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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林

夜雨宿巴山
1楼
园林是苏州最有特色的一张名片。苏园中的虎丘和狮子林,其名号曾让不明就里的游客臆想连篇,事实上“虎丘并无虎,狮林更无狮”。如果说虎丘得名,或因山形如虎踞,或从春秋时期吴王阖闾射白虎的传说而来;那么狮子林的名号,则或因园内的湖石状如石狮的顽态,或因其园初为佛门禅林的渊源而来。
初建于元代的狮子林历经六百年的变迁更迭。从初始的佛门禅林到清康乾时期私家园林渋园,最后到晚晴时期贝氏家族私宅的狮子林。虽然这六百年,狮子林的名号和主人更换若干,但狮子林的魅力和特色确一直未变。苏州的园林,虽都是巧夺天工精致非凡,但其下各园又有各的特色。如沧浪亭山石环水,虎丘是丘壑高下,而这狮子林最突出的特色应该是山石趣味。中国人好石成癖,苏州特产的太湖石完全具备“廋,皱,漏,透”的特征,估计在“石痴米芾”眼里,太湖石应该是最完美的石头品种了。难怪那艺术审美高超的宋徽宗不远千里,要在江南搜集太湖石以求在汴京城里集石堆集成“艮岳”。
湖石在文人气息浓郁的苏州园林里是不可或缺之物。明朝的文震亨就在曾《长物志·水石》篇中总结道:“石令人古,水令人远,园林水石,最不可无。如果说留园中的“冠云峰”体现了太湖石的凌云之势,那么狮子林的湖石就完全展现出太湖石的妙趣之态。这些湖石或如石猴捉蝨,或如狮吼河东,或如白熊临水待鱼…若临石细看,石态皆似幻像。
《园治》中曾说到:“片山有致,寸石生情。”湖石独具,会让你连想翩翩。若叠石成山,洞石连贯,那会让你觉得妙趣无穷。传说狮子林的湖石假山迷洞借鉴了孔明的八卦阵图。其中洞洞连环,路路错叉,不明就里的游客完全就会“山重水复疑无路”般误入迷宫。当年乾隆皇帝游玩在此,就曾在里云里雾里不知所向。湖石叠成的假山高低起伏,石迳绕环数层,或穿行洞壑,或跨越石桥,或宽如洞庭可聚饮,或窄如天线行极狭,或上至峰顶,或下至渊畔,或暗如黑夜,或幽明初现,或晴光至明…其中妙趣真是难以言尽。而自古以来游客对狮子林的感受判若两立。爱之者觉得趣味无穷,如乾隆就让copy狮子林于承德避暑山庄的文园;而恶之者觉得“不知其抄”,那位写《浮生六记》的苏州人沈复就说狮子林的假山是“竟同乱堆煤渣,积以苔藓,穿以蚁灾,全无山林气势”。
若说湖石假山是狮子林的物理个性,禅林渊源则是狮子林的文化个性。毕竟狮子林的起源就是元代的佛徒为其师“天如禅师”建造的驻锡之地。虽狮子林已脱离佛堂数百年,但单从狮子林的现存建筑来看,仍可发现些许禅林遗韵。“立雪堂”名示了禅宗达摩祖师传法二祖慧可的典故,“指柏轩”则点名了赵州禅师指柏的公案,更无论那些园内的淡竹疏影,卧柏虬枝,紫薇残皮,好像常年于在这古禅林里的花木草石,似乎也多多少少带点机锋可参。
今天的狮子林占地不过十来亩,其格局虽无拙政园的疏朗有致,但在这方寸之地也造出了园宅共具的别样天地。如若漫步于狮子林,穿过大门的第一进院正北便是“燕誉堂”,左右两侧的抄手游廊连接南北。用典《诗经》中的“式燕且誉,好而无射”来命名会客厅,这是文人气息浓郁的苏园特色。一屏隔厅为二,这种鸳鸯厅格局也遵循了旧时男女有别的礼制。穿过左通“立雪堂”的“燕誉堂”,便是小方厅,其彩色玻璃据说晚清的洋物,似乎暗示这园子曾经的富丽堂皇,迳直穿过方厅照壁,便是由太湖石堆砌的“九狮峰”。形态各异的峰石相如面貌不同的顽狮,传说这就是狮子林名来的原故之一。绕过“九狮峰”,迈出海棠门便是走出园主宅第,进入园林可以一探幽境了。
两层格局,落地明窗的“指柏轩”端坐园中正北。背轩而望,湖石假山临居正南并一列宛延西向。若从“指柏轩”的游廊慢走,左侧幽竹数杆,秋光影斑驳;右侧走廊那风格迥异的花窗之外,绿焦丹枫若隐若现。穿过月亮门,便是院落式的古五松园,这也曾是狮子林的别名。南边的花篮厅是五十年前从别处移来的古物。面水而筑的花篮厅,前设平台后筑厅堂,落地雕花门窗上饰有的诗词旧赋彰显园林主人文墨喜好,堂上廊柱的精美花雕精美典雅暗示曾经园主的家富资厚。面轩临水,视对岸假山洞径,犹如囊括深壑幽洞于这园中。从平台穿出右侧假山,便是真趣亭。这是在狮子林赏园的中心点。这真趣亭曾是乾隆赏园之后的御赐名,亭中的金色狮龙暗示着这江南私园与皇家的过往云烟。从来来往往的导游口中厅到的或臆造或杜撰的乾隆与这亭的旧事,不过徒添些笑谈而已。
坐亭中居高观园,居池中的湖心亭左右连几架曲桥沟通两岸,倚厅的石舫缀以民国时期的彩色玻璃,算是古物饰新衣。湖心的假山島和紫藤花架如浅丘低冈,更远处的南侧缀于更高处的游廊伸展两侧,似有山外有青山,楼外有楼的感觉。转过风格奇特的扇形亭,顺着双香烟馆和问梅阁便是飞瀑亭。叠石为山,沟水流涧,乔木灌丛,成就了纳山水入园林的初衷,也满足了造园者虽居尘世,却如隐林泉的愿望,游走于暗香疏影楼的幽径,近处花木有高立的古银杏,卧枝的老梅,散枝的旧桂等等,远处的风景有“见山楼”的朱窗黛瓦印影于湖,这湖影和碧水蓝天,靓影秋叶共同构成了这名园秋色。
狮子林的最后一任主人是苏州城的贝家。这是数百年来人才辈出的吴门旺族。最为知名的应该是建筑大师贝聿铭。一巷之隔的苏博是今天苏州城内的新地标,那与集苏州传统美和现代建筑几何于一身的苏博就出自贝聿铭之手。也不知狮子林给过这位名冠寰球精品无数的建筑大师,给过多少灵感启发?

狮林秋色

淡竹疏影

海棠型园门

狮林的狮

古石新菊

人比黄花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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