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海岸：（7）大色狼（Big Sur）

作者：麦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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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g Sur是风景秀丽的加州中部海岸线的一部分。Big Sur这个名称是从西班牙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大南方”（el sur grande）。Sur来自西班牙语，而Big却是英文。在此之前，我还误以为Big Sur与Surfing有关。按此混合翻译方法，我把Big Sur译成“大色”，“大”是Big的中译，“色”是Sur的音译。加上这里浪多，浪高，就在“大色”后面加了一个与浪音近的“狼”字，于是就产生了“大色狼”这个有点神奇色彩的名字。用“大色狼”做这篇博客的题目很恰当。

我这一生中“拦截”过两次便车。一次是三十年前自行车旅行途中，在湖南衡山脚下，搭乘一部军车载我、伙伴和我们的单车上山。另一次是大约两年前有一次清晨去打球的路上，没留神汽油烧完了，只好“溜”到高速公路旁的草地上，伸出平指的大拇指，等待好心的人“救”我。没过多久，果然就一个好心的“牛仔”，开着大皮卡，把我载到下一个出口的加油站，又把我载回我抛锚的地方。我连声谢他，他说，不客气，他也被别人救过，相信我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也会救别人。

自从那次以后，我就有了两个心思。一是每次开车多看几次油表，不要再出现油被烧完、抛锚街头的糗事。第二是，什么时候，咱们也救一下别人，学一次雷锋。可是，这第二个心思，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路上拦截搭便车的人（Hitchhiker）不少，但抛锚求救的并不多。而搭便车的什么人都有，曾经有报道高速公路上好心载Hitchhiker挺危险，可能遭遇色狼、性攻击甚至谋杀。所以我虽然有这个心思，却一直没有这个胆量。

从Point Lobos萝卜丝公园出来，我决定朝南开一个钟头左右去挺有名的Big Sur看个究竟。一进入加州一号高速公路的匝道，就看到路旁站着一位大个子，肩膀扛着行李背包，面对着我，大拇指伸出好长，是个想搭便车的人。霎那间，我那柔软、容易冲动的心立即战胜了坚强、冷静的大脑，把我踩在油门上的右脚软化掉，汽车开始慢下来，居然就停在了那位大个子的旁边。我摇下窗户，他低下头，对我说，能不能搭我的车朝南走？我很快回答，可以呀，一副轻松的样子，叫我自己也吃惊。他把行李放在了后排，自己坐进了前排。这个时候我看清了他穿的T桖衫，上面大大地写着：You Are Awesome Man！

他一进我的车，我就后悔起来。他满口的烟臭味，烟臭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痛恨的味道之一。加上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满身飘着汗臭。他的个子真的好大！不仅高，而且胖，若要性攻击、谋财害命，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他满手的纹身，给人很怪异的感觉。我的心开始有些慌乱起来，但我的大脑这个时候表现得很沉稳。既然不能反悔、叫他下车，我就和他聊起来，套套他的话，确认他不是色狼或强盗。

他的名字叫Charles，来自新泽西州，到旧金山来看朋友，朋友的车坏了，钱也花光了，他决定自己步行到洛杉矶去找另一个朋友。他已经露宿了好几夜，几天没有洗澡。昨晚他就睡在Point Lobos的沙滩上，好在加州的海滩没有蚊子。这天正好是星期天，他去附近的一个教堂做礼拜，教堂的教友也没给他什么帮助，所以他就这样又步行上路了。我问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他父母，请他们寄点钱过来搭班车去洛杉矶。他说，他和父母的关系很糟糕，他们也没有钱。我心里有些发毛，他一定是犯过什么大错，才会让他父母、朋友、教会都不理他。还是提防一下为好。

从萝卜丝公园出来，我就把相机和三脚架随便丢在了后排座位，遇到好的景点可以随时拿出来用。他回头看到我的这些器材，搭讪地问我是不是专业摄影的，我警觉起来，连声说不是，告诉他那些器材其实很便宜。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他笑笑地告诉我他的弟弟也喜欢摄影。为了防范他，我故意说，我下午约好朋友在San Jose见面，我最多只能搭他到Big Sur，我想暗示他，假如他抢或杀了我，我的朋友会立即找我的。他说，能搭车到Big Sur就已经很好了。他很感激我给他便车，救了他很多力气。看着他差不多300磅的个子和沉重的背包，我心想，的确如此，他应该不会那么残忍对一个好心帮他的人行凶吧？

Big Sur的风景和Monterey，Pebble Beach，17 Miles Drive等很不相同，比较大气一些，山比较大，海岸线比较长，居民很少，游客也不算多，但远没有Pebble Beach一带那么秀丽，岸边也少了很多有特色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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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风景很美，我的心思却很复杂。我不敢在风景点沿着路边停下来拍照，拍照的时候叫他下来似乎不礼貌，不叫他下车，又没有安全感。于是我决定尽快开到Big Sur把他放下来，在回程才开始拍照。

这个时候感觉Big Sur怎么那么遥远，还不快到。我停下车来问路，路边上的人居然都是外国游客，听不懂我在问怎么。我继续开车，四处张望找地标，看Big Sur到没有。Charles似乎注意到我的心情，对我说，“你安心看路、开车，我帮你看路标”。

终于到了Big Sur，这里突然树林很密，很多Camping Facility。我把Charles送到一个热闹的客栈前面，告诉他，我只能送他到这里了，并送给他二十元钱，希望他下一程再找到便车，Good luck。他高兴地下了车，取了行李，谢了我，向我招手再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才放下心来，他还不至于是个坏人。

糟糕的是，因为要送他，耽误了早晨比较好的光线。朝南开的时候，海边就在汽车的右边，停车、下车，再开回公路都很方便，走回头路的时候就要逆行穿过大马路才可以停车，有些不安全，也没有太好的心情去花时间Compose每一张照片。上面就是在这样的心情下拍的一组“旅游”照片。

回程的路上，我把窗户打开，海风吹着我的头发，让我想起先人的一句话，“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天天做好事。”在美国学雷锋更不容易。Charles已经走了，我却还可以闻到他留在座位上的那股浓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