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亡日记》——根据二十年前残本整理(长篇连载)
点水燕
1楼
引子
这是一些关于亡灵的故事,源自二十年前一个晚上,我无意之中看到的一本日记。
我的家乡在江南,一个依山傍水,有着许多古老传说的小镇。在二十年前,那里的人,那里的街,是如此的热情和熟悉,我的印象中,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在劳作之余迈着醉意蹒跚的步子,摇摇晃晃地与街上每一个人搭讪。
除了龙兰。
算起来,我与龙兰从相识到结束总共不超过三次。他租住在小镇,每隔一两年才回来一次,至于在外面做什么营生,并未听他提起过。他没有妻子和孩子,每次回来和离去都是在万家灯火都已熄灭的深夜,因此,镇上人对他的印象只有诡异。
那年仲夏,我在街头又遇见了他。经过几次断断续续的交往,我对他的了解几乎是这个镇上最多的人了,虽然我们之间隔了二十多岁!他和别人不同,酒后的步伐一点也不混乱,而是显得坚定而有力量,而且很少与人说话,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头,就随便问了一句。
“在我想回来的时候!”他微笑着回了一句。
我再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和他一起在街上慢慢地走。快到他家的时候,他开口说,“这次,我也许再不出去了。”
“怎么了?”我很诧异。
“我要做的事情结束了,可能再也不会走了。”他言语中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沮丧。不过我倒是很高兴,因为在此之前,我很想了解他,却总是由于他的仓促而没有机会。现在听说他打算长期居住,我自然顺水推舟道:“那就住下吧,这里很好,不是么?”他一笑,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三天后,龙兰死了。
不知道是得的什么病,我只看见镇上的毛驴车停在他家门前,人很多,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上了车。我到现在还后悔没有尽到一个朋友的责任,而仅仅是感到悲哀和落寞。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我和他交往不深,而是那天在街头从他的话中,我已经隐隐约约听出了些什么。
龙兰死后,房子是照例要收回的。
或许是由于忌讳的原因,我并没有看见镇上的人去收拾他那破旧不堪的屋子,只是用铁丝在他屋子的门上绕了两圈,就走了。
那个夏日的傍晚,夕阳快沉到了山后,只露出半张脸,照射着静谧的小镇。我在街头走着,偶然间又想起了龙兰,四十多岁的人就这样离开了,总是令人惋惜的。何况,我对他的了解又是那么的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这样想着,我一抬头,竟然已不知不觉地走到屋子跟前。
我一点也不害怕,就好像看到自己离去亲人的遗物。我得进去看看。
解开铁丝,院门吱呀作响。一座独立的院落,院子里因为常年没人打理,已经长出了浓浓密密的一片野草。中间是砖头铺成的小径,一直通向大门,门上飘着被雨水浸成白色的对联,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颓废。
我知道他并不住在堂屋,而是角落里的一间阁楼。
阁楼很窄,有一张木板床,一张凳子、一个空皮箱和一张破旧办公桌。地上散落着一些零碎的废纸,其他一无所有。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为龙兰一直在外谋生,我的想象中他总会有一些随身物品,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正当我准备离开之际,办公桌的抽屉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虚掩着露出一条缝,我下意识的感觉到里面一定有什么,于是我转身走过去一把拉开。
果然,在一张暗黄色的报纸下面,静静地躺着两本书,我拿起来一看,是用纸裁成的本子,上面用牛皮纸作了个封面,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四个字:
“观亡日记”
我一下子瘫软在床上,观亡!?借着从阁楼矮窗外射过来的昏黄光线,我发现这是两本残缺不全的日记,记叙着龙兰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和所做的一切。二十年后的今天,当时间和遭遇将这两本日记散失无存的时候,我只有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恢复龙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是一些关于亡灵的故事,源自二十年前一个晚上,我无意之中看到的一本日记。
我的家乡在江南,一个依山傍水,有着许多古老传说的小镇。在二十年前,那里的人,那里的街,是如此的热情和熟悉,我的印象中,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在劳作之余迈着醉意蹒跚的步子,摇摇晃晃地与街上每一个人搭讪。
除了龙兰。
算起来,我与龙兰从相识到结束总共不超过三次。他租住在小镇,每隔一两年才回来一次,至于在外面做什么营生,并未听他提起过。他没有妻子和孩子,每次回来和离去都是在万家灯火都已熄灭的深夜,因此,镇上人对他的印象只有诡异。
那年仲夏,我在街头又遇见了他。经过几次断断续续的交往,我对他的了解几乎是这个镇上最多的人了,虽然我们之间隔了二十多岁!他和别人不同,酒后的步伐一点也不混乱,而是显得坚定而有力量,而且很少与人说话,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头,就随便问了一句。
“在我想回来的时候!”他微笑着回了一句。
我再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和他一起在街上慢慢地走。快到他家的时候,他开口说,“这次,我也许再不出去了。”
“怎么了?”我很诧异。
“我要做的事情结束了,可能再也不会走了。”他言语中看不出是高兴还是沮丧。不过我倒是很高兴,因为在此之前,我很想了解他,却总是由于他的仓促而没有机会。现在听说他打算长期居住,我自然顺水推舟道:“那就住下吧,这里很好,不是么?”他一笑,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三天后,龙兰死了。
不知道是得的什么病,我只看见镇上的毛驴车停在他家门前,人很多,七手八脚地将他抬上了车。我到现在还后悔没有尽到一个朋友的责任,而仅仅是感到悲哀和落寞。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我和他交往不深,而是那天在街头从他的话中,我已经隐隐约约听出了些什么。
龙兰死后,房子是照例要收回的。
或许是由于忌讳的原因,我并没有看见镇上的人去收拾他那破旧不堪的屋子,只是用铁丝在他屋子的门上绕了两圈,就走了。
那个夏日的傍晚,夕阳快沉到了山后,只露出半张脸,照射着静谧的小镇。我在街头走着,偶然间又想起了龙兰,四十多岁的人就这样离开了,总是令人惋惜的。何况,我对他的了解又是那么的少,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呢?这样想着,我一抬头,竟然已不知不觉地走到屋子跟前。
我一点也不害怕,就好像看到自己离去亲人的遗物。我得进去看看。
解开铁丝,院门吱呀作响。一座独立的院落,院子里因为常年没人打理,已经长出了浓浓密密的一片野草。中间是砖头铺成的小径,一直通向大门,门上飘着被雨水浸成白色的对联,一切都显得那样的颓废。
我知道他并不住在堂屋,而是角落里的一间阁楼。
阁楼很窄,有一张木板床,一张凳子、一个空皮箱和一张破旧办公桌。地上散落着一些零碎的废纸,其他一无所有。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为龙兰一直在外谋生,我的想象中他总会有一些随身物品,想不到竟是这样的结果。正当我准备离开之际,办公桌的抽屉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虚掩着露出一条缝,我下意识的感觉到里面一定有什么,于是我转身走过去一把拉开。
果然,在一张暗黄色的报纸下面,静静地躺着两本书,我拿起来一看,是用纸裁成的本子,上面用牛皮纸作了个封面,封面上用毛笔写着四个字:
“观亡日记”
我一下子瘫软在床上,观亡!?借着从阁楼矮窗外射过来的昏黄光线,我发现这是两本残缺不全的日记,记叙着龙兰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和所做的一切。二十年后的今天,当时间和遭遇将这两本日记散失无存的时候,我只有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恢复龙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