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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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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做殡葬行业的,见谁都得先说句升官发财

匪夷V
1楼
我姓陆,单名一个景字,从小在小山村长大,家里只有我跟三叔两口人。我三叔姓冯,叫冯三,不过村里人都叫他冯老狗,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三叔并不是我亲叔,我是别人送给他养的。至于我的亲生父母,他不肯告诉我,我也没想问。
我们家从事的这门营生,按现在好听点的说法叫殡葬行业,不过在以前,可没有这么文绉绉的叫法,都管这叫接死人生意的,主要是帮尸体化妆,走法事,顺便看下风水。
在古代的时候,刑法是很严酷的,像什么炮烙啊、腰斩啊、车裂啊、五马分尸啊,花样多得不能再多。这样下来的尸体,不用说也知道会有多可怕。而做我们家这行的,就不可避免地要跟这样的尸体打交道。
就比如炮烙死的,要先用清水把尸体清理干净,再用动物的脂肪混合胭脂涂抹在尸体上面,然后画上五官。腰斩的就比较麻烦,因为有时候一刀下去人还能挣扎个片刻,就这片刻功夫,足以让尸体的内脏乱成一团。收拾的时候就得把尸体掏空,然后用棉花一类的东西填充,之后再用鲨鱼线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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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2楼
后来又过了几年,转眼我十二岁了。有天傍晚,我一个人从学校回来,发现村里来了一辆卡车,就停在我家门口。很多小孩子围着指指点点,见我过来,轰的一下都散了。
我回到屋里,正好看到几个人往外走。领头的是个脸色发黄的年轻人,皱着眉头,神情郁结。长得是挺清秀的,就是气色很不好。在他身后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回到卡车上一阵磨蹭,抬下来一口棺材,放到我家堂屋里。
我虽然年纪小,也看出了点蹊跷。以前我跟三叔跑灵堂,尸体最多停留几天,就送去殡仪馆火化。可眼前这些人,不在家好好守灵,反而送到我家来,肯定有问题。
“就拜托您了。”那脸有病容的年轻人冲我三叔拱拱手,就带着其他人上了车,匆匆离去。
他们走后,我就问三叔,这次来的尸体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就比如上回王大明那次,尸体运回来后,就是直接送到我家,让我们来缝个布脑袋。
三叔去把门关上,绞着眉头说:“他娘的,这帮人要求必须土葬!”
“土葬?”我有些意外。近些年来农村也开始推行火化,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殡仪馆。不过我们这边毕竟是偏远农村,管得也不是太严,不时还是有人偷着土葬的。
这要求也不能说太过份,还算正常。
“正常,正常个屁!”三叔黑着脸道,“入殓、法事和落葬,全交给我们来做,他们完全不参与!”
这我就想不通了。入殓、看风水、做法事什么的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但下葬的事,无论怎么说,死者家属才是主角啊。
我去看了那棺材,弄得还挺隆重的。棺木做的十分厚实,按纹理看应该是柚木所制,造价应该不低。棺盖上覆着黄色经帛,密密麻麻写着往生祷文和一些劝人弃恶从善之语。墨斗线压着经帛,垂直而下捆住棺身。
“靠,这是棺椁啊!”我注意到这棺材的体积比普通的要大上不止一圈。除了业内人士,一般人都不怎么分得清棺与椁的区别,都统称为棺材。其实棺是装死人的,而椁是套在棺外面的,一般用来放殉葬品。
我用手摸了摸,马上就把手给缩了回来。这棺材冰凉冰凉,看来里头还放了冰块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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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3楼
“你看看这个。”三叔指了指捆着棺材的墨斗线。我没看出什么名堂,就是觉得这个结打得好像比较特别。
“你这脑袋瓜子,是不是光想着你们班那些小姑娘了?这叫七星旋扣,我没跟你说过?”三叔骂道。
“你说过的事多了去了,我要都记得,那不是要上天?”
他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这是墨斗线的一种打结方法,只有干我们这一行的业内人士才懂。我就有点奇怪,这说明已经有同行经过手,那帮人为什么还要找上我们?
三叔让我退开一边,也不知从哪拔出个线头,三两下就把墨斗线给解了,跟我合力把棺盖推开一条缝。
这棺材又高又大,我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好奇地扒着棺材往里看。里面寒气森森,怪不得套了椁,原来这夹层是用来装冰块的,冰块到现在已经融了不少,剩了一些浮冰。
棺中躺着一具小姑娘的尸体,跟我差不多同龄的样子。由于有冰块镇着,尸体犹如活人一般。没有起黑点,也没有腐臭,反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糜香。这小姑娘穿着一条大红色的裙子,布料很柔滑,看着像是缎子。
长得是挺好看的,就是脸色苍白,嘴唇发乌。不过这是死人该有的样子,也没什么好特别的。
我是没看出什么毛病。
还是三叔眼睛尖,指着尸体的脖颈处说:“那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这小姑娘一头乌黑长发,分成两股,梳理得整整齐齐掩在胸口,刚好遮住了颈部。这也没毛病啊,我们班里好几个小姑娘都是这样打理头发的。
三叔让我滚进去检查一下。
我也没说什么,套了个手套就麻利地攀着棺壁进了棺材。以前我就经常给尸体化妆,见过的尸体多了去了。况且这口棺材里非但没有那种难闻的腐臭味,反而有股挺好闻的香气,就是冷了些,里头寒气逼人。
三叔让我把尸体的头发拨开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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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4楼
我照做。结果只看了一眼,就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姑娘雪白的头颈处有一圈紫红色的印子,刚才被头发挡着看不清。这并不是什么东西勒出的印痕,而是一圈细密的针脚。
这小姑娘的头居然是被缝在上面的!
