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起无直接证据定罪的例子－－佛罗里达铊投毒案# WaterWorld - 未名水世界
k*a
1 楼
这个案子大家即使不是很熟悉细节，至少也听说过。本人对朱令案谁是真正的凶手不做
判定，对1988佛罗里达“罪凶”George Trepal究竟有没投毒不作评论，只是叙述断案
过程，读者自己用这个案例来判断如果孙维在美国受审，也没可能被判有罪。毕竟没有
直接证据的犯罪，只有凶手自己清楚自己偷毒没有，你永远也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谁谁
投了毒，不过法律程序最终要给出一个结论，不管你同意与否，陪审团还是会有个了断。
话说George Trepal和其太太Diana Trepal居住在佛罗里达中部农村地区的一个小镇。
Diana是个医生，业余是个侦探小说爱好者。George懂电脑，也有化学知识，性格有些
怪癖，穿着也不和世道，1975年曾经因非法制造贩卖冰毒被判入狱。而制造冰毒的原料
之一就是硝酸铊（TiNO3）。夫妇两都属高智商，IQ在人群的top 2%。他们两都是当地
一个叫Mensa的“天才俱乐部”成员，经常自编自演一些悬疑小品。Trepal的一对朋友
夫妇说他是佛教徒，为人异常友善，不杀生，连跑到屋子的虫子都保护起来放生。他们
在俱乐部的朋友也都喜欢他们。
受害人家庭Peggy carr和其新婚的丈夫新近各自带着以前婚姻的两个孩子共四个搬来做
邻居。在临近的地方住户隔得挺远，只有这两家互为近邻。7个月后，丈夫被怀疑婚外
恋，两人关系岌岌可危。几个孩子之间也相处不和，经常闹矛盾。他们还经常大声放音
乐，在房子周围吵吵闹闹，Trepal夫妇对他们很有意见。Diana因此还和Peggy大吵了一
架，就在投毒时间发生的的前几天。
Peggy和两个孩子（分别来自peggy的前次婚姻和其丈夫的前次婚姻）生病10天后被医院
诊断为铊中毒。Peggy因为中毒过深进入长久的昏迷状态，丈夫最终决定对其实施了安
乐死。两个孩子后经治疗康复出院。
Carr家从来很少关门，警方断定，要将投了毒的可乐放到Carr家厨房下而不被发现，这
个人要么是Carr自家的人，要么是他们的邻居Trepal夫妇。Peggy丈夫自然是第一嫌疑
人，但是很快排除。理由是Peggy丈夫自己体内也检查出铊，他钟爱的亲生儿子也严重
中毒住院。
FBI介入调查后在厨房的发现八个可乐瓶子被人开启投毒后重新盖上，Carr家的所有人
都不确信谁买了那八瓶可乐。
FBI分析员认为投毒者具备“高智商”“熟知化学知识”“不愿意和人发生直接冲突”
的特点。他们例行去分别询问邻居Trepal夫妇时，Diana说案发几天前她的确和Peggy争
吵过，不过只是平常的争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说他们的新邻居的确不是他们
的那壶茶，可也仅此而已。
George在面对询问时，表现却很奇怪，不和探员眼神接触，讲话紧张而结结巴巴。他表
示他很不喜欢邻居孩子的吵闹，而且显示出很深的敌意。探员说他为什么有人想毒害他
邻居时不是通常的“我不知道”，而是说，有人想要他们离开此地。这和贴在Carr家信
箱上的一张小纸条的信息和语调及其相似。这张纸条威胁Carr家搬离此地，否则有人会
有生命危险。除了Carr家，没人知道这张纸条的内容。通过第一次调查，警察认为
George Trepal的表现符合FBI对投毒者的性格分析。
除此之外，Trepal还对警察撒了一个一望便知的谎，就是他从来不知道硝酸铊是个什么
玩意，警察一查他的criminal record就知道他制造过需要硝酸铊作原料的冰毒。从此
George Trepal变成了第一嫌疑人。他究竟是一个杀人犯，还是仅仅性格古怪行事奇特
的天才？
可是除了怀疑，没有直接的证据啊，连拿到search warrant的证据也没有，警察此时还
不能搜查Trepal夫妇家。于是FBI派了一个女卧底试图接近George Trepal。这个女卧底
假装不堪丈夫的家暴从休斯顿逃到佛罗里达寻求新的生活，借Trepal夫妇组织了一个自
