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某任老板,我觉得挺下作的。
他让我见识到什么叫“逼良为娼”,有一次陪客户吃饭喝酒,谈得是几百万的生意,选
的地方就比较高档,一顿饭就吃了快一万。那客户是地方上一个小官,长得肥头肥脑,
我那老板满口奉承之词,恨不得跪下来喊爷爷。酒足饭饱后那小官说了几个黄段子,眼
睛有意无意的瞟着公司刚来的实习生,那实习生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长相清纯身材不
错,老板心领神会要客户先上楼休息。
那小官走后老板递给我一张卡要我取两万块钱,我只能在寒风中跑出门找银行,取完钱
回来的时候看到老板在和实习生谈心。
老板说:小汪,你上去陪陪肖处长。
实习生吓呆了:老板,你什么意思?
老板把我手里的钱拿过去拍在桌子上,然后盯着姑娘的眼睛: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三
千?三千五?你上去陪陪肖处长,这些钱你都拿走。
姑娘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有男朋友。
老板笑了笑,带着一丝不屑:你男朋友一个月赚多少钱,能买得起一平米的房子吗,能
给你买件名牌衣服吗?你们他妈的还是租的房子吧,里面有空调吗,上班都得挤地铁吧
,你怎么那么幼稚!
姑娘瞪着老板,老板非常淡定地回视她,慢慢地姑娘气场弱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老板把钱全部放到姑娘手里,姑娘的胳膊抖了抖,却没推回来,老板又诱之以利,说只
要今天把这客户拿下就给姑娘加薪,让她当主管公司还给配车,反正画的饼又香又圆,
姑娘拿着钱不说话,但我知道,她的心理防线正在慢慢被摧毁。
过了一会,老板收到一条短信,估计是那小官等得不耐烦了,老板一拍桌子对姑娘下了
最后一剂猛药:去不去给个话?你知不知道现在市场的行情,妈的找个车模过夜才几千
块,这些钱可以找五个,更别提那些会所的姑娘了,可以找半个屋子,你别以为自己多
值钱,这他妈的是你的机会,你不去就把钱拿过去,明天收拾东西滚蛋。
说完就去拿姑娘手上的钱,姑娘一把把钱按住,脸上还带着眼泪:我去!
姑娘拿上房卡往外走,身形有点踉跄。
这个实习生是我招进来的,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找了几个月的工作,心态有点着急,
面试的时候表现并不好,我本来是想刷掉的,老板却把她留了下来,说这姑娘对公司有
用,当时我还不明白,原来是这个用途。
我见过她的男朋友,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朴素特别爱笑,经常在公司楼下等她,
有时候公司加班,从上往下望,一个孤独的年轻人在门口徘徊。
他们虽然不富裕,但感情一直很好,两个人在朋友圈里秀恩爱,你捏我的鼻子我揪你的
耳朵,是年轻人独有的甜蜜。
这些单纯和美好,被一顿饭和两万块,粗暴地给毁灭了。
我还记得我进公司的时候,那时我已经有了一定业务能力,几家公司都对我抛出了橄榄
枝,我还是选择了这一家,只是因为老板和我谈过一次话,他说:刘兮,你是一个有能
力的人,应该也有自己的抱负吧。
我笑了笑:我没什么抱负,只是想多赚点钱。
老板递给我一杯茶:你错了,在这个社会钱只是一方面,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符号,没
有特别的意义。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理想,你来我这边吧,虽然我的公司现在刚起步,
但我的理想是让真正有才华的年轻人彰显自己,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
这句话让我有点感动,也是我选择这家公司最重要的一个理由。
现在看来,是我太傻逼了,他是用这种方式让社会变得更好吗?
实习生上去后老板又喝了几杯酒,看样子心情不错,估计又能大赚一笔,我坐在老板身
边问:就为了一单生意,让公司同事去做这事,合适吗?
老板摊开手:我又没逼她,她自己选择的,况且这也是双赢嘛。
他满脸酒气相貌可憎,我忍不住一拍桌子:你他妈就是一老鸨,人家有男朋友!
老板一脚把椅子踹翻,指着我的脸骂:你他妈跟谁说话呢?我告诉你,你应该庆幸那处
长不是个基佬,要是他喜欢男的,今天你就得上楼去卖屁股。操你妈的,少在我这儿装
清高,给你十万去不去,给你一辆车你去不去?
我握紧拳头,很想重重地给他脸上来一拳。
我请了一个月假,在这期间另谋出路,去了很多家大公司,却没找到合适的,他们夸夸
其谈的样子让我不敢相信。在这期间那个实习生辞职了,成了那个小官的二奶,辞职的
时候穿的光鲜亮丽,手上拿的包都是八千块,她已经彻底蜕变了,脸上再也看不到清纯
的神态。
我辞职的时候老板极力挽留,他说:你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只要抛掉那份幼稚,跟着
我干前途无量。
我摇摇头,默默地把辞职信放在他桌子上。
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男孩子,他背影显得很孤单,等着一个再也等不到的人。
寒风吹过,我觉得无比寒冷,想起大学时抄的一首诗。
这世界在我面前倒塌
不是轰然一响
而是唏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