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的末日

作者：陈思进

“随着雷曼的消失，美林被兼并，那种以杠杆作用来牟取暴利的高风险模式显然行不通。”——Shawn Tully（《财富》主编）

15日一早醒来，习惯性地随手打开收音机，二条新闻令我大吃一惊：第一是雷曼兄弟宣布破产保护；第二，美林证券被美国银行收购。一夜之间，华尔街五大投行竟然只剩下两家。难怪那晚的中秋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真是天人相应。

紧接着打开笔记本电脑，《财富》上极具震撼的头条新闻映入眼帘：“The end of  Wall Street”。我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我虽然回到了加拿大，毕竟在华尔街前后工作过十二年，难道曾经为之奋斗的地方，就真将消声匿迹？

想当年，每年年初是华尔街最兴奋的时候，华尔街公司一个接一个宣布发放奖金的数额，一家比一家绚丽多姿，这个公司每个员工平均5万，那个公司拿10万，媒体也跟着凑热闹，华尔街员工好似个个是好莱坞明星。记忆中最兴旺的一年，雷曼兄弟每个员工的平均奖金是40万美金，美林50万，高盛60万！那一年全华尔街30多万员工，每人平均收入是30万。足足高出美国平均收入的7倍！那些交易员、基金经理，每年拿一个百万红包稀松平常，上千万也不少见。也就是去年底，华尔街已然阴云密布，美国一个对冲基金的管理人保尔森（与美国现任财长无亲戚关系），拿到一个35亿美元的大红包！

说到这儿，大家不禁要问，华尔街员工怎么就能拿这么多？他们的确比其它行业的人勤奋，每个礼拜工作60个小时是小case。不过，就是折算成加班费也不至于比普通人多赚7倍；要说智商高呢？也不假，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是美国10大名校毕业的，可以说是千里挑一。但是不见得比哈佛的教授更聪明。高收入的前提首先是公司必须赚到钱，员工才有可能分到钱。说到底，这种现象起源于华尔街这些年流行的赚钱模式——依赖衍生证券。衍生证券中的各类工具，如买进期权、期货，卖出期权、期货等等都可以用少量的钱，购买或卖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于本钱的证券的购买权或卖出权，也就是利用杠杆原理，以小搏大。在市场走向和你的假设相同时，一万块本钱可以赚到几万甚至几十万。而华尔街的收入是和他所赚的钱成比例的，一年赚到了，就能拿个大红包。如果亏了呢，并不需要员工赔，最多卷铺盖走人。在这种环境中，华尔街的每个人都变得“贪婪”，不顾长线，只顾短期赚快钱。

就拿雷曼兄弟来说，从2004年到2007年，雷曼膨胀的资产负债表已经高达3000亿美元，是通过以购买住宅和商业房地产贷款证券做后盾。但是在同一期间，雷曼兄弟只增加了60亿美元微乎其微的股本。因此，资产从很高水平的24倍资本，增加到31倍。所以，如果总价值投资下降3%，股东的权益便完全被删除。

多年来，利润丰厚的业务在华尔街已经商品化，包括为客户做交易和承销债券。因此，雷曼兄弟和美林证券，还有其它公司，都是高利润产品的代表，特别是多种充满异国情调类型的住房抵押贷款证券的包装和交易。衍生证券的实际操作比买卖房子复杂至少10倍，花样繁多，什么：Covered call，Naked put，Collar ，Straddle，Strangle，Butterfly，Iron condor，这样反串，那样对冲，将风险漂亮地包装起来，成了美丽的罂粟。使得雷曼兄弟和其它公司能保持唱高利润。这种转变从根本上改变了他们的业务。如今的华尔街变得更加依赖专有的交易，而远不是依赖于客户。在贝尔崩溃前，雷曼兄弟，美林，摩根士丹利和高盛证券，他们超过60%的收入来自交易，多数是他们自己的帐户，是上世纪90年代末的40%左右。

华尔街公司已发展了大型的对冲基金。现在正遭受着相同的命运——大量的过度的杠杆对冲，日子不好过。

巴菲特说过：“衍生品合同的范围仅仅受人类（或者有些时候似乎是疯子的）想象力的限制。衍生品是大规模杀伤性金融武器，存在危险，尽管现在很强大，但具有潜在的致命性。”现在雷曼兄弟和美林的消失正说明了这一点。　

衍生证券问题不解决，只想靠政府救市，那是头痛医头，脚痛治脚，治标不治本。国会已经在讨论通过立法，限制衍生证券的炒作，改变华尔街这种疯狂的游戏。华尔街才能浴火重生，回归资本血库的本来面目，重展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