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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朦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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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朦胧时

雁度秋色
1楼
1/带我走近一座古桥,看我很喜欢的样子,小妹明眸回首道,我就知道么。
她在前面走,丽人倩影于烟雨朦胧,一幅古典画面,清雅含蓄着。
特意看桥,是我的夙愿,拱宸桥早有耳闻,越过时空几千年,横际滔滔长江,船映夕阳的,觉得动静里都有无数故事。
那时候,捕捉每一次光影,都感到人生无限好。
我长小妹十几岁,小时候以为她是个永远需要长姐挡风遮雨的宝宝,弹指一挥间,如今依然亭亭玉立的她,儿子大了,事业成了,老姐需得紧走慢赶,才能随得上她矫健步履。
姐,咱慢点走吧,我今天有时间陪你。
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似一池春水沉静,唇线清晰,微翘的嘴角,儿时的影子便呼的浮现眼前了。
嘎妹,唱个红灯记!
屋里是我高中的同学,一架未漆的大木床,跟床架齐高的小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默默望着众人。
嘎,是最小的意思,她是姐妹排行里的末尾,我的同学们都特别喜欢她,不知啥时候,就嘎妹,嘎妹的叫开了。
只见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拉起一边衣角,一手弯个兰花指举过头顶,圆嘟嘟的小嘴儿一张,一声,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有模有样的李铁梅就屹立眼前了。
江面波浪翻腾,身旁的浓郁的苍翠草木几乎盖了路径,路有些滑,她小心翼翼牵着我的手,呢儿,还记得你小时候吗 ,那天唱完李铁梅,你就跟着去拜年,到人家里,一点不客气,给啥吃啥,兜里还塞满糖果。
早忘了呀,就记得老饿肚子了。
边聊边走,桥影越来越大了。
一座灰色拱桥不大,桥洞里穿梭得船只不少,有两条运送砂石大船,擦身而过,有些惊险的意思,可是船头洗菜淘米的村妇似乎是视而不见。
姐,听说长江无风三尺浪,她们一定不容易呢。
呢儿生性善良,姐儿几个,她从不争嘴。
是天性使然,还是之后的职业生涯锁定,总之,呢儿的温柔,沉静总如水相随,让家里上上下下感到贴心,舒服。
石阶在脚下,风雨沧桑,模糊的脚印无数,新补的桥墩,有些刺眼,石头狮子稳坐雕刻的石头栏杆上。
俯视水面,大船的小屋顶,甲板 甚至把着方向的船老板的影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一船过桥,一个瘦瘦的村妇,正叉腰指着对方过来的大船高声喊着什么,意思是让让,目测过去两两可能同时离去。
呢儿又说了一句,看那个女人皮肤晒得多黑呀!
一阵微风从桥那头吹来,对面的老街 牌坊,凉亭隐约可见,加快脚步,天色有些阴沉了。
三月春风里总有雨丝不知不觉飘过,我已经小住十几天了 ,晴日甚少,老是烟雨朦胧一片,但我喜欢,比如那座古桥,在烟雨蒙蒙里 ,倍加古香古色了。
她沉默,我无语,各自寻着最美的一瞬,光影是个神奇的魔术师,若有心意的对决,一定有奇幻的精致。
凉亭在桥边,有些小鸟依人的柔弱,没有气宇轩昂的飞檐,一捧茅草似的圆锥顶盖,四柱各落一角,红漆长凳连出一个围合,我们进去坐下,一旁地酒肆有人拎乐瓶花雕酒走了,风呼呼的很急促。
丁字路口正对着我们,雨点密了,万物就都卷在迷蒙里了。
姐,如果你也能来H城多好,咱们又能聚一起了。
我知道她的心思,江南如画,终归不是故土,可是循着自己心的感觉走,不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吗。
雨丝密了,整条街就笼罩在薄雾里,湿气扑面,从一家有绿藤的店铺左拐,一扇乌木门闪出,那家的浙菜很有名,呢儿早就有此意,要老姐一饱口腹,从侧门进去,一个院落豁然开朗,几十只用黑瓷釉的瓦罐排列的一堵墙赫然入目,墙角伸出一支雪白梨花,好像是院外访客不请自来。正房对门的八仙桌,太师椅并不像一很贵气地紫檀,黄花梨木的料,但整个空间弥散一种特别地气息,我两个几乎同时喊出,在哪儿见过呀?
与此地静谧相反,经过一个幽闭地的天井,十几张圆桌大厅就顾客满座了,选了一处临窗的坐位,点菜吃饭,就又提起那个无人地院落。
我忍不住先开了口,多像外婆家的大堂屋,那套家具象比着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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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2楼
2/散落的雨伞下人们在江边溜达着,一顶顶花伞游动于雨幕里格外绚烂。
河对岸的雨伞博物馆早就闻名,踩着湿漉漉石板路,走了好一阵儿才到,空阔冷寂,兴许雨天人少之缘故,屋顶倒悬了满铺的七彩斑斓,伞花儿开在屋顶了。
一间现场作坊里有工匠摆开了制油布伞的全过程,呢儿说,家传的手艺好实在啊!各人买了一把,握手里沉甸甸的感觉。
不由的想起家里那把,我上学那会儿,就常用,裂了一道口子,舍不得扔了,每每撑开伞柄,原画的许仙和白娘子就各闪一边。
呢儿说,姐,我记得,那时候家里还是困难吧。
是的,全家就靠爸爸行政二十三级的工资过日子呢。
呢儿出生时,爸爸出差了,我还清楚的记得,是邻居大爷做了鸡汤送医院的,他是机关领导的勤务员,照顾人很细致,放学后急忙跑去医院,妈妈在雪白墙壁,雪白床铺的空间静静等待奇迹的一现,这个宝宝很懒,已超过预产期一周了。
我必须回家再拿一些东西,妈妈嘱咐几句后,进了产房,我从三楼下到二楼拐弯处,突然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声,似乎楼顶吊灯都在抖动,也听到 大爷叫我,快回来,你妹妹出生了!
返回,噔噔蹬,上了楼梯,明亮灯光下,一个淡蓝碎花襁褓,婴儿的小脸红红的,窄脑门,胖腮帮,紧闭眼睛,张开小嘴像吸空气。
不好看,丑,第一感觉。
妈妈疲倦的双眼望着我,喜欢吗?
我不说话,心想隔壁慧奶奶早就说,如果生个女孩儿,就给他家大女儿,那个波浪披肩发的阿姨是文工团演员,慧奶奶想外孙女想到了要发疯,她人性好,特别照应我家几个女孩儿。
爸爸来了,明晃晃的灯光照亮他有些苍白的脸,本来就肤色白皙,上班回来就操心我们几个 ,他显得很疲倦,我出去接开水,走到门旁,听爸妈小声争执什么。
送给吧,那家人不错,经济条件又好,对孩子未来教育差不了。
不行,女孩儿再多,我也喜欢,不能送人。
原来爸爸依旧坚持他的观点,即然生在这个家里,再困难也不能骨肉分离。
妈妈也更舍不得,只是一个试探。
添了人口,爸爸妈妈累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这个婴儿越长越好看,先是眼角眉梢变化极大,宽宽的眼角,眉毛很黑,微微弯曲,睫毛长长卷起来,脸型在接近满月时,正三角变成了倒三角,露出弧形很美的下颌。最要紧的事肤色白了,妈妈说面刚生出来,皮肤红的以后就白了,像你就是。
她喜欢笑,喜欢吃,早就添加了,稀饭汤汁,满月那天,红鸡蛋,长面条都从她小嘴边溜过,她张开小嘴儿似乎想咬一口,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有时不高兴,微微蹙起弯弯细眉,妈妈说,多像你们的大姑妈啊。
真是应了女孩儿像姑姑,男孩儿像舅舅的老话。
大姑妈有着最美丽动人的故事,她命运多舛,幼年丧母,自己的父亲经商,常年离家,寄住我外婆家里,因为我的祖父外祖父学堂同窗时,就结为金兰之交。
十八岁上与大姑父,一位相貌英俊,风华正茂的年轻医生结为伉俪,但幸福没多久,最终撒手人寰,大姑父也终身未续弦。令人唏嘘不已的日子,还是在我准备写一部家世纪实时。
家有七仙女,妈妈还不甘心,一年后有了小弟弟,都说,这弟弟就是小妹带来的,她漂亮,取名,丽丽。呢儿是昵称,我的主意。
时隔几十年,呢儿的气质多了文静书卷气,越发的接近,这次来,我说了自己的写书计划,她拊掌含笑道,我赞成。提到往日旧事,自然少不了对大姑父夫妇的回忆。
我俩从伞博物馆出来,雨还下个不停,索性就在一家咖啡馆二楼赏赏烟雨朦胧了。
她问,都说我像,到底哪里?
