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随想
又是一年一度的万圣节到了,手机推送往年的照片,不仅浮想联翩。
第一次过万圣节时,女儿不到一岁。给她穿了一件漂亮的小白兔衣服,外公抱着去商场要糖,每个商店要一颗。她一见人就笑眯眯地拍手,爸爸给她照了无数照片,妈妈帮她拿着糖。那是她第一次品尝到甜蜜的滋味。
后来的万圣节她常常打扮成蜜蜂蝴蝶瓢虫,跟着邻居小伙伴们一起挨家挨户的敲门要糖。住townhouse 就是这点好,每家每户挨得近,不用走多远就要了很多糖。
然后儿子出生了,我们搬到更大的房子。儿子过第一个万圣节时,我抱着他在小区要糖,上坡下坡健步如飞。儿子懵懵懂懂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但是也很开心。小区房子虽然隔得远,但是装饰得很有节日气氛。小朋友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行头,成群结队地一家一家敲门,门一打开,大家异口同声地喊出那句憋了一年的话,trick or treat! 主人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糖和小礼物,任由孩子们挑选。孩子们一个个心满意足地选好自己喜欢的糖,大声说谢谢,万圣节快乐,又充满期待地跑到下一家。
孩子们上小学了,这时的万圣节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节日。提前几周我们就会去市场挑几个南瓜,小孩画画,我主刀雕刻。掏空南瓜,刻好样子,里面放一盏小灯。一个个横眉立目呲牙咧嘴的南瓜就在门口排好了队。前院挂点灯饰,插上稻草人,可爱的小怪物。大门上挂一个应景的花环,窗户上也贴上黑猫蜘蛛之类的。我会提前问他们想要扮成什么。女儿的要求很简单,蝴蝶呀,公主呀,巫婆呀,或做或买,都简单易办。儿子要求就高多了。他不喜欢商店里的装扮,非要我按他的要求做。我一个不会踩缝纫机的人只好勉为其难,用剪刀和热熔胶做过恐龙,中国龙,小黄人,大足球,海盗,小黄鸭,仙人掌,等等。万圣节晚上孩子和朋友们一起挨家挨户的敲门要糖,我远远地看着。有时还要扫几个小区,一直到走不动为止。回到家里,孩子们喜滋滋地把糖倒在桌子上,一颗颗数,分类,计划每天吃几颗,心里美得好像一夜暴富的暴发户。我一边提醒他们认真刷牙,一边悄悄地收走了很多糖。
上初中以后,孩子们要糖的兴趣就降低了,万圣节主要是和朋友们一起玩,参加派对。他们逐渐不需要我陪同了。我就在家给小孩子们发糖。孩子们的造型各式各样,眼神却是一样的充满真诚和渴望。看到很晚的时候,孩子们才回来,一人拎着沉甸甸的一袋糖。他们其实没那么爱吃糖了。此时大麻在很多州开始被合法化,我必须检查孩子们带回来的糖有没有可疑的东西。
高中以后,基本上就不再出去要糖了。今年的万圣节,儿子扯了一张白床单,剪了两个洞,盖在头上,扮成一个”鬼”,吓唬好朋友。虽然不去要糖了,还是很开心有机会和朋友们瞎玩,hangout。上大学的女儿第一年离家,我问她万圣节怎样过。她说,有很多party,不过我不想参加,上周末参加了三天活动,现在我要赶作业了。孩子长大了,有了更大的圈子和更有意思的活动。孩提时代的单纯和快乐,终将离他们远去。
有意思的是,小区里万圣节的气氛也越来越淡了。我在拼多多上买了一些灯,室内室外放几个,墙上投影,没想到这就超过小区95%的房子了。以前,小区里很多人家”张灯结网”,布置成各种墓地,坟场,恐怖电影情景,车祸现场,配上各种声光电效果,还有人躲在灌木丛里跳出来吓人,孩子们至今记忆犹新。现在都不再重现。往年最多的时候有三,五十个孩子来要糖,今年才来了七八个。一个原因是小区里移民越来越多了,这些富裕的新移民不是太热衷于庆祝美国的传统节日。二是出于安全考虑。女儿说That’s sad. 倒是听说今年上海的年轻人狠狠地庆祝了一下万圣节。但是,却有点变味了,变得不再轻松愉快,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发泄。
我知道变化才是常态,只是感觉这世界变得太快,文明和文化冲突越来越激烈,社会矛盾与日俱增。未来不可期,与其悲伤和惶恐,不如珍藏过去,珍惜现在。夜不闭户的日子早已过去,我在房子一角又装了一个感应灯摄像头,在手机叮咚提醒下开门迎接每个心怀期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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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文学城-有空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