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k
1 楼
福利先生
他的名字叫J，我过去的同事，和我不一样，他在公司可是一个名人，原因非常有意思
，他是一个讲段子的高手。如果有哪一天他请假没有来，中午在吃饭的地方就不停的有
人问，J今天到哪里去了，然后大家都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这个公司不算小，除了在电梯里，大老板很难看到，有人甚至从来到走，都没有见过。
但是，他却到我们办公室吃饭的地方来过几次，原因就是要听J的笑话。据说有一回他
听完临走的时候拍了拍J的肩膀，说：我怎么觉得你在这里有点浪费了人才，你应该去
电视台talk show，你比那些名嘴一点都不差。
J笑着说：我没有想过，我和大家都处得很好，愿意在你的领导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
个胜利。于是就是一阵哄笑。
后半句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前半句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是我唯一见过的能够跟每一个
人都好的同事，他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挺愿意帮助人，特别是新来的。至于工作，头
头对他就不是那么满意了，用她的话来说，你得有一个人不停给你紧螺丝才行，让人累
不累。他是名校出来的，基本功并不差，只是对工作就像是段子，有意思才有兴趣，真
正把他逼着，或者他自己有兴趣，干出的东西不比任何人差。
他在公司最出名的故事几乎每一个新来的人很快就会知道，那还是他刚刚毕业到公司不
久。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突然J那里传出来一个声音，于是几个女孩子一起说：J，你
太恶心了，你还让不让人吃饭的。这时候就看见他摇摇晃晃，脸上非常不舒服地站了起
来，微微岔开双腿，然后用手往后一摸，大家就看到他手指上有黄色的东西，女孩子就
都哇起来了，紧接着他用嘴吮起指头。
男人都目瞪口呆，有两个女孩子夺门而出，有一个算是忍不住，在门口就吐了出来。
头头听说后也是目瞪口呆，把J叫到办公室，J第一句话就是，这不是我的错，我想不出
来这么恶心的东西，是我在网上看到的，实在忍不住，就想试一试。我都向她们每一个
人拼命的道歉，说那不是那个东西，只不过是一种调料。她们逼着我周末请吃饭，我说
你们还能和我一起吃饭吗，她们说餐馆好就没有问题。你要知道我的几百块就要没有了
，我下一回再也不敢了。
头头摇了摇头，说，你把我的都说了，不过下一次要有这样的事，你自己就去清理桌子
，你要弄清楚，这里不是学校，你也不是高中生。他说：当然，当然。我保证不会有下
一次了。然后头头问：在哪一个餐馆？J说，你也要去，怎么现在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几年前，我还没有到这个公司，由于大环境，公司业务急剧萎缩，不得不裁掉大部分的
员工，J这个部门只留下几个人而合并到别的地方，J也得走人。当裁员名单送到大老板
那里的时候，他却把J划掉了，说：
笑话讲得好的人，都是聪明人，也许哪一天他醒过来会成为公司的骨干。现在人心惶惶
，大家都看不到笑脸，人总需要开心的时候。公司肯定是暂时困难，上十年就有一次，
我见多了，不多他一个人，就算是给大家的福利吧。让他准备一下，我明天中午要去听
他的段子。
于是我就还能见到J，他醒了没有我不知道，但从此以后，他就有了一个外号，福利先
生。当然，他相当满意自己的新名字，如果有人和他急，特别是女孩子，他就满脸委屈
地说：你不好这样对我的，我可是福利先生。
有一回我们出去野餐，他在车上就开讲了，说自己不久前给母亲买了一个手机，开始她
死活不要。我就说：
为什么？
太多东西了。
什么东西？
她把手指上手机屏幕上指指点点，喔，喔，呐。
J是一个天生的喜剧演员，我们见过他的母亲，他那有些夸张的模仿你忍不住要笑。
我说：你说的是那些图案，那是应用程序，你要干什么，就点一下。
我不要干什么，只要能打电话就行。
这个就是电话。
麻烦死了，没有家里的电话好用。
你在外面怎么办，现在还有谁用那种电话。
外面？哪个外面？
比如你去超市买东西。
自从你老爸退休以后，我就用不着去超市了，他每天上午，下午必定问我家里要不要买
东西，我说要，他就眉开眼笑。
可你不是要去教堂吗？
教堂不许用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嘟，嘟了两声，大概是有什么信息进来，于是她赶紧退后两步，说
：炸弹，炸弹，这是炸弹，电视里面都是这样的。
哎，老妈，为什么我要给你炸弹？你好像是我的亲妈。
当然我是，当然不是真的炸弹，而是你又想捉弄我。
不久前，我给她买了一个耶稣像，忘记告诉她这个像是可以动的。于是过了几天，她给
这个像做清洁，不料他一下子高举双手，大声说了起来，于是她吓得半天不能说话。
