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了,我从来没看过上海这么惨
饿久了,写不出相机文章了。
我出生在上海。
那个时候闸北区还属于城市的边缘地带,能看到成片的农田,农村,农民居住的平房,家门口没有路但有一个小区,起初是上海工业大学造的。那时谁能想到家门口对面的起重机厂拆掉后,盖起来的房子能够买到7,8万一平,谁能想到闸北这名字都没了,改叫静安了。
我出生的时候出了很大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是太明白,小学的时候学生不肯不肯做作业,班主任愤怒地骂我们,你们是要静坐吗!你们是要造反吗!老妈嘴巴里经常叨念,说那个家伙是老实人。这些事情我也是很后面才知道的。
那个时候,你说做个上海人有没有什么骄傲的?没有,完全没有。日子苦得要死,许多人依然在单位里工作,在单位意味着死工资。电视机只有14寸,我印象里,就是用这台小电视机的黑白画面,我看到了巴塞罗那奥运会的开幕式。当时进行市场化改革,下岗成了上海的热门话题,纺织工厂的女工都下岗了,为了安置他们后来搞了40,50工程。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骄傲的,那可能是尊敬的长者,还有会当着全世界的面在发布会上会纠正翻译英语错误的朱总理了,国家最大的两个领导人都是上海出来的。后来上海出来的领导,也不是都有好的命运,徐匡迪市长后来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科技领域,陈良宇书记被抓了,黄菊虽然是做到最大了,但也是很罕见的在位置上突发疾病去世。很多上海人都讨厌俞正声,我真不知道讨厌什么,俞正声是个有良知的人,至少是个有底线的人。2010年11月16日,上海市静安区发生了很大的火灾,一周后,俞书记带着市领导悉数到场为死难者默哀,后来俞书记入常后说当时其实他身体很不好,脖子疼得抬不起来,但他还是去了。市委书记都来了,事情也就平息了,毕竟他没有跑到什么崇明考察生态养殖。
上海人日子变好也是21世纪加入世贸组织之后的事情了,2000年的时候麦当劳出过一个玩具手表,我到现在都记得上面是液晶的带2000,会跳的。那个套餐36块,为了买这个套餐和爸妈挣扎到这个套餐快没有。1998年的时候,家里买了一台25寸的彩色电视机,当时在我面前,我人都傻了,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电视机。这台电视机花掉我爸妈2个月的收入。
之后的上海,你能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感觉到它的巨变。90年代的时候说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不到十年时间,原本没有什么高楼的上海变得高楼林立。特别是陆家嘴,高楼一幢接一幢,现在看来,这和我们毫无关系,我们几个人能在那里办公?而那里创造的财富又有多少用在我们头上?但你只要看着这些高楼不断起来,也会觉得城市充满了希望。
2005年的时候地铁通到我家门口时,上海就只有一个1,2号线的十字交叉,很快就有3,4,5,7等等……这都是后来造起来的,也代表了后来城市发展的速度。
不过,许多上海人并不能赶上这种速度,上海这地方永远是有本事的人扎根。大学扩招后,高学历的新上海人在上海扎根,我现在在机构做讲座时,至少有一半初中家长是不会讲上海话的。
高学历扎根了,而肯卖命的匆匆过客,也能收获满满,服务业,快递员到后来的送餐员,只要你肯吃苦,在上海就能赚钱,尽管这些人几乎不会留在这里,但依然可以赚到不少钱。
总之,无论如何,在这座城市里,只要你努力,你就能活下去,就能有口饭吃。虽然在上海,凭关系,有关系的事情比比皆是,但这不妨碍努力就能存活的基本原则。只要存活下去,就会有各种方便的地方等着你,这种方便不见得会给你多少钱,给你多少实惠,但的确会让你方便。
上海这城市是上海这芸芸众生拼出来的,是上海人用自己的努力构建起了他运转的经济秩序。
然而,如果你突然让这座城市里的人不许努力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反正,我可以肯定一点,现在在上海发生的事情,以后肯定是要写进历史的。
30年来,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上海这么惨,惨到到处有人呼救,惨到到处有人叫饿。
这种饿不是由奢入俭难的饿,而是真的饿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海人惨到买食物要用抢这个字。抢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作恶,那就是实在活不下去了!
网络时代是一把双刃剑,它可以让真相更快出来,尽管封贴的人也正在用他良知的底线和你比速度。但是,网络世界毕竟是一个关注力霸权的世界,同样是一个少部分拿着大声公,大部分人跟着听的世界,唯一的不同是大部分人的声音偶尔可以被放大,不过更多声音是放不大的,因为大众的关注力只有这么一点。
错误地带节奏,完全不顾事实地喊口号已经成为这几年的常态。我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在学校里,喊要好好学习口号的人和好学生是天生对立的两种人群。
口号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就仅仅是一个口号,而没有任何具体可以操作的地方。
口号的可怕之处在于它只让你关注它大声嚷嚷的,却让你忽略了其他的事情。
我觉得前天算是我欺负了吴凡一把,3万多的阅读都没有删除,可能因为她不是党员,注定是要背黑锅的。然而在我谴责她出尔反尔的背后,隐藏着重要的前提:封城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那后面该怎么办?