自然是眉眼了,一动一静都有风韵在。
大姑妈遇到个脾气火爆的婆婆,人称湖南辣子,又是学堂师范高材生,一百样儿的挑剔,一次家宴当众泼茶水给儿媳,大姑妈一赌气,三天不进食,闭门非思过,而是手捧枕边一部红楼梦,沉溺其中,饿了,就打一桶石井冷水喝,谁阻拦都无用,那时,大姑父远在冰天雪地的大西北北部林区,经受社会变迁的风云变幻。
大姑妈香消云散,正当青春年华,那时他们刚满二十二岁,然,大姑父一直单身,拒绝一切媒人,独自拉扯两个幼子,直到他们成年。期间个人命运的坎坷无需赘言了。
坚守一场无望的情爱,如传奇故事,我俩究其本质,那就是一种对完美人生的追求,一切坎坷磨难仅仅是一个琢玉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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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3楼
@ty_雪峰桔子 2020-09-27 14:59:48
读小说一样。问好!喜欢您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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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问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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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4楼
3/总在烟花三月时,姐妹相聚,我选择此时,因为抗拒不了杭城的魅力,这里的花期都是压着诗韵开放的。
时隔三年依旧,总想一起重游古桥烟雨朦胧时。
江风一阵阵紧了,刮得雨滴不成串儿,今日特地选了从滨河路走,下午呢儿要值班。
离开附近的早餐店过了一条马路,浓荫遮盖了江的对岸。
一条也是古香古色的老街,沿着江流的方向走,店铺的木头门板苍色斑驳,深深木纹,锈了的铜锁,好像恍惚的瞬间,回到逝去的朝代,一个竹篮斜挂木板壁上,便有垂藤幽幽的飘绿,雨丝儿轻轻过来,还没寻到去年那片油菜花地,三三两两的雨伞浮在雨烟里,鬓角嘀嗒着雨水。
心心念念里那片明灿的油菜花,没见,似乎辜负了春意。
雨不大,衣衫略湿透,突然急急忙忙迈上大堤台阶,呢儿要打的走,因为有电话,助手说,一位补牙的老人非呢儿不可。
这是一家杭城最有名的口腔医院,坐落于一座名山之侧,呢儿的专家诊室在五楼,一面阳台面向郁郁葱葱的山峰北侧。峰峦叠嶂里,西湖隐约可见。
呢儿白衣白裤,一双软底平口鞋,医生帽,白口罩,只露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来。
她轻声细语询问老人哪里不合适,一面拉过头顶灯,仔细检查过,看她忙起来,我在外间客厅看了一份报纸,那里登载了呢儿的表扬信。
过道里,不时闪过的轻盈的身影,医院的静谧,温馨从各处溢出来,如果不是远处的苍峦叠翠,仿佛回到往日时光。
呢儿学医,选专业都在自己,她并没有事先问过家里。
只是惋惜没进妇产科,她说太喜欢刚刚出生的婴儿,天使般的纯洁的目光,会洗净世界一切污浊。
毛玻璃的影影绰绰里,一静一动都翻开从前的每一页。
我少小离家,弟弟妹妹的成长影子,只能在有限的空间拼接。
比如,我探家,他们去我那儿。
当我第一次带男友回家,呢儿哭了,她说,姐姐要被人抢走了。然后就每一个暑假都去我那儿,一个大漠深处的美丽葡萄园。
我们一起在葡萄园摘珍珠绿,马奶子,一起在瓜地里抱哈密瓜,蓝天无垠,白云朵朵,一起敞开呼吸绿野的清澈空气。
宛若享受一件袅袅的春天衣裳,所以她选了杭城, 这个四季流溢绿色的古城。
窗外有永远看不完的风景,车流驰过,无声无息,洁白的静谧越发神圣,家里有描绘建筑图纸的小弟弟,还有飞越太平洋俯瞰地球风景的小姐姐,夹在中间的呢儿选了她的所爱,修理,塑造一颗颗晶莹洁白地牙齿,用她灵巧的双手,在有限的天地驰骋美好理想。
人活着要欢乐,敞开的笑,露出雪白整齐的贝壳一样闪亮的牙齿多好,她给家人每年作一次精心护理,责怪夺走姐姐的大姐夫为啥刷牙不尽心。又尽心尽力帮他做了全烤瓷假牙,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看效果,一次次打磨调整到她完全满意。
姐,这次护理之后,你们又可以放心用一年了。亲情的❤️,落在她的力所能及的高超技艺。诊所大橱窗,专家们列队展示,最美的照片旁边,有一段学历经历的文字,那座医学院有她青春靓丽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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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5楼
4/路旁的灯柱,橱窗的灯饰,一一闪烁华彩,雨后的傍晚,一地湿漉漉灯影的五彩,摇曳的树叶,抖落雨滴,风里都被润了棱角。
姐,让你等久了。见到患者的病牙,就忘了一切,不做完就放不下心。
呢儿有些歉意的说,一阵风掠过我们撑伞的手臂,无雨而打伞,路旁梧桐树时不时撒下一些水滴。
打的等了很久,呢儿说,有条地铁正在修,没准下次你来,就能坐了。
其实我们都很享受这里处处美丽,边走边看多么惬意,晚到家早到家都不在意。
长长的弯曲的公交路上,还望的见隐约的大运河文化踪迹,路畔巍峨牌坊,浓荫间尖顶的草亭,停车,过马路,知味观就在眼前。
几乎每天都要来,早餐买过皮薄馅儿多的肉包子,此时要了两碗猫耳朵。
瑶柱和豌豆,一浅一绿,点缀了一池清水,池水浮起一片片玉叶儿,漾起阵阵香味儿。
江南水乡的秀美渗在一缽一碗间。黑漆漆桌凳,四壁的花卉,墨宝装饰。
不由得聊起家里妈妈做的猫耳朵,肉丁,西红柿,蘑菇,酱香浓郁的汤汁,迥然不同的风味儿,且每一个猫耳朵都有姐弟几人的拇指印儿。
铁皮火炉支起一口巴士顿大铁锅,四只锅耳朵造型,显着它不凡经历。它来自祖父的所赠,还有那条大大的猩红的藏毯。活灵活现的百鸟朝凤的图案上,留下几代人成长的印痕,温馨里有呢儿和我们,历历在目的岁月磨痕。
铁锅底儿薄了,呢儿会自己拿勺儿时,铁锅已经少了一只耳朵。
姐,你和二姐三姐真辛苦,帮助妈妈作家务,抬水,洗锅,三姐十一岁就会擀面条了。
呢儿开口道。
灯影里的她,被勾勒出一个端丽的倩影。
还是那么懂事儿,总惦着别人的种种好。心底涌起无限感慨。
记得她第一月领工资,就马上寄给三姐一部分,她说 ,上学时,三姐总给她零花钱用。
那时候被许多追求者围绕,众星捧月里,一种飘然的感觉很自然,爱美的心思越重,钱包瘪的越快。
临到毕业,收获了可以出一本书的一堆爱情信,不知所措,就寄来让我定夺。女神,美丽月下女郎,骄傲的公主.......。手持射向爱心之箭,男孩们不知如何倾诉心底的爱慕之情。
一个漂亮的女孩就仅仅是因为容貌美丽而被吸引?
回答是否定的。
呢儿看似柔,实则刚。
她的柔在一股韧性里,论聪明不及小弟,有一年我探家,她上高二,试着讲了高等代数,一起解题,初中生的小弟很快揭开谜底,呢儿急的说,我怎么就想不出,于是为她的高考忧虑。
那时她被选上了快班上课,竞争者拉开了距离,她不气馁,一步步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实现目标。
呢儿,还记得你那个迎考的暑假吗?
她转头婉然一笑,嘴馋,尽惦记你鸡汤碗里的鸡块儿了,那时你坐月子需要补,我真是太不懂事儿了。
知味观熙熙攘攘正饭点儿,离开小店就溜达江边了,腕表指针不到八点,拱宸桥畔一定好夜景。
三点一线里,呢儿家居中,江在那端流淌,隐隐听到浪花拍击石岸。
你选的住处真好,左为美食街,右有江畔景,我喜欢。
喜欢你就多来唄。
一副娇憨尽显长姐面前,重拾话头儿 又聊高考。
你复习的太苦了,我睡一觉醒来,你还在灯下低头看书,忍不住劝你睡去 。
还说呢 ,每次都超过我要你叫醒的点儿,天天留几道做不完的数学题。
那一个月里,呢儿的紧张的临考最后冲击, 添加了婴儿的啼哭,我探亲回来生孩子,呢儿兴奋的不得了,当小姨的忙里偷闲,规划着将出世宝宝的容颜美丽。
她抱着红红脸蛋儿的宝宝高兴的叫道,看呀,以后就长得白白的啦!
接着自己加一份作业,天天绕道去买一把奥思曼草,回家先捣碎了,撒一点白矾,给宝宝抹眉毛上。
临去上学还不放心,姐,别忘了给宝宝抹眉毛!
晚风有些凉意,桥影耀眼,轮廓一道美妙半圆弧,波光粼粼如撒碎金,大船无影,江风习习。
你最终还是如愿,运气也好,仅仅超过录取线十分就录取了。
我欣慰道。
其实呢儿每晚熬夜凌晨,我一觉醒来,就看到她疲惫不堪的背影,叫醒她,她迷迷糊糊说,姐,我稍睡一会儿,十分钟后就叫我。
我不忍心,那双大眼睛眼皮儿重了好几层。长长的睫毛下,一泓潭水更加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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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6楼
5/夜空,遥远的星星,浩瀚深蓝弥漫开去,金色轮廓给桥影一些金碧辉煌的感觉,我俩石阶而上,白天看清桥面,旧时与新式衔接,两处拼接,一边黛色沉沉,一年浅灰沉凝,婉约于坚挺的融合,河对岸那条街在夜色里恍惚了。
街铺亮起雪亮的灯光,一道光影亮了呢儿的眼神,多像大姑妈那深深一瞥,我独自夜读,光影浮来,裴家堡子,千里挪移,仿佛进入光影隧道。
走过一家咖啡店,明晃晃灯光从门里射出,她扭头问我,眼神一些忧郁,可去坐坐?
