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ian新闻
>
反清义士张宗禹
avatar

反清义士张宗禹

lxb3898
1楼
反清义士张宗禹
——写在长篇历史小说张宗禹发表之前——
张宗禹,对于当代年轻人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因为他离我们太过久远了。一个离我们如此久远的名字,为什么现在还要提起他呢?之所以要提起他,还要不惜篇幅的来颂扬他、描写他,这是因为历史和现实都需要知道他。我们生活的当代社会主义新社会,是一个处处充满文明和谐的社会,又是一个蒸蒸日上,生机勃发的社会,人民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人们和睦相处,文明友爱,心情舒畅,衣食住行无忧,到处充满美满和幸福。这样的幸福,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经过数十年英勇奋斗、流血牺牲才换来的,其间无数革命先烈为之付出了鲜血与生命;而先前的捻军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他们心中所憧憬期盼的,不就是这样的社会吗?可惜的是,这个美好的社会他们即未看到,也没有享受到。
从1949年10月1日那一天起,中国人民终于从根本上打倒了几千年来的封建统治,推倒了压在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从此进入一个人人平等,既无剥削,也无压迫的社会主义新时代,这也是张宗禹等先人所期盼的那种社会,他们为之奋斗了终生却仍然没有实现的那种社会,是中国共产党人帮助他们付诸实现并成为了活生生的现实。
若是离开历史空谈幸福,却又不知道幸福是如何获得,又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无疑就是史盲与忘本。为了今天的幸福生活,不知有多少数不清的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了今天的幸福生活。翻开历史,我们就会发现,为了建设一个理想中的社会,其中就有捻军首领张宗禹的一份功劳。
那么,张宗禹是何许之人呢?据史料记载,张宗禹是安徽省涡阳县雉河集北张大庄人,父名叫张富新,家有田地上千亩,生活过得也算殷实。张宗禹自幼年时起,便受到父亲的严格教育,并受到封建礼教的管束,父亲原本是希望他读书成才,能科举取士,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代代传承。可是,张宗禹对于考取功名并不感兴趣,他虽然也喜欢读书,但是对于科举考试却不屑一顾,那是因为他看清了封建帝制的腐朽与无能,一个无能的朝廷,既无法摆脱旧政权的懦弱无能,更不可能领导人民实现历史的跨越。
清朝自1644年入主中原以来,到了咸丰皇帝这一代,已显现出更加腐败无能与懦弱,让一个刚断奶的孩子来当皇帝,由太后垂帘问政,更加显得其腐败无能。西方列强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才用枪炮开路,打进了中国,在这种情势之下,不可避免的就发生了农民起义。在1855年,以张洛行为代表,在涡阳县雉河集举行了农民聚义运动,张宗禹也加入其中。起义运动势如破竹,势不可挡,给了清政府以沉重的打击。由于农民起义运动带有明显的先天缺陷,还带有不少的自发性与盲目性,其最终的失败也就不可避免了。作者就是试图以张宗禹为主线,从捻军的兴起至衰败,直至最后灭亡的全过程,作了详细的描写与剖析,如果读者们能从中汲取点什么有意义的东西,则作者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张宗禹一书,作者是从2018年5月7日动笔,至2020年十二月中旬,历经两年又7个月的时间,经过上百次的删节、校核与修改总算完成了。虽然如此,错漏之处也可能仍然存在,希望读者看后能善意的提出批评,作者将不胜感激之至。
作者:相城居士
2020年12月18日星期五
avatar
lxb3898
2楼
张宗禹 作者: 相城居士
第一回 为复仇意志坚定,杀清妖毫不留情
大仇未报恨难平,突遭暗算业未成;
可恨叛徒心歹毒,出卖朋友特绝情。
拭去泪水挺起胸,仇恨满腔舍命冲;
秣马厉兵重开战,杀尽清妖恨方平!
一首七律吟罢,一段久违了的历史故事,重新又在作者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张洛行,一个反清英雄的身影,重又在作者的脑海中喷涌而出;造反大业未竟,英雄不能白白牺牲,他未完成的事业,决不能中途放弃,为英雄复仇的使命,就落在了捻军少旗主张宗禹的肩上。
在清朝咸丰年间,经济疲敝,百姓贫苦,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下层民众无不挣扎在死亡线上。为了防止饥民造反,或聚众闹事,有清朝地方官员别出心裁,提出了“坚壁清野”之策,来限制捻军的发展与活动,各村寨之间的地富豪绅可凭恃此策,沆瀣一气,联络保卫,勾结联合,使他们污名化的“奸宄”即捻军无所凭恃,以此来维持气息奄奄的腐朽统治。
你还别说,此法一出,在西南数省如川、滇、黔数省,还真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唯有在安徽的庐州、凤阳、颍上、亳州诸地,还有在河南的南召、汝阳、光州 诸市县总有人不是那么听话,他们以白莲教为旗帜,把胡须眉毛染成红色,自称“红胡党”,分散隐匿于农村集镇,每一股谓之一捻。小捻数人,数十人不等;大捻二三百人乃致上千人,这就是捻军的初期规模。但据作者考证,这种阵势并非自咸丰时起,早在嘉庆甲戌年时期,绵延至清末,从未断绝。自古以来,历史都是遵循只要有压迫,就必然有反抗的规律蜿蜒前行的,谁说燎原之焰,不是起自星星之火呢?
经过数日鏖战,张宗禹和他的捻军众弟兄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清军的围追堵截,由山东曹州吴家店一路南行,从四处溃散的清军营垒中一路穿行拼杀,最终才统领捻军众好汉来到了河南省的正阳县境内。正阳县城内,自然是由清廷的忠实走狗在驻扎把守,捻军与城内无缘,只好在县城附近的村庄中暂且安营扎寨,休憩整顿。
半个月以来,因为忙于战斗,张宗禹觉得全身刺痒,只好在老乡家偷闲洗了一个热水澡。他刚把衣服穿好,就听见门外传来了熟习的脚步声。单凭这脚步声,张宗禹就已断定来人是谁了。
果不其然,来的人正是在张宗禹心目中占有不可或缺地位的巾帼英雄军师安娇。
见到安娇之后,张宗禹自言自语地说:“她的精力总是如此充沛,一天到晚,忙前忙后,就像一台被风吹动的风葫芦,总是转呀转呀,转个不停!”
安娇耳朵很尖,她听见张宗禹嘴里在嘟念着什么,就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宗禹啊,你在跟谁说话,又说了些什么呢?”
安娇望了望张宗禹尚未干透的发髻,又继续自言自语的说了声:“你抓的蛮紧嘛,这么快就把澡洗好了?”
张宗禹一边往椅子上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清兵追得太紧,连个洗澡的时间都不舍得给咱,他也实在太吝啬了。没办法,只好抓紧时间来尽快解决了。”
安娇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说道:“我很不理解,你怎么会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来安营扎寨呢?这里离县城也太近了!”
张宗禹望着安娇的双眼,反问一句道:“怎么啦,离县城太近,难道这有什么不好吗?”
安娇直言不讳地说道:“咱们国家的每一方土地,皆都是乡亲父老生存的地方,到处也都是我们驻足的场所,何来好坏之分?不过我总认为,正阳地处中原要冲,又是清军重视的重点,在这样的地方安营休憩,一旦清军大批人马呼啸而至,肯定对我不利呀。”
张宗禹一边思考,一边轻声回答说道:“你所担心的这个问题,我也不是没有想到过,我之选择正阳县作为我们的落脚地点,也是经过多方思考、深思熟虑的。”
安娇惊讶地说道:“嗷!这么说来,是我错怪你啦?”
张宗禹微微一笑,说道:“作为军师,你有你的想法,这很好。不过我是在想,我选择正阳县作为安身之所,至少有几个好处。”
未等张宗禹把话说完,安娇就抢先说道:“好嘛,我倒想听听你的说法,好的道理到底在哪里?”
张宗禹说道:“你是军师,头脑敏锐,什么事情也别想瞒过你。我选择正阳县作为捻军休息的处所,至少有以下几个好处——”
刚说到这里,忽然有一人推门而进,来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宗禹哥,不,少旗主。我们刚在山东打了胜仗,杀死了清廷铁帽子王爷僧格林沁,应该长驱直入,一举攻入北京城,杀他清妖们一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把慈禧那个老娘们从金銮殿上拉下来,让她永世不得翻身,那才叫解恨哩!”
来的非是别人,而是在捻军中素有拼命三郎之称的沃王张五孩,张大将军。
张五孩双脚一踏进门里,就吵嚷着说道:“宗禹哥,我认为,你这次从山东一直撤军到正阳,有避战逃跑之嫌,俺张五孩不同意你这种做法!”
张五孩气势汹汹,大有与张宗禹大吵一场的架势。
张宗禹望着满脸怒气的张五孩,平静的说道:“五孩弟,你先别动气,听我把话解释清楚好吗?”
张五孩满脸涨红,闷声闷气地说道:“事情明摆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张宗禹说道:“此次发兵正阳县,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一时心血来潮,更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盲目而为,你先听我解释清楚,就一切都明白了!”
正在此时,从屋外又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个人怒气冲冲,踏着较重的步伐,破门而入。
这次一共来了五个人,他们分别是张宗道、张宗先、王宛儿和张皮绠,另外一个人,就是由太平军新近加入捻军的新将领邱远才。他们几个,可都是张宗禹的左膀右臂。
张宗禹望见每个人都气冲冲的走进屋内,就微笑着说道:“看来诸位真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如此看来,你们都是来找我张宗禹兴师问罪来啦?”
张总道说道:“兴师问罪,我们可不敢当!不过有些事情心里犯嘀咕,一时弄不明白,还请少旗主为我们解释清楚才是!”
张宗禹用诙谐的语调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此来可谓是殊途同归了。既然大家不约而同都到了,也省下我再令传令兵去为你们传送命令了!”
待众人都坐下来之后,张宗道这才继续说道:“我们几个一致认为,不积极去向清军讨战,而只是一味的躲闪和逃跑,这样的用兵之道,肯定不受我们大家所恭维!”
张宗禹双眉拧成一个疙瘩,严肃地说道:“你们认为,我这是在逃跑吗?你们是不是都在想,只要我们不惧生死,拼命搏杀,用不了多久,清廷就会被彻底推翻了?错!这种把敌人视若草芥,力求速胜的观点,是十分有害的!别的不说,就拿山东曹州吴家店消灭清朝铁帽子王僧格林沁一战来说,要不是桂三兄弟用十余条人命吸引僧格林沁,打消了他的怀疑,进而把他吸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使他与清军主力脱离了关系,相互无法支援,再加上蓝旗旗主任柱和他的军师赖文光的大力协助,单凭我们黄旗捻军的力量,是不可能取得此次胜利的!”
听完张宗禹这番话后,张宗道等众人皆一时语塞,都默不作声了,细细品味起少旗主这番话的意思来。
屋内一时处于一片沉默之中。
沉默良久之后,张宗禹这才继续说道:“不错,僧格林沁的被消灭,的确对清廷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还远未到清廷树倒猢狲散的地步,清朝的实力还在,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不过我要对大家说的是,虽然清军实力尚存,但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向并不被待见的汉族军队的清朝政府,忽然却重视起汉族军队来了,他们先是拉拢曾国藩的湘军参战,现在又与李鸿章的淮军沆瀣一气,联起手来对付我们捻军,再加上在我们捻军内部千方百计收买那些意志薄弱者,妄图从内部来瓦解整垮我们捻军,对于眼前出现的这种苗头,我们绝不可疏忽大意,更不可掉以轻心,否则,吃亏的就会是我们,被消灭的也将是我们,我奉劝各位,赶紧打消这种不切实际的速战思想吧!”
avatar
lxb3898
3楼
第二回 朝廷贪官如困兽,城外捻军谋攻城
人们静听着,沉寂着,半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再首先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军师安娇开口说话了,这才打破了屋子内的沉闷。
安娇问道:“如此说来,少旗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才带领大军来到正阳县界,你能对大家说说,你的所思所想吗?”
又经过短时间的沉默以后,张宗禹这才说道:“好吧,那我就来说说我的打算与看法好了。”
张宗禹对众人说道:“自有国家和军队以来,指挥打仗的领军人物,无不遵循与奉行这样一个宗旨,这就是:人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队都是有活生生的人所组成的,人要活命,必须要吃喝,没有粮草及时供应哪能行呢?再说啦,咱们捻军自雉河集起义时起,都是走到哪吃到哪,并没有专门的辎重部队和辎重供应,这不能不说是咱捻军的一大缺憾。”
正阳县地处淮北平原,是捻军的发源地之一,往南与罗山县、信阳县隔淮河相望;东临新蔡县、息县;北依汝南县、平舆县;西与确山县接壤,是捻军经常出没活动的地区,有一定的群众基础。
清朝官员曾经说过:南召县、汝南县、光山县,向多捻匪。清朝官员所说的捻匪,不就是捻军或者捻军的同盟者吗?从而证明,清朝官员所赖以存身之所,唯有县城这个弹丸之地而已。
最后张宗禹说道:“打仗不但要考虑到进,还要考虑到退。正阳县离大别山近在咫尺,一旦发生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的时候,瞬间之内将军队撤入大别山,从而保存实力,以利再战,未尝不是一个最佳选择。”
张宗道听过张宗禹的话后,似乎若有所悟,恍然说道:“宗禹弟不愧是少旗主,不但考虑周全,也布置周到,看来你发兵到正阳县的决定,是正确的,是我等错怪你了。”
张宗先也说道:“要论冲锋陷阵,我张宗先绝不含糊;要论这排兵布阵,我可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了!”
张五孩说道:“军队修养生息之后,总不能这样闲呆着吧?你看这正阳县城,每日里城门紧闭,不让百姓进出,如果长此以往下去,哪还有破城的希望啊,我看干脆回家种地去算啦!”
王宛儿也说道:“你想的可倒美!恐怕不等你回到家中,用不着清军动手,乡团民勇早就把你的脑袋给揪下来了!”
安娇说道:“说的也是。我们早就是榜上有名的造反匪徒了,除了舍命向前之外,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一向闭口不语的张皮绠,此时也开口说道:“原先的时候吧,我对少旗主带领捻军一直向南的举动,也十分不理解,心中还在嘀咕,为什么放着偏远地区不去,却偏向着虎狼遍布的地方去闯荡呢,这不是自投罗网,还会是什么呢?经少旗主这么一分析,我认为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正阳县地处大别山北面平原边缘地区,南面不远处就是天然屏障扬子江,西面地势平坦,是为缓坡低岗,方便我军纵横驰逐,对我极为有利。在这样的地方修养生机,养精蓄锐,是再好不过了!”
张宗禹略带调侃地说道:“如此说来,你们都已经打消了要对我兴师问罪的打算了?”
张皮绠不好意思的憨笑了一阵,说道:“俺张皮绠就是个胸无点墨,目不识丁的粗人,俺哪敢对少旗主您兴师问罪呀?俺只是对您的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一时搞不明白罢了!”
安娇也略带讥讽的口吻说道:“主帅成竹在胸,又有调动军队的决断权,哪能事无巨细,事事都与部下商量呢?独断专行也是常有的事情,明白的要执行,一时想不明白的,也要执行,谁叫我们是军队来呢。”
张宗禹说道:“既然大家已经没有了什么疑虑,剩下的问题就是管好自己的军队了,我们是出师有名的捻军,不同于游勇散兵,更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一定要做到一切行动听从指挥,令行禁止,步调统一,决不允许扰民害民的事情发生,一旦发现有侵害百姓利益的事情发生,无论何人,决不手软,都要严惩不贷!”
张宗道问张宗禹说:“族弟,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呀?”
张宗禹回答说:“宗道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在问,我们总不能在正阳县安居一辈子吧,清妖也绝不会给我们这样的好机会,我们要抓紧战争尚为到来的时机,加紧训练,枕戈待旦,我想清妖的军队很快就会向我们扑来了!”
王宛儿说道:“我倒有一个不成熟的意见,不知能不能说出来供少旗主您参考?”
张宗禹说道:“宛儿弟,你有什么锦囊妙计,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吧!”
王宛儿说道:“我的想法是,我们不必遵循操场操练的旧章法,而代之以有的放矢的实战演练为主,以地方豪绅为打击对象,这样既可打击地主豪绅的气焰,也可震慑地痞流氓的胆气,又可削弱腐朽朝廷的地方势力,不知少旗主的你意下如何呀?”
听过王宛儿的话后,安娇一拍自己的大腿,兴奋的说道:“你的话虽然还欠明白,但我已听出其中的子丑寅卯来了,你是不是说,我们吃饱了饭,总不能把时间消耗在训练场上,倒不如以清廷的地方官员为目标,来他个实战演练,你说我说的对也不对?”
王宛儿说道:“真乃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安军师也!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张宗禹说道:“这个办法我看能行。不知你要以谁为对象,先从哪里练起呀?”
张宗先说道:“自我们到达正阳县以来,龟缩在城内的狗县令,简直就成了一个缩头乌龟,整天城门紧闭,不让百姓进出,并且放出狂言,说什么曲曲捻贼,有何惧哉?用不着朝廷动用大军,只要我周某人用困兽之法,不消一月,不动一刀一枪,困也把捻匪给困跑了!”