编自演的谋杀小品活动的时机和其接触。在自己的小品剧本里，George使用的一段话说
收到字条的人应该知道他们的食物和饮料可能被下毒了，这和Carr家收到的字条语气是
惊人的一致。
和George的最初接触过程中，女卧底发现George知识丰富，很容易接近且表现非常和善
友好。后来深入了解到George有着复杂的性格，且对智力比他低下的人是无比鄙视，但
是并没有拿到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与投毒有关。有一次女卧底带着一个假装从休斯顿赶来
的“丈夫”当着George的面吵了一架，George的反应是不知所措，一言不发拔腿跑了。
这个符合FBI对凶手的性格分析。
转机出现在1989年12月，Trepal两夫妇决定搬家到40哩外的另一个地方去，并且同意把
旧房子租给女卧底并自由支配里面的房子里的所有物品（法律意义上）。这下卧底带来
的警察不需要搜查证就可把Trepal的老房子翻了个底朝天，
与此同时，女卧底终于可以当面和George Trepal提到邻居有中毒事件发生和警察搜查
老房子的事了。George对这个事件反应很敏捷而快速，直接说有人因为某种原因要拿邻
居报仇，不是随便四处撒药。警察如果调查他的话就是因为邻居中毒了。希望他本人不
是首要嫌疑人。还不停追问警察到他的旧房子找到了什么。George的表现非常反常，罔
顾左右而言它，会面结束时浑身发抖，焦虑不堪。
警察从车库里找到的一个瓶子被FBI检验出少量残余硝酸铊。这个证据使得警察逮捕了
George。
在George的新居里，警察搜到了各式各样的化学试剂和一本关于化学毒品的书。在详细
介绍铊的毒性效果的章节的纸业上找到了George的指纹。
自此，检方控George一项一级谋杀罪，及几项二级谋杀罪，并因为罪行的严重性提议将
其判处死刑。
George被逮捕后，很多人都不相信，包括受害者之一的邻居儿子。他说他只不过有些
nerdy，peculiar，但不至于投毒杀人。
庭审过程中，很多juror发现George让人不舒服，那么高智商引不起普通老百姓组成的
陪审团的共鸣也正常。他面无表情，不和陪审团目光接触，接触了也觉得怪异。
检方的论据就是从审查全世界的人开始，最后缩小到只有George一个人有机会，有知识
，有动机来犯下这个滔天罪行。他以为他是天才，可以巧妙的行凶而逃脱法律的惩罚。
证据是，带残余硝酸铊的空瓶子，带George 指纹的讲述铊的毒性的图书章节，天才俱
乐部写的剧本的情节对话和送到受害者家信箱的note及其类似，警察第一次询问他时的
撒谎行为，FBI女卧底和他谈起邻居中毒时的反常反应。
特别特别注意反常反应，这个是很多人认为不能作为证据的。可就是纪录他的反常反应
的录像带，对George的定罪起了及其重大的作用。
辩方认为George被逮捕不是因为他犯了罪，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犯了罪，而是因为他的
古怪的性格不为人喜欢。警方第一次就决定了他是罪犯，从那以后从来就没调查过第二
个人，因为他们不知道George一直是那么个人，说话眼睛不看人，并且反应奇怪。并且
车库里带残余硝酸铊的空瓶子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任何人都可能投点药在里头。再说
了，George那么高智商的人，会轻易把个铊瓶留在自己的车库作证据？况且瓶子上也没
有指纹。
George的太太也出来作证说，那个空瓶子已跟随他们二十年了，放在从不上锁的车库了
，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以呼应律师的说法。
控方承认不能说那个瓶子一定和投毒有关，但是投毒的可乐瓶子里面的铊盐也是硝酸铊
，和残留在那个瓶子里的一致。
辨方反复强调没有直接证据这个事实，还试图说George的老婆Diana有同样多的动机和
机会投毒，但是George不想冒险把老婆也扯进去，律师才反复衡量利弊最后作罢。
在总结词中，控方说，每一个间接证据就其本身而言意义并不一定重大，但是这一连串
“巧合”出现在一起事件里太惊人了，太不可思议了。