以前还有斩刑的时候,被处决的犯人在下葬前都会先用针线将脑袋缝回脖子。后来民国改用枪毙后,这种就基本不怎么能见到了。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前两年我们接过一单生意,事主是车祸身亡的,那人的脑袋就是三叔一针一针缝回去的。
但这具尸体,全身上下皮肤完好无损,不可能是出了车祸。
三叔让我把尸体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我为难地看看他,这种行为已经算是猥亵尸体,在我们行内是绝对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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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5楼
三叔阴沉着脸,说让你脱就脱,废什么话!我看他的表情,知道事情可能不简单,也不再犹豫,三两下就把尸体外面的裙子除了下来。
剥下裙子后,里头居然就再没有一件衣物,光溜溜一具躯体。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三叔盯着尸体,脸色更加难看了。我回过神来,注意到小姑娘雪白的身体上,除了脖颈处有一圈针脚之外,同时在手臂齐肩位置以及大腿根部,分别有一圈针脚。
照这么看来,这具尸体的头部还有四肢,竟然都是用针线缝上去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事情。三叔让我别盯着看了,赶紧把衣服给人家穿回去。我熟练地收拾好后,正想从棺中爬出,突然头皮就是一麻。那女尸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白晃晃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连滚带爬从棺里逃了出来,跪倒在棺材前“咚咚咚”给她磕了几个响头。这是干我们这行的规矩,如果遇到诡异的事情,有可能是不小心触犯了尸体,必须赶紧赔罪。
刚刚我还脱了她的衣服,这已经是属于大不敬。三叔紧张得额头冒汗,见我再次爬进棺材把女尸的双目合上,这才低低骂了句“他娘的”,松了口气。
经过这一遭,我们也不敢再多停留,赶紧把棺盖合上。三叔正要把墨斗线也重新捆上,就听到外头有人“砰砰砰”的敲门,把我们给吓了一跳。
我去开了门,原来是我们村里的林大婶,满脸焦急,一见我就抓着我的手问见没见过她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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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6楼
我被她抓得有点疼,吸着气说昨天开始就没见到过。
林大婶家的闺女名叫林文静,跟我是同学。说起她,跟我还有点渊源。当初田老师就是安排她坐我旁边,结果被林大婶杀进学校,指着田老师的鼻子整整骂了一个下午。
虽说最终没跟她做成同桌吧,不过这小姑娘性格温柔,倒是并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避忌我,有时候还能跟我说上几句话。
因为小姑娘长得水灵,我还是挺关注她的。不过从昨天开始就没在学校见到她人,还以为是跟林大婶他们走亲戚去了。林大婶说她闺女昨天一早去给她姨送鸡蛋,结果到今天一问,她姨压根就没见到丫头过去。
林大婶两口子当时就急了,火急火燎地去找人。可是村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她闺女的踪影。紧接着林家所有的亲戚还有村里的邻居都发动起来,帮着一起找遍了方圆十几里,愣是没半点消息。
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上我们家来,问我有没看到过她家闺女。
我一听心里也挺着急的,在我们村,林家丫头算是唯一能跟我讲上几句话的同龄人。三叔关了门,带着我也跟着大家一起找。
农村里人情重,基本都是守望相助,不用村长发话,几乎全村人都被发动起来。一直找到后半夜,我们这些小孩子还有女人都先回家休息,三叔等一批男丁则继续在外头找。
我回到家后把门锁好,进去里屋爬上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干我们家这行的,平时见多了尸体,家里停着一口棺材,倒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跟着大人们折腾到半夜,也是累得狠了。睡了不久,耳边模糊地听到有“咯咯”的声音。刚开始我睡得迷迷糊糊,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响,像是直接钻进我骨子里。
我陡然被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四周黑乎乎的。我叫了几声三叔,发现没人应,就爬下床开了灯。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三叔他们去找林家丫头的一批人还没回来。
那“咯咯”的声音还在,像是从堂屋传过来的。我点了灯过去一看,那口棺材停在两条长凳上,“咯咯”声原来是条凳发出的,像是被棺材压得不堪重负,随时都要垮塌。
我找了些东西给条凳加固了一下,又冲棺材拜了拜,才回到里屋继续睡。后来就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过了好一阵子,才迷迷糊糊睡去,中间还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林家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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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7楼
其实也不能说就是那丫头,只是穿的衣服跟她很像,而且披着一头长发,身高体态什么的也差不多,远远地冲我跑过来。等离得近了,我发现她居然是脑袋朝背后反转了一百八十度,手脚并用倒着爬过来的。
我当时就给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一看外头,天已经蒙蒙亮了。不久就听到开门声,是三叔他们回来了。我下床问了一声,三叔说没找到。
我心里一阵难过,怏怏地回去床上。之后就再也没睡着过,心里老想着之前做的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有人在村子东头的池塘里捞起了一具女娃子的尸体,脸已经被鱼虾啃烂了,尸体也已经泡得发胀。听说是被塘子里的水草缠住,沉在水底没有漂起来。
林大婶两口子当时就崩溃了,从人群里冲出去哭天抢地,“闺女闺女”的叫着,哭得撕心裂肺。但后来林文静她姨来看过,当场就说不对,死的不是他们家静儿。
一是这溺死的小女孩穿得衣服跟他们家静儿不一样。
二是他们家静儿从生下来,屁股上就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这女娃子没有。
林大婶一听,当时就扑过去把面目全非的尸体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最后确认果然不是他们家闺女,而是隔壁村子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傻丫头,不知怎么的失足落水淹死在了塘子里。
村长就带着人继续找,尤其重点搜寻附近的塘子跟河道。三叔他们搜到凌晨的那批人,回来睡了一阵子也起来去帮忙,一直忙到晚上。我留守在家里,烧好了饭等他回来吃。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林家丫头的事,让我心里有了疙瘩,每次看到堂屋里停着的棺材,总感觉心里发慌。就拿了两根白蜡烛,在棺材前点燃了,插到棺前,又双掌合十给棺材拜了几拜。
正想回里屋,突然间屋子里莫名地起了一阵阴风,烛火被吹得明灭不定,冻得我打了个寒颤。然后就听“哐当”一声巨响,那两条长凳塌了一条,棺材倒了下来,连带着棺材盖都被摔了出去。
那小姑娘的尸体滚落在地上,白生生的脸贴在地上,头发也被弄得一团凌乱。睁着双眼,白晃晃的眼球,仿佛在盯着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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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8楼
我头皮一阵发麻,连说了几声罪过,跑过去抱起尸体,往棺材里塞回去。诡异的是,尸体出乎意料的重,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分量。我用上了吃奶的力气,才总算把她抬进去。
之后又发扬我的专业精神,仔细地把她凌乱的头发梳理好,把压得有些皱的裙子捋捋平,给她整理好仪容。
但我就是感觉有些怪,心里毛毛的。后来在里屋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就想起来,刚才这女尸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的样子,有点像梦里冲我爬过来的林家丫头。
我等了好久,都没见三叔他们回来,有些心绪不宁,就又回到堂屋,跪下冲着棺材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又念了一些佛祖保佑,百无禁忌什么的。之后就在棺前焚起了三炷香。
等香线烧过一半,我攀着棺壁爬进棺里,小心地把女尸翻转过来,让她背过身去。
然后掀开了她的裙子。
我突然有个毛骨悚然的猜想,我想知道,她屁股上有没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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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9楼
我掀开裙子,目光往下一转,在女尸的腰臀之下,果然看到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胎记。这胎记的颜色和形状,跟林文静她姨说的一模一样。
真是见鬼了!我手脚冰凉地从棺中爬出来。刚说到林家丫头屁股有胎记,这女尸屁股上就刚好也长了一个,这也太他妈巧了吧!
我突然冒出一个极端荒唐的念头:“这尸体……不会真是林家丫头吧?”但我可以肯定,眼前的这张脸,绝对不是林丫头的。虽然两人同样都长得很好看,但模样还是有很大差别。林丫头是那种有点圆圆的脸型,看上去就很温柔。这姑娘却是标准的瓜子脸,眼鼻小巧,十分精致。
这更像是……两个人的复合体。就好像……身体的躯干是林家丫头的,而头部和四肢是另一个人的!
我当时就如坠冰窟,吓得有些发抖。我跟着三叔和尸体打了这么多年交道,还从没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一直捱到半夜时分,三叔才一脸疲惫地从外头回来。我把饭菜热了热端出来让他先吃着,等他差不多吃好了,才白着脸把之前的发现说了。
三叔脸色大变,嘴里嘀咕着骂了一句,领着我去棺材。这回是他亲自上马,一寸一寸查验过去。
“草他奶奶的,真是两个人!”三叔阴沉着脸骂道。由于针线的接口处理得极为精细,而且两人的肤色又极为接近,导致我们一开始并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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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10楼
现在经过这样细致地查验后,就看出了蹊跷。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女尸后脑勺的位置找到了一个伤口。瞧伤口的形态,应该是被钝器重击导致颅骨碎裂。
三叔把尸体的仪容整理好,然后把棺盖合起,重新捆上墨斗线。之后让我在棺前焚起三炷香,他则去书柜里取了一大叠冥钱和符纸出来。
这些冥钱花花绿绿的,都是市面上那些价值一个亿的冥币,没什么特别的。但那些符纸就不普通了,都是三叔平时抽空亲手所制,攒了好久的。
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把符纸和冥钱混着在棺前焚烧,又让我取了一部分洒到在棺材四周。
在我的印象里,还从没见过三叔这样郑重其事过,让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恐怕真的不一般。
很快,堂屋里就飘满了黄色的符纸。棺前三根线香燃起的白烟,笔直地上升,凝而不断,很有些诡异。
我正想问问三叔,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突然就听到咔嚓一声,棺前三柱香齐腰折断!紧接着屋子里就刮起了一阵旋风,满屋的符纸和烧到一般的冥钱被风刮得到处都是。
我紧张得冒汗,一看三叔,脸也是黑得不行。做我们这行的,见惯了无法理解的诡异怪事,深知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刚才这种异像只能说明一点,棺中的尸体绝对有问题!