文中说的周某人,就是时任正阳县县令的周玉瓒,此人饱读诗书,颇懂得一些用兵之道,不但为人异常的贪婪,对捻军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视捻军为眼中钉、肉中刺,非欲置之死地而后快,这样的人如若不除,对捻军是十分不利的。
安娇对张宗禹说道:“少旗主,你只需管好大部队就行了,这对付周玉瓒的事情,你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当下会议结束,各部头领都各自散去,不提。
再说这正阳县令周玉瓒,这一天吃罢早饭闲暇无事,他身着便装,独自一人在大街上闲逛,只见满大街之上,百业萧条,店铺关门,行人绝迹,一派死气沉沉的气氛。
周玉瓒摇头叹息道:“偌大一个大清王朝,皆因出了一帮捻贼匪徒,才搞得民不民,国不国,百业萧条,民生凋敝,真乃天大的罪过也。”
走着走着,周玉瓒不由自主的就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面,透过破壁残垣,似乎从破败不堪的民居内,传出来一阵低沉的啜泣声,周玉瓒感到好奇,就抬起脚来紧走了几步,迅速朝啜泣声传出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是一处不大的民居,一间草房,破墙烂瓦,断壁残垣,除了即将倒塌的屋门之外,就只有早已不再冒烟的锅灶了,阵阵恶臭从屋内传出,周玉瓒捂住口鼻,不敢再向前一步。他之所以没有马上离去,是受好奇心驱使而已。
周玉瓒隔着房门,打眼向屋内望了过去,只见炕铺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身体笔挺笔挺,一动不动,看来早已经死了;炕铺近前,一个妇人双膝跪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正在不停的哭泣,她哭得撕心裂肺,凄凄惨惨,好不悲伤!
妇人一边哭泣,一边数落道:“当家的,你好狠心啊,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竟然一个人到极乐世界去享清福了呢!呜呜!”
可是无论她怎么数落,躺在炕上的男人就是一动不动,对于女人的嚎啕啼哭,竟然无动于衷。
“你好狠心,你撇下我一个人,可叫我怎么活呀?我还不如拿根绳子,吊死算了,只要我随你而去,也就一了百了了!”
说到这里,就见妇人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东寻西找,在杂乱的几件烂衣服下面,找出来一条麻绳,东张张,西望望,最终也没找到一个栓绳子的地方。
看到这里,向来很少有同情心的周玉瓒,也禁不住破天荒第一次被感动了,他掏出一方丝帕,用左手将口鼻捂住,止不住向前走了几步,一下子便站在了妇人的背后。
那位少夫人只顾伤心啼哭了,未想到身后却突然走出一个活人来,她先是被吓了一跳,但没过多久就镇定了下来。她两眼望着周玉瓒,不知他来自哪里,也不知他要干什么?
avatar
lxb3898
4楼
第四回 安娇只身探县衙,警告贪官莫作恶
安娇一边飞走,一边琢磨,虽说这正阳县城不算太大,可是对我这个初进县城的人来说,县衙门究竟在哪里,我还全然不知呢。怎么办?人说世上本无路,路都是人闯出来的,我不仿做个闯路人。
安娇在城外走到一处离开值更房稍远的地方,先站稳脚跟,然后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根带钩的绳索,先是在手中甩动旋转,最后用力一甩,绳索的铁钩就勾住了城垛上的女墙之上。
安娇乘势紧握绳索,三纵两纵,很快便顺着绳索爬上了城墙。她迅速将绳索收起,装入随身携带挎包中。她作这一切的时候,是那样的轻松自如,毫不费劲,可见她的功夫之高深。
这时,又一轮值更人的梆击声,再一次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待梆击人来到安娇攀爬城墙的地段时,安娇早已顺阶梯而下,隐身在茫茫黑夜里,消失在街巷当中了。
此时的正阳县城内,全城的人们都早已进入了梦乡,街上杳无人迹,只有不时从夜空中飞过的蝙蝠,时不时的忽闪着翅膀,从夜深人静的街道的上空飞过。
安娇并不知道县衙在哪里,只好顺着街巷搜索,她心里清楚,凡是建筑辉煌的地方,十有八九就是官衙的之所在了。果不出她之所料,一处灰砖砌墙,且带有值更人居住的小屋的,里面十有八九就是县衙了。
安娇走到更房门外,用手轻轻推了一下房门,房门紧闭,无法推开;她侧耳细听,从屋内传出来一阵轻微的鼾声,不用问,值更人早已睡得像死猪一样了。
安娇暗自说道:“值更人也不容易,为了糊口,不得不熬更守夜,我安娇绝不与你过不去,不过我要你帮我传达一个信息。”
想到这里,她就把事先早已写好的那张字条取了出来,并把字条轻轻的粘贴在了门板上。
待做完了这一切事情后,不知从城里的什么地方,传来了第一声鸡叫声。安娇自言自语地说道:“天很快就要亮了,我也该回自己的兵营去了。”
之后,她便顺着原路,用同样的方法,缒城而出,回到了兵营。并悄无声息的回到了自己的卧榻内,蒙头大睡了起来。
因为时刻在惦念着安娇,张宗禹一夜也未合眼,天刚麻麻亮,他就一骨碌从睡铺上爬了起来,迅速走进张宗道的屋内,叫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他,气急败坏的责备他说道:“宗道哥,你光顾自己睡大觉,也不关心一下安军师,也不知她从城里回来了没有?”
这时张宗道还未从梦乡中完全醒过来,他一边用手揉搓着双眼,一边不满意的嘟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下榻的地方,你自己到她的屋里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经张宗道如此一提醒,张宗禹这才忽然醒悟,转身朝安娇的房间走去,他轻轻推开房门,呵,见安娇睡得正香呢。
张宗禹不忍打搅他,转身正要离去,不想却被安娇给喊住了。
安娇一骨碌从炕铺上爬了起来,说道:“少旗主,实在对不住,又叫你为我担心了!”
张宗禹也歉疚的说道:“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是。你辛苦了一整夜,打搅了你的睡眠,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呀!”
安娇做了一个鬼脸,不无诙谐地说道:“从小练武养成的习惯,一天睡两个时辰也就足够了,睡多了倒是浪费。再说啦,从古至今,听说过囤粮攒钱的,可从未听说过有集懒存睡的,我回来后,已经睡了半个多时辰,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张宗禹也调侃地说道:“我张宗禹不是一个知人善任的好旗主,都与你共事好几年了,我却并不十分了解你,原来在我身边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女侠客呀。”
安娇腼腆地说道:“你不要缪夸我了,什么女侠不女侠的,这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张宗禹认真地说道:“这是你的自谦,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个身穿夜行衣,头罩黑纱,手持宝剑,来去无踪,行侠仗义,专与那些贪官污吏作对的世间女侠,倘若与你安女侠相比,我张宗禹可就自愧不如了。”
听过张宗禹的这番话后,安娇紧缩双眉,不无责怪的说道:“宗禹,我不同意你这种说法,我认为你这是在自我贬低。试想想看,手握十余万重兵,调动自如,指挥有方,还没日没夜的周旋于清廷的重兵包围之中,若没有将帅的才干,将才风格,谁又能做到这一切呢?”
张宗禹听过安娇的话后,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我有将才之风,那我可不敢当。我只是凭着一颗还未泯灭的良心,怀着对清廷的不满与仇恨,才跟上叔父张洛行一起,扯起了造反的旗帜,在反清的道路上,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战果,但离最后推翻满清统治,前面的路途还很遥远呢。”
安娇沉思片刻之后,哀叹一声说道:“你说的也是。清朝入关,已有将近二百年的历史,努尔哈赤家族培植汉族的鹰犬和爪牙,强化他们的统治地位,妄图把他们的压迫长期加在汉族人的身上,想要解除这种禁锢,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张宗禹忽然把话题一转,说道:“你此次夜探正阳县衙,还送去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说不定现在狗县令正在拜读你的大作呢。”
安娇说道:“也许是吧,他看完字条,心情可就不平静了。”
之后,安娇又自信地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别以为,只要城门紧闭,禁止人们出入,就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依我看,此时此刻,狗县官周玉瓒正战战兢兢地在看着这分警告信呢!”
张宗禹说道:“亏你想得出,采用了一种全新的斗争方式。过去的时候,我们都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真刀真枪地与清妖厮杀,却没有想到用这种方式与他们作斗争。我想,在周玉瓒看到这封警告信的时候,一定会被吓得全身颤抖,手足无措,屁滚尿流了!”
安娇说道:“一封警告信,字数也不足一百,但是它字字铿锵,就像一支支利箭,刺在周玉瓒的心口上,它所起的作用,可堪比千军万马呀!”
张宗禹也说道:“你说得非常对!我们就是不能让周玉瓒们过太平日子,他别以为,只要关闭城门就没事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等着看吧,蒸馒头要先放酵母,在酵母的催发下,面粉很快就会发酵,就会膨胀,周玉瓒的苦日子就要到了!”
正在此时,忽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门被推开,来的人是张宗道。
见到张宗道满脸喜悦的样子,还未等他开口,张宗禹就开口问他说:“宗道哥,你匆匆赶来,莫非有什么要事向我禀告不成吗?”
张宗道莫名的说道:“有事,是喜事,城里来人了!”
无论是少旗主张宗禹,还是军师安娇,听完张宗道的话后,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头雾水。
待张宗道喘息稍定之后,张宗禹问他说道:“宗道哥,请你把话说清楚,城里为什么来人,来的又是什么人?”
安娇也说道:“你说城里有人来,来人现在在哪里?”
张宗道神秘的说道:“城里来的,当然是好人。你赶快回议事厅去吧,人家在那里等着你呢!”
于是,张宗道头前带路,张宗禹、安娇随后紧随,三个人一同朝议事厅走了过去。
所谓的议事厅,只是一间较大的民房而已。此房便是张宗禹等人经常用来聚会议事的地方。
三个人一进到客厅内,就见一个三十余岁年纪的彪形大汉,目光炯炯,面门而坐,见张宗道一行人进来,他立马站起身来,满脸堆笑的迎了过去。
他让过张宗道,走到张宗禹身边,伸出两只熊掌般有力的大手,握住张宗禹的双手,朗声说道:“用不着俺雷六瞎猜,我想你准是少旗主张宗禹张少帅了!”
张宗禹满脸堆笑,也朗声的回答说道:“雷大侠,你猜得不错,俺就是捻军少旗主张宗禹!”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都找凳子坐了下来,之后,这才开始寒暄攀谈了起来。
张宗禹问雷六道:“城门紧闭,雷大侠你是怎么出来的呀?”
雷六回答说:“区区鸟门,它锁得住别人,可锁不住俺雷六!”
雷六用眼睛望了一下安娇,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就是昨天深夜到县衙门口去送信的那位女侠了?请问女侠尊姓大名?”
张宗禹代安娇回答说道:“你说的没错,昨天夜里去县衙送警告信的就是她。她名叫安娇,是我们蓝旗捻军的军师。昨天晚上的事情,雷大侠,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avatar
lxb3898
5楼
@lxb3898 2021-01-06 07:02:29
第二回 朝廷贪官如困兽,城外捻军谋攻城
人们静听着,沉寂着,半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再首先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军师安娇开口说话了,这才打破了屋子内的沉闷。
安娇问道:“如此说来,少旗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才带领大军来到正阳县界,你能对大家说说,你的所思所想吗?”
又经过短时间的沉默以后,张宗禹这才说道:“好吧,那我就来说说我的打算与看法好了。”
张宗禹对众人说道......
-----------------------------
第三回 穷人家无隔夜粮,死后无钱去埋葬
周玉瓒手捂口鼻,对妇女说道:“小大姐,常言说,人死无法复生,你还是想办法把他埋葬,再想法度日吧,可千万莫做傻事情呀,常言说得好,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本来么,只要有一线生存的希望,谁还愿意去寻死呢?突然听到有人这样劝自己,妇人禁不住先是一惊,然后 她慢慢转过身子,用异常迷茫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陌生人,不知他姓甚名谁,也不知他从何处而来,倒是他的一席话,拯救了一个即将崩溃的生命。
妇女漫步踏出门外,迅速走到周玉瓒近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睛里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扑梭梭的流了出来。
妇人对周玉瓒说道:“但凡有一线希望,有谁还愿意去死呢?俺这不都是被这个世道逼得走投无路了嘛!”
作为朝廷的一个基层命官,又是一县之令,周玉瓒当然明白,像面前这个妇女一样的人,在当今的大清国里,何止千千万!他是朝廷命官,对于大清王朝已经腐朽没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他心里十分清楚,只是不愿面对现实而已。
直到这时,周玉瓒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位妇女的面容。只见她三十出头的年纪,上宽下窄的瓜子脸,两道秀眉点缀在额头下方,唇正口直,牙齿皓白,是个典型的美人坯子。
看完之后,周玉瓒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说妇人啊,你是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妇女准是误解了周玉瓒的意思,说道:“谁说不是呢,怨就怨俺没嫁到一户好人家。不过话又说回来,俺的男人穷是穷了点,可是他的人品好,人也勤快老实,他百般呵护俺,心疼俺,俺这辈子也算知足了!”
话说到这里,周玉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向裤兜里摸去,摸了半天,才摸出来一两纹银,并把它交到妇女手中,然后说道:“我闲来无事,出门闲逛,我的身上就只有这么多钱,你拿了去,去为你的男人置办丧事吧。”
妇女抬头望了一下面前这个陌生男子,喃喃地说道:“我家这口子,说起也没有什么大病,十多天了,他滴米未进,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都省给了俺。他是被活活饿死的呀!”
周玉瓒听完妇女的叙述后,止不住一阵惊诧,感慨地说道:“如此说来,你的男人可真是个好人,可是他命该受穷,这不活活被饿死了,真可惜!”
妇女愤怒地说道:“谁说不是呢,怪就怪朝廷中那帮贪官污吏,他们拼命的搜刮民脂民膏,喂肥了自己,却害苦了咱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这些人也太可恨了,真该千刀万剐!”
听完妇女的话后,周玉瓒止不住全身一颤,他忍住满腹的愤怒,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吃饱了饭没事做,随便溜达到这个地方来的,身上只带了这点碎银子,现在我把它都交给你,权当是对你的一点帮助吧。”
妇女感动的望着面前这个素昧生平的陌生人,伸手接过银子,两眼发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这这,俺怎么好意思啊?”
周玉瓒把银子交到妇女手中以后,不禁又后悔起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无法再收回来了,这件事情,是周玉瓒今生以来,所做的唯一一件好事,这样的付出,还不足他受贿支出的九牛一毛呢。
周玉瓒带着惋惜的心情,辞别了妇女,径直顺着原路,很快回到了县衙。他穿好了官服,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甫以坐定,就有一个差役匆匆朝他走来。
差役浑身颤抖,上牙打着下牙,哆哆嗦嗦的说道:“老爷,不好了,昨日个夜里,有捻匪进城来了!”
听过差役的回禀,周玉瓒不屑的的说道:“你怎么就断定,有捻匪进城来了呢?”
原来,差役由于过于紧张,以致把手里攥着的那张字纸,也忘记交给周玉瓒了。
差役恍然说道:“是这样的,老爷。今晚是我在门房当值,我早晨洗漱完毕之后,抬头之间,忽见有一张字条贴在我的门板之上,我大致看了一下内容,都是些大骂官府的话语,我怕惊扰了你,所以未敢马上让你知道。”
差役随手把字条交到周玉瓒手中。周玉瓒把字纸铺在桌子上,怀
着忐忑的心情,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这一看可不打紧,字里行间均透露着杀机,把周玉瓒吓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半天过后,周玉瓒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咦!真是奇哉怪哉也,自捻匪来到正阳县境以后,我早已命人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城外的捻匪是怎么进到城内来的呢,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会飞不成吗?”
差役说道:“老爷,您长了一个聪明的头脑,您要是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字条的出现,无疑是在周玉瓒的脸上狠狠打了一记耳光,他满心惊悸,心怵打颤,全身冒着冷汗,半天没有平静下来。
为了保持作为县太爷的尊严,周玉瓒最后只得吩咐差役说道:“你先回你的门房去好了,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准再对任何人提起,如若不然,可别怪本县令对你不客气!你走吧,先让我冷静下来,想通了再说吧。”
差役心中害怕,遵从的走了,办公室就剩下周玉瓒独自一人,他前思后想,想了半天,总也弄不明白,“捻匪”是如何进到我这戒备森严的县城中来的呢?
他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平铺在桌子上的那张字条,字条虽不算太大,但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朝廷的仇恨与蔑视。
“狗官,你吃人肉,喝人血,喂肥了你自己,却害苦了千万百姓,你受贿千万,却不知自省,捻军就要替天行道,杀尽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你的末日就要到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改过自新,立地成佛;一条是继续为非作歹,最后走向灭亡。谆谆告诫,何去何从,就只有你自己去掂量了!”
无论如何,周玉瓒就是想破了脑袋瓜,也是无法找到答案的。
那么,这件事情,到底是何人所为呢?书中交代,做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现在的捻军军师安娇是也。
咱们在前本书“萍踪血迹”中曾经交代过,安娇出生在固始县一个有正义感的武举人之家,因为其父时常流露出对朝廷的不满情绪,也多有怨言,因而得罪了官府,惨遭迫害,安娇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偶遇捻军,并且加入到捻军阵营的。
周玉瓒以为,只要他紧闭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入,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这样就可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殊不知这种小小的伎俩,只可以愚弄禁锢平常百姓,对从小练武出身又正当青春年华的安娇来说,只要她想进入城内,那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当时,当安娇决定要夜访正阳县城的时候,张宗禹就曾担心地说道:“现在正阳县城,四门紧闭,不放任何人进出,你决定夜探县衙,此事谈何容易!”
安娇微微一笑,信心满满地说道:“你我的交往也不是一年半载了,看来你对我安娇还没充分了解呀,莫说是一堵城墙,就是天堑刀山,只要我安娇想进入,他都甭想阻挡住我!”
张宗禹仍然疑虑重重,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一个人前去,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看是不是再配两个人,陪同你一同前往啊?”