我摆摆手,再走走,就到一到长廊,那儿临近江边,可听到浪花拍岸。
竹影婆娑,我们都在闪烁不定里,想起大姑妈,那是一个如何被摧残的倩影,心属朗君千里明月不改初中,却为婆母不容,怏怏病体,非一日之寒,起底是思念之切之深。
追求一个完美爱情那么难吗。
两人为故人唏嘘不已。
呢儿,你也别太伤感了,毕竟多年陈旧往事了。说说开心事儿吧,你呢,遗传了姑妈,女像姑妈,男像舅舅应验了。
你如何这般确定,又没见过。
听妈妈,姨妈们说的,再说,我还看过一张老照片呢。又一次闪回了那俊美眼睛的深深一瞥。
对啊!
呢儿眼里一亮,一簇火花闪现。
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真想听听你讲讲。
那张照片,一片棕色里充满历史沧桑巨变。
那年深秋,我过周岁,几十口家族成员聚集一起,男士长袍马褂,女士旗袍,我在大姑妈怀里,带一个肚兜,露着胖胖的小胳膊小腿儿,妈妈就是那天,把我扔榻上,因为我尿湿了她最美丽的一件旗袍,雪青色,刺绣精美,几朵淡淡芙蓉花散发着灵秀。大姑妈长发及肩,弯眉入鬓,眼神略带忧郁,她略略侧身,为的是拍照出我的样子。
可惜,记不得在哪儿看到的,外婆家。还是大姨妈那儿。
呢儿啧啧道,可惜,太可惜了。
江水波光粼粼,长廊的竹椅子凉意满满浸入肌肤。
天太晚了,回去吧。
我对呢儿说。
桥影在水波涟漪里散开,裴家堡的影子清晰起来。
那个小城屹立在波浪滔滔的弱水河畔,水草丰茂的绿色流溢天边,被紧紧拥围的城堡宛若仙境一般,金色的沙浪在遥远处徘徊,浩瀚的沙漠深处,飘来驼铃叮咚。
裴柳两家世交,两家老人风华正茂时为同窗好友,遂结了金兰之交,指腹为婚,提拔二掌柜邢家,三人遂成密友,罗圈儿婚,仨姓联姻,柳老交游广,商界军界都有挚友。苦于商旅漂泊不定,寄托两女儿在裴家,嫁妆都管。
那时人的交情深厚,诚信为本,几十年后,柳润烟,我的大姑妈嫁了邢家次子,我的大姨妈嫁了长子,柳润烟的长兄娶了裴家长女,我的母亲。
那张照片也许是三姓家族最后的一次合影,自此也是各自风雨飘摇。
晚风习习里,我俩久久无语,个人的命运真如大海一叶小舟,一个惊涛骇浪,不知飘向何处。
路滑,呢儿扶着我,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枝叉相交,搭起一座绿虹,约莫十几分钟,家的灯影在望。
住宅在小高层居中位置,人家刚装修好的新房,换大的,呢儿接盘,房价适合,设计新颖,园区多是普通人家,绿树成荫,花开四季,一侧窗户下对着一丛翠竹,另一侧临马路,双层玻璃窗,倒也相安,还能远眺运河尽头景致,客厅不大,卧室大,靠墙一溜儿柜子,最醒目的是一对很大的碧玉貔貅,雨是上等籽料,做工精细。
呢儿惜玉,我是早知道的,她有个和田羊脂玉手镯,那时她工资不高,一个科主任,比一般大夫也就多些岗位经贴,但自要见到尚好玉器,就黏住双脚不动了。
好美,还要购置些首饰,就认识了一个私人诊所两口子,他们是来医院进修的,对呢儿医术为人很是喜欢,再三邀请,一来二去,呢儿就答应星期日帮忙。如此手头就宽泛些了。我俩隔三差五就探究起玉石来,继而我的手腕多了一个碧玉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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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7楼
@精卫填海之旅 2020-09-30 22:39:47
大佬,文字运用出神入化,收藏一下,我就缺少这种词汇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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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欣赏!
互相学习,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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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8楼
@精卫填海之旅 2020-10-01 12:48:18
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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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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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9楼
6/餐厅布局很紧凑,八仙桌的玻璃板下,一朵水墨牡丹,桌的方方正正一角,有个大肚子敞口玻璃瓶,里面泡了胡萝卜,红椒,豇豆,颜色红红绿绿的很能引起食欲。
呢儿下班就赶去练瑜伽,夜晚有读书计划,一向饭食就简,热好一盘红烧狮子头,清炒一碟儿菠菜,就喊我吃饭,就着一黄一绿的泡菜,竟也混素搭配,色香味俱佳。
姐,吃完饭,一起看看我的玉,又添了一个翡翠平安扣了。
这一款心仪已久,她自是十分的喜欢,早就给我说过要一起品品像了。
一双玉手,十指柔软,修长,她洗漱过,换一件蛋清色丝绸睡衣,放开挽起的发髻,乌云如瀑,溜肩而下,月光从大阳台斜射进来,宛若拢住一个高贵女神。
人的气质几分与生俱来,也许是家里最小格外受宠,也许生性文静,姐妹几个从不见她发过脾气,或高声说话,受了委屈也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泪花盈眶,让人更添怜爱之意。
姐,看看这水头,颜色,是不是极佳。
呢儿食指勾起挂绳儿的一头,一个比铜钱大几圈儿的翡翠件儿,闪着一种清雅脱俗的光彩,让满屋子都缭绕了一种异样氛境。
姐,玉养人呢,你要常带你的玉镯,别放着,那物件有灵气。会保佑好人。
说这话时,她轻轻叹口气,两人随便扯了些玉石价格的话,就准备入睡了,她将玉件儿放入首饰盒,扭头对我说,姐,你不知道,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就是依靠它们化解心中郁闷的。
我惊讶,这几年只听说她一帆风顺,先是辞职,和人合伙开了一家诊所,后来自己另起炉灶,搞了自己诊所,零星听得一点不快之事,她也轻描淡写已过,然后是南迁杭城。
又何来无眠之夜?
今夜,倒是我辗转反侧了。
江水拍打石岸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仿佛一条龙头大船载着满满的玉器缓缓驶来,我和呢儿看不够玲琅满目的玉翠,觉得每一个玲珑剔透里,自有万种风情,费人猜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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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0楼
@精卫填海之旅 2020-10-01 12:48:33
再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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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支持!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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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1楼
7/梦里依稀,一条大河翻卷着浪花汹涌而来,一块块滚圆的鹅卵石,击出雪白的烟雾,裸出五彩水珠,一道浅浅的彩虹。
我想象独自走向河中央,但是一道道水花扑面,晶莹水底竟然闪出一块洁白圆润的的石头,鸽子蛋大小,捧在手心沁着凉意,莫不是一块好料?
醒来,枕边一块石头,却比一般的莹润光滑,带一点嫩粉与肉色,我举起在阳光下望去,略透明,如果再经过几十年,甚至百年风雨,必定成一块上品好玉。
此刻呢儿怕是早已经挤在公交车,赶着去那间诊室了,诊室不大,一溜儿向阳的落地大玻璃窗,一眼便可望见绿翠叠嶂的黄龙山,专家诊室自然陈设优雅,一里一外互不相扰,坐在外面客厅舒适的大沙发,就可隔着玻璃墙看到里面的一切。
洁白的主调莹白一色,柜子,台面,诊疗器械,还有袅袅的呢儿,一只大口罩遮去一半姣好面容,只露出两只水汪汪忽闪闪的大眼睛,她动作轻盈敏捷,问话细声,助手很聪明,配合的顺手的很。
每年的杭城行,这是个大节目,呢儿必是见缝插针的抽空儿,检阅大部队似的,细细察看我们的每一个牙齿兵,即使平日最受她尊重的大姐夫,也乖乖的将那一米八的魁梧身躯,委身于光影刺眼的工作椅,由着她敲敲打打,指点巨细,姐夫,你牙龈肿了,又有一颗有洞了,要认真刷牙,一日三餐后,三个三模式,一日三餐都要刷牙,餐后三分钟,刷牙时间足够三分钟,别忘啦!
每一颗牙齿再烂,也是她的宝贝,坏了,她啧啧惋惜,怎么不好好刷牙呢?她特地给我们配置了最科学的牙具,一母同胞,遗传相近,独有她的牙齿小米粒儿般的,颗颗都晶莹洁白,令人羡慕。
这回仅仅洗了牙,守着口腔大夫,我们都有长进,余暇就可游山逛景了。
中午,我俩出去就餐,要了两碗片川儿,走出小店,随意进了一道巷子,柳荫泽路,垂藤染绿,两列弯弯灰墙,将一切人间纷纭包裹进去,独余一派静谧,风徐徐吹来,带着花香,不知是丁香还是紫槿的,带着南方浓浓的飘逸,我俩都极其喜欢这种境地。
她,一手挽着我的胳膊,一手抚摸淡灰挎包,无不感叹的说,姐,要是妈和爸,那时能来这个地方就好了。幽幽的眼神,飘来几份深切思念。
我脑海蹦出几个字儿,迁徙是人的本性,若论此,我i们的家族就是在不停的迁徙路途上,上一辈包括下几代,莫不如是,基因里就有的是抹不去了。
天空蓝蓝的,云停在半空,像是凝神倾听,未知哪一朵飘香遥远的东山,那里有长眠的父母,黛色青青,一览无余的流溢天边,带着梦幻的颜色。
走了半天,略乏,便选一个花从旁的座椅休息,我掏出那块石头,你放的?