三叔把门反锁了,领着我到屋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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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11楼
在我们行内,这样做是为了远离棺材,避免被死人听见。
我有些心惊肉跳,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或者通知林大婶他们来认尸。三叔沉吟了半晌,让我先把这事瞒下来,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我不赞同。我说林家丫头很有可能被人害了,我们怎么能隐瞒着不报?
“废什么话,让你瞒着就瞒着!”三叔不耐烦地打断我,催我赶紧回屋睡觉。
这老暴君!不过我懒得跟他计较,这人上了年纪总会变得有点不可理喻不是?
当然,主要原因还不是这个。我这三叔呢,平时是很懒散的,什么事都不管,通常情况下家里的事都是我当家做主。可一旦这老家伙开始专制,我就绝对会听他的,这说明是真出大事了!
我回屋的时候瞟了一眼棺材,然后心惊肉跳地爬上床。三叔却没有歇息的意思,收拾了下东西,看样子是要出门。
我从床上爬下来问他,都这么晚了还要去哪。三叔说他要去周边打听一下。我有点担心,说你都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悠着点,就不能明天再去吗?
三叔说这事情急,不解决睡也睡不着,让我在家好好守着棺材,千万别出其他幺蛾子。接着就听到开门声,老东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我去堂屋把棺材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才回到里屋睡下。一整夜都迷迷糊糊的,睡不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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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12楼

第二天一早起来,感觉头有些晕晕的,幸好棺材没出什么问题。昨天村里人又找了一天,把所有塘子和河道都翻了个遍,还是没什么发现。林大婶急得晕过去好几回,她姨已经去报了警,听说就在刚刚警察已经来过了。
我想起林家丫头,多俊一个小姑娘,以后可能就看不着了,不由心里发酸,很是有些难过。不过我还是抱了几分幻想,没准这事真是巧合呢?说不定林家丫头只是一时迷路,很快就回来了。
我拜托邻居王伯跟田老师请了个假,就全天守在家中看着棺材。直到中午,我才出去了一趟。是林大婶哭着过来,说她家静儿平时跟我关系不错,问我知不知道静儿平时有没有什么私密的事情。
一般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心底都有些小秘密,但她又哪里能告诉我?我看林大婶哭,心里也是难受得要死。把她搀回家,又劝慰了好一阵子,这才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刚到家门口,我就吃了一惊。我家的门竟然是开着的!我本以为是三叔回来了,但马上就发现不是。
我家堂屋里有个男人,背对着我,猫着腰整个人趴在那口棺材上。棺盖已经被他推开了,正埋头在里面捣鼓着什么。
“是谁啊!”我心急如焚,也管不了那么多,大吼一声冲了进去。
那人听到声音,吃了一吓,刚刚从棺中抱起来的尸体扑通一声跌了回去,撒腿就跑,把堵在门口的我撞了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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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13楼
等我爬起来,那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我也没敢去追。刚刚那人回头的时候,被我看了个正着,是我们村里有名的二赖子,平日里游手好闲,就是个地痞流氓。
这痞子的脸色看着很不对劲,白中透着铁青,眼睛布满血丝,浑像个恶鬼似的。
我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把门关上,先去看尸体有没事。棺盖被那鸟人推开了一大半,墨斗线也被扯成一团丢在地上,女尸躺在棺中,头发裙子一片凌乱。
我吓得脸色煞白。这二赖子行迹恶劣,三十几岁了还是光棍一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行为很不检点。刚刚我冲进来的时候,这人正抱着尸体,也不知道干了什么龌蹉事。
幸好检查之后,尸体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我才稍稍松了口气。在心里念了一句佛祖老爷保佑,小心把尸体的仪容和裙子整理好。
棺盖太重,凭我一个人是合不上了。点了三炷香,双手合十拜了几拜,祈祷她有事千万去找二赖子,莫要怪罪到我头上。
经过这事,我是再也不敢离开棺材半步。肚子饿了就去厨房煮了个面吃,然后回来继续守着。接近傍晚的时候,听到外头熙熙攘攘的,像是很多人在喧哗。
我心里一喜,以为是林家丫头找到了,就出门去打听了一下。结果听说了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事情。
二赖子死了!
就在不久前,这痞子死在一户人家的牛棚里了,肚子被牛角给挑了,直接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地。
村里人议论纷纷,都说这二赖子八成是想偷牛,没想这牛突然发飙,结果把命给送了。
我回屋关上门,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晚上就随便吃了口面,又去找了本小说,继续守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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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14楼
守到后半夜,还没见三叔回来。我实在有些顶不住,揉揉发酸的眼睛,把门窗检查了一遍,就回里屋准备眯一会儿。
也不知过儿多久,模模糊糊地听到堂屋那头有什么响动。换做平时可能就马虎过去了,可最近这几天,被这棺材弄得我高度紧张,霍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也没敢开灯,蹑手蹑脚掩过去,探出头朝堂屋看去,只见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正趴在棺材上。
我头皮一阵发麻,心里觉着莫名的膈应,当时就没敢立即出声。当晚月光很亮,从窗户外头照了进来。我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这人头发花白,后背有些微驼,竟然是住我们家隔壁的王伯。
月光照在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尤其显得阴森恐怖。
任我平时见惯了尸体,此时也被吓得够呛。怪不得有人说,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但我不可能任由别人动尸体,见地上有个空罐子,就抓起来朝他丢了过去。那罐子撞在地上,在深夜里发出咣的一声响。王伯刷地回过头来,眼睛活像夜枭一样,闪着幽黑的亮光。
我被他吓得一哆嗦,大着胆子喊了一句:“谁啊,谁在那!”同时把里屋的灯打开,人却躲得更严实了。
王伯佝偻着背,两只干枯的手缩在胸前,骨碌着眼珠子,诡异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踮着脚尖,一下子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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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要不是我亲眼所见,实在不相信这么灵活一人,会是年纪一大把的王伯。就刚才他这翻墙的样子,怪怪的,看起来不像个人,倒像是……
想到这里,突然记起他在黑暗中佝偻着背,缩手踮脚的样子,不由得寒意大盛。这老头的样子,哪像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分明像是一只成了精的老鼠!
我急忙跑过去看棺材,发现女尸躺在棺中,有被搬动过的痕迹。
这都什么情况?什么时候尸体这么吃香了?先是二赖子,现在连王伯都来了,而且行迹诡异得一塌糊涂。
这事情绝不正常!