安娇笑笑,言说道:“我此次前往,一是先投石问路,二是先给狗官周玉瓒一个小小的警告,请少旗主放心,这次我是不会大开杀戒的,因此,少旗主也就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听安娇如此说,张宗禹一颗提吊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当天夜里,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皓月当空,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四处一片静谧。突然,从一个村庄的一丛树影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只见此人身穿一身缁衣,红绢帕包头,身后斜跨一把宝剑,双脚轻如飞燕,旋风般朝正阳县城飞奔而去。
当她走到城门附近时,见城门早已紧闭,无法进入(这是她早就预想到的)。她转身朝城墙一边走去,城头不远处,远远传来了值更人的梆击声。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安娇。
梆击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渐渐走远了。现在正是夜深人静时分,万籁俱寂,除了时不时传来的梆击声之外,就是城头岗楼中传来的值更人的打鼾声了。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这正是安娇施展本领的时候到了。
avatar
lxb3898
6楼
第五回 欲盖弥彰天机泄,无心栽柳柳成行
雷六骄傲的一笑,说道:“这就由了那句老话了,若要不知,除非莫为。说起来,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了。自打你们捻军来到正阳县境内以后,狗县官周玉瓒为了自保,他竟然想出一个馊主意,令部下紧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不过如此一来,却苦了全城内的百姓。商贾断绝,买卖全无,不要说是柴米油盐,就是蔬菜,也无处去购买。因此,人们恨透了狗县官周玉瓒,可又拿他没有办法!”
张宗禹说道:“如此一来,不就官逼民反了吗?”
雷六说道:“谁说不是呢。你们知道,我雷六早就偷偷加入了捻军,只因为父母年迈,才没有随大军远去而已。我和大家一样,对狗县官周玉瓒恨之入骨。昨天夜间,我只身来到县衙门口,本打算瞅机会杀了这个狗县官,当我来到县衙附近的时候,就见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她身着黑衣,头罩红纱,行如闪电,快捷如风,一看便是武林中人。我想,此人决不是等闲之辈,肯定和我一样,也是一个预谋刺杀狗县官周玉瓒的人。我敛足蹑踪,紧随其后,只见她向门缝板上贴了一张字条,之后便扬长而去,出城去了。从她行路的姿态来看,我断定她必是个女性无疑了。”
张宗道说道:“这可真就由了那句话: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哇。亏了安军师遇见的不是坏人,否则她可就危险了。”
雷六说道:“当时我就在想,城外住有大批捻军,说不定是捻军派人来投石问路的呢。我的分析没有错,第二天一大早,尽管周玉瓒守口如瓶,并且严令不准任何人泄露机密,但纸哪能包得住火,事情还是像长上了翅膀,不胫而飞,很快便在城里传扬开了,人们奔走相告,说夜里有捻军进城来了,还给周玉瓒送了一封警告信呢!”
张宗禹说道:“这只是敲山震虎而已,好戏还在后头呢。”
周玉瓒在得知秘密泄露后,被气得七窍冒烟,他立即将昨夜执勤的那位门卫找来,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臭骂:“昨天晚间的事情,是不是你暴露出去的?”
门卫不平的争辩说道:“周老爷,天地良心,我把那封书信交给你之后,就马上回家去睡觉了,我根本就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周玉瓒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你糊弄三岁孩子呢?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不是从你的口中说出去,难道是从老爷我的口中说出去的不成吗?不管你承认不承认,看来我也只有把你杀掉,来个杀一儆百了!”
这件事情,到底是谁暴露出去的呢?原来不是别人,正是他周玉瓒自己!
俗活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的原委,原来是这样的: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周玉瓒从县衙回到家中以后,老是唉声叹气,心神不定,似乎有说不出的难言之隐。他的妻子巨无霸见状,不免感到好奇,便追问了起来。
巨无霸问周玉瓒道:“老爷呀,你遇到什么难事了,怎么老是唉声叹气的呢?”
一提到这件事,周玉瓒就感到莫名的羞耻,他嗨叹一声,说道:“一件即使人惊怵害怕,又使人难以启齿的怪事,我看我算是遇到鬼了,还是不提他为好!”
巨无霸气愤地说道:“你真是个熊包孬蛋,似你这等人当了朝廷的一县之令,全县的人不跟着你一块遭殃那才叫怪呢,遇到芝麻大一点事情,就哀声叹气,我看日后你怎么向你的主子交代!”
听完巨无霸的话后,周玉瓒立即感到脖子后头一阵冰凉,似乎他的主子正挥舞着屠刀,朝他砍来一般!慌乱之中,他竞脱口而出:“昨天夜里,捻贼进城了!”
巨无霸把眼睛瞪得溜圆,惊诧的问道:“你明知道是捻贼,你怎不将他抓住啊?”
周玉瓒说道:“深更半夜,他们来无影,去无踪,你让我怎么去抓他们?等我知道的时候,人家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巨无霸说道:“看来,是我男人软弱可欺,捻贼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我看啊,如果长此以往的下去,你的脑袋是不是还能长在自己的脖子上,那都要另当别论了!”
巨无霸是个快嘴婆,传播小道新闻是此人的专长,吃饱喝足了没事做,她便走东家,串西家,见同僚就说,见挚友就白话,不到一个时辰,就把这天大的机密,全都给抖搂出去了。泄密的罪魁祸首本是她巨无霸,无辜的门卫却成了她的替罪羔羊。
最后,雷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捻军没花一文钱,却请来一个廉价的宣传员,经巨无霸这么一宣传,全县城的人都知道咱捻军的厉害了!”
安娇说道:“巨无霸在无心之中,却充当了我们的义务宣传员,这一下周玉瓒再欲盖弥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张宗禹说道:“经过这件事情,我倒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如趁城里混乱之际,我们马上发动攻城!”
雷六说道:“攻城?我看还不是时候。倒不如我先回到城内,来他个火上浇油,把县城搞它个天翻地覆,然后你们再攻城不迟!”
张宗道说道:“雷大侠的主张,我看可以。待城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我们再趁热打铁,攻城不迟!”
说话之间,时间就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
张宗禹对雷六说道:“白天回城,耳目众多,容易暴露,我看不如吃过午饭,你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待天黑之后,你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回城去了,不知雷大侠意下如何?”
雷六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吃糠咽菜,苦熬时日,你一提到吃饭,我的肚子还真感到有点饿了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遵照少旗主的意见来办好了!”
于是张宗道赶到伙房,叮嘱火头军端来四个人的饭菜,让雷六吃了个肚饱腹满,吃饱喝足之后,就令其在王宛儿的卧房中歇息下来。天说黑就黑,很快便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
雷六找到张宗禹等人,歉疚地说道:“俗话说,君子不夺人之爱。我雷六可倒好,竟然占了王将军的卧房睡了一大下午,这太不成体统了!”
王宛儿说道:“你在我的房中休息,也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如此啊。接下来,你就返回城中,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雷六恋恋不舍的说道:“今日与诸为英雄会面,畅怀一叙,心情不免开朗,茅塞顿开;我马上就回城去,诸位好汉,你们请等我的好消息好了!”
雷六说完,一转身走出屋外,立即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当时的人们,为了保护家园,几乎人人都学点武艺,这样在遇到歹人的时候,便可进行自我防卫了。雷六亦不例外,他不但武功精湛,甚至可以用精熟来形容。对于窜房越脊,攀越登攀诸多武艺,他都不在话下,一道城墙,怎么能阻挡住他来去自如呢?
雷六腾身越过城墙,很快便来到了城里,他避开大街,专走小巷,很快便走到了自己的家中。
自从丈夫越城而出,到城外去找捻军以后,这一天多来,他的妻子是睡不安,衾不眠,心中焦急万分。夫妻本是同林鸟,现在见丈夫终于回来了,一颗提吊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雷六妻子名字叫崔玉,小名叫玉儿,是个通情达理的农家姑娘,自从十八岁嫁到雷家以后,和丈夫和睦相处,恩爱有加,可惜的是眨眼三年过去了,二人尚未结出爱情的种子。
玉儿看见丈夫风尘仆仆的样子,止不住心中一阵酸痛,便关切地说道:“你深夜返回,可能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雷六不经意的回答说:“不用。不就是那点乘红薯吗,还是留着明天慢慢吃吧。”
由于周玉瓒将城门紧闭,不准任何人进出,城里的商贾采买不到乡下的粮食蔬菜,城外的农民也不能将地里产的瓜果蔬菜送进城来,这等于是断绝了城里城外的一切来往,不但苦了乡下的农民,更害苦了城里的百姓。
玉儿对雷六说道:“你这次到城外,见到你要见的人了?”
雷六骄傲地回答道:“见到了。你猜我见到的是谁吗?”
玉儿:“你见到的是哪个?”
雷六:“是少旗主张宗禹哇,还有军师安娇!”
玉儿:“他们都怎么说?什么时候攻打县城?”
雷六:“攻城是为下下之策,非到万不得已,我告诉他们,还是不采取强攻为好。”
玉儿:“话虽这么说,如果不尽快把狗县令铲除,咱们的苦日子啥时候才能熬到头哇!”
avatar
lxb3898
7楼
第三回 穷人家无隔夜粮,死后无钱去埋葬
周玉瓒手捂口鼻,对妇女说道:“小大姐,常言说,人死无法复生,你还是想办法把他埋葬,再想法度日吧,可千万莫做傻事情呀,常言说得好,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本来么,只要有一线生存的希望,谁还愿意去寻死呢?突然听到有人这样劝自己,妇人禁不住先是一惊,然后 她慢慢转过身子,用异常迷茫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陌生人,不知他姓甚名谁,也不知他从何处而来,倒是他的一席话,拯救了一个即将崩溃的生命。
妇女漫步踏出门外,迅速走到周玉瓒近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睛里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扑梭梭的流了出来。
妇人对周玉瓒说道:“但凡有一线希望,有谁还愿意去死呢?俺这不都是被这个世道逼得走投无路了嘛!”
作为朝廷的一个基层命官,又是一县之令,周玉瓒当然明白,像面前这个妇女一样的人,在当今的大清国里,何止千千万!他是朝廷命官,对于大清王朝已经腐朽没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他心里十分清楚,只是不愿面对现实而已。
直到这时,周玉瓒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位妇女的面容。只见她三十出头的年纪,上宽下窄的瓜子脸,两道秀眉点缀在额头下方,唇正口直,牙齿皓白,是个典型的美人坯子。
看完之后,周玉瓒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说妇人啊,你是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妇女准是误解了周玉瓒的意思,说道:“谁说不是呢,怨就怨俺没嫁到一户好人家。不过话又说回来,俺的男人穷是穷了点,可是他的人品好,人也勤快老实,他百般呵护俺,心疼俺,俺这辈子也算知足了!”
话说到这里,周玉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向裤兜里摸去,摸了半天,才摸出来一两纹银,并把它交到妇女手中,然后说道:“我闲来无事,出门闲逛,我的身上就只有这么多钱,你拿了去,去为你的男人置办丧事吧。”
妇女抬头望了一下面前这个陌生男子,喃喃地说道:“我家这口子,说起也没有什么大病,十多天了,他滴米未进,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都省给了俺。他是被活活饿死的呀!”
周玉瓒听完妇女的叙述后,止不住一阵惊诧,感慨地说道:“如此说来,你的男人可真是个好人,可是他命该受穷,这不活活被饿死了,真可惜!”
妇女愤怒地说道:“谁说不是呢,怪就怪朝廷中那帮贪官污吏,他们拼命的搜刮民脂民膏,喂肥了自己,却害苦了咱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这些人也太可恨了,真该千刀万剐!”
听完妇女的话后,周玉瓒止不住全身一颤,他忍住满腹的愤怒,没好气地说道:“我是吃饱了饭没事做,随便溜达到这个地方来的,身上只带了这点碎银子,现在我把它都交给你,权当是对你的一点帮助吧。”
妇女感动的望着面前这个素昧生平的陌生人,伸手接过银子,两眼发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这这,俺怎么好意思啊?”
周玉瓒把银子交到妇女手中以后,不禁又后悔起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无法再收回来了,这件事情,是周玉瓒今生以来,所做的唯一一件好事,这样的付出,还不足他受贿支出的九牛一毛呢。
周玉瓒带着惋惜的心情,辞别了妇女,径直顺着原路,很快回到了县衙。他穿好了官服,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甫以坐定,就有一个差役匆匆朝他走来。
差役浑身颤抖,上牙打着下牙,哆哆嗦嗦的说道:“老爷,不好了,昨日个夜里,有捻匪进城来了!”
听过差役的回禀,周玉瓒不屑的的说道:“你怎么就断定,有捻匪进城来了呢?”
原来,差役由于过于紧张,以致把手里攥着的那张字纸,也忘记交给周玉瓒了。
差役恍然说道:“是这样的,老爷。今晚是我在门房当值,我早晨洗漱完毕之后,抬头之间,忽见有一张字条贴在我的门板之上,我大致看了一下内容,都是些大骂官府的话语,我怕惊扰了你,所以未敢马上让你知道。”
差役随手把字条交到周玉瓒手中。周玉瓒把字纸铺在桌子上,怀
着忐忑的心情,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这一看可不打紧,字里行间均透露着杀机,把周玉瓒吓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半天过后,周玉瓒这才自言自语的说道:“咦!真是奇哉怪哉也,自捻匪来到正阳县境以后,我早已命人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城外的捻匪是怎么进到城内来的呢,难道他们长了翅膀,会飞不成吗?”
差役说道:“老爷,您长了一个聪明的头脑,您要是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字条的出现,无疑是在周玉瓒的脸上狠狠打了一记耳光,他满心惊悸,心怵打颤,全身冒着冷汗,半天没有平静下来。
为了保持作为县太爷的尊严,周玉瓒最后只得吩咐差役说道:“你先回你的门房去好了,这件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准再对任何人提起,如若不然,可别怪本县令对你不客气!你走吧,先让我冷静下来,想通了再说吧。”
差役心中害怕,遵从的走了,办公室就剩下周玉瓒独自一人,他前思后想,想了半天,总也弄不明白,“捻匪”是如何进到我这戒备森严的县城中来的呢?
他双眼直愣愣的望着平铺在桌子上的那张字条,字条虽不算太大,但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朝廷的仇恨与蔑视。
“狗官,你吃人肉,喝人血,喂肥了你自己,却害苦了千万百姓,你受贿千万,却不知自省,捻军就要替天行道,杀尽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你的末日就要到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改过自新,立地成佛;一条是继续为非作歹,最后走向灭亡。谆谆告诫,何去何从,就只有你自己去掂量了!”
无论如何,周玉瓒就是想破了脑袋瓜,也是无法找到答案的。
那么,这件事情,到底是何人所为呢?书中交代,做这件事情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现在的捻军军师安娇是也。
咱们在前本书“萍踪血迹”中曾经交代过,安娇出生在固始县一个有正义感的武举人之家,因为其父时常流露出对朝廷的不满情绪,也多有怨言,因而得罪了官府,惨遭迫害,安娇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偶遇捻军,并且加入到捻军阵营的。
周玉瓒以为,只要他紧闭城门,不放任何人出入,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这样就可高枕无忧,万事大吉了。殊不知这种小小的伎俩,只可以愚弄禁锢平常百姓,对从小练武出身又正当青春年华的安娇来说,只要她想进入城内,那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当时,当安娇决定要夜访正阳县城的时候,张宗禹就曾担心地说道:“现在正阳县城,四门紧闭,不放任何人进出,你决定夜探县衙,此事谈何容易!”
安娇微微一笑,信心满满地说道:“你我的交往也不是一年半载了,看来你对我安娇还没充分了解呀,莫说是一堵城墙,就是天堑刀山,只要我安娇想进入,他都甭想阻挡住我!”
张宗禹仍然疑虑重重,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一个人前去,我还是放心不下。你看是不是再配两个人,陪同你一同前往啊?”
安娇笑笑,言说道:“我此次前往,一是先投石问路,二是先给狗官周玉瓒一个小小的警告,请少旗主放心,这次我是不会大开杀戒的,因此,少旗主也就不必担心我的安危。”
听安娇如此说,张宗禹一颗提吊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当天夜里,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皓月当空,一轮明月高悬在天空,四处一片静谧。突然,从一个村庄的一丛树影里,忽然闪出一个人来。只见此人身穿一身缁衣,红绢帕包头,身后斜跨一把宝剑,双脚轻如飞燕,旋风般朝正阳县城飞奔而去。
当她走到城门附近时,见城门早已紧闭,无法进入(这是她早就预想到的)。她转身朝城墙一边走去,城头不远处,远远传来了值更人的梆击声。这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安娇。
梆击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渐渐走远了。现在正是夜深人静时分,万籁俱寂,除了时不时传来的梆击声之外,就是城头岗楼中传来的值更人的打鼾声了。
俗话说,艺高人胆大,这正是安娇施展本领的时候到了。
avatar
lxb3898
8楼
第六回 访同族雷梓哭诉,祭亲人同仇敌忾
雷六说道:“周玉瓒的日子不会太长了。我与少旗主商定,准备先在城里起事,闹他个天翻地覆,之后再里应外合,把周玉瓒推翻!现在我困了,我要睡了,先不说这些了。”
于是,雷六从此也不再说什么,上炕倒头便睡。
雷六是个城市贫民,从曾祖父雷山时候起,就从河北吴桥一路逃荒要饭,从北方来到了正阳县,住在了城内一户崔姓人家的一处闲院之内。雷山从事的是玩杂耍的手艺,每年的大多数时间,都与杂耍为伍,整天里在乡下转悠,闲暇时就帮助主人崔老爷干些零活,雷山本分老实,人又实在,因此很得崔老爷赏识。
有一天,崔老爷把雷六请进自己的客厅内,一阵寒暄过后,他对雷六说道:“雷六啊,你正直年轻力壮,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至今还是光棍一条,我有一个想法,我膝下只有一个丑女,今年芳龄也快三十出头了,尚待字闺中。老爷我想,若你不嫌弃,我想把女儿许配给你为妻,不知你的意下如何呀?”
雷六不解的问道:“崔老爷,你是本县大户人家,按说女儿是不愁嫁的,因何故耽误了小姐的婚事呢?”
