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访美写的杂记（中美对比）---傲慢与偏见（终结篇）

去年年底，有幸得到一个赴美培训的机会。20天的行程，要说接触的“美国人民”，给我的感觉，那倒都是“热情而友好”；真要较真找“不待见”，来自同胞的可能更多。
接待我们在美全部活动的，是个美籍华人开的公司。为了照顾我们的饮食习惯，他们特意都是安排的中餐。中餐嘛，老板当然都是华人，食客也是华人居多。桌餐，当然是一个团队的人坐在一起；但在一些中餐自助餐厅，老板也会特意为中国大陆团队划出“就餐区”，哪怕店里并无多少其他客人，哪怕你已经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席位坐下，他也要把你赶到他们圈定的“专区”。这也许为了便于收拾餐具，也许因为大陆客的就餐习惯不好，会影响其他食客进餐，这都可以理解，但我要说的是他们那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神气，像刀子一样刺中你的心。
在华人商店购物，大陆客可能因为在国内上当太多，会习惯性怀疑东西的质量、价格、真伪，会不停地问，反复地问，最后还不一定买，这时售货员那穿透力极强有效期极长的鄙夷眼光就会追随他们好久。对豪客的亲媚对囊羞者的不屑，在这里是两张含蓄转换的脸，不细察不易觉知。他们耐心解答的语气里总是本能地带了一点对纠结“乡巴佬”的鄙弃和无奈。
导游大多是中国大陆去的新移民，因为服务对象百分百大陆同胞的缘故，他们大多在服务方面很好地继承了祖国的“优良传统”，远没有“入美乡随美俗”。他们常常会不经意间“顺便”绕道带你去一些华人开的商店，推荐购买保健品、首饰、手表等东西。进门之后，如果此时店里不止一个团队，你就会得到一张你这个团队特有颜色的“优惠卡”，然后你不必像在其他地方参观那样，因为担心规定的时间而惶惶不安，你延宕的时间越长，导游可能对你就越热情与亲切——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是你出店时“满载而归”——会眉开眼笑地奉承你“真有实力”。如果你只看不买，就有可能不经意间看到他和司机睥睨的眼神，听到他们讥讽的议论。如果是在美国商城，迟到同样的时间，就有可能听到一声嘀咕：“你能把一辈子要用的东西都买回去吗？”有的导游甚至因此直接开口要求“工作超时”小费，或者“表扬信”……
那位移民过去不到十年的司机同胞，爱车如命，因为有人把食物、饮料带上车，有人使用遮阳窗帘和座位扶手时动作大了些，有人喝水不节约半瓶半瓶地浪费，他要求导游和团长提醒……这都明显表明他的行为习惯已经“美国化”，他很头疼同胞们的陋习。他做得很对。但是他的语气和眼神中散发出来的那种阴沉与尖刻，却有让人感到无法承受之重。为我们服务了十天，竟然没露过一次笑脸。这与前期为我们服务的台湾籍司机形成鲜明对比。那位先生话也不多，也对我们的一些小节问题提醒过注意，但无论语气还是态度，你都能感到他的善意。我们大陆的土壤长出的人，更懂得什么姿态叫做“高人一等”。
去参观硅谷科技园区的车上，导游讲了一个故事。有个中国人，经过艰苦奋斗，在公司爬到了一定位置，公司把招聘新人的事情委权给他。为了表现公正，为了避嫌，条件相当的情况下，他拒绝求职的中国人；而同样的情况落到了印度人身上，结果不久，围绕这个印度人，一个“小印度”已经生成。导游说，中国人的这种做法，连他的美国主管都不理解：我是想要给你一个培植自己亲近力量的机会啊！在我看来，这个美国人是永远不可能理解中国人的：中国人是“生于忧患”的，他不愿意某一天被自己招进来的同胞绊倒，更不愿意有一天当了同胞的“人下人”。
画家陈丹青说，他第一次去美国的时候，大吃一惊，因为他看到街上的美国年轻男女，人人长着一张没受过欺负的脸。“在中国，这样的脸难得一见——所谓社会制度，说似复杂，无非不过两种，一种是相互欺负的等级制度，另一种是相互尊重的平等制度。”
陈先生说得太好了。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中就一直有相互欺负的血液在流淌，所以，我们中国人的脸，也有特色的：1.习惯性欺负别人的；2.习惯性被别人欺负的。后者又分两种情况：觉得天生该被欺负，因而永远忍气吞声的；觉得受欺负太多，时时一副警戒的面孔并时刻准备着找机会找补回被欺负的“尊严”的：比如挨了打的阿Q曾经对小尼姑做的那样，比如受到了各种不公正对待的你我他们不经意间对农民工、临时工……xx工所做的那样，比如因为喜欢平等、尊重而移居文明国度的同胞对他们的“衣食父母”大陆客所做的那样。
相互欺负的等级制度培育不出人与人之间彼此信任和善待的土壤。在这种层次等级森严的土壤长得太久的人，哪怕迁移了，性情却移不了。

后记：我的闺蜜是武汉一所中学语文教师，她很擅长写作，我其实也和给我悄悄话的网友一样，一直等她给我发来她的文章，我写email 给她道：“打铁要乘热。”她回答：“其实铁早已打完。我最近挖了个坑，正在往坑里填东西。”她所指的坑就是她在新浪网开了个博客，她的网名是山禾青青。她的网址：山禾青青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u/1056800235大家如有兴趣，可去她的博客，全是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