呢儿微笑点头,我有两块,三姐给的,你留一块吧,别看是个石头,精雕一番,简直马上出脱个玉模样来呢。
这,我信,三姐那儿的人们,捡拾戈壁石成了风气,起初就近,后来驱车几十里,如今百里不算远。两人就石头说起三姐了。
家里女孩儿多,眼看各个出落的袅袅婷婷的,评语也就风吹过似的传来,比如说二妹漂亮的,二妹体型玲珑,眉眼清秀,小妹眼睛水灵灵的,睫毛长而弯等等,但夸赞三妹就给一个综合分,有说她眉目秀丽的,有说她削肩膀,细腰身,活脱脱一个最美的衣架子,穿啥都好看,那年几姐妹回家春节团聚,插队数年,一半城里人的气质未褪色,稍一收拾,又恢复往日风姿,一大家子去照相馆,引得路人瞩目,三妹回头率最高。那天她穿的单薄,一件掐腰小碎花棉袄,一条淡淡天蓝色羊毛头巾随意搭在肩上,素雅而清淡。
她从来不烫发,过肩长发随意绕起一个发髻,干起活来风风火火。呢儿眯起双了三层的大眼睛望着远方,仿佛能看到几千里外那个小城一样,缓缓道,也不知三姐现在过的咋样呢?
她这里,就三姐没来过,而她无刻不惦记,她俩一个柔一个刚,呢儿大学时距离三姐近,短假期便来小住一段日子,彼此无话不谈,美丽的呢儿陷入众多追求者的困惑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在讨好她,写信的约会的,她理睬与不理睬都很为难,三姐斩钉截铁的说,就都回绝好了,有啥不好说的。她用自己读书不多的思维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一切烦心事。
最终呢儿毕业离开那个城市,一切烟消云散,呢儿每每回忆时,感慨万分,三姐活得多简单,
她也可惜,三姐沉浸于一个小家庭,忽视了作为一个女人首先要对自己好,要一直美丽下去的道理。关了小诊所那年,想散散心,三姐热情相邀,便去了,天天跟着去捡拾五彩的戈壁石头,真要捡拾,必得驱车几百里外,她们就是随便逛逛,茫茫戈壁,空无人烟,一马平川的全是大小石头。
有的拙朴,色暗淡,有的锐利,纷呈五彩,究竟哪块是玉石,一切是个谜,也许要看这块石头的造化了,或者在考验识玉人的眼力。
我有阵子,偏好旧书,仿佛也是一个捡拾石头的过程,淘得真籍,像是捧回一块好玉,比如一本北京建筑集成,里面有京城各处的城楼,胡同,四合院详尽说明文字和逼真插图,彩绘的素描的都有,一座活灵活现的西直门城楼插图让人激动不已,因为生活里许多镜头,与它相连,亏得有了这个我视作珍本的旧书籍,才在眼前栩栩如生的重现历史旧影。
姐妹俩在戈壁长风里,风吹起三姐的长发,飘飘的,呢儿眯起好看的大眼睛,拉着三姐的手,如同小时候。她们顶着秋日骄阳,弯腰俯视着脚边每一块石头,三姐腿勤眼尖,她的职业生涯就在茫茫戈壁度过,青春与热情都赋予这块热土,步行是基本功,一个个小房子连着一片磕头机,也就是采油机,她要带着一班人一个个的检查程序,漏油了吗?堵腊了吗?无论寒暑逼人,磅礴大雨,冒着白烟的暴风雪的一回回亲昵。
像是一个雕琢人生的过程,三姐的明丽的倩影刻在那片荒寂的大戈壁,从呢儿第一次来三姐家时,婚事办得仓促,家里人事先不知,她真算得上是自主婚姻,一趟南方旅行结婚,一个小窝儿安在一片绿洲里。
油田办个农场,绿油油的庄稼地一望无边,唯一的土屋有几间,院落不小,鸡散养,羊儿在羊圈,老牛在牛棚,呢儿帮着挤奶,掰玉米,采榆钱儿,她看着三姐苗苗条条的身材,在一个月子满了后,变得丰润起来,红润的脸色,鲜红的嘴唇,哪一样留驻了青春少女旧影,有些遗憾在心底。默默不说就是,呢儿能存事儿。
人生的各种经历就是一个个雕琢的痕迹,有时不能选择,但可以有态度。
她不知三姐的生活态度对否,也许根本不存在对错,个人体验就是,三姐的笑来的很容易,一点点小小满足,捡到一块可心的,她就对着阳光细看,一面兴奋的叫起来,呢儿,来看!
我手里这块戈壁石就是那次的大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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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2楼
@精卫填海之旅 2020-10-02 21:58:11
大佬能加个腾讯么,求指点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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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支持,指点不敢当。天道酬勤,借以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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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3楼
8/华灯初上,玻璃窗外一片辉煌,远山近影已然模糊,灰蓝的云朵堆积在峰顶。助手动作利索,该洗该收的都停当了,呢儿还在埋头记日记,一本厚厚的工作笔记密密麻麻记着每天的病案,不是流水账,而是一个医生与患者的心声交流与亲密合作记录,一篇篇关于牙齿的故事。
助手走后,呢儿又写一会儿,然后清理办公桌一切杂物,弄得清清爽爽才离开,乘她洗手功夫,我大略翻翻那本日记,仿佛一部随记,病况,情绪,对话,甚至家长里短,流动着一股暖流,心与心的对接。
晚风轻轻吹过,路人匆匆走过,一丛丛雪白丁香花浮云般掠过,过了马路,公交站挤满下班族,沙丁鱼般贴进车厢里,无奈,只好多走一段路到桥边一个站点儿,河水缓缓滑动,流向黄龙山的那边。
山洼空地的戏台该亮了起来,每晚都有越剧演员献艺,露天的座椅没空的,几棵参天梧桐树合围了一个露天空场,我白天看过,长袖当空,五彩斑绚烂,说与呢儿,几次想下班后去看,但瑜伽练习课又不能耽误,今日亦是。
车站到家不到五分钟,挤挤挨挨的店铺灯火辉煌,路过走过如同穿行一条跳跃闪烁的大河,园区四周的夹竹桃已经烁烁的开满粉的白的花朵,我俩都喜欢这地儿,闹中取静,交通便利商店又多。
马路摊贩兜售最后几捆青菜,呢儿说,都要了吧,人家可以早点儿收摊回家了,卖菜的女人说那就少收一元吧。呢儿执意不肯,她向来不让找零,说地里刨食吃的农民都不易。妈就常常这么说。
作为长姐,母亲的教诲可以记载一本书了,但呢儿的聆听里。就少了些许,她常常流露着对父母的深深思念,对姐姐们的依恋,亲情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流淌在血液里,沉淀在心底最柔软处。
当这个肉球球一样的小妹妹,在大医院统一的花被单里,露出可爱模样的时侯,四周的目光里充满爱意,她的生日与一个伟人一样,有福气,这个宝宝,异口同声的赞扬。
果然,她出生之后,还带来一个弟弟,更令家人另眼相看,有福气的宝宝给家里也带来福气。但那时正值三年困难时期,粮食定量,物资紧缺,她特别能吃,七坐八爬,姗姗学步,一个小美女眉眼清晰了,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人见人爱,牙齿长了几颗,爱吃猪肉炖粉条,吸溜一下,长长粉条卡住小小嗓子眼儿,阿哼啊哼难受的样子,妈妈很有经验的排除险情,她记住一个名字啊哼子,那就是粉条儿。如此历险,依然钟情,这菜肴多么美味解馋,保持喜欢吃荤菜的口味。
父母疼爱,姐姐们深爱,仿佛普天下的温暖的阳光都沐浴着她,爱,是个神奇的力量,在爱的摇篮里成长,内外都是阳光灿烂,所以她的魅力总充满希望的光芒,内心流淌着一条充满爱意的长河。也不知道她的二道杠,三道杠怎么一路伴随,那么一个柔和脾性,却能成为一个近五十人班级的大班长,那时她是高三快班前几名的优秀生。
也许属牛的人,都有一股牛劲儿,婉约淑女般的呢儿亦是,她在灯下伏案的身影,像一个姣好的少女雕塑,灯影淡黄晕圈下,罩住美丽轮廓,但翻江倒海的思绪里,却被一道道解析几何,高等代数搅得漫天风雨。