崔老爷哀叹一声,然后说道:“现在说来,还不都是富字惹的祸吗?原先的时候,我也曾为女儿保了几次媒,家贫的我们看不上人家,家富的人家又看不上我们,如此一来二去,就把女儿的婚事给耽误了。”
雷六说道:“我是外乡人,又是一个打把式卖艺的,我们这种人,向来被人视为下九流,被人看不起,我所鼓捣的都是些下九流的玩意,与你家小姐成亲,我怕有损老爷您的名声啊!”
崔老爷说道:“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名声只不过是过眼烟云,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阵大风就把它吹得无影无踪了。我现在算是看透了,只要女儿幸福,我死也就瞑目了!”
按年龄来说,老爷的女儿崔玉,岁数是比雷六大了两岁,民间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吗:女大三,抱金砖。何况人家崔玉才比自己大了两岁,人又长得秀美端庄,这桩婚事是我雷六高攀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男女 双方都早已到了成婚的年龄,婚事再不能拖延,既然已经说破了,又是女方老爹主动提出求婚,双方又都没有意见,说办就办,于是,雷六与崔姑娘就择良辰,选吉日,结为了秦晋之好了。
婚后才过三年不到,崔老爷竟然一病不起,与世长辞了。
有一句话说的好:即使家中守着一座金山银山,如果只出不进,也无异是坐吃山空。自从县太爷周玉瓒将城门关闭之后,不但断绝了雷六家的生意,也断绝了城内其他人的买卖,这等于就是切断了人们的咽喉,是在把人往死里逼呀。
第二天早晨醒来之后,雷六吃了一个热红薯,先填了一下肚子,然后对妻子说道:“玉啊,我要出去一趟,办完事情就回来。”
崔玉关切的问道:“县衙城门紧闭,不让人们进出,看来他周玉瓒是想让我们饿死在城里呀。你肚子里没有食,哪来的力气,不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还到处去跑个啥呀?”
雷六说道:“这都是我们男人们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
说完,便出门而去。
雷六这是要到哪里去呢?原来,他是要到堂叔兄弟雷梓的家里去。他出城之前,就听说自己的婶婶身体有所不适,也不知婶娘的身体近日怎样了?
好歹雷梓的家离得并不算太远,穿过两条街巷,很快便到了。
刚到雷梓家的大门外,就听见从院落内穿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雷六推门进入院内,只见雷梓与妻子樊翠花,还有儿子雷天,女儿雷云,正围在一具尸体旁在哭泣呢。
雷梓见雷六进来,先用衣袖擦了一下眼中的泪水,便带着哭腔对雷六说道:“兄弟呀,我看这日子是没法过下去了,不让进出城门,外面的货物进不来,花钱也无处去买,这不是要把人活活饿死在城里吗!”
雷六问雷梓说道:“婶母这是得的什么病,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雷梓回答说:“什么病?俺娘虽然有病,但还病不至死,我看她老人家是被活活饿死的呀!”
女儿雷云说道:“城外的东西不让进城,官府的义仓有粮又不给咱们吃,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俺奶奶舍不得吃,都留给我们吃了。俺奶奶是被活活饿死的呀!”
雷梓也气愤地说道:“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十天半月,咱们都得被活活饿死,难道他周玉瓒的心是铁打的,眼看着人们被饿死,他还无动于衷吗?”
樊翠花也搭话说道:“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吧?狗县官借口城外有捻匪,紧闭城门,不让任何人进出,俺婆婆的尸骨往哪里去埋葬,总不能让老人家暴尸街头,任其腐烂吧?”
樊翠花的话,倒是提醒了抱着目的来的雷六,他似乎是不经意地说道:“不让我们到城外去下葬,那我们就把老人的尸体抬到县衙里去,看他周玉瓒还沉得住气不!”
雷六无意中说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雷梓一家人,樊翠花说道:“对,就按雷兄弟的说法,把咱娘的尸体抬到县衙去!”
雷梓说道:“老娘啊,儿子不孝,我不是不尊重你老人家,确实是因为世道太乱,儿子也是被逼无奈呀,你的遗骨无处安葬,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把你往县衙中抬了!”
雷六从此再不说话,只见他撩衣跪倒在老人的遗体面前,一边叩头,一边说道:“婶啊,你老人家生不逢时,千不该万不该,你却生在了这个腐朽的战乱年代,以至于死后连个下葬的地方都没有,不是做晚辈的不让你入土为安,而是那个狗县官周玉瓒,他只求自己活命,不顾百姓死活呀。呜呜!”
拜罢哭罢,雷六站起身来,对雷梓说道:“大哥,逝者已逝,俺婶子是到另一个世界去享福去了,你就节哀顺变吧,兄弟我还有事,如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让雷天和雷云去喊我。”
说完,雷六就从雷梓家走了出来。
雷六这是又要到哪里去呢?就见他从雷梓家出来后,三拐两拐,又来到了一户人家。但见这户人家墙垣颓废,草庐破旧,一间麦草搭建的茅屋,还勉强只能遮风挡雨而已。
雷六走到茅屋门口时,大声对屋里喊了一声:“王东兄弟,你在家吗?”
那个叫王东的人,听见屋外有人喊叫,便一边从屋里往外走,一边答应说道:“原来是雷六兄弟呀,是哪阵风把你刮来了,你找我有事吗?”
雷六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要是没有事,我来串个门,总还是可以的吧?”
王东自知自己失言,歉疚地说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都是邻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谁还会剥夺你雷大兄弟串门子的权利呢?只是我这寒舍简陋,连个落座的地方都没没有,我是怕对你不敬啊。”
王东妻子顺手搬过一条矮板凳,对雷六说道:“家中寒酸之极,连个像样的座椅都没有,你就将就着垫垫屁股吧。不知哪阵风把你刮到我们家来了,我看雷大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雷六说道:“这些天以来,周县令借故城外被捻军围困,紧闭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切断了我们与城外的联系,这就等于断了城里人的生计,也不知王大哥家生活受到影响没有哇?”
还未等王东搭话,他的妻子李桂花就抢着说道:“雷大兄弟,你该知道,我与你王大哥从事的是被人看不起的又脏又臭的的工作,每天被屎尿熏着,干净了县衙,却害苦了我们,每当看着县衙里的人大鱼大肉的吃着,我们这样的人却只有闻香味的资格,这个世道也太不公平了!”
雷六说道:“自古以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哪朝哪代不都是这样?我们这些苦命人,就只有被剥削被压迫的命啊!”
王东说道:“每当看到这种不合理的现象,我真想一甩耙子,不给这帮子养尊处优的老爷们干了,可是,除了出臭苦力之外,我别的又一无所长,到了就只好忍了下来。”
王东夫妇两个,由于长期在城里居住,田无一垄,地无一分,只好在县衙里谋了一个打扫茅厕的工作,他们每天起早摸黑,就是把县衙里的茅厕都清扫干净,每天从县衙进进出出,对于县衙里的种种不合理现象,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王东说道:“雷六兄弟,以往的时候,你走街串巷,时常在外头转悠,三教九流,接触的人也多 ,因而就见多识广。你告诉大哥,这个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哇?”
avatar
lxb3898
9楼
第七回 脏茅厕无人清扫,县衙内恶臭冲天
听过王东大哥的话后,不知为什么,雷六的心中,一阵酸楚感油然而生,是啊,腐朽清王朝,带给人们的唯有酸痛与苦难,人们渴望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这也是人之常情,合情合理。可是这种好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雷六心中全然无数。为了使王东不会失望,他想到了城外的捻军,想到了捻军的少旗主张宗禹。他把自己惟一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这样想过之后,雷六决定给王东一个满意的答复。
雷六对王东说道:“王东大哥,曙光已经显现,黎明就要来临,我想离天明也不会太远了!”
王东忽然燃起了一丝希望,他突然问雷六说道:“雷六兄弟,你说我王东就是生就的受穷受苦的命吗?每当我看见,那些官老爷们把吃不完的鸡鸭鱼肉当做垃圾倒掉的时候,我的心中总是气愤难平,难道他们就该享福,我王东就该受穷吗?”
雷六说道:“王东大哥,你可知道,周玉瓒为什么紧闭城门,不让人们进出吗?”
王东回答说:“我当然知道。听衙门里的人议论,说城外有大批捻贼把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因为他们害怕,怕失去他们的好日子,这才不得不紧闭城门的。”
雷六说道:“什么’捻贼’,这是周玉瓒对人家捻军的诬陷之词,人家才不是贼呢,人家是杀贪官、除污吏,替天行道的义军,他们进城之时,也就是他周玉瓒们的灭亡之日!”
王东问道:“雷六兄弟,你快说,城外的捻军,何时才能攻进城里来呀?”
王东媳妇也说道:“捻军快来吧,我受够了周玉瓒的窝囊气了!”
雷六回答说道:“兵法上说得好,其上伐谋,其上伐交,其下攻城。捻军之所以没有马上攻城,一是怕误伤了城里的居民,二是避免自己不必要的损失,只要我们能与捻军紧密配合,破城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听完雷六的话,王东说道:“我早就受够了官府的欺压了,恨不能把他们早一天都铲除!雷六兄弟,你需要我王东怎么做?做些什么?你尽管直说好了!”
雷六没有料到,事情竟然如此顺利,没费多少口舌,王东竟然就决定帮助他了。见时机成熟,雷六说道:“你只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届时即大功可成矣。”
第二天一大早,雷梓即带领全家,将母亲的遗体抬到了县衙门口,停放在门口正中间,使胆小的人见之而胆丧。如此一来,县衙就一片大乱,炸开锅了。
县令周玉瓒在几个团勇的陪护之下,走到县衙大门口,隔着栅栏责问雷梓说道:“雷梓,自古以来,你听说过有长命不死的人吗?生生死死,乃世之常情,人死了,你把她抬出城外,一埋了之,不就完了吗?你把你母亲的尸体摆放在县衙门口,这成何体统,难道你想谋反不成吗?”
雷梓一家人,在听完周玉瓒的责问和批评后,禁不住都号啕大哭了起来;哭罢多时后,雷梓止住哭泣,从地上站起身来,缓步朝周玉瓒走了过去。
周玉瓒见状,止不住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两步,战战兢兢的责问雷梓说道:“雷梓,你想干什么?本县令劝你,不要有过激举动,否则,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雷梓女儿雷云说道:“周县令,我们不怕你吓唬,我奶奶已被饿死了,难道你想把全城人都整死不成?”
雷梓冷笑一声,说道:“我想干什么,难道你周县令不清楚吗?城门是你下令关闭的,你不发话,难不成你要让我们从城墙上飞出去不成吗?”
周玉瓒说道:“关闭城门,并非无的放矢,成外有大批捻贼围困,他们虎视眈眈,随时要取我的性命,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呀!”
雷梓说道:“看来,你周县令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连你都被逼无奈了,难道我们还有什么好法子不成吗?我们这样做,与你周县令一样,不也是被逼无奈吗?看来我母亲的遗体,就只有摆放在你的县衙门口了!”
雷梓说到这里,对家人招呼了一声,便迅速抛下母亲的遗体,起身轰然离去。
周玉瓒见雷梓一家人离去,竟没了任何主张:“你,你,你……”
衙门里的人,因为门口摆了一具尸体,雷家所有的人又都一哄而散,整个官衙内竟找不到一个活动的人影了。一连五六天,整个县衙都停止了办公。
到第七天头上,门口的遗体不见了,这是雷梓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尸体受辱,连夜把她抬到县衙近旁,先挖了一个土坑埋葬了,不过这件事情对县衙的震动很大,所有的人从此都一蹶不振,很少有人再敢到县衙来办公了。
十天过后,周玉瓒大起胆子,来到了县衙,还未进入县衙大门,一股恶臭气就扑鼻而来。
周玉瓒自言自语地说道:“尸体不是早就被抬走了嘛,这是哪里来的这股子臭气呀?”
周玉瓒壮起胆子,捂着口鼻,小心翼翼的朝县衙内走去。
他一脚踏进县衙门里,双脚踏在了一股臭水里边,这是从溢满的茅厕里流出来的一股臭粪水,恶臭极了,即使用手捂住口鼻,也无法掩住粪水的熏人恶臭。
周玉瓒没好气的骂道:“我每月都是付了工钱的,王东夫妇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光拿钱不干事,不来县衙打扫茅厕呀?”
手下一个小官吏回答说:“还说呢,我都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们夫妇俩了,他们怕是去投靠捻子去了吧?”
周玉瓒没好气的骂道:“放你妈的狗臭屁!你不要信口开河,蛊惑人心,现在城内就够混乱的了,难不成你想火上浇油不成?你赶忙派人去把王东夫妇给我找来,让他们尽快把茅厕打扫干净!”
那个下属唯唯诺诺,不敢反抗,只好老老实实的走出县衙,去找王东夫妇去了。
周玉瓒被这恶臭熏天的粪水熏得无法在县衙呆下去了,只好躲开县衙远远的,临街而站,即使如此,一阵阵随风飘来的恶臭气,仍然把他熏得无法忍受。 周玉瓒手捂口鼻,克制着,忍耐着,在焦急的等待着下级官吏和王东夫妇的到来。
终于,那个下级官吏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耷拉着脑袋,十分没有底气的对周玉瓒说道:“老爷,你不必再等了,你就是等上十天半个月,看来,王东夫妇也是来不了了!”
周玉瓒连忙问了一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来不了啦?难道他们都死啦?”
下级官吏有气无力的回答说:“他们虽然都没有死,只是几天没吃东西,都被饿倒了,若是再不吃东西,恐怕离死也就不远了!老爷,依下属之见,该是到了发放义仓里的救济粮食的时候了。”
周玉瓒没好气的说道:“义仓里的粮食,是供官府的人不时之需的,如果都发放了出去,都叫那些穷鬼们吃掉了,我们官府里的人,今后还吃什么呢?”
正在这时,一个人由远而近,一直朝县衙走来。
那人走到周玉瓒身边后,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用双眼打量着周玉瓒,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就要抬脚离去。
正在那人就要抬脚离去的时候,周玉瓒把他给喊住了。
那人深感莫名其妙,反问周玉瓒道:“你喊我作甚,难道有话要对我说不成吗?”
周玉瓒没好气的对那人说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你见了本官,不扣首,不跪拜,也就罢了,怎么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要转身离去了呢?”
那人说道:“原来你就是正阳县的县大老爷呀,怪不得说话这么牛逼呢。我不是不想和你打招呼,而是心中胆怯,因此才不敢停留,才欲转身离去的呀。”
周玉瓒说道:“你既然已知道了本人就是正阳县的一县之令,那本县令就问你一句,你为什么不言而去呢?”
那人沉吟了半天,说道:“我不是有话不想说,而是有话不敢说而已。”
周玉瓒愈发感到好奇了,他追问说道:“本县令是本县的父母官,向存仁爱之心,即使你不小心说漏了嘴,说错了话,本县也绝不会怪你。有什么话,你不妨说好了!”
那人问道:“你的话当真?”
周玉瓒说道:“当真!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avatar
lxb3898
10楼
第八回 破坚城县令被擒,杀贪官开仓放粮
那人眼望着周玉瓒,一边思考,一边说道:“那我可就不免得罪了。我观贵县令的气色,眉宇之间,充满着晦气,用不了多久,恐怕你就要大祸临头了!”
周玉瓒追问道:“依壮士看来,就没有补救的办法了嘛?”
那人说道:“办法吗,不是没有,就怕你做不到哇。”
周玉瓒紧追不舍,追问说:“在这正阳县内,除非我不办,只要我想办,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那人说道:“穷逼民反,官宰需知。现在全县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要是县太爷能够开仓赈济贫民,救民于不死,方可保全自己的性命啊。谆谆良言,望周老爷笑纳!”
那人说到这里,头也不回,就抬步离去了。
看君必然会问,此人是谁呢?他为何不早不晚,会突然来到这里大放狂言呢?书中暗表,此人名叫刘文朗,是本县的一位说书艺人,平日里走村串巷,以三寸不烂之舌,把那编造的故事说得天花乱坠,有鼻子有眼,经常有的放矢的对官府进行抨击,被人们称作刘快嘴。他今天是受了雷六所指派,专门到县衙来对周玉瓒提出警告的。与雷六一样,刘文朗也早已暗暗参加了捻军。
刘文朗回到雷六的住处,私下里对雷六说道:“雷大兄弟,我已按照你的吩咐,不动声色的对周玉瓒提出了警告,看来已到了请君入城的时候了。”
雷六回答说道:“不忙。还要再等我出城联系好了张少旗主,争取了他的意见再动手不迟。”
刘文朗说道:“人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应该!应该!”
之后,刘文朗又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毕竟咱们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如果没有城外捻军的配合,那必然会落个功倍事半的结果。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城去呀?”
雷六说道:“事不宜迟,说办就办,我今天夜里就出城去。”
当天深夜,待万籁俱寂之后,一个人影从一处宅院中一闪而出,他先是轻手轻脚的来到城头,之后飞身从城墙上飞跳了下去。他的动作是如此之轻盈,手脚是如此之麻利,一看就知道是位武林高手。这个人影不是别人,他就是到城外去与捻军联系的雷六此人。
雷六在到达一个村庄后,便轻车熟路的向村中走去。当他刚踏进村子时,突然从一处房角后闪出两个人影来,大喊一声道:“什么人?”挡住了雷六的去路。
雷六先是一惊,待定下神来仔细观瞧时,从服装上认出,原来这两个人是捻军的暗哨,于是便亮明了自己的身份,说道:“军哥,你们不必惊慌,我是捻军在城里的暗线,今日是来找少旗主回禀大事的,你们快领我去见他吧!”
其中一个哨兵走近雷六,打眼对他仔细观瞧了一阵,之后说道:“雷六大哥,原来是你呀!前几天你来过兵营,少旗主和安军师还接待过你,你说是吧?”
雷六说道:“不错,正是在下!”