我在屋里犹豫了片刻,一咬牙去抽屉找出一支手电,穿上鞋就出了门。悄悄到了王伯的家门口。
王伯跟我们家做了十几年邻居,是看着我长大的。他无儿无女,老伴也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对我们这些小孩子都很好,经常给我们买些糖果吃。
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过去之后,发现他家的门是虚掩的,没有上锁。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悄悄潜进去。
不过进去后我就发现,王伯真没在家。屋里头没点灯,我打开电筒进里屋查看了一圈,床上的被子有些凌乱,略微散发着一股霉味,其他倒也没什么异常的。
再加上有些害怕,就赶紧地退了出来。回到自己屋里把门关上,一颗心还怦怦乱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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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这一晚上我是彻底睡不着了,睁着眼在床上躺到天亮,脑袋里翻来覆去的都是王伯像老鼠一样站在黑暗中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后特地开门看了一眼王伯家,发现门还是虚掩着,跟昨晚一模一样,似乎是没人回来过。我焦躁不安地等在屋里,盼着三叔能早点回来,有很多疑问等着他解决。
期间林大婶他们又来过一次,好像是带着警察过来了解情况。我刚巧看到村长,就把他拉到一边,说昨晚看到王伯一个人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村长一听,就先在王伯家外头喊了一嗓子,见没人应,又进屋看了一趟,里头果然没人。最近村里连着出事情,村长也是压力山大,生怕王伯再出问题,忙召集了人去找。
结果忙活了半天,村里村外寻了个遍,愣是没见到王伯踪影。
“真是见了个鬼了!”看得出村长这几天真是被搞得焦头烂额的,着急上火的都要开始骂娘了。
后来不死心,又去王伯家找了一趟,结果这回硬是给他找出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一大箱子的碟片和杂志,封面上都是穿着极其暴露的未成年少女。当时村长眼睛都绿了,带了人再进去,从柜子里翻出一大包衣物,都是一些小女孩穿的裙子袜子什么的。
这下可不得了了,这简直就是个老色鬼,恋童癖么!
风声一传出,林大婶当时就拿一把菜刀冲上门来,要砍死王伯,被林大叔和林文静她姨死死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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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村长等人一琢磨,都说林家闺女的失踪,恐怕真有可能是被老色鬼给祸祸了。
有人想到了死在塘子里的傻丫头,说不定也是王伯给害的,要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就溺死在水里?
村长当时就带了人去东边塘子里打捞。结果林文静没捞着,反倒捞出了王伯。
这老头子的尸体已经被泡得发胀了,双脚被水草缠着,一直沉在水底没浮上来。
经过这事后,村里人都在传说王伯是个变态,隔壁村那个傻姑娘八成就是被他弄死的,这回是遭了报应,被傻姑娘的怨魂索命。只可怜了林家的闺女,不知道被这老东西藏去了哪里。
我是不太信这种说法的。那傻姑娘是不是王伯给害的我不肯定,但王伯的死,恐怕真的是另有原因。
王伯和二赖子两人,都是先莫名其妙地跑来我家偷尸体,紧接着就出意外离奇死掉,天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一直等到天黑,三叔都还没回来。我不由有些担心,守在棺前默默想着事情。棺中的小姑娘平静地躺在那里,眉目细致,生前应该是个挺好看的女孩子。
我见过许多尸体,无一不是比她要狰狞恐怖无数倍。就这样一个看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会引来这么些诡异的事情呢?
实在是有些邪门。
我到三叔屋里,从书柜翻出一个皮袋子。里头装的都是古铜钱,取出来一枚接着一枚摆到地上,围着棺材绕成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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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接着拿了八个碗,在每个碗里倒上半碗水,在碗中点燃一根白蜡烛,围着棺材八个方位摆放。
这在我们行内叫“落地铜钱,命灯碗”,把棺材团团围住,有八方如狱,画地为牢的意思。
今晚我是打算拼命了,准备守在棺前熬通宵。
去搬出个小板凳,又拎了一袋子冥币,到厨房取了些煮熟的糯米,把冥币折成金元宝,一个个在棺前烧了。花钱消灾嘛,希望里头那位姑奶奶,可以看在钱的份上,就不要再折腾我们了。
前半夜倒是一切还顺利,命灯碗的烛火十分平稳,波澜不起。可是到了后半夜,我刚把一袋子冥币都折完了,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突然就感觉有些不对。今晚安静得有些过份!
虽说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村里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了,但平常都还是能不时听到几声狗吠,或者发媚的猫叫声。这里是山村,屋外的杂草丛里长满了各种虫子,到了夜里就会叽叽咯咯的叫个不停。
但此时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村子死一样沉寂。
我心里一寒,冷汗刷的就出来了。这种万籁俱寂的感觉,真的是特别恐怖,唯独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一起一伏。
不过幸好命灯碗里的烛火并没有什么异样,还在平稳地燃烧着,我才稍稍安了些心。后来觉得胸口有些闷得难受,就在小板凳上趴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疲倦的缘故,就这一小会儿功夫,我居然就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的,好像做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梦。后来突然听到有人大喝了一声,我豁然惊醒,一看清眼前的事物,立即吓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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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19楼
我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会在棺材里,正骑在女尸身上,不知在做什么!
我听到的是三叔的声音,他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头回来了,背着包站在堂屋里。我脸色煞白,连滚带爬从棺材里逃出来,一看屋里,到处都是水,铜钱和命灯碗的碎片被踢得到处都是,烛火早已灭光了。
三叔把包放下,就拉我过去翻开我的眼睛细看。
我浑浑噩噩的,根本想不起来刚才究竟怎么了。三叔说他一回来就发现屋子里碎碗和铜钱踢得到处都是,看到我在棺材里骑在那女尸身上,当时就大喝了一声,把我叫醒。
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如果当时不是三叔正好回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惊魂未定的,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三叔皱着眉头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后天正午下葬!”
“下葬?”我吃了一惊。里头的尸体很可能跟林家丫头有关,现在这样不明不白的,怎么能下葬?
三叔把手一挥,让我赶紧回床上睡觉,明天一早起来准备下葬事宜。我没跟他继续辩驳,这老家伙就是个闷骚型的暴君,平时看着懒散和气,一旦专制起来是完全没有人性的。
我问他这趟出去有没什么收获,他也没说。只说这种事情小孩子不用管。
真是放屁!平时让我打下手的时候怎么就不把我当小孩子了?这么些个恐怖的尸体,是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可以接触的吗?
不管怎样,有三叔在家,我总算可以睡个好觉,安稳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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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第二天一早起来,我就开始给尸体化妆。一般都是先用清水先给尸体清洗,然后给尸体修剪须发和指甲。对于有些因车祸等意外死亡的尸体,身体有重大破损的,还需要进行身体修补和缝合。
总之我的职责就是让尸体尽可能好看地上路,让死者家属心里也能有所慰藉。
不过眼前这具尸体却基本上不用我费多少周章,尸体保护得很好,仪容也是上佳,根本用不着我画蛇添足,只需好好整理了下她的头发和裙子。说起来,对于这个跟我同龄的小姑娘,我心里是既同情又畏惧,心情很是复杂。
三叔埋头在绘制下葬地图。这就涉及到我们这一行的另一样门道,风水。关于风水,是十分有讲究的,因人而异。比如古代的王侯将相,必须傍山,有水最好,可以吸纳天地灵气,福泽后代。
又比如这次下葬的女尸,里里外外都透着邪气,摆明了就是有问题的。这就不是能随随便便一埋就了事的,必须要经过我们这种行家处理,找出特殊的风水之地配以墓局加以化解。
之前那批人,之所以要鬼鬼祟祟的把棺材送到我家来,而不是直接拿去火化,或者找个地方埋掉,就是这个道理。
这帮鸟人,应该早就知道这尸体有问题,却瞒着不说,就是怕我们不接。
我忙完后,问三叔要不要我先去通知下张大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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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张大山和王明布他们四个人,是一直跟我们家合作的抬棺人,既然准备明日午时发葬,就有必要得提前知会他们一声。
“这次不用他们,我已经找好了四个外乡人。”三叔专心地画着葬地图,头也不抬地说。
我有些奇怪,张大山他们跟我们家合作多年,彼此都很默契,而且技术又过硬,为什么这次会不要他们,而去找几个外来的?
