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谷之行(128)

 关小东轻轻摇晃酒杯，侧过身看了看酒吧里的男男女女。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幽暗中竟然也可以轻易地辨别出这些人中哪些是情侣，哪些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远处两个女人朝他点头微笑，然后暧昧地窃窃私语。国内最不缺的就是陪酒的女人，他忽然想起阿杰以前说过的这句话。他转回身，心不在焉地对着墙上的那面大屏幕电视。他今晚缺不缺女人一起喝酒?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是打算稍微醉一下的。跟喝酒比起来，其实他更喜欢也更擅长抽烟。烟越抽得多他越清醒，所以今晚他只想喝酒。一群男人吵吵嚷嚷从他身边一拥而过，带起一股的阵风。他不寒而栗。关小东此刻的感觉有些与王琰送别晚餐的那天相似。他脑子里有些醉意，身体里有些冲动，而心里有很多无奈。他在无可奈何地和她做一种告别。比那天她从他家后院逃走更惨的是，今天她根本不曾在他的面前出现。或许现在这样才是对的，因为那次是他被迫，而这次，他主动。或许他从此可以永远做她的好朋友。一个女人坐了他旁边的空位。他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目光又转回电视。“节目很好看么?”她娇柔地问。他不置可否地笑笑。他不晓得电视里演着什么。“海龟吧?”过了会儿，她又问。“怎么看出来的?”关小东好奇地反问，恍惚间却又似乎明白了几分，也许自己身上带着国外的土气。“看着象吧，”她含糊其辞，“一个人喝酒，回来的时间还不长吧?”关小东觉得她的话很好笑，好象所有人从外面回来之后都要变成同一模式才合情合理。他相信至少他不会，莫非，这也是他最终返回硅谷的原因?“你的话真少，”她再开口时，责怪他，“不想陪我聊天儿?”“嗯，抱歉，”他尽量不残忍地回绝她，“我已经在陪着一个女人。”她莫名其妙地张望，看不出他在陪着谁。重新审视他的神情，她恍然大悟，把手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身边的座位重新空下来，关小东又要了杯酒。这次酒未沾唇，他的手机响了。“小东，你睡了吗?”是王琰的声音。是王琰的声音?！关小东狠狠敲了自己的脑袋两下，想必自己喝高了也想多了，恍若梦中幻听幻觉。王琰怎么可能给他打电话?“小东，你方便讲话吗?”的确是王琰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慌乱急促。“王---琰---，”关小东稍稍拖着长腔，舌头有些压制不住上扬的酒劲儿。“小东，我说了你先别急，”王琰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你要尽快赶回来，阿姨刚刚送急诊了。”“阿姨?”关小东机械地重复了一遍王琰的话，“噢！你说我妈?！她怎么啦?！”他激动地扬手时拨翻了酒杯，他的酒也顿时醒了个彻底。妈妈除了关节炎没什么大病啊? 怎么会去急诊室?！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