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知更鸟的故事

In memory of a robin family lived in my backyard briefly in summer of 2012

我的后院不大，但树木不少。 有玉兰树，桃树，李树，有灌木丛，菜园， 更有美人蕉和葡萄籐。每年春夏，鸟儿们喜欢来这里栖息。它们婉啭鸣唱，覓食筑巢，生儿育女。我看着小小的鸟儿嘴里衘着树枝飞来飞去，在林中忙着建窝，下蛋，孵蛋，喂大鸟宝宝 ......, 常惊叹生命的奇迹，生存的相似。

今年 6 月的一天，我偶然在阳台下的橫樑上发现了一只小巧干凈的空鸟窝。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我看到鸟窝里有三个漂亮的，蓝色的鸟蛋。到了傍晚，又多了一个鸟蛋。那一天是 6 月 20 日。

难怪前一阵子我一出阳台门， 总有一只鸟从阳台下飞走。 原来它一直在辛勤筑窝。我姐姐告诉我这是知更鸟。我上网査了北美知更鸟的生活习性，了解到从蛋到宝宝需 2 周左右 , 从鸟宝宝到羽毛丰满也需 2 周左右。我原打算请人漆阳台，已约人來估价，看來要推迟一个月了。我在阳台下贴了纸条，並对估价公司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惊动鸟。他们后來特意打电话來，说我们沒有惊动你的小鸟。

我尽量轻手轻脚，不去惊动鸟妈妈。但我的雨桶在阳台下，我浇菜园必须经过鸟窝。最初鸟妈妈听见响动会飞走，后來不飞走了。我为它照了两张相。有几次我与它近距离对视，竟在它眼中捕捉到一丝温柔，大概是源于母性，期待着鸟宝宝的出世吧。

我每天趴在阳台上，从木板的夹缝中往下窥视。 7 月 2 日，我惊喜地发现小鸟出世了！禿头稀毛，红皮光身，眼未睁，不停地蠕动，发出很细很细的吱吱声。鸟妈妈起早貪黑，从黎明到黄昏，忙着捕虫喂宝宝，守护，清理。那几日正值热浪袭击，毎日高 温达 38 度 -40 度，我经常看到鸟妈妈在我的菜园里忙碌，找到蚯蚓自己不吃，衘在嘴里带回家喂宝宝。热得不行，喝几口水，停在篱笆上梳理一下羽毛，张嘴喘几口气，继续工作。 7 月 4 日独立节，四处爆竹声，我怕小鸟吓坏；酷暑难当，我怕小鸟热坏；老鹰在天上飞，我又怕鸟妈妈遇不恻。日子一天天过去，鸟宝宝在鸟妈妈的精心呵护下日长夜大。 7 月 7 日，趁鸟妈妈不在，我抓拍了几张鸟宝宝的照片。鸟妈妈突然出现，从我头頂低飞而过，发出尖利短促的叫声。窝中的小鸟们立马闭上大张的嘴，缩回小小的脑袋，聪明又听话。
 

7 月 9 日傍晚，我照例趴在阳台上看鸟宝宝，它们开始有模有样了，一个个胖呼呼，毛狨绒，眼睛大了，好看了，叽叽喳喳，伸翅展爪，但羽毛尚未丰满。鸟妈妈功不可没，非常了不起。

7 月 10 日早晨，我去菜园看兔子，地上很湿，夜里下过雨了。我突然注意到阳台下地上有一团东西，走近一看，竟是鸟窝， 4 只鸟宝宝踪影全无！我惊恐万状带着哭腔告诉我先生这惨绝鸟寰的噩耗。 不一会儿， 鸟妈妈出现了。它停在菜园篱笆上，失落地看着地上的空鸟窝，显得孤独，无助，可怜。它在我的菜园里度过了好些时日，它在我的阳台下养育了 4 个乖宝宝，我已经习惯了它小小的，忙碌的身影。那天早上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它。

我捡起鸟窝，注意到底部碎了，有个洞，像极了我此时的心。我把鸟窝轻轻放回原处，心沉重，泪满眶。不知道小小的鸟心如何承载这突如其來的鸟间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