三叔却没理会我的质疑。我站在他旁边看他绘制地图,看了一会儿,悚然一惊,冷汗刷刷地流了下来。
“你这老东西……不会是找替死鬼吧……”
我突然想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了,之所以不请张大山、王明布他们这些熟人,恐怕是因为三叔已经料定了这次下葬极为凶险。抬棺人本来就是最脏最不吉利的活,下葬过程中一旦出事,抬棺人都是首当其冲的。
“死几个外乡人,总比死张大山他们好。”三叔的声音古井无波,像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让我浑身冰冷。
“这事都是我决定的,跟你无关,别废话,小孩子家家的不用想太多。”
简直放他妈的屁!这事能跟我没关吗?有本事你就别告诉我啊!自己一个人悄悄把事情给办了多好啊!
我吸了口气,就说咱能不能不葬了,这外乡人虽然跟咱不熟,但也是条人命啊,咱们这样做不是有伤天理吗?
三叔总算是看了我一眼,冷笑道:“既然你主意那么正,这次就你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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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你说葬咱就葬,你说不葬咱就不葬,行不行?”
我有点赌气,正想说我来就我来,突然就想起二赖子和王伯来。
其实我也明白,三叔之所以这么急于下葬,应该是看出他们两人的死都跟家里这具女尸有关。我们家好歹也是干这一行的,见惯了一些诡异事情,知道如果再任凭这尸体停留下去,我们叔侄俩包括整个村子迟早要遭殃。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我不甘心。
三叔继续画图,说有啊。我心里一喜,忙问是什么办法。
“我们收拾收拾东西,连夜跑路。”三叔笑了一下,看着我说,“这样我们既能保住性命,又能不受良心煎熬,而且还什么都不用做。这个主意不错吧?”
这天晚上我整整一宿都没合眼。三叔给了我三个选择,只要我拿定主意了,他就照我说的做。这么些年来,我头一次感到了选择的艰难。
第二天起来,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找到三叔,问了一句:“那四个人什么时候来,要不要我去催催?”
三叔看了我一眼,让我先去烧饭,其他事情他来安排。
自从农村推行火化以来,我们也不是没接过土葬的活,一般都是安排在晚上偷偷发葬,为的就是避人耳目。但这次三叔却把时间定在了正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次接到的活实在是太邪门,我们压根就不敢在夜里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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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正午时分阳气最盛,可以借此压制尸体的煞气,我们叔侄俩临行前还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三叔找的那四个外乡人,听说都是平日里没正经工作的混子。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正常人家谁愿意来给人抬棺。这几人以前虽然没做过抬棺的活,但个个人高马大,体格健壮,三叔又出了高价,所以干起活来还是挺卖力的。
起棺前,三叔先念了一遍往生咒,然后在棺前插了一支黄色的小旗。
我当时也觉得挺新鲜,因为我也是头一次见起棺前落旗的。但很快我就面如土色,因为那面小旗刚一插下,就咔嚓一声拦腰折断。我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三叔干笑几声,说这旗子质量太差,稍微一用力就断了。那四个外乡人一听,也没在意。我却是一颗心揪得紧紧的,因为我看到三叔的额头在冒冷汗。
三叔叫了一声:“开路咯!”我就在前以符纸冥币开道,四个外乡人一合力,将棺材抬起,一路向着三叔事先定好的葬穴行去。
走出将近有一里多地后,就出事了。四个人高马大的抬棺人,被肩上一口棺材压得面如土色,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了,腿一软把棺材卸在了地上。
“这棺材怎么越抬越重哇!”四个外乡人喘气如牛,累得嗷嗷叫。
棺材半路落地,这是十分不吉利的。我有些发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三叔取出七个铜钱,一字排在棺材上,然后又取出三道符纸在棺前烧了,让他们继续抬起。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几人说棺材确实轻了不少,可还是重啊,吃不消。三叔让我转道朝码头走。到了那儿,我发现有条船在等着我们,原来三叔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
但是船行到河中间的时候,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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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一直迎面吹来的风突然就停了,河水像静止了一般,我们的船停在河中纹丝不动。紧接着原本清澈的河水开始变得浑浊,河水像沸腾了一样,密密麻麻的鱼跳出水面,在空中诡异的一挺,就翻白在水上漂了起来。
当时我们都被这诡异的情景给吓懵了。四个抬棺人扑通跪下来给棺材连连磕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干了。最后三叔只得将这次发葬作罢。
把棺材抬回我家后,四个人就像见了鬼一样,头也不回地逃出了我们村。
三叔坐在桌子前皱眉发呆,我先去烧饭。等把一顿饭吃好,收拾掉碗筷,我坐下拍了拍桌子,严肃地道:“冯老三,我必须要找你好好谈谈了!”
三叔有些诧异地看看我,笑道:“请问陆景小哥,你想谈什么?”
我说你给我严肃点,说正经事呢!
三叔哦了一声,收起笑。我板起脸说:“冯老三,你给我如实交代,你这趟出去究竟打听到了什么。别想瞒着我,我在家里是有一半话语权的!”
三叔看了我一眼,果然把事情给如实说了。
原来他出去这一趟,把我们村方圆数十里都摸了个遍,四处打听最近都有哪些人家死了人。后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被他找到了当初那个送棺材来我家的年轻人。
离我们村大约三十几里路的黄吉镇上,有个姓刘的大户人家,那个脸有病容的年轻人就是刘家的子弟,名叫刘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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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那我们家这具女尸是刘家什么人?”我问了一句。
三叔诡异地笑了一下,说:“事情有意思就是有意思在这里。刘家附近的住户,根本没人知道刘家有死过一个小姑娘。”
这他妈真的就有意思了!从小姑娘后脑勺的伤疤看,很有可能是被人给活活砸死的,但这事却秘而不宣,悄悄下葬,这是为什么?
我说既然知道是谁家的,咱们干脆把棺材给人送回去,这笔生意不接了,或者直接报警!
三叔嘿了一声,摇头道:“哪有这么简单,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经过一番商议后,三叔又背着包出门了。他说要再去一趟镇上,把事情打探清楚,让我这几天守在家里,看着棺材。
我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我说你放心去吧,哥替你看着。可是话虽说得漂亮,三叔这一走,让我独自面对这女尸,我还真有点发憷。
照说这么漂亮一小姑娘,生前应该是个可爱可亲的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她连死后都这么不安生?
我又想到了林家丫头,这几天搜寻下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林大婶他们都已经绝望了。
接下来几天,我守着棺材半步也不敢离开,晚上就通宵不睡,实在撑不牢了,就拣每天正午阳气最盛的时间小睡一会儿。
直到第三天夜里,当我坐在棺材前直打瞌睡的时候,三叔终于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进门就把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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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这又是搞的什么飞机?这老东西居然用麻绳捆了一个人回来。我去,这是犯法的好不好!