接下来,雷六在哨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宅院,去见少旗主张宗禹。
哨兵到达这所宅院后,合掌拍了三下,稍后听见院内也拍了三下手掌,紧闭的大门,便徐徐打开了。
三声掌声,这是捻军规定的暗号。
哨兵见到此人后,小声对他说道:“皮绠哥,这是雷壮士,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个人,他是来找张少旗主来回禀工作的,你快领他去见少旗主吧。”
此时,只听一个人从屋内开门而出,在黑暗中说道:“是雷大侠吗?我算着你也快来了,快到屋里来坐吧。”
雷六说道:“深夜来访,耽误少旗主睡觉了,实在不好意思。”
张宗禹一边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我之间,那些客套话就不必讲了,还是先说说你这次来的事情吧。”
此时,张皮绠已经点亮蜡烛,黑暗的房舍内,一下子便明亮了起来,照耀如同白昼。
待雷六坐定之后,张宗禹问他说:“自打上次你回到城里后,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的事情,工作开展得怎么样,我们何时才能攻下正阳城,到底把你给盼来了,我敢肯定,你定会有好消息要告诉我吧?”
雷六说道:“时间紧迫,闲话过程就不必多说了。我这次来是向你回禀,城内的穷哥们已经都被我发动起来了,人们几乎已经断炊,已经出现有人被饿死的事情,大家都憋着一股气,恨不得把狗县令周玉瓒千刀万剐,方可解胸中之恨呢。”
张宗禹说道:“我在城外也得到了消息,为了镇压我捻军,信阳总兵巴里坤,几次被调又几次推脱,就是不肯增兵正阳城,究其原因,无非就是一个怕字。巴里坤是山西属兵,让他千里奔波,来与我捻军作战,无非就是让他来送死,他当然心不情愿了,因此才故意拖延时间,按兵不动,不肯前来。”
雷六说道:“从巴里坤的身上,清政府的不得人心,也就可见一斑了,因此,我们要趁热打铁,抓紧攻城!”
然后雷六又说道:“敌人内部矛盾重重,无法协同一致,这倒给我们攻克正阳城造成了极大的方便,我们要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尽快拿下正阳城,来灭灭清妖的威风。”
张宗禹说道:“现在,对正阳城展开总攻的时刻就要到了,你回城后,进一步组织力量,迷惑敌人,在两天后的子时,你在城内举火为号,然后杀掉守城团勇,打开城门,我即带领大军一举攻入城内,内外夹攻,则坚城可破矣。”
雷六说道:“我此次来找你,为的也就是破城的事情,现在商议既定,我也该返回城里去了。”
张宗禹说道:“本打算与壮士你再做一番叙谈,但事情紧急,不可久延,你我就以大局为重,暂且别去吧。”
雷六此行,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回,实在是一次不寻常的行动,雷六回到城里时,已是鸡叫时分了。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过。第二天深夜,雷六带领雷梓、王东、刘文朗、翁黄飞、何德辉等一群壮士,早早的就埋伏在了城门附近,待守城团勇熟睡之后,众人突然杀入,三下五除二,即把毫无准备的十余名团勇都斩杀殆尽。这时候,王东妻子李桂花早已把一堆柴草跺也点着了,熊熊烈焰,腾空而起,把半个正阳城都照得通亮。
这时,紧闭的城门也被打开了,事先埋伏在城门外附近的捻军健儿,忽然喊杀声雷动,勇士们高举刀枪,迅速破门而入,像海潮一样,纷纷向城内涌来。
沉睡中的县城被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守城团勇也被惊醒了,总之,整个正阳县城忽然之间都从酣睡中被惊醒了过来,有的团勇两只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眯缝着眼睛,糊里糊涂地从卧室内冲将出来,正准备进行顽抗,但手中刀枪还未举起,就都做了冤死鬼。
整个县城四周,到处都是人影,到处都是喊杀之声,平时并不显山露水的县城内,这时完全变成了一座大火山,炽热的岩浆四处流淌,灼热无比,岩浆流到哪里,哪里立马就变成一堆废墟。这种排山倒海之力,犹如摧枯拉朽,势不可当!
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天空逐渐晴朗起来,排山倒海的狂风恶浪,摧枯拉朽的神力,似一匹匹狂奔的烈马,也逐渐慢了下来,这时,东方现出了鱼肚白,黑暗过去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这次攻打正阳城的夜战,是按着少旗主张宗禹的命令,在几个旗主名下,各抽调精兵强将一百人,统一由军师安娇指挥,分工明确,步调统一,各自为战,齐心协力,各按各的任务行事。比如,张宗道所属部队,大部队围在南门,一边佯攻,一边等待入城部队将城门打开,即乘势而入;张宗先所属部队,一百精壮士兵事先入城,大部队即围在东城门外,城破打开城门后,即挥军入城,与城中部队会合;王宛儿的部队,是为主力,专攻西门,为攻城部队打开通道,扫清障碍,消灭守城残敌;张五孩所属部队,进城之后直逼县衙,并消灭县衙内的顽抗之敌。充分体现了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的作战方针。
战斗结束之时,正是天亮之际,在捻军健儿们的护卫之下,张宗禹骑着他心爱的战马,从城外来到了城内,在县衙门外下马,与事先攻进城内的捻军健儿们举手示意,感谢他们为此次攻城立下的汗马功劳。
此时,王宛儿揪着周玉瓒的发辫,把他从臭不可闻的茅厕中拉了出来,押解到了少旗主张宗禹的面前,周玉瓒浑身沾满了粪水,阵阵恶臭臭气熏人,实在狼狈透了。
此时的县令周玉瓒,早已失去了早先那股子盛气凌人,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官老爷气派,变成了一只垂头丧气的丧家之犬。
avatar
lxb3898
11楼
第九回 因贪腐罪行昭彰,敛财多反成罪证
张宗禹用双眼打量一番周玉瓒,感到此时的他既可恨又可笑稍带几分可怜,他忍住满腹的气愤,不屑地说道:“你就是正阳县县令周玉瓒吗?”
周玉瓒浑身颤抖,很不情愿的回答说:“正、正是在下。”
张宗禹讥讽的说道:“想不到吧,一向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县大老爷,今天却变得如此下场,真是世事难料哇。周县令,我有一事不明白,还要当面向周大人请教,你能不吝赐教呼?”
周玉瓒垂头丧气的回答说:“现在已是今非昔比,赐教我可不敢当,捻军爷爷,你有什么话,尽管请说好了!”
张宗禹说道:“你作为一县的父母官,为什么放着县城义仓不开放,把粮食囤积起来不让人吃,饿死人也在所不惜呢?”
这时,周玉瓒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他嚣张地说道:“你若问我为什么看着人饿死,也不肯发放义仓赈济粮,我的回答是,这个问题责任并不在我!”
张宗禹问道:“责任不在你,那又在谁呢?”
周玉瓒拧着脖颈,气愤地说道:“义仓的粮食,是用来赈济良民的,不是用来赈济虎狼的,我不能用官府的粮食,去喂养专与朝廷作对的不法之徒,说明白一点,我不会去赈济那些捻匪的同情者与支持者!”
张宗禹浓眉倒竖,愤慨的说道:“你说谁是捻军的同情者与支持者,是那位连红薯都舍不得吃的老太婆吗?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真是岂有此理!”
张宗道说道:“都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你真是不可救药了!”
王宛儿也说道:“少旗主,还和他废什么话,似这等不啻于人类的狗杂种,拉出去砍了,不就一切都解决了嘛!”
围在四周的捻军众健儿,和陆续从四面八方聚拢来看热闹的众乡亲,都一致高呼道:“杀了他!杀了这个死不改悔的狗贪官!”
众怒难犯,一见人们一致高呼要杀了自己,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周玉瓒,在死期将至的此时此刻,反倒一下子又瘫软了下来。
周玉瓒以哀求的语气问张宗禹说:“捻军爷爷,都怪小人无知,不该贪得无厌,激起众怒,你在众人面前为我讲讲情,只要留我一条小命,我保证从此退出官场,隐居乡村去种地务农,从今以后,不再参与官府的一切事物,你看行也不行?”
张宗禹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晚了,一切都晚了!你身为一县县令,走过的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县百姓都有目共睹,都给你记有一笔帐,你赖不掉,更逃不脱,谁也帮不了你,谁也救不了你,你自己欠下的账,还是你自己来尝还吧!”
从古至今,人们爱的是清官,以包拯为例,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历经近千年,人们还念念不忘,被大家歌颂与赞扬,流芳百世,永放光芒;人们也最狠贪官,杨国忠、和珅都是贪得无厌的大贪官,也皆都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世代抨击,代代诅咒,早已是臭不可闻,家喻户晓,人人唾骂,是人尽皆知的反面教材。不管在什么朝代,凡为贪官者,无不以利己开始,以害人而告终。
张宗禹警告说:“周县令,你在本县为官一任,到底做了哪些好事,又做了哪些坏事,你自己心里可清楚吗?”
周玉瓒回答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过依我看来,若能功过相抵,我还不至于掉脑袋吧?”
安娇说道:“巧言令色,花言巧语,你可真会为自己开脱!”
“对,周老爷,你说得对!你虽有过,也有罪,不过以为妻看来,你还罪不至死呀!”
人们打眼看去,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见从人丛中挤进一个人来,但见此人肥胖如猪,满脸的赘肉,走路晃来晃去,似乎要倒下来的样子,人丛如墙,却挡不住她的进入,就见她一晃双肩,硬是在人墙中撞开了一道豁口,势不可挡的硬挤了进来。
人们纷纷议论:“巨无霸来了!周玉瓒的老婆来了!”
人们所说的巨无霸,是这个女人的绰号,她的真名叫赖匹苟,这个名字是他的父亲为她取的,说是女孩子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取个好名字,不见得有好福气,名字虽不中听,日后幸福才是真道理,老赖翻字典,查典籍,引经据典,好不容易才为女儿取了这么个名字。老赖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巨无霸挤进人堆,来到了周玉瓒面前,见丈夫满身臭气,狼狈不堪,便心疼的哭闹了起来。
巨无霸满嘴咧咧道:“老爷,为妻晚来了一步,使你受苦了,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爱民如子的好官呀,你为何遭此涂炭呢?这也太有失公允了!”
听了巨无霸这番话后,围观群众再也忍无可忍了,大家纷纷谴责她说:“好一个不知羞耻的贪官夫人,你说你的丈夫清正廉明,还爱民如子,你可有什么事实依据吗?你敢不敢让捻军大哥到你家去看看?”
巨无霸未加思考就说道:“俺家这口子走得正,坐得端,俺有啥不敢?我家里有啥,还不就是那几大缸未来得及运走的碎银子吗?那可都是俺家老爷殚精竭虑,不辞劳苦,辛苦大半生,用血汗挣来的辛苦钱呀!”
安娇一直站在旁边察言观色,在听完巨无霸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事情后,便对张宗禹建议说:“这个女人不打自招,她无意中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事不宜迟,我们应当马上派人到他家里去搜查一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张宗禹马上将张五孩喊到了跟前,对他说道:“五孩呀,方才这个女人的话,你可是都听见了,看来他们家中的存货还不少呢,你马上带上几十个人,到他家中把所有的银子都给我抬了过来,我要作为罪证展示给众百姓们看看!”
于是,在雷六、雷梓等一干本城市民的引领下,浩浩荡荡,便向周玉瓒的住处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人便分成五组,每两个人一组,各抬着一口大瓷缸,吃力地朝县衙门口走了回来。大家将瓷缸放在衙门口的平地处,然后揭去缸盖,五口装满了白花花银子的大瓷缸,就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当围观的群众看见这五大缸数不清的银子后,全都被震傻了,大家惊讶地纷纷议论说道:“我的个妈呀,这么多银子,我们想都没想到过,别说是见了,这个贪官也真够狠的,他贪污如此多的银子,难不成这就是他治理正阳县的政绩吗?整个县城都让他给蛀空了,这也太可怕、太可恨了!”
这就是事实,这就是铁证,没想到巨无霸一句不经意的话,却牵出来如此重大的一桩贪污案件,正阳县只是一个小县城,竟然还隐藏着如此一个大贪官,难道别的地方就一片清明没有贪官了么?
这样的贪污事件,不止正阳县才有,恐怕整个大清朝早已经被无数蛀虫们给蛀空了,如此看来,整个大清朝想不亡朝也不行了。
当这五大缸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周玉瓒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他的政绩,而是他的罪证。面对这许多银子,他胆怯了,他气馁了,他害怕了,他颤抖了!他被口无遮拦的巨无霸给害苦了,害惨了,他已经死定了!此时此刻的他,面对着抹不去的事实,才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那高昂的头颅。
周玉瓒情不自禁的喃喃说道:“我一世辛苦,拼命抓挠,好不容才积攒下了这么多的家底,本打算退休后回家过几天舒坦日子,现在可好了,这些东西倒成了我铁证如山的罪证!周玉瓒啊周玉瓒,你命休矣!”
打贪官要有证据,惩腐败要讲事实,现在证据事实都摆在面前,使张宗禹也感到无比的惊讶。他叫过安娇、张宗道、张宗先、张五孩、王宛儿、张皮绠等众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准备对这批银子作出处理。
张宗禹放开嗓子,大声对围观群众说道:“乡亲们,你们都看见了,摆在你面前的这批银子,就是他周县令的政绩,这些银子,数额巨大,都是他周玉瓒贪污所得,每块银子上,都占有你们劳动的血汗,银子是你们的,我现在宣布,银子要物归原主,按人头分发给你们,不知你们同不同意呀?”
雷六说道:“要是论功行赏的话,我认为你们捻军的功劳最大,当属首功一件,你们抛家舍业,四处游击,飘忽不定,居无定所,天当房,地当床,拼命流血,一心为民,以我的意见,这批银子应该归你们所有!”
雷梓也说道:“我同意雷大兄弟的话,打清妖,杀贪官,除污吏,桩桩件件,哪里能少得了你们捻军?你们就是把这批银子全拿了去,我们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终究我们还有一个家,虽然房屋破旧,但终究还能遮风挡雨;粮食虽缺,毕竟年年都有收获。以我的意见,这批银子是意外之财,还是归你们所有吧!”
围观群众也振臂高呼:“同意!同意!”
avatar
lxb3898
12楼
第十回 昔日县令成粪土,蒿里丛中烂为泥
在围观的群众中,包括牙牙学语的孩童在内,人们都挥舞着小拳头:“同意!同意!”
听过众人的发言后,张宗禹连连摆手,说道:“百姓是水,捻军是舟,哪有舟离水而能行驶的道理呢?以我们共同研究的意见,这五大缸纹银,我们捻军只取五分之一,其余五分之四,全归乡亲们所有。至于分配办法嘛,就有雷六兄弟具体来分配好了。每人一两,公平发放,直至发完为止。不过要说明一点,富裕人家不得分发,有资格参与分银子的,均为穷困人家,这是我们捻军临时制订的政策,任何人都不得违反!”
听过张宗禹的分配方案之后,县衙门前一片欢呼:“同意捻军意见!雷六大侠,你就遵照捻军的意见来办理吧!”
雷六是正阳县城的老住户,自然对各家的生活状况都非常熟悉,他逐富纳贫,按张少旗主的意见分配银子,不必细述。接下来还有义仓里的粮食,也要按照此法进行分配,一时缺食无粮的人们,也都得到了充裕的食粮,濒临死亡边缘的人们,才都被拯救而得到了活命的机会。
捻军起义,是中国近代史上最后一次农民起义运动,那时马列主义还未传到中国,起义还只是一种农民反抗压迫的自发行动,没有远大的目标,没有明确的政治方向,也就不可能有明确的奋斗目标,只是不堪忍受官府的压迫与欺压,这才形成一股自发的反抗势力,因而就少不了局限性和盲目性,这就是当时农民起义的劣根性之所在。因为食不果腹,要吃饱饭,就必须进行反抗。
接下来,人们把目光转移到了县令周玉瓒的身上,人们纷纷指出,周玉瓒是南方人,那里是肥腴的鱼米之乡,既不缺粮,更不少穿,富裕人家居多,可以说衣食无忧。他来到正阳才不过三年多的时间,他就大捞特捞,积攒下了满满五大缸纹银,其贪婪之心,不得不使人感到震惊!
张皮绠走到周玉瓒近前,摸着他的乌黑发辫,讥讽的说道:“周县令,你任正阳县令的这几年,油水没少捞,真是体肥膘壮,连你的发辫也肥得冒油哇。你要是死了,实在可惜,你费尽心机捞来的银子,不就没有机会花了吗?”
周玉瓒额头上只冒虚汗,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滴淌,早已没有了先前那种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的派头了。
周玉瓒喃喃的说道:“军爷,我确实贪得多了点,我愿意如数都奉献出来,把这些纹银全都贡献给你们,这也叫取之于民还之于民了,算我将功补过总还是可以的吧?恳求军爷手下留情,能饶小的我一条狗命!”
张宗禹连连摇头,说道:“这可不行!周县令,事已至此,你还想活命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不觉得你这话说的有点晚了吗?你们总说,我们捻军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强盗,是朝廷的叛逆,按罪应当千刀万剐,杀无赦。我今天倒要问你,你贪得无厌,且数量巨大,若以你们大清朝的律法来定罪,你应该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呀?”
周玉瓒无言以对:“这……”
张宗禹继续说道:“还有,你的妻子助纣为虐,是你的得力助手与帮凶,若是不将她治罪,恐怕全县百姓也是不会答应的,你说,她是否应该与你同罪呢?”
一听说要治自己的罪,赖匹苟可被吓坏了,她发疯似的普通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哀求说道:“捻军爷爷,俺不想死,俺想活着!俺还想活哩!”
张宗禹深感好笑,在生与死的面前,就连这个拼命聚敛钱财的贵妇人,也丑态毕露,现出了原形。
张宗禹说道:“俗话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既然参与了你丈夫的贪腐行动,就是同案犯了,想要得到赦免,恐怕是没有可能了。既然你们的朝廷不管不问,纵容你们大肆搜刮,聚敛钱财,说不着,我们就要代替你们的朝廷来行使诛杀令了!”