1991年2月5日，经过仅仅6小时的商议，陪审团判George Trepal几项罪名全部成立，并
随后投票建议极刑处死Trepal。
判定，对1988佛罗里达“罪凶”George Trepal究竟有没投毒不作评论，只是叙述断案
过程，读者自己用这个案例来判断如果孙维在美国受审，也没可能被判有罪。毕竟没有
直接证据的犯罪，只有凶手自己清楚自己偷毒没有，你永远也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谁谁
投了毒，不过法律程序最终要给出一个结论，不管你同意与否，陪审团还是会有个了断。
话说George Trepal和其太太Diana Trepal居住在佛罗里达中部农村地区的一个小镇。
Diana是个医生，业余是个侦探小说爱好者。George懂电脑，也有化学知识，性格有些
怪癖，穿着也不和世道，1975年曾经因非法制造贩卖冰毒被判入狱。而制造冰毒的原料
之一就是硝酸铊（TiNO3）。夫妇两都属高智商，IQ在人群的top 2%。他们两都是当地
一个叫Mensa的“天才俱乐部”成员，经常自编自演一些悬疑小品。Trepal的一对朋友
夫妇说他是佛教徒，为人异常友善，不杀生，连跑到屋子的虫子都保护起来放生。他们
在俱乐部的朋友也都喜欢他们。
受害人家庭Peggy carr和其新婚的丈夫新近各自带着以前婚姻的两个孩子共四个搬来做
邻居。在临近的地方住户隔得挺远，只有这两家互为近邻。7个月后，丈夫被怀疑婚外
恋，两人关系岌岌可危。几个孩子之间也相处不和，经常闹矛盾。他们还经常大声放音
乐，在房子周围吵吵闹闹，Trepal夫妇对他们很有意见。Diana因此还和Peggy大吵了一
架，就在投毒时间发生的的前几天。
Peggy和两个孩子（分别来自peggy的前次婚姻和其丈夫的前次婚姻）生病10天后被医院
诊断为铊中毒。Peggy因为中毒过深进入长久的昏迷状态，丈夫最终决定对其实施了安
乐死。两个孩子后经治疗康复出院。
Carr家从来很少关门，警方断定，要将投了毒的可乐放到Carr家厨房下而不被发现，这
个人要么是Carr自家的人，要么是他们的邻居Trepal夫妇。Peggy丈夫自然是第一嫌疑
人，但是很快排除。理由是Peggy丈夫自己体内也检查出铊，他钟爱的亲生儿子也严重
中毒住院。
FBI介入调查后在厨房的发现八个可乐瓶子被人开启投毒后重新盖上，Carr家的所有人
都不确信谁买了那八瓶可乐。
FBI分析员认为投毒者具备“高智商”“熟知化学知识”“不愿意和人发生直接冲突”
的特点。他们例行去分别询问邻居Trepal夫妇时，Diana说案发几天前她的确和Peggy争
吵过，不过只是平常的争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说他们的新邻居的确不是他们
的那壶茶，可也仅此而已。
George在面对询问时，表现却很奇怪，不和探员眼神接触，讲话紧张而结结巴巴。他表
示他很不喜欢邻居孩子的吵闹，而且显示出很深的敌意。探员说他为什么有人想毒害他
邻居时不是通常的“我不知道”，而是说，有人想要他们离开此地。这和贴在Carr家信
箱上的一张小纸条的信息和语调及其相似。这张纸条威胁Carr家搬离此地，否则有人会
有生命危险。除了Carr家，没人知道这张纸条的内容。通过第一次调查，警察认为
George Trepal的表现符合FBI对投毒者的性格分析。
除此之外，Trepal还对警察撒了一个一望便知的谎，就是他从来不知道硝酸铊是个什么
玩意，警察一查他的criminal record就知道他制造过需要硝酸铊作原料的冰毒。从此
George Trepal变成了第一嫌疑人。他究竟是一个杀人犯，还是仅仅性格古怪行事奇特
的天才？
可是除了怀疑，没有直接的证据啊，连拿到search warrant的证据也没有，警察此时还
不能搜查Trepal夫妇家。于是FBI派了一个女卧底试图接近George Trepal。这个女卧底
假装不堪丈夫的家暴从休斯顿逃到佛罗里达寻求新的生活，借Trepal夫妇组织了一个自
编自演的谋杀小品活动的时机和其接触。在自己的小品剧本里，George使用的一段话说
收到字条的人应该知道他们的食物和饮料可能被下毒了，这和Carr家收到的字条语气是
惊人的一致。