再仔细一看,就觉得有些眼熟。这人穿着一件白衬衣,休闲黑裤,很年轻,大约二十来岁。人长得挺清秀的,就是脸色发黄,病恹恹的有气无力。
我就想起这人我见过,就是当初把棺材送来我家的那人,听三叔说是叫什么刘子安的。
原来是这鸟人!我当即就没什么好脸色,都是这小子,他妈的不声不响坑了我们全村!我打心底里赞同了我三叔的做法,这人就该被捆着。
我倒并不奇怪我三叔是怎么把这年轻人逮住的,别看我经常“老东西”、“老家伙”的叫他,其实我三叔不过三十出头,模样也挺周正,嘴唇上两撇细细的胡子,唯一的缺陷就是有点大小眼,乍一看有那么几分怪怪的。
我三叔看起来不怎么魁梧,但体格却是极为强健的,对付像刘子安这样的弱鸡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我只是好奇,三叔把人抓来后究竟要做什么?
结果这老东西把人往屋子里一扔,坐下就吃我端出来的饭菜,吃完一抹嘴就回屋躺着去了。说他累死了,要先睡,这姓刘的就交给我审问。
摊上这么个叔我也是没辙。我又找了捆绳子把那姓刘的捆了个扎扎实实,绑在屋里的柱子上。
那姓刘的哆哆嗦嗦,问我们到底要怎么样,是不是要钱,只要能放了他,多少钱他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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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我听得火大,喝了一杯凉开水压压火,搬了张椅子坐到他对面。作为一个长期接受田老师教育的文明人,我当然是要以理服人。
我就把这些天来发生的怪事,好好给他掰扯了一番,还特别说明,我们村已经因此死了两个人,让赶紧说说,他送来的女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这姓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愣是不信,说我是胡说八道,而且咬紧了牙关,说他也不知道棺材里的人是谁,他只是个跑腿的。
我觉得我还是要保持基本理智的,于是又喝了一杯凉开水压压火。然后进厨房提出一罐橙黄色,油汪汪的东西。
“饿了吧,我喂你点。”我去搬了个凳子过来,垫着脚,拿起调羹挖了一大勺就往姓刘的嘴里送。
那姓刘的双眼圆睁,脑袋直往后缩,惊恐地问这是什么。
我说这可是好东西,不仅美容养颜,还可以用来做香水,听说泰国那边的商家出高价在收呢,给你吃是便宜你了。
这姓刘的吓得脸色发青,尖声问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见他这么坚持,就把这东西的来历稍微讲了讲。
“只要有孕妇过世了,就在子时把她的下巴割下来,然后用白蜡烛烧,滴下来的油就是这东西。”我提着罐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泰国那边管这东西叫尸油,听说那边的小姐姐很喜欢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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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我说着,拿了勺子就往他嘴里塞。
这姓刘的也真是够怂的,当即就吓得涕泪横流,尖叫起来:“我说我说!快把这东西拿走!”
我见他这么反感,只好把罐子提回了厨房。这罐子猪油放了太长时间,都有点馊了,实在太浪费了,明天得记得扔掉。
我回到堂屋,那姓刘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断断续续的把事情交代了。
原来,他送过来的这小姑娘是他的一个堂妹,名叫刘楠,是他二叔的女儿。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是他们刘家的人。
姓刘的说他其实也不是太清楚。大概半个月前,他正在屋里看书,他父亲突然面色沉重地来找他,让他过去一趟。他放下书就跟了过去,这才知道他十二岁的堂妹死在了家里,衣衫不整的,后脑勺有很大一个口子,血流不止,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他母亲给堂妹检查过后,说是身子没被人侵犯,但看当时这场面,显然是有人想要对堂妹动手动脚,最后下狠手杀了她。
我就问:“这明显是一起刑事案件,你们当时没报警?”
姓刘的摇摇头,说他当时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报警,但家里长辈没一个同意。甚至连他二叔,也就是刘楠堂妹的父亲都不同意报警。
这我就想不明白了,哪有自己家人被人害死,还遮遮掩掩想隐瞒的?
刘子安说他也想不明白。在他们刘家,长辈的权威是很重的,他们一旦决定的事,小辈是没有反对权力的。
“我父亲让我回去自己屋里呆着,对谁也不要提起。家里有什么事也不要管不要问。”刘子安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可是当晚,我们家就又出事了。”
我忍住没插嘴,听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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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刘子安的声音有些发颤,说他三姑姑家有两个儿子,其中大的一个跟他同龄,这几天他们一家子在这边做客。结果当晚不知怎么的,他这个表哥喝了点酒发起酒疯来,冲出去见人就打,结果一不小心栽了跟头。事情巧就巧在这里,他摔的地方不知为什么有根长钉,结果直接就穿透了脑颅,连叫都没叫一声就死了。
我说这种事情看起来巧合,其实也不是没有,我们家之前就接到过好几个类似的。
刘子安没有反驳我,而是失魂落魄地继续往下说:“第二天中午,我弟弟从阳台上掉下来摔死了。”他的声音在发颤,身子抖得厉害,“他才五岁啊,脖子都摔折了,死得好惨那!”
我有些默然,心想这刘家祖上莫非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所以后辈子孙才接二连三的出事。
刘子安双眼通红:“自从我亲弟和表哥出事后,我奶奶就崩溃了,天天跳脚大骂,要把堂妹的尸体从棺材里揪出来挫骨扬灰。”
我听得心头发寒:“你们家这老太婆到底什么毛病?孙女难道就不是她家血脉?人都死了还要拉出来挫骨扬灰,这是有多恶毒啊!”
刘子安脸色尴尬,说这里头是有原因的,他奶奶认为他两个孙子的死都是堂妹给害的,是堂妹恶鬼索命。
“这老太婆真是病得不轻!你们就没送她去神经病院看看?”我听得想骂人,这都是什么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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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刘子安一张脸涨得通红,说后来家里来了一个人,才把老太太给拦了下来。
我心里一动,问来的是什么人。他说他也不是很清楚。
只说这人大概五十来岁,又高又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戴眼镜,脸上有书卷气,像是个读书人。刘家上下对这人都很恭敬,连他奶奶都要亲自出来迎接。
“后来我在去看弟弟遗容的路上,突然晕了过去,在床上一连躺了几天。醒过来后,我父亲给我指派了个任务,让我带着人去送一口棺材。”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知道了,这瓜娃子把棺材送来了我家!
“能……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刘子安说到这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舔了舔嘴唇。
我见他脸色焦黄,嘴唇起皮,确实是精神萎顿,就说:“看在你交代态度还不错的份上,你等着!”
就进厨房给他煮了碗面,当然是白煮的,只放了点油和盐。这会儿功夫,三叔也起来了,去洗了把脸过来堂屋坐了,跟我说让我把刘子安身上的绳子解了吧。
我把面端过来放到桌上,替姓刘的松了绑,又给他搬过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吃。
这人果然是饿得狠了,白煮面也吃得狼吞虎咽,只是快吃完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发白地说:“这……这油……”
我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姓刘的是想到什么了,诡异地笑笑说:“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这姓刘的当时就差点吐了,亏得我解释后,这才脸色青白地擦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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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趁着刘子安吃面的空当,我把刚才听来的事情跟三叔说了一遍。三叔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小姑娘不是亲的?”
刘子安愣了一下,才明白三叔说的是他堂妹刘楠,连声道:“是亲的,是亲的!”