赖匹苟仍不死心,她突然说道:“你们捻军游走四方,银子可是活命的本钱,不知能不能花钱买到活命?要是可能的话,我在银庄里还有不少存钱,我愿意都奉献出来,请求你们能饶我不死!”
赖匹苟在行将死亡之际,竟然无意中又说漏了嘴,连不被外人所知的在银号里的私人存钱也说出来了,殊不知她坦白的越多,罪状也就越大,看来她的性命是保不住了。
张宗禹不动声色的问赖匹苟说:“你在银号里还有多少存钱?”
赖匹苟回答说:“不多不少,整整八万两!不过,这些银两,其中一大半,可不是俺在正阳县所存,而是在别的地方所积攒下来的,这应该不算俺的罪状吧?”
张宗禹感到十分好笑,暗自骂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惷娘们!”之后又说道:“事实已经基本搞清,旁证物证均在眼前,事实俱在,现在是到了当庭宣判的时候了。周玉瓒、赖匹苟听清:我们捻军尚未掌权,也没有律法,你们所犯的罪行,就只有按照大清律法来处理了!”
周玉瓒仍抱有一线希望,他颤颤巍巍的说道:“捻军爷爷,要是按大清律法来处理,我们是否还有活命的希望啊?”
张宗禹说道:“你身为大清命官,又是一县之令,身为父母官的你,难道连大清朝的律法也不懂吗?”
周玉瓒回答道:“我懂,可过去都是对别人,现在是对自己,所以我就蒙头转向,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
安娇愤愤的说道:“好一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张宗禹说道:“那好吧,既然你懵了头,那就让我来为你点拨一二好了。大清律法中,对于贪官的处理,不外乎罚钱、受刑、坐牢、流放、砍头这五项,不知你适合其中哪一条?”
周玉瓒说道:“如果罚钱能够免罪,我那五大缸的纹银,再加上我夫人银号里的存钱,足够买我们两条性命了吧?”
张宗禹说道:“五大缸纹银,与赖匹苟银号里的钱,都是你们利用职权非法攫取的不义之财,那不能算是罚钱,而只能是没收!”
赖匹苟插话说道:“那我们就去坐牢!”
张宗禹微微一笑,说道:“笑话,我们捻军尚未掌权,哪来的牢房让你们去坐呀!”
周玉瓒说道:“那我们情愿去流放!”
张宗禹说道:“连我们捻军自己,尚且居无定所,没有固定处所,整天过着东奔西走、动荡不定的生活,你让我们怎么去流放你们啊?要是能流放,不就等于把你们放虎归山了吗?”
周玉瓒最后说道:“这也不行,那也不成,看来只有最后砍头这一项了,你何不明说,你最终还是想砍我们的头哇!”
张宗禹说道:“周老爷,你真不愧为一县之令,不但聪明,而且明智!”
说话之间,太阳高悬在太空,正是午时时刻到了,在古代,这个时候往往就是把犯人送上断头台的时刻。周玉瓒抬头望了一眼高悬的太阳,叹息一声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太阳了!”
张宗禹忽然发话说:“分旗主张皮绠听令:把贪官周玉瓒和他的妻子赖匹苟押赴刑场,立即开刀问斩!”
张皮绠昂首挺胸,持刀站立,高声回答说:“本旗主遵命!”
张皮绠说到这里,朝麾下众军兵一挥手:“尔等听令,把狗县官周玉瓒和那个狗夫人赖匹苟拉往郊外刑场,立即开刀问斩!”
众军将答应一声:“军士们遵令,将两名罪犯押往城郊,立即开刀问斩!”
这时,不知是谁,即念念有词,念出一首送行诗来。诗曰:
昨日享福地,今日蒿里茔;
突成阴界魂,做鬼亦风流。
于是,每三个人一组,共分两组,一共是六个人,二人架住案犯,一人持刀随后,连拉带拽,只把两名案犯拉向了城郊刑场,还未等随行看热闹的人尾随到达,就听霹雳咔嚓两声响处,周玉瓒和赖匹苟就身首异处,带着太多的遗憾,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了!
杀死一个贪官,拯救一城百姓,义仓里的粮食本来就是劳动人民双手创造出来的,现在开仓放粮,赈济一方百姓,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贪官搜刮的民脂民膏有纹银数万缗,它们本就是人民的血汗钱,现在还钱与民,拯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彰显出公平合理的原则,有何不可呢?
待这些事情办妥之后,雷六等人非要办一场筵宴,来大犒捻军,表示对捻军的搭救之恩。
张宗禹谢绝说道:“大犒捻军,我看就不必了,全城百姓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就搞大吃大喝,这简直就等于犯罪。还是把吃宴席的银子省下来,救济一下穷苦百姓吧!”
avatar
lxb3898
13楼
第十一回 巴里坤入驻县衙,烂摊子暂易其主
正阳县城不是捻军久住之地,乡村才是他们的隐居之所,为了预防随时而来的清军围剿,捻军要马上离开正阳县城,麾军去往别处了。
雷梓心有不甘的说道:“官府总说你们捻军是匪,可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还处处把咱们百姓放在首位,你们就要离去,我真是难舍难分啊!”
安娇对张宗禹说道:“据探马回禀,在朝廷三番五次的严令之下,一直在南阳城龟缩不前的总兵巴里坤,迫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躯兵二千余人,正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向正阳县城扑来呢。我军是否给予迎头痛击呀?”
张宗禹说道:“巴里坤是山西总兵,此人与朝廷一直存有芥蒂,因此一直畏惧我捻军如虎,迟迟不敢正面与我交战,他暂时对我还构不成严重威胁,若与之交战,徒然消耗我军战力,我的意见是,先放过巴里坤,先不与之交战为好。”
张宗道也问道:“放过羸弱之敌,暂不与之交战,看来少旗主你眼光深远,是另有远谋了?”
张宗禹点了点头,说道:“知我者宗道哥也。我是有一个更大的杀敌计划,断其一指,不如取其性命,不打则已,打就打他的致命之处,让清廷疼痛难忍,方能知道我捻军的厉害也。”
张宗先问道:“宗禹哥,我同意你的意见,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呀?”
张宗禹说道:“现在,东部江苏县境,有蓝旗捻军任柱旗主在牵制清军,南部又有太平山齐彩凤为我独当一面,都已使清廷自顾不暇了,我可利用其首尾难以相顾之际,挥军向西,西出潼关,攻其薄弱地区,打清廷一个措手不及!”
安娇问道:“计划不谓不可,不知少旗主在何时动身?”
张宗禹说道:“兵贵神速,马上动身!”
于是立即传令,责令张宗道、张宗先、张五孩、张皮绠、王宛儿所部捻军,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立即麾军西向,由正阳县城出发,一路直扑陕西潼关而去。
再说山西总兵巴里坤,他麾兵由南阳出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直扑正阳县城而来。当他壮起胆子进入县城后,映入他眼帘的,是脏乱的街道,被粪水掩映下的县衙,整个县衙内,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巴里坤连忙命士兵开展大扫除,费了好大力气,这才把一个混乱不堪的县衙大院清扫干净。
巴里坤问手下说道:“县官周玉瓒呢,他为何不来见我?”
手下回答说:“整个县城都乱成了这个样子,看来周县令已是凶多吉少了!”
巴里坤对部下发出了命令:“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不见了呢?不管他周县令是死是活,你们都必须把他给我找到!”
手下不敢抗命,只好传出命令,让所有士兵都出外四处去寻找。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约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终于传来了周县令的消息。
巴里坤问手下说:“找到周县令啦?快让他来见我!”
手下回答说:“恐怕这辈子周县令是无法再来见你了!”
巴里坤心中纳闷,追问道:“他不能来见我,这是为什么呢?”
下级回答说:“周县令因为贪腐,大肆搜刮聚敛财富,还有他助纣为虐的老婆,都早已被捻军给处决了,他们的尸首,都被抛弃在了县城东郊外的乱坟岗子里,至今还未被掩埋呢!”
巴里坤听后说道:“老子们拼命为大清朝而战,他周玉瓒可倒好,利用职权,在这里鼠偷狗窃,大捞其银子,真是为官一任,富贵终生,这样的人若要不死,还何谈社会公正?现在他死了,本来就是死得其所,罪有应得!”
手下说道:“总兵大人,以你的意见,周县令夫妇的尸体,该怎么处理呀?人都死了,罪行再大,也不能叫他们暴尸原野,任凭狼撕鸟啄,狗啃狐咬,如此也太睹之不雅了。”
巴里坤反问一句说:“以你们的意见,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手下略一思考,回答说道:“周县令是朝廷命官,生前虽聚敛颇多,但毋庸讳言,一生也为朝廷做过不少有益的事情,现在他死了,让他暴尸荒野,似乎不符合仁道。我看不如——”
未等手下把话说完,巴里坤就打断他说道:“现在看来,这个收拾烂摊子的苦差事,就落在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异乡之人的肩上了,你就带上你的士兵,在城郊荒野刨个土坑,让周玉瓒和他的老婆入土为安吧!”
手下双肩一耸,两道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十分无奈,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不提巴里坤的手下如何去刨坑埋葬周玉瓒夫妇,单说总兵巴里坤,他立即写好了一封书信,其中大致是说,本总兵自接到上峰指令,即带领本部兵马,星夜兼程,克期进军,经过殊死拼杀,终于将捻贼张宗禹逐出了正阳城外,现正为恢复全城秩序而拼命工作呢,云云。
上峰看不见的地方,他巴里坤可以胡吹海滂,但是最使他头痛的,还是县衙内这副烂摊子,满院的粪水横流,臭气熏天,简直令人作呕,扫帚不到,清洁是不会自己到来的。
巴里坤叫来了八里伸,对他说道:“堂弟,我们来到正阳县城后,为了安全起见,就只能驻在旧县衙内,农村不安全,那里是捻贼的地盘,他们随时都会杀来,我可不愿意不明不白的被他们杀死,你说呢?”
八里伸不知道巴里坤是在用话来套他,随即回答说:“堂哥呀,你的话很有道理,县衙是脏了些,但为安全起见,也只得勉强先住在这里了。”
巴里坤马上说道:“不,不是暂时!看来一时半会,我们还不能离开正阳县城,我们也不能长时期生活在臭气熏天的环境当中,得想法子,马上解决这个问题!”
八里伸问道:“堂哥,你有什么良方妙计?”
巴里坤说道:“常言说,自己动手,方能丰衣足食。看来这打扫县衙大院的事情,就只有我们自己动手来解决了。”
八里伸说道:“堂哥,您身为总兵,不可能屈尊下顾,亲自动手,来干这种又脏又臭的工作,你就把这打扫县衙大院的事情,交由堂弟我来安排好了。”
巴里坤暗喜道:“堂弟,还是你深知我意,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要的也正是这样的结果!”
说到这里,巴里坤紧接着又来了个顺水推舟,说道:“堂弟呀,还是你懂的哥哥的心意,那就让你多辛苦了!”
直到这时,八里伸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你巴里坤花言巧语,拐弯抹角,原来你是为兄弟我设了一个局呀。
于是,八里伸回到兵营,强拉硬拽,调动来四十余名军兵,让他们各拿铁锹与扫把,临时当起了清洁工。士兵们一边打扫院落,一边牢骚满腹,言谈话语之中,表露出对这个差事的抵触与不满。
有的说:“军队乃国家栋梁,咱们从兰州一路东进,从山西而后来到河南,捻军的影子没有看到,现在倒当起了清洁工了。”
有的说:“老子从小衣食无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时候干过这种又脏又臭的工作呀?再这样下去,老子顶多摔耙子走人,不受这种窝囊气了!”
总之,牢骚不得不发,清扫院子的事情也不得不干,这是总兵的命令,有哪个胆敢违抗?打扫县衙大院的事情,在士兵们一片骂声中勉强进行,在这天日落西山的时候,终于宣告完成。直到此时,作为总兵的巴里坤总算松了一口气。
巴里坤本是西域人士,因地名而得姓氏,因其地有一个因巴里坤湖而得名。巴里坤哈萨克县,是新疆地区哈密市下辖的一个县,人口十来万,由汉族、哈萨克族、维吾尔族、蒙古族等十多个民族所组成。巴里坤是来自蒙古族的一名军人。
起初,巴里坤接到朝命,说关内河南、安徽等省土匪猖獗,让他带兵入关,协助当地官员维护社会治安,巴里坤二话没说,带上他的兵马就到关内来了。到达关内之后,巴里坤这才发现,“协助”只是个幌子,朝廷真实的意图,是把他当做剿匪的主力来使用了,巴里坤知道自己被骗,心中便产生了抵触情绪。
咸丰七年深冬,巴里坤接到上谕,说在河南汝州临汝集地方,有一伙漏网土匪,土匪头子名叫萧况,率众五十多人,正在临汝集一带大肆抢掠,朝廷将军德楞额正统领自己的部众在那里与土匪激战呢,命巴里坤马上去助战。
巴里坤不敢怠慢,马上集合他的队伍,领军前往,来到了河南。
avatar
lxb3898
14楼
第十二回 正阳城驻军日久,巴里坤暗授机宜
当时,一到临汝集,巴里坤这才发现,所谓几十人的“土匪”,根本就名不符实,“土匪”不是几十人,而是几千人,他们纪律严明,步调一致,打起仗来个个犹如猛虎,他们人人手持约两丈多长的竹竿枪,英勇顽强,势不可挡。
尤其令巴里坤有意见的是,原先在临汝集周围与“土匪”作战的德楞额,一见巴里坤前来助战,非但没表示感激之情,反而趁机把自己的军队撤出了战场,使巴里坤孤军奋战,陷入了萧况的重重围困之中。
巴里坤拼死应战,顽强拼杀,最后落得个损兵折将,好不容易才杀出了重围。这场战争打下来,当巴里坤清点人数时,这才发觉,自己带来的五百多人,一场战斗下来,已经损失大半。尤其令巴里坤无法忍受的是,他的堂兄长巴里琛,堂兄弟巴里勤,都在这场战斗中失掉了性命,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去了。
巴里坤抱头痛哭了一场,一直三天米水未进,后悔不该轻易走向中原战场,也就是从这天起,巴里坤便与朝廷结下了梁子,每逢打起仗来,能推就推,能拖就拖,能躲就躲,总之不是那么积极了。
巴里坤正想以往事情的时候,负责到郊外去掩埋周玉瓒夫妇尸体的八里伸回来了。
八里伸向巴里坤禀报说:“禀告总兵大哥,我已将郊外的周县令和他的夫人掩埋完毕,使他们入土为安了。”
巴里坤高兴地说道:“好!很好!这才像军人的作风,我要的就是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效果!”
八里伸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总兵巴里坤,心里说道:“你说的可到轻巧,你嘴皮子一动,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辛苦吗?”
八里伸说道:“说起来,这个周县令也够可怜的了,如此多的银子,自己没得到花不说,死了连个人埋都没有,要是让他老家的父母亲知道了,那该有多难受哇?”
巴里坤讥讽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家周县令也算过足了官隐了嘛,不管是好名还是恶名,日后也要为史学家写上一笔了。”
八里伸说道:“我多么希望,咱们能在正阳县这个小县城,多住些日子呀。”
巴里坤也说道:“你我是彼此彼此,一样一样,我们的两腿没有捻贼的长,要说走路,可是不能和他们相比,若长此以往的下去,不要说是打,就是没日没夜的走路,也把我们给拖散架了。”
八里伸说道:“以我的看法,这种安泰日子,朝廷绝不会让我们长久的过下去,军令如山倒,要是朝廷一声令下,我们只有服从的份儿,连个不字也不敢说呀。”
巴里坤说道:“我看也不一定。你没有听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吗?他有他的主张,我有一定之规。到了时候,我们也只有采取这样的办法了。”
八里伸问了声:“哥呀,你说的是什么办法呀?”
巴里坤示意,让八里伸把耳朵附过来,巴里坤将嘴巴对准八里伸的耳朵,喜笑颜开,又是点指,又是比划,说得吐沫星子乱飞,听了个眉飞色舞,把个八里伸说的也直点头称赞。
最后,八里伸说道:“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大哥,你又身为总兵,你的点子还真不少哩。”
巴里坤说道:“朝廷既然把我们当成了会说话的工具,我这也是被逼无奈,迫不得已而为之呀,大哥我身为总兵,我不得不想办法来自保哇。”
正在兄弟二人商讨之际,忽有军马来报:“总兵巴里坤接旨,命你部马上起兵赶赴江苏赣榆,协助淮军将领刘铭传部,去追剿东捻捻首任柱,不得有误!”
跪接完圣旨以后,巴里坤从地上爬将了起来,又明知故问的问传旨使者说道:“你是说让我马上启程,赶赴江苏赣榆去吗?”
使者不耐烦地回答说道:“马上!火速!圣旨中不是说的很明白吗,我看你是在明知故问吧!”
巴里坤笑着回答说:“我哪里是明知故问,只是这些天来,我率领部众由南阳赶赴正阳,又一路与捻贼拼杀,日夜兼程,得不到休息,至今我还落下了个失眠症呢,要是再立即赶往赣榆,我恐怕士兵们不能胜此重任,能不能引发哗变,也未可知呀。”
使者问道:“以巴总兵之意见,你该何日动身?我回到京城也好对朝廷有个交代呀。”
巴里坤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道:“根据士兵们的身体状况来看,赶往赣榆的时间,少说半月,多则一月,具体时间嘛,我还拿捏不准呢。”
使者一听,马上被气的七孔冒烟,他大声呵斥道:“少则半月,多则一月,亏你说得出口!似你这样贻误战机,还何谈追剿任柱,待你赶到赣榆的时候,任柱还不知道又跑往哪里去了呢!”
巴里坤软缠硬磨,对使者说道:“在下听说,刘铭传是李鸿章的忠实干将,又是淮军的不二人选,他生在江淮,长在江淮,对当地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自然打起仗来就得心应手了,有了这样的干才来护佑大清河山,还何愁任柱不被剿灭呢?”
