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汪海匯老師(2)
文化大革命以前,陝西師大一附中是西安最好的中學。多高幹子女;多數人住校;文化大革命裏中學變成就近上學,我們班五十多人,大專院校的子弟大約四分之一。附近村子和附近工廠的孩子占到四分之三。當年風行”讀書無用“。一個班的考試平均分和得高分的人多有關係,但關係不大,分母的功效更大。這和中國現在的貧富情況類似。
上中學時,我聰明伶俐,記憶超群,神魔亂起八糟的黨屎都背得前仰後翻,政治課經常得100分。回潮的日子,黨號召學好數理化,不過黨史還是黨史。一部共產黨史就是耄的鬥爭史。耄是李元霸,”搬起石頭“砸別人的腦袋。”別人“,全是反動派:陳獨秀、瞿秋白、李立三、向忠發、王明、高崗、彭德懷、劉鄧。。。黨的歷史,黨自己寫。
所謂”一幫一,一對紅“有點扯淡。學習主要靠自己。就拿我説,給兩個差生輔導,怎麽輔導?人家啥啥都不會。我的眼睛還沒有人家的大。我完全不知道該給人家怎麽的吧的。只能幫忙指導做題。"知求解答”。在解題裏有點進步。
十六七嵗是人最聰明、最蓬勃的時期。學什麽都快,記什麽都牢,加上教我們的都是一些很好的老師。上陝西師範大學,能留在師大附中教書,都是師大的尖子學生。我們有了一年的好時光。
四届人大是四月召開的,黨中央的人事權,顯然是在耄領導的”四人幫“的手裏。中國有了一大撥新的國家領導人:陳永貴,吳桂賢,李素蘭,姚連蔚。。。那會的中國不像現在的中國需要假文憑,根本就不要文憑。看永貴大叔頭上扎個毛巾坐在主席臺上,臉上全是滄桑,多帶勁,現在叫給力。”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耄自己也不知道是愚蠢還是高貴?反正他不長鬍子,很會羞辱中國人。
大約是一九七二年的下半學年,我攷砸過一次物理,不知道是頭天晚上看小説看太晚,還是怎麽了。小測驗只得了八十二分,得第一的是一位農村同學。汪老師在講評時有了感慨,激動地給我們講了一番學習:“要做小口瓶,不能像猴子扳苞穀,扳一個(擱在咯吱窩,一伸胳膊就掉了)丟一個。不要一竅不通,還滿面春風;更不要日圖三餐,夜謀一眠,提起來一吊子,擱下去一堆子”。汪老師那天有點奇特,一改平日裏的寡言少語。他講的話,我記住了。
也就一年多,轉到一九七三年的六月,”白卷英雄“張鐵生橫空出世,教育戰綫的進步一夜歸0。批林批孔批宋江,彭麗媛的老鄉冤不冤?耄好像從林彪摔死的悲痛小中風裏緩了過來,鄧小平又靠邊站了。江青張春橋姚文元還有長得不錯的王洪文。又是一通胡毬弄。中國皮實經得住胡毬弄
我們想攷大學的夢又成了泡泡。一九七四年四月,我離開了中學。“死生有命”地在社會上混。我哥我姐下了鄉,我可以免下。當年”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是判死刑還是光榮的事?大家生得都偉大,有些人死得光榮。我被免下,算大浪淘沙?(待續)
7、9、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