那时我正坐月子,住娘家,两间十几平米屋子,她的书房兼着卧室里,多了一张要奶婴儿的床铺,挤是挤点儿,她喜欢,长姐的心悦也波及她,再说小婴儿又这么可爱,粉粉嫩嫩的,还是她从医院抱回来的,那天秋阳当空,微风轻吹,还是怕吹着宝宝,襁褓外就多了一条纱巾掩面,她手里软软的热乎乎的小家伙睡得香甜,丝毫不知小姨颤悠悠的心跳,走的急了,怕惊醒她,慢了又恐风吹着,纱巾轻柔,又怕堵住呼吸,便一回回拨开一角,看了又看,直到家里交给期盼心切的外祖母,才大喘一口气,放下心来。
自此每日灯下熬夜,有了新的动力和牵挂,我躺在床上,尽享作新妈妈,又受母亲精心照料的舒适,一日三餐的鸡汤,我必悄悄留几块鸡肉给呢儿,紧张的高考备战,她的 营养也要跟上,她会意,不好意思被母亲发现,因为他也有自己一份儿,但是就是馋肉吃,没法儿,晚饭后,便开战,我搂着婴儿一觉接着一觉的酣然入梦,醒来永远是那座灯影下伏案少女的剪影,如画如刻,刻苦,执着,坚韧跃然而出的钦佩,没成想全家最娇疼的小妹妹,如此自立自强,父母遗传,姐姐们的榜样,亲情会是包容一个如何让混沌温馨,互相渗透,闪烁的星星点点照亮,暂时的阴郁一隅,共驰一个大船在岁月的波澜里平稳航行。
呢儿就顺着这样一个温馨爱意的大河,在光明里前行,她忙着上课作业,也不忘自己当小姨的责任,她要可爱的宝宝美丽如她,每日匆匆路过一个卖欧丝曼的小摊,抱回一簇绿色植物,回家首要,洗净,捣碎,绿色汁液涂在婴儿淡淡眉毛上,姐,你也要坚持给宝宝抹,长大后,她就会有一对弯弯的漆黑的眉了。
还有捏捏小鼻梁,鼻子就长得挺了,其实,宝宝i的爸爸,鼻子长得极其标准,挺拔笔直,真如古书里描绘,鼻若悬胆了,不负呢儿美意,在她的执意坚持里,复课与美丽婴儿的事业并行。
夜半,铃声响,她设定闹钟,已经熬夜零时,困得睁不开眼睛,不由伏案入睡了,我催促她上床睡觉去,她睁开眼又看书,实在不行,就约定,铃声响了,卯时起来。如此博弈,一月后,呢儿终于金榜题名,如愿进了医学院。
大学生活绚丽多彩,专注学业的呢儿竟然被众多追求者弄的心烦意乱,女神啊,星星啊,称呼里无不充满爱意,然,这又是另一类的情,她和我信来信往,求爱信任由姐姐鉴定,如同一篇篇长诗,青春的清澈热烈流溢,一时作为过来人的长姐,也举棋难下,毕竟终身大事,又是这样一个善良温婉的呢儿。
那时呢儿的玉照,芳华溢彩,留在校园一片片白杨林的丽影,也留在同窗好友的心里,毕业后的华丽转身,父母居住的城市一家大医院有了一位和蔼可亲的白衣天使。
流驰的岁月,顺畅的事业,依然勤勉坚韧,业务精,人缘好,成为同龄人里的佼佼者。
时光如过隙白驹,此城与彼城,两个南北截然的地方,还是那么炽热自己的职业的呢儿,短短数年,历练出一个技术精湛的专家,她的大照片挂在医院大厅,大眼睛诚挚的注视着每一个来往的患者。今天她给一个老人加号,而且少算一些诊疗费,她惜老怜贫犹如母亲的做法,一天下来脖子酸痛,换了白色平底鞋,黑色的半高跟儿又恢复了袅袅的挺拔。
黄龙山的戏台去不了了,两人拎着青菜商量饭后,好好欣赏戏剧频道。
呢儿挽袖子洗菜切菜,我来焖米饭,三下两下一切停当,捞出大肚子玻璃瓶泡的酸豆角,红尖椒,荤素搭配,味道绝美,呢儿食欲很好,又说,姐,明天我给你做个红烧肉,最解馋了。我揶揄道,见了荤菜,你眼睛就亮了,淑女风度呢。我俩大笑,这儿有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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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4楼
9/美的渗透,在于大自然和一切的生活环境,呢儿喜欢旅游,自然去我那儿时,不仅仅是探望长姐,也想顺路一睹草原旖旎风光。
生于一个缺油少肉的物资匮乏年代,便给童年打了一个深深烙印,呢儿的馋肉,抹不去,忘不了。
我清晰的记得,那年父亲不知从哪儿弄到两听过期的猪肉罐头,全家人如获至宝,眼巴巴的看他撬开铁盖,母亲一人一勺分给我们,呢儿大大的眼睛还盯着,母亲忍不住又多给她一口,那时她刚二三岁,就牢牢记住一种饥饿的感觉。
到了我下乡的日子,又听长姐说草原的牛羊如何肥美,每逢暑假必要蹭我这儿来,我们这儿虽然地处高寒,但部队编制的粮油供应,日子很富裕,赶上我参加马列主义理论培训班,她就从葡萄园的山南 跟着到了大草原的山北。
我忙听课写批判稿,她和同龄的男孩儿女孩儿漫游大草原,天高地阔,草原正在金秋季节,山花烂漫给她绚丽,蔚蓝天空给她心仪,任情的奔跑在一望无垠的绿油油的草地,倾听阵阵松涛涌来的浩瀚波涛,看着马儿奔腾的飘飘马鬃,她每每回忆那段岁月,由衷赞叹大自然的壮美瑰丽。
会议餐八人一桌,荤菜囊括了牛羊肉所有的丰盛,呢儿已是花季少女,然,抛弃一切矜持,一点不拘束的伸著夹菜,一面催促我,姐,这个红烧羊排多好吃,你也来。会议结束,美味尽兴,我多交一份餐费作罢。
但更多的时间里,她去看山坡下麋鹿的圈养,到山沟里摘采野草莓,在一场倾盆大雨后,太阳又出来的雾气与金光交织的漫山坡,一起去捡拾野蘑菇,回来我们一锅清水一把盐煮了蘑菇汤,那种浓郁的香味儿留驻了草原所有的精华,景致与丰饶。
自此她的人生画册添了浩瀚辽阔的一幅草原油画,她是画中人,吸取天地之雨露花香,将一切美好沉淀心底,铸就美好心性,从我初到草原到婚嫁的绵长岁月,呢儿每年金秋季节必然重访。
人生的选择有多种,游遍山水,亲近自然,人本生活于天地之间,那份山水情全在于自己用心的体验,呢儿敬业勤学,也不放过一切游学机遇,同窗好友里位居官职的,专业出类拔萃的,凡收到学术请帖,必然创造机会,邀呢儿同行,也让她有闲暇从灯影下的全身心里脱身,忙里偷闲出去走走,本单位的外出学习机会,她更是分外珍惜。
眼界开阔了,人生的要意豁然开朗,未来的目标更加宽泛明晰,这就有了此后的大失大得,名誉,地位,在次要,真谛是你究竟要选择一个怎样的人生。
于是又有了毅然辞职,官职舍去,优越的大医院环境放之,单枪匹马,另辟一个私家诊所。于是有了诊所初见成效,又北燕南飞的举家迁徙,那时帅气的儿子考取了此地名校。
但是无论南北东西,彼岸还是此岸,胃口的喜好始终如一,她在杭城最喜欢知味观。就在家附近,我俩是常客。
又遇到一个清空丽日的周末,天未明,呢儿起来准备早餐,煮了一锅黄橙橙的小米粥,又拎了一兜儿暄腾腾的大包子,知味观的,皮儿薄,馅儿多,味美,饭后去了拱辰桥附近的运河博物馆。
亮哗哗的阳光让人刺不开眼睛,大广场少有游人。喷泉细密水珠呈现出一道彩虹,远处各色花卉万紫千红,南方秀美令人心旷神怡。
一扇大玻璃门分割出两个世界,一条大运河的风风雨雨浓缩在这样一个空间,船桨,龙骨,发黄的字迹,无声的叙说里,我们穿行在时间隧道深处。
那条龙头大船重现眼前,它通体金黄的亮色闪烁威武,每一寸精致的木雕,都烘托出一个龙头的雄伟,它昂首嘶鸣,龙须一根根飘在风里,三次南巡的帝王之风浸在每一道深深的裂纹里。
呢儿久久站在那里,想象龙船在运河里破浪前进的雄风,大运河的水波,一浪浪翻滚向前,夜深人静时分都能听到浪花击岸的隆隆声响。
那时选房,就想栖身大运河畔,仁者爱山,智者喜水。
山影重叠在童年的梦里,其实是也不是,母亲在夜灯下栩栩如生的身影,翻阅一个家族尘封过去,呢儿年幼听不懂人生深奥,祁连山起伏与逶迤,黑河奔腾的浪花,还有那片永远在北风呼啸里伫立的坟茔,泛着青色的鹅卵石大大小小,守护着一片戈壁,那里有被埋葬的一个凄美故事,大姑妈与姑父。每每提起,水灵灵的大眼睛泛起一层迷蒙,雾影在千山万水间,呢儿 说,有空儿,还是要去寻访,那一道道金色沙漠的山脊,驼铃远去,于是有了一个寻访焉知山的美丽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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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5楼
10/山在远处,河在近旁,此河非彼河,与心底的河流重叠。
烟花三月的京杭大运河,总是变幻出无数绮丽的美景,心底的河波澜起伏,于是在每一个晨光里,总现身于朦胧河畔,古朴的拱辰桥被袅袅白色轻雾托起,若虹的婉约,桥的孔洞里的船影若有若无,船家女在炊烟里备餐,船家男在狭窄的舱里把着方向盘,驰向淼淼远方的目的地,也许很远,风浪是个未知数。