我不管，从今以后我只打这个电话了。
不料这个礼拜天，我陪她去教堂，一进家门，就发现她正坐着看手机，我说：
走啊，车上去看。
嗯，嗯，我在等车，它已经进了我们社区，两分钟就到了。
什么车？
UBER啊。
什么？！你已经能用手机定车了？
为什么不能，你哥哥教我的。
老妈，手机不是用UBER玩的，可不便宜，我不是开着车吗。
嗯，嗯，我不要坐你的车，每一回都把我开得翻江倒海。
等我们上了车，她就开始夸起车来了，说：这个车真是好，坐在里面直直，进出都很容
易。你把你的车卖了，我给你加一些钱，去买一个这样的车，但你不许跟你老爸说。
老妈，你一点都不懂车，我的车比这个贵3倍都不止。
那为什么坐着不舒服呢，那就是你开得不对。
我那是跑车，能这样开吗。
不过你开车的技术不行。
谁说的。
你哥，你的车就是他教的。
我哥？他的话你也信，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糟蹋我。我就知道
除了我的话你不信，谁的话你都信。
你生气了？不要生气，你是一个世界上最sweet，最可爱的boy，这不好吗？况且这并不
是你的错，最小的一个总是要weak一些的。
这又是谁说的？
《圣经》，嗯，嗯，不是就是神父说的，那有什么关系，不要生气，别傻了。我爸爸告
诉我：独裁者的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要他的民众既敬畏，又真心爱戴他。但是，除了上帝
，没有人能同时做到两者。所以说，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别人爱，你会活得既幸福，又容
易。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的景色却有些不对头了，于是有人说：
怎么回事，GPS是不是出了错，这里完全是荒凉的很，鬼不见人烟。
坐在前排的一个女孩就夸张地用颤抖的声音说：
这就是那个电影，前面就是一个林间小屋，我们都会一个个死去。
大家都呜了起来，然后J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你不要紧张，那个电影里面那个黑人男孩是第一个，所有电影都基本上是这个套路。像
你这样的金发美人要不就不死，要就是最后一个，我是唯一的black guy，现在还好好
的，你慌什么。
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我这时看了一眼J，他的笑容不那么自然。
顺便说一句，J的父亲退休前是政府的高官，他说话一点点口音都没有，因为他在那种
黑人社区里连一天都没有呆过。
他的名字叫J，我过去的同事，和我不一样，他在公司可是一个名人，原因非常有意思
，他是一个讲段子的高手。如果有哪一天他请假没有来，中午在吃饭的地方就不停的有
人问，J今天到哪里去了，然后大家都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这个公司不算小，除了在电梯里，大老板很难看到，有人甚至从来到走，都没有见过。
但是，他却到我们办公室吃饭的地方来过几次，原因就是要听J的笑话。据说有一回他
听完临走的时候拍了拍J的肩膀，说：我怎么觉得你在这里有点浪费了人才，你应该去
电视台talk show，你比那些名嘴一点都不差。
J笑着说：我没有想过，我和大家都处得很好，愿意在你的领导下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
个胜利。于是就是一阵哄笑。
后半句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前半句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是我唯一见过的能够跟每一个
人都好的同事，他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挺愿意帮助人，特别是新来的。至于工作，头
头对他就不是那么满意了，用她的话来说，你得有一个人不停给你紧螺丝才行，让人累
不累。他是名校出来的，基本功并不差，只是对工作就像是段子，有意思才有兴趣，真
正把他逼着，或者他自己有兴趣，干出的东西不比任何人差。
他在公司最出名的故事几乎每一个新来的人很快就会知道，那还是他刚刚毕业到公司不
久。有一天吃午饭的时候，突然J那里传出来一个声音，于是几个女孩子一起说：J，你
太恶心了，你还让不让人吃饭的。这时候就看见他摇摇晃晃，脸上非常不舒服地站了起
来，微微岔开双腿，然后用手往后一摸，大家就看到他手指上有黄色的东西，女孩子就
都哇起来了，紧接着他用嘴吮起指头。
男人都目瞪口呆，有两个女孩子夺门而出，有一个算是忍不住，在门口就吐了出来。
头头听说后也是目瞪口呆，把J叫到办公室，J第一句话就是，这不是我的错，我想不出
来这么恶心的东西，是我在网上看到的，实在忍不住，就想试一试。我都向她们每一个
人拼命的道歉，说那不是那个东西，只不过是一种调料。她们逼着我周末请吃饭，我说
你们还能和我一起吃饭吗，她们说餐馆好就没有问题。你要知道我的几百块就要没有了
