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晋国动物生成记（十四）

十四，乌有之邦，晋国动物生成记
郑容来夜郎前，尉缭传书给他，《晋国动物生成记》、《北山峦攀爬史》….都是.槐树皮制作的封面，朴素坚韧。
在途中，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晋国动物生成记》，那上面记载着，狼初生落地时，会朝着月亮啼哭。骆驼的两扇驼峰里，蕴藏着泉水，在沙漠里可以饮用止渴。夜鸦，总在子夜，飞临这个新的国度，以为欢聚之所；它们成群地抵达，欢叫，惊起满城灯火。
在《晋国动物生成记》里，记载如下，“有鸟曰鸷，白头黑羽，铜目利爪，其翼大若车轮，可迁山移海……”还有一种鱼，通体原木色，性木讷，潜于深潭底；每逢月圆之夜，则上浮水面，凝望圆月，如小儿般啼哭。远近乡邻闻之，以之为湖妖，无人敢近潭。潭越发地幽深，野草和山花越发地茁壮，各种奇异野兽滋生其中。
在旅途中，他翻阅这本书；在睡梦中，他重温这一切。他骑着星星，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国度。在这里，他发现，人们的眼睛，闪烁着淡黄色的光芒，湖泊可以游移。房间的角落里，总卧着一只黄猫，在特定的时刻，它会召唤来一头老虎，陪它一起守夜。
这样，他意外地遇到了那只蓝狐狸，它的眸子是蓝色的，胡须是蓝色的，爪子是蓝色的，它蓝得那样彻底，仿佛飘逸的幽灵。
没有人告诉他，他来自哪里，他是谁？他关于自我的认识，是混沌的。
巨大的老虎，毛色金黄，卧在港口，忧伤地凝望着流动的河流，和空中呼啸而过的飞鸟。它庞大得近乎荒谬，只能孤独。
寒鸦，它惧冷，常隐于树叶间避冷。它们常常聚拢成一圈相互取暖。冬天的时候，它们就蛰居洞穴猫冬。
蜇，一种爬行动物，能似蛇般蠕动，但有骨头，身躯饱满坚硬。它吃花草，吃小甲虫，也能蚕食沙子。小径上，常有它爬行后留下的一道道灰线。
蝴蝶，通体幽黑，翻飞于草径之上，旁若无人。
妖怪，是大家都没有见过，却耳闻过的那个怪物。它没有形状，走路无声，只是一团光晕，或者一种意象。深山大潭，蒿草没处，偶尔有它。它应该有风一样的长发，黑炭般的眼睛，表情神秘莫测。可能是这样，没有人见过。它最喜欢的事，是从潭底捞石头出来，在潭边码成结构怪异的石墙，听风吹石墙的声音。
这样，他是一种意念，一个虚无的魂魄，莫名其妙地来到这异域。
甚至，他的行走，也是飞翔，飘飘摇摇地达至一个个角落。那些开着六角形花蕾的花，那些簇拥在一起各怀心事的幽草，那些无名的山脉，只呈现山的形状。
那些总也走不完的道路，水花在岸上漂，风在竹林间穿梭。他费力地思索着自己来自哪里，临了仍是惘然。在光影的重重幕后，是一重套一重的循环世界，它们旋转着，闪烁着，一直延伸向无穷尽的深处。
灰蛇隐身在墙后，等待着给他一击。下面还蜷缩着灰蛇的一家，小蛇和小小蛇。
在未知之地里，人是一种动物，或者一道幻影？
这是南方的幻觉，南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