使者说道:“话虽然这么说,刘铭传的淮军再强势,我恐怕他也是独木难支呀!”
一直未说话的八里伸,此时也开始打起了边鼓,说道:“从古以来,向来都是能者为师,既然刘铭传生在江淮,又长在江淮,这追剿任柱的大任,自然也就非刘将军莫属了。古话说得好,能者多劳,天经地义,相信朝廷离了我们这些外域人,追剿任柱的事情,也是会办得更加好上加好的!”
使者无奈的说道:“如此说来,巴将军也有实际困难,看来你们是无法立即启程了。请巴将军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我回去好向朝廷交差呀。”
八里伸符合说道:“使官说的也是!多谢使官的理解!”
巴里坤说道:“自然!自然!只要我恢复了疲劳,我马上就统领部队,立即向江苏开拔!”
使者耸了耸双肩,说道:“这真是心急吃不得热豆包,看来,也只有这样做了!”
说完,骑马离开正阳县城,策马而去。
巴里坤对八里伸说道:“在汉族文化中,自古就有一个枪打出头鸟的说法,兄弟,你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嘛?”
八里伸说道:“知之不多,也理解不深。这句话是不是说,鸟群出飞,飞在头前的那只鸟,会不会先被打中,成为了人们的盘中佳肴哇?”
巴里坤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要是与现实联系起来,就更贴切、更入木三分了。”
八里伸说道:“哥呀,你能举个例子说得更明确些吗?”
巴里坤说道:“远的不说,就拿你我从新疆来到河南后,参加的第一仗来说吧,在朝谕中说,在汝州临汝集只是几十个不起眼的土匪,待我们接战以后方才知道,萧况力量强大,不可小觑,他们绝不是如朝廷所说,是造反的流民,是土匪,而是典型的起义大军,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农民起义力量,如果这样的力量也被称作土匪的话,我看朝廷里有些人是活的不耐烦了。”
八里伸说道:“于是乎,我们就糊里糊涂参加了剿匪战斗,结果遭遇强敌,德楞额偷偷溜出了战场,留下我们这些远道而来异乡之军,不明就里的人与萧况死战,其结果就是,我们吃了败仗,失去了大哥巴里琛,和我的弟弟巴里勤!”
巴里坤说道:“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如果说我们在与萧况作战时,已经当了一回出头鸟,今后就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巴里伸说道:“在我估计,满族皇帝很快就会看出破绽,他绝不会允许我们一再贻误战机,如果把他逼急了,我怕他会拿我们拿刀试问的。”
巴里坤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说任柱。由于采取的是流动作战方针,前日还在赣榆的蓝旗旗主任柱,几经辗转,不日又来到了靠近海边的海州地界。海州自古受连云港管辖,位于港区南部,南部与灌云县交界,西部与东海县相连,北部与新沭河为界,与港区举目相望,与赣榆县近在咫尺,素有“东海名都”和“淮海东来第一城”之美誉,向来系鱼米富庶之地,任柱统军至此,是为餐饮方便之策。
任柱骑在马上,对军师赖文光说道:“赖大哥,你看前面城门前围了这许多人,不知都在看什么呀?”
不知在什么时候,营官潘四也骑马来到了任柱身后,他突然插话说道:“人们到底在围观什么,到前面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潘四主动接近任柱,是另有所图,包藏祸心的,而任柱却不知。
avatar
lxb3898
15楼
第十三回 海洲城发生惨案,陈玉标独战群凶
话说过之后,未经任柱允准,潘四就打马如飞,朝被人围观的城门飞驰而去。
赖文光对任柱说道:“我说任旗主,最近以来,我总觉得潘四行动诡秘,时常不经允许就出现在我们四周,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呀?”
任柱说道:“自从牡丹、芙蓉向我回禀说,刘铭传战我不过,欲用重金收买内奸,打算对我欲行不轨之事起,我就细心留意过我身边的人,特别是潘四此人,至今未发觉他有任何异常,赖军师,你是不是杞人忧天,有些多虑了?”
赖文光说道:“现在正值战乱年代,多一个心眼,我看并无坏处。既然敌人已经放出狂言,你我还是不得不多加提防啊。”
此时,前去城门边查看情形的潘四,又打马如飞,已经回到了任柱、赖文光二人身边。
任柱问潘四道:“潘营长,你到城门,都看到了些什么?”
潘四坐在马背上回答说:“听人们议论,这又是刘铭传犯下的一条罪状!”
任柱问道:“人们是怎么说的?”
还未等潘四回答,赖文光即插话说道:“我看不用潘营官再回答了,你我赶到城门口,不就一切全明白了吗!”
任柱回答说:“赖兄提醒的极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临去城门之前,任柱叮嘱潘四说:“你的队伍也需要你照顾,你不能脱离他们过久,你还是马上回自己的队伍中去吧。”
潘四原本打算,随在任柱身边,一同赶往城门,也好实施他的刺杀计划,任柱如此一提醒,倒打破了他原先的谋划,他两眼望着离自己越去越远的任柱,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次没有机会,不等于永远都没有机会,时间长的很哩,咱看到底谁能熬得过谁!”
说完之后,径直骑马飞奔离去。
任柱和赖文光,在众多扈从陪护之下,很快便到达了城门边,当二人定睛观看时,即看见城门边上人头攒动,人潮如炽,在城门洞上方,远远望去,有一位全身赤裸,黔而长者,他体型魁梧,负门而立,早已没有了呼吸。
人们见有军队到来,心中胆怯,便一哄而散,刚刚还人流如炽的城门边,一下子便人去门空,只剩下数百名捻军战士在城门站立。这时的海州城门,倒显得冷清了不少。
突然,一位妇女的啼哭声,从城门一隅传了过来,哭声犀利凄惨,不禁使任柱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任柱翻身下马,循着哭声走了过去。当任柱走到门扇近旁时,终于看清,原来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妇女,正在那里掩面哭泣呢。
任柱走向前去,对年轻妇女说道:“这位大姐,现在成门边人都散去了,为什么你还不走,还在这里啼哭呢?”
听见有人跟自己说话,妇女止住哭泣,睁开双眼凝望着任柱,好半天没有回答的问话。
赖文光有些沉不住气了,也翻身下马,走到了妇女身边。
赖文光见那妇女仍不开口,就操着还能听得懂的广西蛮语对她说道:“小大姐,这是蓝旗捻军旗主任柱,我们不会伤害你,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好了。”
妇女慢慢站起身来,用两只泪眼望了任柱半天,这才漫步走到任柱近前,伸手握住任柱的双手,又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
见此情形,赖文光触情生情,也忍不住掉出了眼泪。
哽咽了半天,赖文光对妇女说道:“小大姐,我知道你心中有说不尽的痛苦,昏君当道,民不聊生,受苦受难的并非你们一家,我劝小大姐还是想开点吧。”
任柱也说道:“赖军师说得对。小大姐你有什么苦衷,不妨都说出来好了。”
妇女止住哭泣,用手指着被钉在城门洞子上的老人,愤恨的说道:“那个被杀死的人,他不是别人,而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任柱头皮一炸,横眉冷目,追问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小大姐仔细道来!”
妇女一改先前儒懦的样子,悲愤地说到:“一个快到古稀的人了,招谁惹谁了,也不知哪家狗杂种,在官府面前举报了他,说他私通捻匪,预谋造反,这不就被官府不问青红皂白,先是遭受毒打,在逼供无果的情况下,就被活生生的给打死了,死后还被钉在了城门洞子上,你说这帮狗杂种们,有多么残忍呀!”
赖文光问妇女说:“死的老人叫什么名字?你与他是什么关系?老人还有其他儿女没有哇?”
妇女说道:“回官人的话。俺爹名叫陈大壮,俺还有一个哥哥,名叫陈玉标,由于受不了官府的欺压,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了。你说俺哥是只有一只手的人,独自在外,可叫他怎么活呀。”
任柱追问说:“你说你哥只有一只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妇女哀叹一声,说道:“说起来,这都是因为家里穷惹的祸!”
赖文光说道:“原来,穷也会如此凶狠,把你哥的手也给穷掉了!”
妇女说道:“想当年,我才刚记事,俺哥也才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因为俺家穷,俺哥就受雇到财主家里去喂牛放羊,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天管一顿饭,他哪能不饿呢?一天趁主人没注意,他就跑到他们家厨房,偷吃了他们家两个玉蜀黍饼子。可巧这一幕被主人看见了,就把俺哥打的死去活来,主人还恶狠狠地对俺哥说道,我今天就要将你的手剁掉,看你从今往后还敢偷吃否?俺哥不但丢掉了一只手,还丢掉了放牛的差事,就这样,他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任柱听完小大姐讲的经过后,早已气炸连肝肺,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过后,他对妇女说道:“你我是彼此彼此,一样一样,我们捻军,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上造反这条道路的,从这点来说,你我都是同命人啊。”
赖文光也说道:“小大姐,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我就命人把你的老爹从城门洞子上释放下来,还是让老人家早点入土为安吧。”
当下,赖文光即传出命令,早有数十名军兵一拥向前,七手八脚,把老人从城墙上释放了下来。
妇女一下子扑倒在老人身上,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数落说道:“爹呀,你是不该死的呀,都是这些狼心狗肺的坏家伙,夺去了你老人家的的性命啊,女儿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让他们也不得好死!呜呜!”
任柱对身边一个军官说道:“任虎,你带上几个士兵,把老人家的尸体,抬到城外去埋葬了吧。”
任虎应答一声道:“遵命!我就去办!”
妇女见军兵们把爹爹的尸体抬走了,就更加哭得死去活来,一边哭泣,一边诉说:“我可怜的爹呀,你狠心把女儿一个人丢下,今后可教女儿怎么活呀?你把女也一起带上吧!”
任柱不忍看见妇女悲痛伤心的样子,也怕她再哭出个好歹来,因此便命令士兵把她给拽住了。
时间一久,妇女也渐渐止住了哭泣,平静之后的她,歉疚的对任柱、赖文光说道:“官爷,俺做梦也没想到,天底下还有像你们这样的好人!”
任柱说道:“这没什么奇怪,我们与小大姐一样,也是不堪忍受官府的压迫,这才起来造反的呀。”
赖文光也说道:“我们发誓,要铲尽天下不平事,只可惜我们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又处处受清军的追击,我们也是举步维艰啊。”
妇女只是眼睁睁的望着任柱与赖文光。
过了许久,妇女这才说道:“只可惜,你们晚来了一步,不然的话,俺爹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任柱说道:“和你的哥哥一样,我们也是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游荡之中,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们还会拯救更多受苦受难的人。我们只是从海州路过,此处不宜久留,后面有追兵,我们不得与你说再见了。目前,我们尚处在困难时期,没有别的物品相赠,临走之前,我们只能匀出一点口粮来给你,还请小大姐不要拒绝才好。”
妇女推辞说:“你们既然有困难,就不要把粮食给俺了,俗活说,天无绝人之路,只要俺饿不死,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好心的官人啊,你们就放心的走吧!”
avatar
lxb3898
16楼
第十四回 独臂侠悲愤难忍,忆往事义愤填膺
赖文光也说道:“你我同是受苦人,小大姐,我看你就不要推辞了,只要你心里装着我们,无论走到哪里,希望你都不要把我们忘记呀!”
妇女说道:“俺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你对俺的帮助和恩德,俺会记一辈子的!”
此时,到城外去掩埋老人尸体的士兵们,也已回到了任柱、赖文光身边。
任柱问任虎说:“事情都办妥了?”
任虎回答说:“办妥了。因为时间仓促,也没给老人家修一座更好的坟墓,只有让他入土为安了。”
妇女听后说道:“正当乱世之秋,能有你们帮忙,俺就感激不尽了,就无所谓好与不好了,只要有一个土坑,让俺爹在里面安歇也足够了。”
这时,有边马来报:“任旗主,赖军师,据我们探报,淮军刘铭传业已出赣榆城,正挥军疾步向我们追来呢。”
赖文光说道:“你说这刘铭传,他不也是苦出身吗?怎么就饱汉不知饿汉饥,专与我们捻军作起对来了呢?”
任柱说道:“这有什么奇怪?这就叫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么。”
任虎说道:“我原本打算,能在海州城休息几天,没想到他刘铭传传如此积极,竟一点休息的空隙也不给我们留!”
妇女说道:“要是没有追兵,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们走,这下想留也无法留了。恩人,你们可要多多保重啊。”
当下,任柱辞别了妇女,带领自己的军队,呼啸向南而去。
当他们走了大约有二十余里路的时候,忽见前面不远处,战马嘶鸣,杀声震天,尘土飞扬,一彪人马正在前面杀得不可开交呢。由于开打的人精神过于集中,以致有一支军队都来到他们近前了,他们都未发现。
这到底是一帮什么人呢?任柱、赖文光止住战马,驻足观看,但见被十多人围在中间的那个人,虽然武艺高强,具有百夫不当之勇,还是架不住四周人多势众,单拳难敌众手,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快要招架不住了。
这时的任柱,决定先搞清情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任柱策马走到众人身边,大喝一声,对正在恶斗的人说道:“我说诸位壮士,你们能不能先歇息一会,告诉我一声,你们因为什么在打斗吗?”
正在打斗的那群人,听见有人叫号,这才突然醒过神来,大家都止住了打斗,呼呼喘着粗气,纷纷闪在了一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瞩目向任柱一行人凝目观瞧。
人多的一方有一个人问道:“我们只管打我们的,与你有什么相干?我到要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偏要来淌这湾浑水呢?”
任柱一笑,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咱们中国自古以来的旧传统。你们仗势人多,欺负人家一个人,这样也未免太有失公允了吧?”
人多的一方那个人说道:“什么公允不公允,难道他做强盗的拿了我家主人东西,这样就算公道吗?”
被围的那个人说道:“你说话要凭良心,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再说啦,我为你家主人放牛放羊,管吃管住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一天只让我吃一顿饭,而且还不给俺吃饱,我饿急了,才偷拿了他家两个窝窝头,十多年过去了,你们还不依不挠,这明摆着就是仗势欺人吗!”
人多的一方那个人说道:“当年,就因为你偷吃俺家主人的窝窝头,主人对你进行了惩罚,砍掉了你的左手,可是从那以后,就不见了你的踪影。现在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们扑捉到了你的踪迹,对不起,只好老账新账来个总算,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
这时候,任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中间那个人身上。但见此人骑马站立,身形消瘦,颧骨高耸,但是他精瘦有力,一看便知是武林中人。如果他下马站立,少说也在八尺开外。
那人一抱双拳,对任柱说道:“军爷,这是本不关你们的事,可是你今天遇上了,也只有忍住性子,听俺叙说叙说了。”
赖文光说道:“我也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既然这件事让我碰上了,哪有不管不问的道理?壮士,我初步断定,你说的都很在理,我愿意听你从头讲起。”
任柱也说道:“既然碰上了,那就请壮士从头讲起好了!”
那人说道:“天无公道,到底要有人替俺说句公道话了。只要你们不嫌俺啰嗦,俺只好就从头说起了。”
接下来,那位壮士说道:“俺就是这海州城城东北猴嘴镇村人,村中有一个土财主,由于他心肠狠毒,对穷人尤其凶狠,人们都不叫他的名字,送他外号叫猴扒皮。记得我十三岁那一年,因为家里穷,三天吃不上一顿饱饭,俺爹为了俺不被饿死,就把俺送到猴扒皮家去为他放牛放羊。谁知猴扒皮一天只让俺吃一顿饭,还不叫俺吃饱。俺实在被饿急了,就偷吃了他家两个窝窝头。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被猴扒皮知道了,他先是将俺毒打了一顿,还嫌不过瘾,最后竟砍掉了俺的一只左手!”
说到这里,那位好汉已是热泪横流,泣不成声了。
那些围困壮汉的人不但未表示同情,反而说道:“你先是被打,接着又被砍去左手,若究其根源,还不是因为你有错在先?你说主人心狠,他不是还留了你一条小命吗!”
这时众人才举目细看,果不其然,那位壮士只有右手,没有左手。不过在他左臂的手腕上,缚扎了一把明晃晃利刃,利刃寒光闪烁,使人望之不寒而栗。
任柱经过仔细观察后,已猜出了面前这个独臂英雄的身份,他提了一下马缰绳,让战马向前走了几步,一抱双拳,开始了他与那位壮士的对话。
任柱问道:“壮士,如果我没有说错,你不就是猴嘴镇村的陈玉标,陈壮士吗?”
陈玉标睁大了双眼,深感纳闷与奇怪。
陈玉标反问:“军爷,你是怎么知道俺的名字的呢?”
赖文光抢先说道:“你陈大侠早已名声在外,在这海州地界,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
任柱也笑答说:“我呀,能掐会算,当然知道你是谁了。不光如此,我还知道你的父亲名叫陈大壮,你还有一个姐姐,壮士说是也不是呀?”
陈玉标十分感动地说道:“看来是老天有眼,我陈玉标今日是遇到贵人了。敢问贵人姓字名谁,在哪家山头占山为王啊?”
赖文光说道:“壮士,你说错了,我们不是拉帮结派,占山为王的土匪强盗,而是结义起事的捻军,是专杀朝廷贪官污吏的义军啊。”
听过赖文光的话之后,就见陈玉标一撩战袍,跃身跳下了战马,用右手的标枪柱地,连连叩首,高声说道:“多谢恩人出手搭救,多谢恩人出手搭救!”
任柱受意任虎说道:“任营官,快,快将壮士搀扶起来!”
任虎飞身跳下战马,一个飞身腾跃,来到陈玉标身边,伸出熊掌般的双臂,豪不费力的就把陈玉标给提了起来。那种架势,就犹如老鹰抓小鸡一般。
任柱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走到陈玉标近前,紧握他的右手,哀叹一声,说道:“陈壮士,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刚才是与你开了一个玩笑。我既不会掐,也不会算,我现在就把事情的原委都对你说了吧。我们路过海州城,见城门上钉着一个老人,已被官府残害致死;又偶遇一位妇女,经她仔细述说,方知她是老人的女儿,老人名叫陈大壮,膝下还有一个儿子,名叫陈玉标,离家出走已有多年,杳无音信,不想竟在这里遇见了你。这除了你我前世有缘之外,难道还有别的解释不成吗?”