“那是你家老太婆脑子有病?”三叔不解地问。
我忍不住乐了,我果然是我家三叔养大的,我们爷俩连说话的语气都特别像。
刘子安连忙说她奶奶没毛病,平时身体好得很。
“那就是有什么隐情咯?”三叔眯着他那一对大小眼盯着刘子安看。说实话,他这幅样子还真有点吓人的。
刘子安起先还吞吞吐吐不肯说,后来我去了厨房一趟,他就立即肯讲了。
“这事……这事跟我二婶有关。”刘子安擦着额头的汗说。
“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听说我二叔年轻的时候曾经从家里拿了一笔钱,跟几个朋友合伙去做生意。虽然最后生意没做成,但是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
刘子安的二叔名叫刘文轩,带回家的女人后来成了刘子安的二婶。当时刘子安已经七八岁,所以对这件事还有印象。
这个女人名叫白梅,长得十分漂亮。不过当时有很多流言,说白梅是刘文轩在一个大山里带出来的野女人,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刘文轩一回家就表示要娶白梅过门,当时因为这事,刘家直接就炸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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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刘文轩的母亲,也就是刘家现在这位老太太,当即就要把白梅给打出门去,说她是狐媚子,勾引他儿子。他们刘家这样有身份的人家,是绝对不会要这种野女人进门的。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刘文轩是认定了白梅,宣称非白梅不娶,带着白梅在家门口整整跪了一天一夜。后来刘家老太太毕竟心疼他这个儿子,并且在刘家老太爷的说合之下,总算是勉强答应了这桩婚事。
白梅嫁进刘家之后,平时就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遇到家里来人也只是笑笑不说话。刘家老太太一直讨厌这个媳妇,也从来不会过来看一眼。
有一年夏天,刘文轩的四弟刚考上高中,刘家举家欢庆。刘文轩的几个阿姨和舅舅们都来一起庆贺。
家宴过后,四弟就提议去附近的白里山转转。当时大家兴致正高,就说都去都去。最后两个舅舅和三个阿姨带着四弟和几个表姐表弟就出发了。刘文轩就想借这个机会也带着妻子一起去散散心,好跟家人多接触接触。
白梅眼见丈夫一片心意,也不忍拒绝,就答应了。谁知一行人到达山脚的时候,白梅突然吓得连连往后退,死活不肯上山。
刘文轩只道是妻子第一次出门有些精神紧张,就安抚她说没事的。但白梅怎么都不肯去,还拼命阻止其他人上去。
当时那几个舅舅跟阿姨,本来就因为刘家老太太的原因,对这个媳妇很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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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几个人当时就黑了脸,说这女人真是扫兴,让刘文轩赶紧把人带回去。
白梅哭着求几个人千万别去,但一行人谁也没听。刘文轩四弟也是一脸不高兴,埋怨他哥不应该把嫂子带来。
刘文轩没法,最后只能把白梅拉回了家。
谁知当天傍晚就出事了,白里山发生了骇人听闻的山崩,刘家去游山的一行人全都被埋在了山里,一个都没回来。
消息传回来,刘家老太太当时就疯了,哭天抢地的,一会儿叫他四儿子的小名,一会儿又大叫“哥哥姐姐你们死得好惨啊”。最后如疯婆子般冲进媳妇房中,大骂她媳妇是恶鬼,是她咒死了她哥哥姐姐还有儿子,要打死她替他们报仇。
后来虽然被刘文轩和刘老爷子拦住,但这番话却传了出去。再加上当天白梅的行为确实反常,居然像是提早预知了会发生山崩,流言就传了开来,人人都开始怕她,视她如毒蛇蝎子,认为是不祥之人,避之唯恐不及。
刘家老太太自从这事后,就像魔怔了一样,天天在家里咒骂白梅是杀千刀的,是恶鬼投胎,专门来害他刘家的。她要儿子赶紧把这女人赶出去。
刘文轩生性本来就懦弱,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左右都不是人。从此也变得沉默寡言,一心只埋头在房里读书。
白梅在家中的日子越发难过,刘家上下没一个人对她有好脸色的。唯独刘家老爷子对他这个儿媳妇儿挺照顾的,经常说这事跟人家白梅无关,要是林儿他们当初肯听白梅的劝,就不会出这滔天大祸。
有刘老爷子照看着,白梅在家里总算还能勉强过下去。后来白梅怀上了孩子,刘文轩大喜,一门心思都扑在照顾妻子上。刘家老爷子也是高兴,经常会去看看他们小两口子。
后来白梅就顺利产下了一个女婴,由刘老爷子起名叫刘楠。有了孩子后,刘文轩就更加不问外事,每天窝在家里照看妻女和读书,日子倒也开始安稳起来。
可是当刘楠周岁的时候,出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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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当天刘老爷子带了礼物去给自己的孙女庆生,刘家老太太本来是绝不肯去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想起这刘楠毕竟是自己的孙女,身上流着她儿子一半的血,心里就软了。
于是事后也闷声不响地去了,想看看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孙女是什么样。
谁知她这一去,无意中就发现她家老头子和那个叫白梅的女人,孤男寡女在房间里,而且举止亲密。
她当时就冲进房间,撕打起白梅,骂她是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刘老爷子当时就气得脸色发白,扭头就走了,整整一天都没回家。
后来就传来了噩耗,说是刘家老爷子因为气闷出去坐船解闷,结果船沉了,老爷子淹死在了河里。
刘家老太太疯了一样提着菜刀要砍死白梅,骂她是贱女人,不要脸,是恶鬼投胎,害完她孩子又害她丈夫。
五天后,白梅住的房间突然起了大火。等刘文轩抱着女儿赶回来的时候,只从房里抬出了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
当时这事也没报警,直接当意外失火处理了。刘家老太太跳脚大骂白梅是讨债的恶鬼,想要把她全家都害死,直接连祖坟都没让她进。
刘子安一口气把事情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难怪他起先不肯说,这事说起来真没什么光彩。
“那死老太婆就是因为这个,恨上了她亲孙女?”听了刘子安这一番话,我对刘家那老太太的印象更恶劣了,简直是个老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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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也不只是因为这个。”刘子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下去,似乎有很大的顾虑。
我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子安看看我,又看看三叔,叹了口气,说:“我奶奶一直怀疑……我堂妹是我二婶跟……跟我爷爷的……”
我跟三叔面面相觑,这老太婆是不是太能扯了?
刘子安吞吞吐吐地说:“也许是我二婶过世太早,我这个堂妹从小性子就古怪,从不跟人亲近。”
“而……而且她跟普通女孩子,好像是有点不一样。就比如说我吧,一靠近她就觉得有点难受。我感觉……有点怕她……”
我有些奇怪。这个刘楠长得绝对算好看的,又是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姑娘,有什么理由会让一个二十来岁的成年男子感到害怕?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莫名会觉得紧张,只想赶紧的逃离。”刘子安断断续续地说着。
听完这一段往事,我和三叔陷入了沉思。这样说起来,那个叫白梅的女人来历是有点怪,中间还掺杂着理不清的家庭恩怨,但这也不能解释现在刘楠尸体上的状况。
三叔问:“小姑娘身上的针脚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刘子安愕然抬起头,奇怪道:“什么针脚?”看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似乎他真的不知情。
我就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什么?我堂妹的身子是缝上去的?”刘子安难以置信地尖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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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准确来说,是你堂妹的头和四肢被缝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上面。”我补充了一句。
“你开什么玩笑!”刘子安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气愤地指着我。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冲过来打我。
我无奈地指指棺材,说你堂妹的尸体就在屋里放着,不信可以自己去看。
刘子安的一张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额头上青筋暴跳,但始终是没敢去开棺。颓然地坐下,喃喃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我懒得回答他。倒是三叔点了点头:“真的。”
这样看起来,刘子安是真不知道内情了。三叔问:“是谁让你们把棺材送来我家的?”