当时我不敢说,但是听到徐汇居委会的咆哮,我不得不说,毕竟我还是个人,我不可能像叼盘,夹头,铁道学院那样去做一头牲畜,野兽。
你会看到各种节奏,各种口号,而如果不跟着节奏的都会被删除。包括这篇文章,我都不能保证你能不能看到这个位置。
节奏说O变种依然有很高的致死率,严重威胁人的生命,节奏为了完成这种说法还把人家世卫的原文改了。但节奏说完这句,就没了,不会去考虑其他问题。
节奏总是说大局,说致死率,但节奏从不考虑具体个人的死活。
有个很现实的问题,上海这多么医院本来每天都是人头攒动的,每天都有很多病人,现在门诊停了,一停几周,这些病人怎么办?节奏只说O变种能杀很多人,却没有说医院到底封不封?怎么封?数以万计,数以十万计的普通病人怎么处理?他们里面很多血压都180,200,随时可能挂掉的,他们里面很多尿毒症,随时可能没命的,他们里面很多有癌症的,多一次放疗就多一次生的希望的。
这些人里大部分本来都是自己跑到医院去的,不可能叫120的,叫120,120资源肯定要爆的。结果西安那样医院先躺平,门诊先躺平,医生先躺平,又在上海出现了。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节奏拼命带,下面人根本不知道到底什么算救死扶伤。
最后只能是见死不救成了救死扶伤。
“你直接打电话给火葬场吧。”这就是前天发生在我朋友身上的事情。
连著名经济专家郎咸平的妈妈都是说死就死,那小老百姓呢?
你在节奏里每天看到的都是美国死了100万,那中国呢?中国新冠是没死几个人,那因为新冠封城得不到正常医疗死掉的人呢?就因为他们不是得新冠死的,就不统计了?
现在手指点一点,一篇文章没了,一个声音没了,明天手指点一点,一篇文章没了,一个声音没了,这些消失的文章背后是一条一条真正的人命,一个又一个真相。
30年了,我从来没看过上海这么惨,惨到死了,都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可以让人知道,不可以说。
现在最滑稽的悖论,莫过于上海不能躺平,必须坚持清零,坚持封城,甚至节奏还说了,没有中间路线,只能归零,一天2万,2万地涨,哪怕绝大部分人没有事情,哪怕这些节奏的谎言已经被上海实际数据戳穿了还是乐此不疲。
事实上,上海不能躺平,就是要上海躺平,让上海不要努力,不要凭借自己来解决问题,统统关在家里等着自己的身体干死O变种。可问题是躺平后谁来供应?城突然封闭了,食物呢?必需品呢?医疗呢?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缺乏系统地,有秩序的封城方案,封城供应,在这个封城最佳窗口期已经错过的当下,继续着老百姓封得要死要活,病毒传播的欢快无比的恶性循环。
一开始疯狂检查希望快速清零,听说聚集清零又可能交叉感染又不检查了,就这样放任自流。
经济压力顶在头上,又拿不出东北那种封到底的决心。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究竟谁在躺平?
小平说实事求是,实事求是就是上海这座2500万人的城市能够正常运作就是靠内部动力,也就是每个上海人的努力,现在你让它停机,不让他努力,把真正的躺平理解为不躺平,把不躺平理解为躺平,如此颠倒是非黑白,上海岂能不惨?
那上海停机后,有没有制定保障到每个人的计划?毫无疑问是没有的,也不可能有,你用超级计算机也计算不出2500万人份的需求。
这便是僵局,一方面供应不上,一方面又不能违背节奏,想要归零。而供应不上的实质也就是不可能管理,比如封控区,上海这么多封控区,你贴一张封条就能不让人出去?
所以,错过了封城最佳时机后,面对风一般的O变种,还妄想用正常的方式去处理,这怎么可能?
我今天看到最滑稽的一段话我都笑了:我们面对德尔塔,取得了清零的胜利,面对O变种也会胜利。
这完全是两种东西,这就好像我们干死了老虎,所以对付山猫也没问题。
武松打的死老虎,100只山猫一起挠他,我就不信他不死。
现在,所有人似乎都在耗,而又不知道在跟谁耗,在跟什么耗。一方面,节奏带得响当当,清零清零,一定清零,另一方面控制不住,爆发爆发,不断爆发。上海的人力物力投入根本不足以扑灭已经烧起来的O变种,而一旦投入,那投入的人不是最有可能感染的?难道再把他们关进去?
节奏带了很多年,自然带出许多思维二极管,许多人对于病毒防治的理解就只有封死到清零和完全不管死100万人这两种模式,没有考虑到真正的动态模式的可能性,没有考虑到动起来的可能性。
谁都不愿负责,谁都不敢负责。
上海的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
这篇文章会怎么样?一定会被删除。
最后我想说,中国改革开放40年,辉煌的法宝,是实事求是,是踏实实干,是那种敢于突破的胆量,不是喊口号带节奏。毛泽东思想在中国就是天,邓小平的实事求是,连天都敢破,硬是开辟了这样一个辉煌时代,现在放之神器不用,固步自封,难道你们以为最后能逃得掉兔死狗烹的命运吗?
如若以往,更大的灾难还会源源不断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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