陈玉标听说老爹已经死去的消息后,不由得气炸连肝肺,气冲牛斗!满腔怒火在他的胸中燃烧,他恨死了哪些杀人恶魔!
陈玉标听过任柱的叙述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止不住失声痛哭道:“爹呀,都怪孩儿不孝,才使你老人家遭此不幸!世道昏暗,暗无天日,可教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怎么活下去呀!”
就在任柱、陈玉标说话的时候,趁人们精神集中,无暇他顾,原先围困陈玉标,并欲致他于死地的那群人,早已悄无声息的溜的无影无踪了。
任柱问陈玉标说:“刚才与你打斗的那群人,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欲置你于死地呢?”
avatar
lxb3898
17楼
第十五回 睡房洞偶遇恩人,增衣装顿觉温暖
陈玉标叹了口长气,说道:“这件事情,讲说起来也是冤家路窄。自从我偷吃了主人家那两个窝窝头,遭受毒打并被剁去左手,当我逃出主人家后,他们便后悔了。他们不会不想到,他们残害了我,只要我陈玉标还有一口气,就会有报仇雪恨的那一天。就这样,主人派出打手,到处打探我的踪迹,逼得我四处躲藏与隐匿,一晃十余年过去了,他们始终都未找到我的行踪,我也一次次躲过了他们的追踪。”
任柱说道:“这家主人也忒狠毒了,你都是一个残疾人了,他们还不放过你。你牢记这样的深仇大恨,不都是他们逼出来的吗?”
赖文光说道:“真想不到,这官逼民反还有这样的版本,你富人的命是命,难道穷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做法,不逼人造反那才叫怪呢!”
任虎问陈玉标说:“陈壮士,你能活到现在,看来也很不容易呀。我来问你,你身体残疾,不同于常人,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活到现在,又是怎么学会一身武功的吗?”
面对眼前发生的事情,陈玉标心想:“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看来,我陈玉标命不当绝,我今天是遇到好人了。”
赖文光说道:“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健全人生存尚且困难,更不必说残疾人了。陈壮士,你是如何躲过官府一次次的追捕,又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呢,你能不能详细对我们说说?”
陈玉标在听完任虎和赖文光的话后,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这话说起来,那可就长了。俗语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记得我从主人家逃出来之后,不但受尽了欺凌,遭的那个罪,真是十天半月也说不完啊。”
任柱说道:“还是古语说得好,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我想你在房东家的所遭所遇,绝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这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历史财富,无论是对我们捻军,还是对后人来说,都是一笔难能可贵的遗产啊。”
赖文光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对陈玉标说道:“任旗主说的太对了。陈壮士,我看你就把自己这段不平常的经历,对着我们捻军全体将士,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
陈玉标略微想了一想,说道:“那好吧,我就对你们都说出来吧。生存是人的需要,活命是人的本能,既然父母给了自己生存的权利,有谁还会轻易放弃这种生存的机会呢?既然财主老爷要剥夺我生存的权利,我就起而奋争,我要自己保护自己,也许这样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为了活命,我只好沿村乞讨,靠讨饭度日。也有那心地良善之人,他们时常资助我,帮助我,使我能勉强度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慢慢懂得了谋生的方法。如你们所知,咱这海州地界,地处东海之滨,海里有大量的鱼虾,我就自己去进行捕捞,捉的鱼虾多了,我自己吃不完,就把它晒成鱼干虾干,到集市上去卖了,换些粮食回来。如此一来,我不但没被饿死,反而练出来一副强壮的身体,这就是我活下来的资本。”
任柱问道:“那么,你这身武功又是谁教给你的呢?”
陈玉标说道:“提到我的武功,我就不能不提到一个人,而一提起这个人,我心中就五味杂陈,既有喜,也有悲,甚至还有恨!”
赖文光说道:“看来,陈壮士的遭遇还怪复杂的呢,那么你就说说,你喜从何来,悲从何起,又恨从何生呢?”
陈玉标说道:“这是发生在我十一岁那年的事情了。记得那是一个寒风呼啸,冰冷刺骨的冬天。因为我乞讨为生,四海为家,三转两转,我就转到了一个地方。乞讨是我的职业,活命是我的需要。至于地方好与坏,只要能填饱肚子,别的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了。一天夜晚,漫天刮着北风,天气十分寒冷,好像天老爷专门与我作对一样。到了夜晚,我无处栖身,见有一个四合院的房门洞,气派恢弘,是个遮风避寒的好去处,建四处无人,我就一头扎进了房门洞。身上寒冷,肚子又饿,蹲在房门洞不大会功夫,我就稀里糊涂的睡去了。”
听到这里,任虎一边掉眼泪,一边说道:“这个社会也太不公平了!难道我们穷人就只有冻死饿死的命吗?”
陈玉标继续说道:“我睡的太死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觉得有人在用手晃动我,似乎还听有人说:“还有气,还活着!小孩子,天气寒冷,你这样睡是会被冻死的!”
听到这里,任柱咬牙切齿的说道:“什么世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穷人的命也太不值钱了!”
陈玉标继续说道:“我睁开了双眼,见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六十开外的老妇人。看来她十分同情我。她问我说:“孩子,你是哪里人?怎么来到的丰县?天气寒冷,你又衣服单薄,睡在房门洞里是会被冻死的!”
陈玉标两眼望着老妇人,没有说话。
妇人进而又问道:“孩子,你小小年纪,你的父母在哪里,他们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流浪在外呀?”
陈玉标紧咬牙关,仍然不吭一声。
这时,妇人院子里的人,听说了房门洞有一个流浪儿,也都从家中跑了出来,一看究竟。
老妇人又问道:“孩子,你不要怕,你告诉奶奶,你是哪里人?你的家又住在哪里呀?”
陈玉标仍然不言语。一位二十余岁的大姑娘,陈玉标估计,她或是妇人的闺女,或是妇人的儿媳妇,反正都有可能,也都不可能。
姑娘对妇人说道:“娘啊,你就别再问了,我估计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不想这句话刺痛了陈玉标,他愤愤的说道:“谁说俺是哑巴,不会说话?我看你才是哑巴呢!”
姑娘开心地说道:“有门,他到底开口说话了!娘,门口太冷,我看还是把他请到屋里去暖和暖和吧!”
妇人说道:“燕儿说得极是。孩子,你能站起来走路吗?”
陈玉标回答说:“俺能!”
说完,便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
于是,老妇人与家人头前带路,陈玉标紧随其后,众人径直朝上房走去。
一进入上房,陈玉标顿觉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他下意识地掬起双手,说道:“好暖和!好暖和!”
老妇人说道:“孩子,你是在外面冻惯了,乍一进到屋里,才感到屋里比外面暖和,其实屋里并没有点火炉,整个冬天都是冷锅冷灶的,我们也没觉得有一点暖意。”
到底还是年轻人眼尖,那位姑娘就在陈玉标掬手哈气的那会儿,她突然发觉,原来这个少年只有右手,没有左手!
姑娘不禁惊诧道:“娘,你看见没有?这孩子只有一只右手,而没有左手啊!那他的左手怎么会没有了呢?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把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听完女儿的话后,老妇人把陈玉标拉到自己的身边,关切的对他说道:“孩子,快让奶奶看看,你的手怎么啦?”
陈玉标两眼怅惘,他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众人,很不情愿的伸出左手,果不其然,他的左手全无,有的就只有一截肘骨。
妇人惊诧的问了一声:“孩子,快对奶奶说,你的左手怎么失去的,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玉标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是他十分聪明,老妇人一家虽然说对自己十分同情,但到底是人心隔肚皮,好坏两不知,如果我照直说出,我的左手是因为偷吃了主人家的窝窝头,才被他砍掉的,这位老妇人还会同情我吗?不能!现在还不到实话实说的时候。
这样想过之后,陈玉标就编了一个瞎话,他对妇人说道:“俺这只手,是俺五岁的时候,跟俺爹到外村去讨饭,被人家的狗给咬了,因为没钱医治,后来就化脓烂掉了。穷人家孩子命大,没想到我竟然没死,还活到了现在。”
听过陈玉标简单的叙述后,老妇人眼泪叭嚓地说道:“这可就由了那句话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真没想到,连讨饭的孩子竟然也惨遭不幸,这是什么世道哇。”
看陈玉标穿着单薄,老妇人便对女儿说道:“翠儿,堂屋里的箱子里,有几件你哥哥小时候穿过的衣服,我看大小差不多,你就去找两件出来,让这孩子穿上试试,这样他就不会被冻死了。”
陈玉标后来才知道,这家男主人姓邱,不过早已去世,现在只有老妇人和女儿邱翠翠和几个家人共同生活。老妇人还有一个儿子,名叫邱尊谦,在外面开了一家武馆,因为忙于事务,因此也不时常回家。
不管怎么说,因为被老太婆收留,陈玉标总算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avatar
lxb3898
18楼
第十六回 道不同不相为谋,志各异终生分歧
就在陈玉标刚把邱翠翠找出来的两件旧衣服穿在身上时,忽听大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接着就见一个人破门而入,此人步履矫健,大步流星、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老妇人面前。
来的人不是别人,他正是老人家的儿子,名叫邱尊谦。就见他两脚一迈走进屋内,就粗气大声的说道:“娘,我回来了。近来你老人家可好吗?”
久未见儿子的面,老人家自然也是满心喜欢,她望着儿子,高兴地说道:“托我儿子的福,娘我好着呢。”
邱尊谦刚刚落座,一眼望见了穿上新衣服的陈玉标,便突然问道:“咦!娘啊,这是谁家的孩子呀?”
老妇人说道:“娘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孩子,娘是从门外把他捡来的!”
听完他娘的回答后,邱尊谦若有所思,自言自语的说道:“嗷,捡来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停了一会,邱尊谦又问道:“今后,娘打算怎么办呀?”
老妇人回答说:“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至今未婚,娘打算把这孩子留下来,让他陪娘说说话,给娘解解闷也是好的,反正咱家也不会缺他一个孩子的吃喝。”
邱尊谦转向了陈玉标,问他说:“小东西,你告诉俺,你是哪里人?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陈玉标为预防不测,留了个心眼,并未为之全掏一片心。
他撒了一个谎,回答说:“俺一生下来,就不知道俺的爹娘是谁,只知俺叫陈玉标,至于生在何处,俺确实不知道。”
邱尊谦说道:“原来是个被人抛弃的孤儿啊。世道混乱,舍家抛子的事情,何止你一个?也罢,反正我也未结婚,我干脆就把你收为义子吧,你看如何?”
陈玉标人小鬼大,是何等聪明一个人?听邱尊谦如此说,他就灵机一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叩首,一边说道:“爹爹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自此以后,陈玉标就做了邱尊谦的干儿子,在老妇人面前,开口闭口喊奶奶不止,在邱尊谦近前,开口闭口喊爹爹不停,在邱翠翠面前,则一口一个姑妈,叫得异常亲切。把一家人哄得滴流转,就甭说他们有多开心了。
有一天,邱尊谦又从镖局回家了,在吃罢午饭以后,他把陈玉标叫到身边,对他说道:“儿子,你一不憨,二不傻,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左手。为父在想,现今世道混乱,一个人想要在人世间立足,没有真功夫是不行的。为父我想把你带到镖局去,让你跟义父我学些本事,你看如何呀?”
这是陈玉标梦寐以求的事情,他哪还有不同意的道理?就这样,陈玉标跟邱尊谦去了镖局,开始了他的学武生涯。
根据陈玉标自身的特点,邱尊谦先是教他强健筋骨,单手格斗,进而又叫他右手持枪,左臂缚上一把利刃,枪刺伤人,利刃助之。没到三年功夫,随着年龄的增长,陈玉标的身体也越来越强健,骑马驰骋,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有百夫不挡之勇。
都说艺高人胆大,陈玉标自从有了本事,人的胆子就更大了。
在陈玉标的眼里,邱尊谦无疑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将自己收为义子,从此使他不再流浪,从此也不再漂泊,有了一个安身之所。唯一使陈玉标感到不满意的是,邱尊谦不但结交社会名流,达官贵人,还与地方各级官吏经常来往,每日里与他们打得火热,真可谓情同鱼水,如胶似漆。
在陈玉标的记忆中,那些达官贵人,地方官吏,不是与剁掉自己左手的主人是一样的人嘛?邱尊谦与这些人交往,使陈玉标感到莫大的不高兴、不舒服。
陈玉标是这样想的:猴嘴镇村的财主老爷,能为两个窝窝头就剁掉自己的左手,那么其他地方的财主老爷,会不会因为我出身贫贱,会要了自己的命呢?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实。两个窝窝头对陈玉标的教训,是极其深刻的。从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他就暗暗下了决心:就是饿死,也绝不再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做人要诚实,一个人,活在世上要有志气,决不再干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
你还别说,陈玉标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自打从老爷家里逃出来之后,他以乞讨捕鱼为生,不但没有被饿死,反而活得十分有骨气,铮铮铁骨,正直做人,几乎成为了他的座右铭。
他长大了,长高了,不但从外表看像个男子汉,从内心也强大到像个男爷们了,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告诫自己:“陈玉标,你是个男子汉,男子汉就要做男子汉该做的事情,决不能再给生养自己的父母脸上抹黑!”
陈玉标自拜认邱尊谦为干爹后,几年功夫,便崭露头角,成为了武林中的一把高手。
随着年龄逐步增长,陈玉标的思想也逐渐成熟了,对干爹的一些做法,便产生了质疑。别的不说,就拿他结交的那些朋友来说,陈玉标总感觉心里不舒服。由于与邱尊谦的出身不同,立场各异,他对邱尊谦的一些做法就暗暗产生了怀疑。
是什么原因促使陈玉标的思想发生变化的呢?我们不得不从头说起。原来,江苏丰县与山东菏泽毗邻,两地的人经常为争夺田产发生矛盾,聚众械斗,上至大姓富户,下至贫民,由于争夺田亩,已经结下了不解的世仇。
邱尊谦的父亲邱进财和伯父邱进宝皆是在与临县菏泽赵姓争夺田产的时候,因恶斗致死的,当陈玉标了解这一情况后,不禁想到:“暂且不论谁对谁错,单凭为田产发生械斗这一事实来说,邱家的先人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海州猴嘴镇村的那个为了两个窝窝头,就欲把我陈玉标置之于死地的主人来说,难道会有什么两样不成?”
后来,擅长结交达官贵人的邱尊谦,在得知蒙古亲王僧格林沁奉朝命到江苏、安徽等地剿灭捻军时,他自己也蠢蠢欲动,三番五次的上书朝廷,要求从军,去与“捻匪”拼杀。陈玉标虽然不知更多道理,但他知道,无论是唐朝的黄巢,还是明朝的李自成,他们都是与达官贵人做对的英雄豪杰。现在听说又出来个专与朝廷作对的捻军,可见他们与那些达官贵人绝不是一路人。
邱尊谦在临离开家的时候,举办了一个告别宴会,与会者除了朝廷命官,就是地方豪富,总之皆是陈玉标不喜欢的人,一看到这些人,他就会想起猴嘴镇村那个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恶主人,是他剁掉了自己的左手,还欲置自己于死地,其蛇蝎心肠,是多么的狠毒!
当众人吆五喝六,划拳行令,吃得肚饱腹满,悠哉乐哉的时候,陈玉标却独自跑到了村外,面对着翻腾流过的大沙河的河水,陷入到了无尽的沉思之中,他开始想到,看来干爹这个人,也并非是能长久依托之人,今后何去何从,是自己该做出决断的时候了。
陈玉标事后得知,在酒宴上,邱尊谦曾经提出,待他离家的时候,希望能带着陈玉标一同前往,但立刻遭到统军大员的反对。
他们说:“不行!军队绝不是敬老院,育儿所,军人的主要职责都在战场上,一个残疾人,怎么能去与捻贼厮杀呢?要是贻误了战机,你邱尊谦可是有推脱不掉的干系呀!”
听到官府的这样说之后,陈玉标暗自庆幸:“谢天谢地,不让我随干爹一起去从军,这正是自己巴不得的事情呢!”
酒宴过后,邱尊谦离开了母亲,离开了丰县自己的家,独自一个人走了。陈玉标想到:从古以来,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志各异分道扬镳,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情,看来我陈玉标也该挪个地方,另谋生存了。怎样才能离开这个收养自己,救自己于大难不死的家呢?即是说既能离开这个家,又不致对老人家有所伤害,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
大约在十天后的一个晚上,在吃过晚饭之后,陈玉标终于向老人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陈玉标说:“奶奶呀,记得在十年前,在一个寒冷刺骨的夜晚,是你老人家救玉标于饥寒交迫之中,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我终生都不会忘记!”
老人说道:“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当看到被冻得瑟瑟发抖的你时,我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要救你,这些都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你现在还提他做什么?”
陈玉标说道:“对你老人家来说,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可能不值得一提,但对我陈玉标而言,我终生都不会忘记!”
老人家说道:“当年,我虽然收养了你,这只是我应尽的道义上的责任,无论如何,都是无法与你的骨肉亲情相比的,这些年来,也不知你的亲生父母都在哪里?也不知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世上?要是你能找到他们,能与他们团聚,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相关阅读
logo
联系我们隐私协议©2024 redian.news
Redian新闻
Redian.news刊载任何文章,不代表同意其说法或描述,仅为提供更多信息,也不构成任何建议。文章信息的合法性及真实性由其作者负责,与Redian.news及其运营公司无关。欢迎投稿,如发现稿件侵权,或作者不愿在本网发表文章,请版权拥有者通知本网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