，我下一回再也不敢了。
头头摇了摇头，说，你把我的都说了，不过下一次要有这样的事，你自己就去清理桌子
，你要弄清楚，这里不是学校，你也不是高中生。他说：当然，当然。我保证不会有下
一次了。然后头头问：在哪一个餐馆？J说，你也要去，怎么现在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几年前，我还没有到这个公司，由于大环境，公司业务急剧萎缩，不得不裁掉大部分的
员工，J这个部门只留下几个人而合并到别的地方，J也得走人。当裁员名单送到大老板
那里的时候，他却把J划掉了，说：
笑话讲得好的人，都是聪明人，也许哪一天他醒过来会成为公司的骨干。现在人心惶惶
，大家都看不到笑脸，人总需要开心的时候。公司肯定是暂时困难，上十年就有一次，
我见多了，不多他一个人，就算是给大家的福利吧。让他准备一下，我明天中午要去听
他的段子。
于是我就还能见到J，他醒了没有我不知道，但从此以后，他就有了一个外号，福利先
生。当然，他相当满意自己的新名字，如果有人和他急，特别是女孩子，他就满脸委屈
地说：你不好这样对我的，我可是福利先生。
有一回我们出去野餐，他在车上就开讲了，说自己不久前给母亲买了一个手机，开始她
死活不要。我就说：
为什么？
太多东西了。
什么东西？
她把手指上手机屏幕上指指点点，喔，喔，呐。
J是一个天生的喜剧演员，我们见过他的母亲，他那有些夸张的模仿你忍不住要笑。
我说：你说的是那些图案，那是应用程序，你要干什么，就点一下。
我不要干什么，只要能打电话就行。
这个就是电话。
麻烦死了，没有家里的电话好用。
你在外面怎么办，现在还有谁用那种电话。
外面？哪个外面？
比如你去超市买东西。
自从你老爸退休以后，我就用不着去超市了，他每天上午，下午必定问我家里要不要买
东西，我说要，他就眉开眼笑。
可你不是要去教堂吗？
教堂不许用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嘟，嘟了两声，大概是有什么信息进来，于是她赶紧退后两步，说
：炸弹，炸弹，这是炸弹，电视里面都是这样的。
哎，老妈，为什么我要给你炸弹？你好像是我的亲妈。
当然我是，当然不是真的炸弹，而是你又想捉弄我。
不久前，我给她买了一个耶稣像，忘记告诉她这个像是可以动的。于是过了几天，她给
这个像做清洁，不料他一下子高举双手，大声说了起来，于是她吓得半天不能说话。
我不管，从今以后我只打这个电话了。
不料这个礼拜天，我陪她去教堂，一进家门，就发现她正坐着看手机，我说：
走啊，车上去看。
嗯，嗯，我在等车，它已经进了我们社区，两分钟就到了。
什么车？
UBER啊。
什么？！你已经能用手机定车了？
为什么不能，你哥哥教我的。
老妈，手机不是用UBER玩的，可不便宜，我不是开着车吗。
嗯，嗯，我不要坐你的车，每一回都把我开得翻江倒海。
等我们上了车，她就开始夸起车来了，说：这个车真是好，坐在里面直直，进出都很容
易。你把你的车卖了，我给你加一些钱，去买一个这样的车，但你不许跟你老爸说。
老妈，你一点都不懂车，我的车比这个贵3倍都不止。
那为什么坐着不舒服呢，那就是你开得不对。
我那是跑车，能这样开吗。
不过你开车的技术不行。
谁说的。
你哥，你的车就是他教的。
我哥？他的话你也信，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糟蹋我。我就知道
除了我的话你不信，谁的话你都信。
你生气了？不要生气，你是一个世界上最sweet，最可爱的boy，这不好吗？况且这并不
是你的错，最小的一个总是要weak一些的。
这又是谁说的？
《圣经》，嗯，嗯，不是就是神父说的，那有什么关系，不要生气，别傻了。我爸爸告
诉我：独裁者的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要他的民众既敬畏，又真心爱戴他。但是，除了上帝
，没有人能同时做到两者。所以说，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别人爱，你会活得既幸福，又容
易。
就在这个时候，窗外的景色却有些不对头了，于是有人说：
怎么回事，GPS是不是出了错，这里完全是荒凉的很，鬼不见人烟。
坐在前排的一个女孩就夸张地用颤抖的声音说：
这就是那个电影，前面就是一个林间小屋，我们都会一个个死去。
大家都呜了起来，然后J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你不要紧张，那个电影里面那个黑人男孩是第一个，所有电影都基本上是这个套路。像
你这样的金发美人要不就不死，要就是最后一个，我是唯一的black guy，现在还好好
的，你慌什么。
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我这时看了一眼J，他的笑容不那么自然。
顺便说一句，J的父亲退休前是政府的高官，他说话一点点口音都没有，因为他在那种
黑人社区里连一天都没有呆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