但此刻景物全都沉浸在一片晨色的静谧里,明灿灿的油菜花逶迤的衔接了遥远的地平线,晨色与暮色,仿佛一个浓淡的重叠,夜色里的油菜花会是一幅如何的景色,所以,有月光的傍晚,便也去河畔散步,一边是呢儿在瑜伽馆的轻盈放松,一边是长姐的漫游河畔。
独处,使人思绪翩翩,心底的河,便流向遥远北方的裴家堡的方向。
那些曾在锦绣年华里的座座亭台楼阁,也许有一位枕下藏书的女儿家,她的母亲早逝,父亲的驼队被堵在阳关以西的星星峡那一头,望夫心切,思念成疾,撒手人寰的时候,大女儿才十一岁,也就是大姑妈,虽然家有万贯,终要寄养亲戚家里,寄人篱下的敏感与沉默寡言一起郁郁了心结,出嫁觅得心仪郎君,终究抵不过那个号称湖南辣子的婆婆的百般挑剔,受到闲气,便自闭绣楼,足不出户,甚至一日三餐清水充饥,枕畔书香,红楼如影,厚厚的几册飞花葬花,就有了泪滴纤痕处处。
究竟是一份怎样的缱绻与牵挂,和呢儿每每谈及,唯有长吁短叹的份儿了。
运河的浪花顽皮而轻盈,时轻时重,拍击岩石,一阵阵回荡耳畔,遥望对岸,灯影绰绰,一片红灯笼的茅棚下,还有对对恋人的相依相偎的亲热倩影,如果,那时的姑妈姑父生活当下,会是如何情景。
可惜大姑妈那么早就香消韵散了,郭家三小姐的出众容颜,只留于一张发黄的老照片里,那是在焉之山之行后,我的最珍贵收获之一。
晚风很凉,花香阵阵,是路旁紫荆花,还是白丁香,都无从辨认,沿着清净些的小马路,在龙爪柳的婆娑灯影下,回到园区。
小高层的一家亮了灯的窗户,对着一片茂密翠竹,颇有森森低吟之意
呢儿有良好的夜读习惯,同时也写日记,白日里,以诊疗业务为主,夜晚则是心底思绪的流驰,今夜合拍,一同想到了姑妈的故事,自然也联想到慈爱的父亲。
我说,呢儿,你真的完完全全的遗传了父亲的坚韧个性。
她,闪着略倦的明眸,回曰,我差得远呢。
书案一角有一个白纸自订的笔记本,没有格线,却行行公正,字迹苍劲有力,我知晓那是父亲遗留的日记。
清理老宅,呢儿提出要了这本日记。
日记里,父亲记过两个妹妹的故事,更深深的印记心底最柔软处。
那时父亲,只长大妹三岁,父亲远别,母亲去世,一连串的不幸,令小小年纪的他褪去富家儿的长衫,辞学做工,放羊,推磨,学徒,三部曲的艰辛人生里,懂得一个忍字,生性里偏偏多了忠厚传世,守信做人的家训,寡言行善,是祸是福,都要在重重叠叠里折射。
人之初,性本善,就这一个善字,还要言传身教,深深刻在每个儿女心底,各自的人生路就如此循着走下去,尤以呢儿为甚。
几次长长夜谈,问及呢儿最不愿提起的那段日子,她刻意引开话题,至今她也从未详细叙说过一二,仅仅在赏玉观玉时说,是它们,让我解脱了苦恼烦心事儿。
便浮起她对月举起一轮晶莹的倩影来,那异常的圆润,清澈,淡泊渐渐融入皎洁月色里,漫漫的洒向浩渺天宇,缕缕烦恼丝也随风而去。
难道真是原本世无事,庸人多自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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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6楼
11/蓝漆金字或红漆黑字,忠厚传世的字样儿总是有的,一个大家族的维系,必有诚信二字。俗话说,家有十口,吃起来雷吼,是形容家大业大的艰辛与火热,那时裴家堡弟兄五代人不分家,只因坚守一个信字儿。
夫妇,弟兄,亲戚之间的承诺,真真应验了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日子的大小事总要有个底线划界,所以和呢儿说起父母的指腹为婚也好,姑父一辈子坚守一个爱情也罢,总之是遵循这一道界而绝不跨不越,所以一个大写的人字儿才会完整立于世,这似乎与温饱而后知礼仪一致,耳濡目染与家庭熏陶里,呢儿诚信做人,在经历了一个诚信与欺诈的炼狱后,愈发精粹。
那女人有个故事,呢儿对我说,人家愣是从不付款的顾客嘴里,掏出已经装妥帖的义齿。当时我和呢儿当了个冷笑话,一百个不得其解,我见过那女人,面若桃花的两团高原红,一股掘地三尺也要挖出个金元宝的倔强劲儿,的确的与众不同,因此呢儿与她相识后,就当了朋友,一个村妇自学自创到做了民间牙医,呢儿就看重对方的刻苦耐劳。
那年她支农下乡,偶遇一个小小诊所,设备简陋却活儿齐全,那个女人很会说话,扯着呢儿的衣袖,要拜师求精,打动呢儿的正是一股的求贤若渴的真诚,所以答应她一月一次来亲临辅导,之后又帮她考了职称,女人千恩万谢后,正逢医改,院里几个年轻医生纷纷下海,呢儿心动,就和那个女人合伙开了一个小诊所。
一切就绪,正当诊所红火的日子,他们夫妇转而去山西开煤窑,呢儿独撑一年,名声佳技术高,不久进入那座城的私所前列,这边桃子熟了,那头煤窑塌了,赚钱没招,那夫妇转回来要独霸收益,一纸合约在法律圈里打转。
呢儿第一次看到人性的卑劣,几经周折,也明了了一个法制不健全的环境认理之不易,于是决然退出,幸苦经营的硕果拱手让出。
他们从底层上来不容易,与我们做人底线也不一样。
虽然她对这样我说,但我深知,呢儿多么舍不得,几年里自己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人脉和好口碑。尤其几乎是次次都给免费的老人们。
从不失眠的呢儿,辗转反侧,枕畔玉器,无论玉镯,把件儿,一件件的晶莹里磨去红尘里的浮尘泡沫,一旦看穿金钱的本质,她毅然弃之,一无反顾的奔了新的目标去,城的最贫瘠一隅,开张一家新诊所,奔着呢儿的好口碑,老顾客如星星围绕月亮,纷纷转向她去。
究竟是如何从那摊泥淖脱身,只凭想象我拼凑了这一段艰难,从呢儿口里,你是绝听不到半句句埋怨话,
我不曾看到对簿公堂,但是每当不断的电话,跨越千山万水,一次次冲淡我们姐弟几人难得的一回旅程欢悦,我才知这事儿对呢儿的挫败多么严重。
那年奔焉之山去,各自行迹匆匆,呢儿格外欣然,大眼睛里燃起两颗火苗,前一段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拉锯战,令她厌恶,散散心吧,合了焉之山之行的节拍。,初冬的雪花,铺在弯弯栈道,我们几人租二辆车从古城张掖出发。
大漠浩瀚,白杨伟岸,人的心情豁然,尤其呢儿,我们一起驻足格萨尔王落迹的山崖,舒展心情,极目远望浑然天地,渺小的去了,只留一个过滤后的好心情,呢儿腕上的玉镯未退,陪伴十几日的迢迢旅程,受日月精华之洗礼吗,玉石无语,却解意。
仿佛那回归来,她彻底解脱了那段梦魇般的重负,但诚信二字镶嵌心底毫不动摇,别人不仁,能反之不义吗。
婉约与柔韧里多了几份坚强,宽容,再听那女人一家夫妇反目,因财争端,呢儿反而叹曰,他们也太可怜了,这真是上苍开了一个玩笑。
去杭城后,每每提及,呢儿平静如水,植于心底的信念犹如大树之根,任谁也不可撼动。
姑父对于姑妈一辈子的坚守,何尝不是对一个爱情承诺的信守,虽然境遇变,心志未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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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7楼
12/又逢清明假,东山青青黛色弥漫遥远,遥寄之托二姐祭扫,呢儿和我的心情是湿润的,无尽的思念里便浮出双亲的慈爱身影,我们都说母亲的眼神里有一种睿智之光,父亲的个性里是一个坚韧二字,若二者合一,我们的路便走的顺意随心。
那次焉知山之行,山的仁厚,水的慧智给姐弟几人心性里多了升华,呢儿在一段有绿藤盘绕的崖下,执意众人站一字儿合影,玉手搭肩,互相传递一种家族的信念与力量,远山的黛峰与东山衔接,父母地下有知一定欣慰无比,他们的如花如剑的儿女,百折不回而朝着他们抚育的方向努力,作为长姐我欣慰,激越的心情花绽放在一张张拍摄里,我的手机几乎满溢。
那日丹霞如飞,彩云铺地,几人映着雨后的夕阳,放怀歌唱,就连端淑的呢儿也狂放一把,她美丽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水,多了几份深沉与沧桑,那时阅历的风尘也掠过腕上的玉镯吧,愈发清透晶莹,人与玉石的解意,多少慰籍。