刘子安浑浑噩噩的,好半天才摇摇头说他也不清楚,是他父亲让他送过来的,说是一定要交到我们手上。
三叔问:“以前听说过我们?”
刘子安摇头,说以前根本没听过。三叔皱着眉头不说话。我心里琢磨着,忽然想到一个人,问刘子安知不知道那个被刘家老太婆请过来的人是谁。
刘子安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人好像姓钟,跟他爷爷有交情。过了一会儿,刘子安像是想起什么,说当年他二婶被烧死之后,这位钟先生也来过他们家。
三叔看了我一眼。这下我们算是有些谱了,这件事可能真跟这个姓钟的有关。棺材被送过来的时候,墨斗线用七星旋扣之法打了个结,说不定这人还是个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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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这老狗!!!我恨得全身发凉。这人估计是看出刘家那丫头身上有问题,就想了个祸水东引的计策,把她送来我们村,让我们家来接这个烫手山芋。
三叔让我把林文静的照片拿出来。我说没有,人家女孩子的照片我怎么会有?三叔看了我一眼,说别废话,赶紧去拿!
这老暴君!
我只得跑去里屋,从枕头下翻出一张照片拿过来。这是有一回我从学校荣誉墙上偷偷撕的。林家丫头是我们这儿最好看的小姑娘,我藏张她的照片看看怎么了?
“见过没?”三叔把照片放到刘子安眼前。
刘子安拿过去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没印象,又看看我跟三叔,一脸疑惑。
“这是我……我们村的小姑娘,几天前失踪了!”我把照片夺了回来,拿回去在枕头下小心藏好。又回来问,“你这堂妹屁股上有没一个胎记?”
刘子安脸一红,说这事情他哪里知道。
当晚刘子安就在我家住了下来。三叔让刘子安去我屋里跟我挤挤,我老大不乐意,让三叔和刘子安都回屋去睡,我干脆在堂屋负责守棺。
这一夜都没事。倒是那刘子安看着样子清清秀秀的,睡觉还会打呼,吵得我牙根直发痒。
第二天一早,三叔带着刘子安又出门了,说是要去探探那姓钟的底。刘子安休息了一晚上,精神也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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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这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对他这个堂妹还是有点亲情的,说要帮着我们一起打探。
两人走后,我又成了孤家寡人,一天到晚在家守着一口棺材。这天晚上,我吃完饭坐在椅子上看一本小说。无意中一抬头,发现点在棺前的三炷香,升起三道白烟,居然在香的四周绕出了一个螺旋。
而此时屋子里门窗紧闭,并没有空气对流,三缕烟气在围着香转了七八圈后,居然朝着门外飘去。
我悚然一惊。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笃笃笃”几声敲门声。我心里头颤了颤,走到门后问了一句:“谁啊?”
没人应。
我扒在门上,透过门缝往外面张了张。外头黑乎乎的,没看到有人。
我又问了一声,依旧没人应答,但刚才的敲门声我是听得真真的。我犹豫了一下,把门开了。
出去看了一圈,外头虫鸣不止,天上阴云密布,四周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怪了!”我犯了下嘀咕,把门关上。
等我转过身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堂屋,活生生被吓出一声尖叫。
就在原先我坐的那把椅子上,此时正端坐着一个男人。头发灰白,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唐装,被我屋里的白炽灯一照,愣是映出几分鬼气。
“什么人?”我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这老东西无声无息地就进了我家的门,到底是人是鬼?
这人正拿着我刚才读的那本小说,一页一页地翻阅。
“你喜欢书里的谁?”那人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他手里拿的小说,是本明代道士陆西星写的《封神演义》。我不知道这人究竟什么来路,强压着心头恐惧,说道:“当然是妲己。”
那人抬起头来,似乎有几分意外。
这一抬头,就让我看清了他的样子。戴着一副金色眼镜,面容儒雅,有一股书卷气,只是脸色苍白,大晚上看着有几分阴森。
“你喜欢一头狐狸?”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人我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后背冷汗涔涔而下。微微地吸了口气,强自镇定地说:“因为长得好看啊!”
那人合起书,面无表情地道:“你不知道这头狐狸是吃人的妖怪?”
我想了想,干笑了一声说:“难道吃人就不好看了吗?”
那人抬了抬灰白的眉毛,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我正琢磨这货究竟要干什么,就见他抬手冲我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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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39楼
我当时就脑袋一晕,咕咚一声趴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一个四面都没有窗户的屋子里。我脸盘朝下,趴在一张很大的桌子上,屋里头黑洞洞的,只有几张简单的木头桌椅和一个烛台。在角落位置点了两根白蜡烛,烛光忽明忽暗,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我从桌上爬下来。这屋子看着很有些古怪,屋顶很高,是平常屋子的两倍有余。墙壁的颜色很不正常,是那种很刺眼的暗红色。用指甲划了一下,里头殷红如血。靠近闻了闻,里头有朱砂的味道。想来是这墙当初在修建的时候,就在里头掺进了大量的朱砂。
朱砂有辟邪的功效,这屋子的墙壁和屋顶居然加进了这么多的朱砂,到底是在防什么?
趁着屋里头没人,我想赶紧跑路。但仔细看了一圈,我就愣住了。这屋子不仅没有窗户,甚至连个门都没有。
这根本是不合理的。这屋子看样子有些时间了,又不可能是刚建的,既然我能被扔进这屋子,说明一定是有入口的。
但屋子就这么大,我一眼就能看个遍。地是青石板铺成的,屋顶和墙壁都是用含有大量朱砂的土砌成。屋子里头的陈设也很简单,只有几张木桌椅而已,根本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这看起来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意志薄弱点的,很有可能就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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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夷V
40楼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下去。这井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让我莫名地头皮发麻。但一想到那个浑身是水的小姑娘,我心里又七上八下的,隐隐想到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我还是得下去看看!
再次把绳子放下去,脱掉鞋袜,然后抓着绳子钻进了井里。这井口其实不大,不过容下一个人绰绰有余。
我攀着绳子,脚蹬在井壁上一节一节往下放。这井壁也是用同样的石板砌成,幸好比较干燥,也没有生长苔藓之类的东西,不容易打滑。
我们家从事的行业原本就是跟尸体和墓穴打交道,这种下洞攀爬的活都属于基本功,从小被我三叔拎着磨炼,所以也算不上太难,属于闭着眼睛也能做到的事。
但下了有七八米后,就觉得不对,我的脚居然开始有点蹬不到井壁了。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周边的空间居然越变越大。刚下来的时候井洞只有半米多点,但下到现在,已经是一米有余了。
我只能双腿绞着绳子,不依靠井壁往下滑。越往下走,就感觉出空间逐渐在变大。这井壁居然是倾斜向下的,越往下越宽,俨然是个上窄下宽的倒喇叭形状。
这难道是……喇叭瓮?
我忽然就想起三叔跟我说过的一种东西。这种倒喇叭形状的地下空间,在我们这一行里称之为“喇叭瓮”,据说是根据战国时期的墓葬原理,反向推导出的阴阳布局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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