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燕王野史》二十，不信邪不行

一个小和尚急匆匆跑到后殿向道衍禀报，金忠在前院的僧房里被人揪打，人家不仅砸碎了他的卜卦招牌，还将屋内的桌椅陈设统统砸烂。

 

道衍大惊：谁这么霸气？而且还和金忠有如此深仇大恨？

 

等道衍和众僧赶到前院时，院子里正打得不可开交。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正在追打金忠，金忠则头破血流，绕着院内的柏树和香炉闪避。有时，他被追急了，便返身猛踢一脚或打出一拳。另一个军官则抱着肩膀在那里看哈哈笑，有时也上前劝解一下同僚。

 

道衍急忙上前对那名怒气冲天的军官稽首行礼，自我介绍后，向他了解情况。

 

原来，那打人的军官叫萧用，是蓝玉手下的一个督都，另一个喜笑颜开者叫蒋环，是蓝玉的指挥使，但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锦衣卫指挥使（朱元璋的密探 ）。两人结伴逛街，发现燕王府附近有个庆寿寺，便进庙烧香，以期神佛保佑。烧香之后，两人发现了庆寿寺厢房的金忠卜卦摊，便前去问卜。金忠看了蒋环的卜相，说他一生衣食无忧，不犯险劫。轮到萧用时，金忠却皱起眉头说：“军爷的卦相不太妙啊！”

 

“咋不妙？”萧用着急地问。

 

“军爷的卦相阴柔失正，阳刚过极，积恶成邪，犹如鼎器折足，又似夜半临渊也！”

 

“得得得，俺听不懂你之乎者也这一套！你就告诉俺以后咋样吧！”

 

“军爷如能阴阳复位，安居守静，当不犯凶险；否则嘛，养身失道，必将凶不可测！”

 

“啥凶不可测？”萧用瞪着眼睛问。

 

“轻者身首异处，重者嘛，夷灭三族！”

 

见萧用听不太明白，蒋环幸灾乐祸解释道：“就是说，轻的话自己掉脑袋，重了就要祸灭三族，爹妈兄弟老婆孩子一起玩完！”

 

 

“什么？” 萧用大吼起来：“灭我全家？奶奶的！老子先灭了你！”

 

于是，萧用大打出手。

 

道衍听完讲述后，眯起三角眼看了看萧用，然后勃然对金忠说：“荒唐！纯属无稽之谈！善哉呀善哉！这位军爷乃大富大贵之相，将来不是封王便是拜候！你怎敢信口妄言呢？”

 

然后，道衍一躬到地说：“军爷乃大富大贵之人，凡夫俗子岂能识得？也就是说，您将来是大王或者侯爷！贫僧这个蠢徒啥都不懂！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就跑大贵人面前胡说八道，还看走了眼！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这次，我以后一定好好约束他！”

 

萧用这才转怒为喜，向道衍鞠躬行礼后兴冲冲离去。

 

道衍将金忠带回后殿，一边命人替他擦拭伤口，一边埋怨道道：“金忠啊，我知道你有本事，但也不能不分好歹地口不择言呐！”

 

“大师，”金忠委屈道：“卦相上就这么说的！我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点拨他几句，也算是尽心尽职！谁曾想，他不识好人心！”

 

“他那是该死的鬼，活该倒霉！既然他恶贯满盈，又不听良言相劝，你何必自讨没趣呢？他执迷不悟，他将来必罪有应得！你又何必替这种人排忧解难？他杀人如麻，又岂能在乎多杀你一个？你呀，别太耿直了！今后再遇到这种事，如果人家不领情，你就反过来说，催他速死！这也是为民除害的一桩好事懂吗？大道迷惘，悟者生存，不觉悟者，只能自寻死路了！”

 

金忠疑惑道：“大师，您是和尚，理应慈悲为怀，宁舍身成仁也不……”

 

“宁什么宁啊？杀恶人即是为善！多铲除他们一个就等于拯救了许多无辜的受害者！古之圣贤称之为大道者，就是不以小仁小义为怀的大慈悲者！这道理难道深奥吗？”

 

金忠叹服，又要跪地叩首，被道衍一把拉住说：“金忠，这些年我观察了你的为人行事，信义朴实这四个字不算为过，今天，我就和你说些贴己话！”

 

道衍命周围的小僧全部退下，然后问金忠：“你觉得你的卜卦本领如何？”

 

“尚能侥幸言准。”金忠对自己的周易卜卦十分有信心。

 

“能预知未来大事否？”

 

金忠茫然摇头说：“我必须先根据某人的卦象，方能推断他的未来，但却不能凭空预测未来大事。”

 

“不行了吧？”道衍模仿着心魔的口吻，他现在与心魔越来越合拍，仿佛二人心有灵犀，心魔也就没必要动不动就插嘴了。他摇头摆尾道：“你这叫小卜算，虽能卜测人的未来，却不知世道发展规律，或者说，你只通人道，却不明天理。天理玄机，虽然变幻莫测、神乎其神，但我却能窥知五百年！因此，我是仰承天意的替天行道者！”

 

金忠虽然表面毕恭毕敬，但心里却老大不服气，心想：我的周易卜卦是祖传的！连袁珙这样号称天下相术第一的大师都夸赞我，寄名做他的弟子只是因为他的名号响亮而已！怎就一无是处成了小卜算啦？

 

于是，金忠呆呆地看着道衍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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