丹霞五彩飘在远方,近影素雅近在咫尺,我们决定去西湖,还有那条民国老建筑的街道,白堤苏堤人头攒动,桥的弯弯印在人流的轮廓里,寻一处僻静处,开满紫色花朵儿,玲珑的夜瓣儿,托起一片浮云的朦胧,大树参天的华盖拢住一片绿荫,香樟树,梧桐树各占秀色一隅,我们席地而坐,松软的绿草如毯,呢儿仰望,枝干的缝隙,蓝天流溢下一抹金色,一袭长裙多了圣洁,她舒展一下身体,常年坚持的瑜伽,已然保持了柔软身姿,她说,姐,你一起去练吧,筋长一寸,人增寿,一天十几个病人的手术做下来,练过瑜伽一身轻松呢。
风送清爽,游云遐思,不免又想起家的老宅,那一片波斯菊的花海,呢儿抬头说,那边有一个波斯菊的花圃,留影最美,我心里 同感。
果然美艳无比,粉的,白的,紫红的,呢儿忘情,长姐欢愉,阳光里的五彩斑斓与远方的家叠加一起,亲情的温馨流在心底,姐,你多住一些日子吧,呢儿说,我原本打算即日返京,春天亦至暮,北方也该绿了。
我放不下手头的家世资料收集,国图的卡片资料只检索个零头,从地方志入手,循迹非易事,呢儿最热切的想这件事的完美集成,她说,不妨,你还可以讲讲妈妈给你讲过的事儿。
我凝思,毕竟拉开一个长长的空白,流驰的某段岁月对呢儿真是个空白,比如那把缺了嘴儿的陶瓷茶壶,还有父亲的日记里,多是流水柴米油盐酱醋茶,有趣的故事漏页也是有的。
还有六道湾的湖滩一直让她神驰。
我点头,杭城居住延长。
又列了一个小小旅游计划,比如民国旧居,要专程细观才好。
旧居静伫在水一方,有紧闭大门的的铁锁,拢住了一段岁月,单凭一个简约的门牌,或黑底金字,或镌刻一处,便点缀了以往风雨沧桑,敞开的则流进形形色色的步履, 追逝的感慨也形形色色,究竟是历史风云还是建筑风格。
小弟学建筑,那年呢儿带着他一起参加一个美术班,我的一本简陋画册做了蓝本,吴琼花一袭红衣,在椰林里奔跑,无师自通随意描摹的还有些意思。
后来小弟和小妹一个考医学一个考建筑,都有绘画基础考量,而且加分。
浏览一阵儿,便和呢儿在一个精致院落小憩,高大梧桐绿叶挥洒着南地的飘逸,飞檐,廊柱,灰墙,高悬的匾额,我俩对视,不约而同,却欲言又止。
信步在烟波浩渺的湖畔,思绪便也飘向遥远处,黛色青青的山影挥之不去,飞过苍茫的大漠戈壁,那座有着铁马叮咚,四面风洞鼓楼的雄伟古城,西域四郡镇守边陲,秦砖汉瓦,风雨苍桑,那座城的一隅有祖辈留下的古宅。
我对呢儿款款叙道,祖居之地的旧宅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六十年代外祖母和母亲去过,乡里老人们说,生产队的食堂有一块大案板,就是你们老庄园里的一块大匾额。
城的古宅,属于外祖父的一处作了电影院,也是老人无偿捐出的,几进深的宅院,一切旧影只凭想象了。
潇洒一挥手,身外之物悉数献出,外祖父的如是,因了一个金钱观,钱是给人用的,用了才有用,无论与谁。
故此,唯有祖辈那段漫漫长路的商旅生涯的奇险,留迹清晰,潜入墨香,至于田产庄园,商号货栈早沉入灰飞湮灭里,交待赠与母亲的那副什么石的眼镜儿,未知下落,到了一个社会大变革的时代,反而轻身入世,少了许多瓜葛。至于职业身份的转换,落实了谋生场所,又可云游四海,地质勘探也是最好的诠释了。
所以那时当我寻觅到一处,戈壁深处的帐篷营列,星空闪烁在遥远,灯火点点在脚下,那座镍矿的开发地,留下一老一小的足迹。
既弃俗人之背负,唯留诚信与善,日子怎会不一寸寸意味新长,延及我们,呢儿似乎隔世沐然,她年幼,对祖业的一切虚实景物毫无记忆,一起聊过去,仿佛长姐就是书记官,更令我坚定了必得完成夙愿。
一景一物总牵起遥远境地,缕缕思绪被杭城清风疏捋一遍又一遍。
呢儿道,有个宅基文书之类的入了书籍,更显真实,我也动过请在那座城市,位至市级官职的表弟查查档案馆资料,他曰,不必了吧。细想也是,一切皆如清风过,能让普通人们舒心尽享一场心仪影片足以。
千金撒去还复来,对待身外之物,母亲何尝不如此,关于一麻袋银元的故事,那时哗啦啦如流瀑泻下时,初婚的父母淡淡,这是在外祖父指导下,掏的第一桶金,母亲说随便吧,于是第二次购货,运了茶叶铁器奔异地,自此如石沉大海,那位被托付的一个近亲消盾,再逢几十年后,母亲也不再提起。
当涉及同类事件,呢儿亦如此,那场纠葛最终围绕一处房产,见识过的未见识过的截然不同,她受不了那对夫妇贪婪金钱的目光,散发着汗腥味儿的纸币在诊所钱柜里闪闪发光,每次收账如是,当雾影绰绰里的是非不再分明,金钱可以绕过法律肆意,一场黑色幽默在呢儿决然的放弃里,使一切瓜葛者愕然。不是赢不了,而是不想赢,呢儿依旧如此坦言道,还是怜悯一下那对从底层泥潭爬出来的可怜人儿吧,即使省检还有老同学为官一方,我还是尊重呢儿的主张,她的俯视里有善良而进深的宽容。
若无当时的决断,何来今日畅心春游,我激励道,大失大得,小失小得,不失不得,呢儿嗔道,姐,我早知道啦。
她告诉说,同院发小,有个做玉器生意的,问大姐喜欢哪一款,我曾提过此事,几张照片拍来。喜欢一个和田玉龙与马的雕品,碧玉镯子翠色好,但黑点儿稀疏还要挑,一只和田玉的皮多些,答应几日后一并寄来。
老宅的影在一片湿地里浮动,飘渺的芦苇荡,牵了悠悠的远思,总像拼凑一个有亭台楼阁的庄园,无奈黄沙滚滚的荒寂,挥去匾牌金漆大字的辉煌,方才知晓梦影竟然如此单薄,风雨飘摇也非断壁残垣说清,任其去了,就和那片浩瀚与大漠落日一切融入岁月留痕,呼啸的长风总是那儿的长诗,流于尘埃也许是个永恒的纪念。
那年还真的寻到一本家谱,如获珍宝,与几件玉器同置,还有那片水天一色的芦苇荡的晚照,几只鹤影叠于落日余晖,奇景可遇而不可求,也讲缘分。
呢儿的发小随信说,玉亦讲缘分,我留了全部,把玩须得闲情,一个忙碌碌总在漂泊路上的旅人,佩玉似乎匆忙,于是闲置一旁,又引得呢儿一番感慨。
她坚持玉亦养人不离身最宜,可吸天地之精华,庇佑之意,故此,那片茫茫湿地,绿瘦鸿飞的留影里,腕上晶莹依旧,难道故土的一草一木,水泽山野都予以润泽附着。
人归来,清逸随,雨纷纷,杏花林,那个清明节里格外隆重了一番祭祀,为躲避园区保安安全监视,躲在一丛密竹林间空地,纸钱红红的火苗在一只新购的搪瓷盆里飞舞,一片片纸蝴蝶的翩翩飞旋,渺渺飘向太空,似乎衔接了黛色朦朦的遥远东山,月色皎洁的乌鞘岭的一片黑石戈壁。
离开黑黝黝的竹林回家,屋内耀眼的灯光仿佛另一个世界,弄不清物与心之别,姐妹抚掌大笑,一番心愿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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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8楼
13/也许夜叙是复录当日笔墨的最宜,既然常驻,便每日简单餐点后,呢儿与我各人自便。
同行一段梧桐婆娑绿茵路,她赶公交,我去运河畔,寻径蜿蜒路,苍翠花黄早已点燃暮春色,隔岸一片油菜花田陌去了田埂,似乎平坦无限,野趣冒出花蕊的张狂,一簇簇如明艳的黄色火炬,淌进去,染一身淡黄蕊芯,极目天际,大河滔滔彼岸却又勾连出那片一样的水天一色,流驰的思绪里,勾画了如是文字。
一个被外祖母叙说的老故事。在老宅有红木炕桌的猩红地毯上方回旋,雪壁挂着的四季条幅上,梅兰竹菊在一盏铜质油灯的晕圈里,析出季节的风姿。
若是春,会令人想起,春风不度玉门关,玉门不远。夏呢,淡月疏星绕建章,只是老宅非宫殿,秋,自然是平分秋色一轮满,低檐微草,每每皎月银辉,通院亮透。燕山雪花大如席,夸张的亦真亦趣,外祖父画里寻诗,确有启蒙童稚之妙,但深印在记忆里的还是外祖母一回回叙说过的一段亲眼所见,仿佛四周踏踏踏的马蹄声,卷着风暴从黄沙滚滚里冲来,坚固的城池顷刻化为瓦砾。
后来查询,有专著,民国某年,屠城一夜,文字寥寥可数,仅仅一夜几千无辜生命,消失在残暴的马匪铁蹄下,生灵涂炭,惨不忍睹。那个小城屹立大沙漠的被肆虐里未被沙灭,却一夜之间经恶魔之手几乎毁灭。
翌日清晨,幸存者紧闭门户,不敢发出声息,一片死寂里,又有踏踏踏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出来!都出来,每家每户女人们出来拾豆芽儿!