和George的最初接触过程中，女卧底发现George知识丰富，很容易接近且表现非常和善
友好。后来深入了解到George有着复杂的性格，且对智力比他低下的人是无比鄙视，但
是并没有拿到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与投毒有关。有一次女卧底带着一个假装从休斯顿赶来
的“丈夫”当着George的面吵了一架，George的反应是不知所措，一言不发拔腿跑了。
这个符合FBI对凶手的性格分析。
转机出现在1989年12月，Trepal两夫妇决定搬家到40哩外的另一个地方去，并且同意把
旧房子租给女卧底并自由支配里面的房子里的所有物品（法律意义上）。这下卧底带来
的警察不需要搜查证就可把Trepal的老房子翻了个底朝天，
与此同时，女卧底终于可以当面和George Trepal提到邻居有中毒事件发生和警察搜查
老房子的事了。George对这个事件反应很敏捷而快速，直接说有人因为某种原因要拿邻
居报仇，不是随便四处撒药。警察如果调查他的话就是因为邻居中毒了。希望他本人不
是首要嫌疑人。还不停追问警察到他的旧房子找到了什么。George的表现非常反常，罔
顾左右而言它，会面结束时浑身发抖，焦虑不堪。
警察从车库里找到的一个瓶子被FBI检验出少量残余硝酸铊。这个证据使得警察逮捕了
George。
在George的新居里，警察搜到了各式各样的化学试剂和一本关于化学毒品的书。在详细
介绍铊的毒性效果的章节的纸业上找到了George的指纹。
自此，检方控George一项一级谋杀罪，及几项二级谋杀罪，并因为罪行的严重性提议将
其判处死刑。
George被逮捕后，很多人都不相信，包括受害者之一的邻居儿子。他说他只不过有些
nerdy，peculiar，但不至于投毒杀人。
庭审过程中，很多juror发现George让人不舒服，那么高智商引不起普通老百姓组成的
陪审团的共鸣也正常。他面无表情，不和陪审团目光接触，接触了也觉得怪异。
检方的论据就是从审查全世界的人开始，最后缩小到只有George一个人有机会，有知识
，有动机来犯下这个滔天罪行。他以为他是天才，可以巧妙的行凶而逃脱法律的惩罚。
证据是，带残余硝酸铊的空瓶子，带George 指纹的讲述铊的毒性的图书章节，天才俱
乐部写的剧本的情节对话和送到受害者家信箱的note及其类似，警察第一次询问他时的
撒谎行为，FBI女卧底和他谈起邻居中毒时的反常反应。
特别特别注意反常反应，这个是很多人认为不能作为证据的。可就是纪录他的反常反应
的录像带，对George的定罪起了及其重大的作用。
辩方认为George被逮捕不是因为他犯了罪，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犯了罪，而是因为他的
古怪的性格不为人喜欢。警方第一次就决定了他是罪犯，从那以后从来就没调查过第二
个人，因为他们不知道George一直是那么个人，说话眼睛不看人，并且反应奇怪。并且
车库里带残余硝酸铊的空瓶子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任何人都可能投点药在里头。再说
了，George那么高智商的人，会轻易把个铊瓶留在自己的车库作证据？况且瓶子上也没
有指纹。
George的太太也出来作证说，那个空瓶子已跟随他们二十年了，放在从不上锁的车库了
，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以呼应律师的说法。
控方承认不能说那个瓶子一定和投毒有关，但是投毒的可乐瓶子里面的铊盐也是硝酸铊
，和残留在那个瓶子里的一致。
辨方反复强调没有直接证据这个事实，还试图说George的老婆Diana有同样多的动机和
机会投毒，但是George不想冒险把老婆也扯进去，律师才反复衡量利弊最后作罢。
在总结词中，控方说，每一个间接证据就其本身而言意义并不一定重大，但是这一连串
“巧合”出现在一起事件里太惊人了，太不可思议了。
1991年2月5日，经过仅仅6小时的商议，陪审团判George Trepal几项罪名全部成立，并
随后投票建议极刑处死Trep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