季节与小伙伴在山野采撷野菊。满山遍野黄澄澄的小菊芬芳四溢，那时城里也没有什么花店，想给老师朋友献花什么的，就只有上山采野花了。泛黄的相片中，江南山区里的小女孩，怀抱着一束伙伴们相赠的野菊，笑容可掬，一段温暖而模糊的记忆。小姑娘，你可曾想到几十年后，你会在美国种菊呢？

对菊情有独钟，真真是应了那句“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小时候，父亲在家里的花园中随意插了几枝菊，不用特别打理；秋天来临，万物凋零时，总能开出绚烂的一片。不过，枝干过长，秋风一起，秋雨一落，躺倒一大片，犹如睡美人。

Lili Gallon

深紫色的花瓣

花瓣背后是银色

有一年初夏，高中放学的姐姐回到家，抓起一把剪刀，冲到园中，就着刚刚亭亭玉立的菊苗“蹭蹭”一通乱剪。爸爸看到了，心疼地大喊大叫：“你在干什么？疯了么？” 姐姐理直气壮地说：“生物老师在课上说了，菊花应该在端午前后插扦，这样开花时才能不高不矮！” 躲在房中，我看这父女俩吵得热火朝天。最后，爸爸半信半疑地让姐姐将剪下的菊苗重新插回土里。

Kokka Waza

黄金甲

结果，那年家中的菊花开得生机勃勃、妙曼异常，当年的睡美人们个个英姿飒爽、迎风傲霜挺立在深秋...就着菊花，全家坐在一起喝酒、剥螃蟹，听得父亲一番言论：“当时你姐把好好的菊苗剪了，我还骂了她；现在看来，生物老师教的是正确的，知识最最重要的了，你要好好读书啊！” 父亲的开明和教导终生难忘。

秋菊有佳色

后来，在杭州参加工作时，每年都会带着父母去观赏菊展，每次看到那成千上万朵的菊花争奇斗艳，真的是一场视觉盛宴啊。

Luxor

清水荷花

出水芙蓉

来到美国后，一到秋日，总能看到五颜六色的菊花，美国人喜欢将开花近百朵的大株菊花栽种在庭前屋后当作庭院点缀。每次去买菊花时，总觉得美国菊花美是美，但是，千篇一律，没有中国菊花千姿百态的妩媚娇丽，多少总有些遗憾。

秋日的点缀

小白菊

小黄菊

Ninji Bingo

紫龙卧雪

听到父母的叹息，也明白他们有着同样的感受，遥怜故园菊。正这么遗憾着，明姑娘出现了，她送了我几棵菊苗，我插扦了几回，结果那年的秋冬季节，家中菊花开得如梦幻一般。我送了些盆菊给父母和朋友，他们也兴奋了好一阵子。

Fleur De Lis

紫焰

如焰火四溢

这里的气候适合种菊，然而，很快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原先在江南，菊花可以栽种在园中，独立寒秋而不败；冬天花谢后，仍可在室外安然越冬；春风吹又生，到了春天，菊花又会重发新苗。这里的秋霜会打蔫已经展开的花瓣；冬天奇冷，有时寒流侵袭会破坏菊花的越冬美梦。

Kings Delight

抱得美人归

经过一两年的磨合后，慢慢地掌握了规律，美国菊花耐寒程度比较高，在花谢后整枝，然后铺上厚厚的一层木屑（Mulch), 如同给花根盖上一层厚被子，可以留在室外越冬。中国菊花一般都需栽在盆中，寒流来时，抱进屋子，寒流过去，再出屋晒太阳。这样抱来抱去也挺能锻炼身体的。冬天，专门在室内安排一处日光充裕的地方，让菊仙子们做个温暖的冬梦，春天来临时，再次勃勃生机。

Lone Star

孤星

黑暗中的闪电

记得原来在中国种植菊花时，一枝只留一花，在美国，没有这么奢侈，所有的花苞尽其所能地开放，然后，长时间地驻足一朵朵地观赏，依照先生的话，差不多是吻遍了每一朵花。在暖和的秋日，冷香蕊心仍可吸引不少蜂类。每年几十盆、几百朵花尽在悉心抚慰之下长大。在居室每一角落摆上一盆，抑或插花瓶中，都给陋室平添一份诗情画意。“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离乡多年后能近观到家乡的菊花，幸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