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位作家聊聊全面发展和毛坦厂

最近紫檀有些好帖子，比如沟通能力和内向性格、过度推数理化好不好，等等。没赶上即时讨论，但又有点想法，就开贴自说自话叨叨一下。

昨天正好在中坛和网友聊Nabokovs（纳博科夫），就从他说起吧。

他的《洛丽塔》想必大家都知道。那是他和妻子薇拉在一次次去美国西部度假兼捕捉蝴蝶的路上一点点写出来的故事。作为一个纯粹的作家，他很得意这部英文作品，毕竟用第二语言写作还是很挑战的。至于从道德层面的评述，不是他的事情，也不是专业文学评论应该做的事情。成熟的读者可以自己研判，觉得超出自己的承受力，觉得不如看抗日神剧正能量，fine. 

我说这一段，是希望大家不要歪楼，觉得我提到的是"三观不正"的歪书。我想说的是，老纳除了文学上的成就，还是一位很有建树的自然科学家，尤其在蝴蝶的研究方面，有以他名字命名的蝴蝶。他给老伴Vera的情书上，常常会画一只美丽的蝴蝶，逗她开心。

再说南非作家Coetzee（库切）。我很喜欢他的作品，这里就不强迫症展开了。他大学是学纯文学的。然后，可能烦了，人家拿了富布莱特奖学金到美国德州奥斯汀，拿了一个电脑的博士！然后，又烦了，又回去写书了，再然后就得诺贝尔文学奖了。

也许，你们会说：你说的都是人尖子。但在现实生活中，全面发展的能人也多得是。他们的日子不仅仅是上个好学校、找个某某万的工作那么单一。我就希望我的孩子有这样的人生，做一个多才多艺的有趣之人，explore各种可能性，丰富地过一生。而这样的素质，其实是要从小培养的，恶补是没有用的。

好，从我的理解说说人文教育、文科学习，还有......毛坦厂。

1. 误区一：文科很容易，都是理工学不下去的人学的。

网上聊天，有人说错个什么，就会有人跟"你文科生吧"，不屑之意溢于言表。我可以理解，城里的老留主力大都是八十年代上大学的，中国那时候的文科教育确实以死记硬背为主，很多数理化不灵光的同学就转文科了。

后来国内有些文科专业成了当红炸子鸡，这个误区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国内很多有远见的家长也很重视人文教育。孩子以后学什么另说，但该懂的该拓宽视野的，家长一点也不吝啬。我见过不少来美国一流大学学纯文科的孩子，视野和研究能力、写作水平很不一般，也是经过长时间艰苦训练出来的。

文科也是有全面的研究方法和科研标准的。在美国学过文科的同学更应该清楚，脑子一团糨糊是学不起来的。

2. 误区二：学了文学艺术搞不好就要讨饭

确实有不少街头卖艺的、书稿堆家里卖不出去的。但是，我还是同意以前讨论中网友说过的：学文学艺术去讨饭，是学的人本身的性格和能力有问题，不能怪到学科本身。

我儿子以前骑摩托，我很担心。我一个骑摩托的同事劝我说："我们知道自己不经撞，所以会格外小心。下雪天，出事的都是开SUV的女人，为什么，她们觉得开着四驱车没问题啊。"

也正因为文科生不像格子衬衫CS男那么好找工作，所以他们不得不更多地polish自己多方面的能力，并抓住任何可能的人脉。

这样的紧迫感反而从正面提升了他们prompt自己的能力。这是我观察自家几个小辈，以及周围学文学、艺术、政法等各个孩子的结论。我认为可以在一定层面上推而广之。

另外，沟通技能也是文科专业训练中必备的一部分。文科艺术类的孩子学得杂、懂得杂，也比较会说话，有谈资，容易破冰和沟通。

3. 误区三：沟通能力不好就是内向嘛，没关系

这个是前两天看手术室的故事想到的。我觉得那位网友很有善心，指出了她的观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很好的事情。

各种反馈中，我比较同意这个是沟通的问题而不是内向。内向只要不过份，都没有问题。内向的人一样可以当领导，一样可以方方面面玩得转，这个我有很好的例子，不过跑题了这里就不说了。

沟通是一种在社会生存中必备的技能，也是约定俗成的一种规则。我个人觉得分两种：一种是自发自主的，比如和家人，和不需要见外的朋友，有事说事就行。当然有人说得好，总能把话说明白，而且招人喜欢，容易成为人群中心；有的差一点，所谓比较内向，这个也没关系。有些家长说：我家孩子没问题，在家好得很，朋友多得很。就是这第一类沟通没问题。

第二种是社会必需的。比如在职场；更比如在比较challeng的场合：如何和生人破冰，如何用small talks加入一个谈话，如何应对一个你不感兴趣的话题，和一群不感兴趣的人。

这第二类的沟通，我相信任何人都同意，在一些时候是必需的。这其实是需要训练的。孩子小的时候家长要辅佐，有些孩子从小时候怯场、认生，发展成沟通无碍，是家长、学校、孩子自己慢慢一起努力做到的；有些孩子小时候乱讲话，然后说话做事得体了，也同样是经过纠正的。

人有时候可能想自顾自：你们聊什么破东西？我不感兴趣！你是谁我不爱理你！

可是，这样好吗？或者，这样的任性，还是留着老了再耍吧。

4. 我不反对毛坦厂，但在美国没必要

说句实话，我有时候来紫檀，会想到毛坦厂。

我不反对毛坦厂，而且，我深以为这样的中学在中国有存在的意义。那种阶层固化、拼爹的社会，需要有严格的高考制度、需要有毛坦厂中学这样的地方，给平民子弟一个翻身的希望。

但我们在北美，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是给孩子创造了一个自由发展的乐园。

当然，我承认，北美也拼爹。我以前说过，儿子大学同学说："某某不需要穿名牌，她的last name就是她的名牌。" 我也是很感慨的。但相对而言，还是自由宽松多了。我们赤手空拳打下一个（至少）中产和上中产的天下给孩子们，北美的人文教育、体育设施这么好，我们的孩子们有这么多的条件探索一切的兴趣和可能，他们是多么幸福啊！

我们可不能给他们搞个毛坦厂。从长计议，这可是害了孩子们了。

好吧，我也是闲的。坐等收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