狂吼伴着肆虐者的狂笑充斥大街小巷,人们战战兢兢开了大门。
那时外祖母出得门,看到的是,一麻袋一麻袋的带血的人耳朵,被马队一路扬撒落地,捡豆芽,就是让活人摘下一对对金耳环。
血腥一幕,让幼小心灵震撼惊恐,仿佛太阳涂了一层沙尘的浑黄色。阳光也是冰冷的,些许安慰的是,外祖父当夜,敞开庄园大门,收纳许多逃跑的百姓,免遭一次大难。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屠浮,这是祖上多大的积德啊。
仿佛一粒种子,落入心田,发芽儿且生根,悲天怜人,大爱无疆。
呢儿饶有兴趣,一回回要听细节的回叙,那座城池就依次在四季里变幻景色。
添加了想象里的神秘与沧桑,也是梦回百次的由头。
亦对悲剧制造者的过往有了深究的行动,去国图翻阅资料库,完善了全貌的梗概,善与恶纠结于人类漫长而崎岖的成长录。历史非任意打扮的女孩儿,冷峻的面对,对美的更向往。
这世界以痛吻我,我却回报以歌。
泰戈尔的一句诗,呢儿颔首点赞,一副由衷的神态,发自心底的涟漪,在明亮的眸子里跳动,整个儿人都显得神圣而光辉四射。
似对我的若有所思不解。
承接一种非物质的东东,必然带有各自人生历程的痕迹,亦与各自人生取向不同。
解释与她,依旧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多了一些迷惘。
夜风一阵紧似一阵,窗外竹林飒飒响,对呢儿说,听吧,风也有耳,莫不是大漠长风来临。经不起念叨的事儿是有的。
其实类似的故事,从母亲口里听的太多,太多。
做母亲的恋娘家,日子的印记里自然多了外婆家温馨画面,四季条幅如镶嵌在雪壁里,年的隆重祭扫里,雪壁重新粉刷一回,猩红大炕毯尘埃随着雪花飞走,腊月冻死老狗,奇寒绕城,家家忙年货。
大厨房的煤砖好烧,旺火蒸出喧腾腾的桃与兔儿,白如雪,红曲汁儿的圆点儿,外婆念叨还是驼背老爷子的手艺好啊。
城的方圆百里,无人不晓这位驼背老汉,他好手艺在脱煤砖,金色麦草,拌着黑色煤炭末儿,加了黄土,融为一体,烧火做饭家家须备,每逢深秋,外婆就请他来,工价高,好饭菜招待。凭力气挣饭吃的人不易啊。外婆每每叹曰。
于是,那一日的劳作,在深秋的天高云淡里呈现出,金色阳光笼罩一个驼背老人和泥,撒草,脱坯子的伟岸身影,外婆的话,拔高了我心里的人影,觉得驼背老人十分的了不起,整个儿过程,像是变魔术,我也要赤脚踩泥水,他笑吟吟的阻拦,满脸深深的皱纹刀刻般明晰,只肯答应我撒碎屑,铺在即将成型的煤砖下。
一顶草帽遮阳,汗水湿透脊背,外婆切了西瓜给他吃,凉了茶水给他喝,言教身传,学会尊重与善待人,一课伴终生。
呢儿又补充道,每逢遇到上门讨吃的,母亲便给尚好的馒头花卷等,并嘱咐,若无现成的,哪怕一碗面粉,而绝对不能给人家剩饭剩菜。
有人乞讨,必有难处,又加上门来,也是一个缘分。一个年代的宅屋格局,少了人与人的隔阂,自然夜不闭户,道不拾遗亦不为怪。
惊异于呢儿竟然如此好记忆,那时她尚幼小,那个乞讨者上门来,家还在一个叫向阳坡的地方,明亮大玻璃窗外下,三面街市,一派繁华,民俗如画,袅袅的炊烟绕着漫坡青草,低矮民居各显民族特色,弄不清来者何处来去,开门,伸进一条白布袋子里,倒进三大碗雪花似的面粉,那人说面粉也可以。
时光荏苒,一切情景历历在目,叔本华曰,人类是一种永恒的存在,哪怕个体的死亡,也无法改变精神真正的本质。母亲离开,但带给我们的印象永存,且绵延在下一代的生命里,呢儿的承接不差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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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19楼
14/杭城的花事排期急,花开花落,仅在一场风雨里,春日多变,阴晴替换,拱辰桥的一派古朴,总是在烟润柳色里,如画如诗。
闲暇多一半,都在各处花海流连忘返,沉醉不拔了。
然,红尘滚滚,身不由己,既是凡夫俗子,必摆脱不了俗世羁绊,京城家里的许多事儿摆着,久游也须归,所以在运河畔的钱塘江茶楼,与该见的老友相叙后,就收拾行装了。
带不走的知味观的美味,又一一品尝一番,但凡有空,呢儿必陪伴。
独去了运河博物馆,一柄彩绘油纸伞,几把玲珑折扇,还有绘着国色天香的绢纱团扇,一一收入囊中。
离别终是伤感,相聚再长也嫌短暂,挥别在春雨蒙蒙里,烟雨朦胧处,倩影依旧,杭城与胞妹,相互道珍重期望再重逢。
一南一北的春色如此各异,京城泠冽的寒风,裹着参天的巍峨楼宇。
枯枝败叶,苍色漫漫,但,霓虹闪烁的星光一扫冬日寂冷,无论白昼这是一个时光疾驰的繁华境地。
目不暇接的信息令人眩晕,一扫而过,或删去不看,而某日一条信息,却让我很快冷静与慎重。
呢儿的,她面临又一个抉择,迁徙的续集。
天空任鸟飞,一切生命向往自由,人类迁徙亦是本性使然,何处是故乡?临别之际,不约而同又讨论其老话题。
翻阅史册,百家姓里,哪一族都有绵绵不断的迁徙历史。大槐树的传说,出现在无数家族族谱记载里,祭拜神树,缠绕红带,香火绵绵,飞走又飞回的思乡鸟........。也曾听外祖父讲叙过,然,那棵树那群鸟儿只在梦里。
因为,我喜欢前行的路漫漫,未知,是一种诱惑,一个向往,有一种探索的神奇。
类似的好奇,童年就有,比如年三十,用一张黄纸蒙眼,站在漆黑夜空下,等到夜深人静,突然取下纸,就能看到意想不到的奇景。许多孩子不敢,我照作了,虽然见到的依旧是暗夜漫漫,空寂无边,但喜欢那种感觉,丽丽也如此,她没说,我知道。
她的职业生涯里,探究奥秘的镜头,乾坤不大,需要勇气与执着。
客厅吸顶灯闪着淡淡光亮,柔和的氛围里,我展开白日所获,宛若孔雀开屏的绚烂,折扇自然有些书卷气,团扇似乎更适于淑女轻摇,只是春光乍现,炎炎夏热还远。
呢儿喜欢其中一把团扇,黑紫色的长柄,有红色丝穗儿低垂,如薄翼的绢纱,一幅幽谷兰花水墨,清雅幽深。
不约而同说起,草原南山坡一条通往密林得深沟,曾沿着蜿蜒溪流往上,便有一阵阵无影清冷渗透肌肤,是山峰之深还是溪流之浅,终归是雪山之巅之源,哪里有兰花之根盘桓,足见,兰生幽谷,也须得那片土壤适宜,花语若人,庆幸呢儿生长于一个宁静盛世。
那一段饥荒岁月也匆匆而过,顺畅得求学路,心仪得职业,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故而,面临新的选择令她犹豫不决。
那么遥远,大洋彼岸,虽然有翩翩红枫叶的魅力,有磅礴壮阔的尼亚加拉瀑布,还有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只是感到一个梦的召唤。
生活就是一个折腾接着一个折腾吗?用最通俗的解读。
那个烟花三月好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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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20楼
15/杭城如影,一路黄灿灿无边无垠,油菜花儿香飘百里,相随的那么依依不舍,留在如流的轻烟,姐妹亲情,竹林深处的灯光。
北方是一个收敛思绪的冷峻地儿,冬的苍色惟余莽莽,案头堆满家书,棕色的纸张重启尘封的年景。
焉之山,哪一座峰峦留一回永恒。
老街的鹅黄柳绿在尘埃里渐浓,姹红妍紫原是一场自南至北的画卷展示。耐心的看月季花冒出花苞,白瓷碟的菜心儿绽放一朵嫩黄小花儿,南北地貌就如此左右下想想心境,孔雀东南飞,人心所归,但,祖上发迹的踪迹,明明白白勾勒了一道自东向西北的曲线,究竟是何方神明指点?一个念想儿,一种执着,若影若现的远峰日益清晰,焉之山,寻梦的视点。呢儿也不时来电询问启程计划。
环顾四方,姐弟六人,劳燕分飞,聚拢要一个怎样心仪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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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度秋色
21楼
金秋的风,温婉而至,如同每个人回应,都来吗,我欣喜,先从京城启程,二妹三妹结伴,呢儿独行。兄弟的忙在一项回迁居民工程,刘家的任性,认真都渗透在他对每一根钢筋的焊接,每一层水泥浇筑的严格把控里。晚到,大家谅解。
嘉峪关,月牙湖......顺着大漠蜿蜒的戈壁来了,秦岭,黄河.....沿着葱茏的黄土崖坡到了,火红的柿子裸露在晴天下,黄土的窑洞顶,玉米金灿灿的闪亮,临窗观景,心情浮在金张掖的一草一木中,此行先寻大姨妈家,耄耋老人健步如飞,捷信传到,日日盼。
快来吧,我热炕烧好了,新铺盖备好了,羊肉腿把子冻在冰箱里,就等你们来呢。
我被接到一个深深巷子里,参天白杨树数完了春夏,秋叶在风里飘,到家了,一种湿润的心情,家在哪儿,是谋生地,还是出生地?也许祖上在长夜的丝绸古道,倚在有驼队的沙梁无数次问过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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