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陪审团员的故事
我到西雅图高等法院报到做陪审团的那天早上,正巧遇上狂风暴雨的天气。等我终于可以在陪审团的大厅里坐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鞋子全湿透了。我耐着性子等了一阵子,脱下能拧出水的袜子,摸摸我的两只脚:冰凉。
我走到前台问:“哪里能买到袜子和鞋?”
“你只能在这里等,不能出去。”服务生面露无奈。
我只好光着脚丫子坐下来。旁边一位妇女对我说,用纸把叫包起来,会好受些。于是我便去厕所扯了一大堆纸,顾不上不好意思,一层层包起我的脚。周围并没有人不注意我在干什么。我心里想着:还好在美国,不然,恐怕要围一圈人看热闹吧。
等待总是漫长。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上帝啊!我一个家庭妇女,我跑来这里干甚么呀?我早就听人说,做陪审团很无聊,要等到案子结束才能解脱。但是你只要告诉法庭你不懂英语,你就不用去啦!可我们能够安心理得地赦免自己吗?做人要有责任心。我们对家庭有责任,对自己有责任;而既为美国公民,按照美国宪法,为陪审团服务便是我们对国家必须履行的义务和责任。忘记自己在入籍时的誓言,等于忘记自己是谁。如果我们懂英语,我们的道德意识也不容许自己为了私欲欺骗政府。若换成自己受审,谁不希望有正直的人做陪审团呢!这麽想着,心也就自然安静下来。朝大厅扫了一眼,人们大都在静静地看书等候。
那是一桩跟毒品有关的案子。犯罪嫌疑人是一个移民美国多年,常住慈善收容所的黑人流浪汉。他被指控私自窝藏毒品和贩毒。公诉人和辩护律师各执一词,庭审持续到第二周。不出庭的时候,陪审团成员只能侯在法庭里的一个房间里,不准讨论案情。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年轻的美国女人,不停地晃动着干瘦的身体,嘴巴一直说着什么。她递给我一张名片,介绍她是一位针灸师。我瞧了瞧她,说话的样子手舞足蹈,表情丰富、情绪激昂。我心里想着,天啊!这麽一个躁动不安的人怎么会选了这一行?她的旁边,是一个肥胖的女人,看起来对人挺热情的,不出几分钟,她便锁定了目标,竟然把生意做到陪审团来了。那个自愿当陪审团小组长的女人,一天还没结束,已经是第二次掏钱买那些小饰品了。另一个中年妇女不断地拨弄着她的长发,长叹短吁地说着“还有好多事办”。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坐在一旁,冷眼观看着这些女人唧唧咋咋地地叫个不停。几个看书的男人女人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连头也没抬一下。
让百姓参与司法,显然只有在民主自由的社会才有可能。有一个男青年略略算了一笔账:从这名犯罪嫌疑人的案发到庭审结束,费用超过十万美元,还不包括陪审团成员的误工费。显然,这名流浪汉的律师费也不是自己掏腰包。我好像正在从贫穷人和底层人民身上阅读着什么是正义:不掠夺贫穷人,不压制百姓,不搓磨贫穷人的脸。因为人都是按照上帝的形象所造的,公义是上帝的本性,是上帝管理宇宙的法则。
终于到了该陪审团商议犯罪嫌疑人是否该被定罪的时候,每个人都变得认真起来,逐字逐句地分析着证据。“我们必须为一个人的生命负责。”这是大家互相重复的话。法官根据陪审团的决议,判决将这名流浪汉送去做戒毒治疗。
履行责任、实施公义便是我做陪审团员实习的生活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