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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你说年华易逝,情深不弃。以后的每个十年我该——何处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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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寻,你说年华易逝,情深不弃。以后的每个十年我该——何处寻

举步看流年
1楼
天黑沉沉的,魏家沟此时万籁俱寂,远处地崖上一个人影急匆匆的往前跑着,风呼呼的刮着,他一个趔趄没防住栽下了下去,魏家明爬起来拍了拍浑身的土,骂道:真他娘的晦气。
魏家明赶回去的时候,他爹魏老头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他气都没喘匀了问:还没出来?魏老头吐出一口烟:早着呢,母鸡下蛋还得个把钟头,咋呼啥。魏家明走到窗户跟前往里瞟了一眼,帘子挡的严严实实。他靠着墙蹲下来,心里有些烦躁。
没等半个钟头,屋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啼哭,魏家明抬头望了一眼,天刚刚破晓。魏老头在地上磕了磕烟袋锅子,啐了一口痰道:挑这个时辰出来,是个命硬克父母的主,这娃崽子不该留。说完佝偻着背进屋去了,魏家明听了他爹的话心里一咯噔。接生的花婶打屋里出来笑道:你这是天大的福气啊!又是个大胖小子,快进去瞧瞧。
魏家明抬腿进去,陈书华刚生产完身子困乏,眯着眼睡着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她身边的孩子,皮肤皱巴巴的,全身泛着黄。天不随人愿呀,怪谁,也该你小子这样,他原本仓皇无措,纠结不堪的心此刻定了下来。
老魏家祖上据说是地主,魏家明爷爷好赌成性,一天晚上吃了阴寒的荠米饭(一种方言,只作音读)抱着一罐子银元进了寒洞跟人赌博,半中间肚子绞痛手脚冰凉,再也没有出来。从此家道没落,陈书华嫁过来的时候他们家就一个小破桌子,家徒四壁。头一年魏家明大儿子出生,全家欢喜不已。老大刚过七个月,他们两口子伉俪情深,又怀上了老二。夫妻俩愁眉不展,一方面老大太小没人照顾,他们夫妻都是幼年丧母,再要老二,实在心有余力不足。另一方面实在是穷,魏家明在小煤矿上每个月那点钱刚好够生计,夫妻俩一合计,魏家明托人给陈书华弄来打胎药,吃了不到两天流出一滩血,两口子放下心来,陈书华专心照顾老大,月经两三个月没来,开始陈书华没太在意,以为刚打完胎头几个月没来很正常,第四个月的时候陈书华感觉不对劲,肚子慢慢鼓起,时不时还会有动静。她和魏家明一合计,决定忍痛费点钱去镇上医院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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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魏家明望着青砖盖成的小楼房,脚步迟疑了几次都没勇气抬腿往楼上走,他低着头踱着步左右徘徊,不时的抬头望着三楼的窗户。到底该不该上去呢?他们会怎么想我。魏家明烦躁不安的胡思乱想。古清扬和他是高中同学,在八九十年代那会他们家已经算是中产阶级,哎!魏家明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家里太穷他也一样能上大学,一样能........“家明”?他正胡思乱想背后有人叫了一声,扭过头见古清扬提着一兜菜走过来。“打远看见背影像你,没太敢认,怎么在这儿站着不上去,莉莉在家呢”古清扬问他。魏家明踌躇道:那个..我。古清扬见他迟疑搂了一把他肩膀道:走吧,上去说。
魏家明跟着古清扬进门,孙晓莉正搂着儿子在客厅里来回的转悠,见他们进来笑了笑,指了指孩子转身回卧室了。古清扬轻轻把门带上,招呼他坐下倒了杯水给他说:臭小子折腾人,白天黑夜的不睡觉,你坐会我看看去。魏家明有些局促的坐在沙发上,见古清扬进卧室了,用手按了按沙发,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古清扬家,上次他们结婚来过一次,那次比较匆忙没顾得上好好看看,他缓缓打量了一下四周,精致的高低组合柜,旁边低矮的柜子上放着一台电视机。靠近厨房门的地方有一台冰箱,还有此刻他坐的这套组合沙发,他忍不住又用手摸了摸,来回晃了晃。见古清扬和孙晓莉一前一后打卧室出来他赶忙坐直了身子小声问:睡着了?古清扬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孙晓莉也挨着他坐下来。古清扬问:家明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魏家明迟疑道:那个,书华前一段不是又生了一个孩子么。古清扬欣喜道:嫂子又生了?男孩女孩啊。魏家鸣:男孩,就是因为男孩才来找你们帮忙的。
古清扬和孙晓莉对望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魏家明接着道:你们也知道我家庭情况,老大刚刚不到一岁是个儿子,原本也没打算这么快生老二,这不是不小心怀上了,我和书华想着是姑娘也能凑合着过去,可你看又是儿子,这眼下都困难,更何况将来....
古清扬:那你们是想?魏家明:想让你们帮个忙把孩子送出去,我身边的都是些穷亲戚,同学之中也就你家条件好。书华和我意思是毕竟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即使送人也想找个家庭条件各方面都好的,想来想去只能找你们帮忙问问看,毕竟你身边的都是非富即贵。
孙晓莉听完他说的话不等古清扬开口道:家明,要说都是同学有什么事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可是这件事不管清扬怎么说我首先不能同意,再怎么说,那毕竟是你们自己亲生的啊,怎么能舍得,日子再难过咱当父母的努努力吃点苦,可孩子...古清扬握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孙晓莉没在往下说。古清扬道:家明,莉莉刚才说话情绪有些激动,你也知道她刚当母亲对于孩子很珍视,别和她计较,不过我和她想法是一样的,别的方面的话多大的忙只要你开口,我义不容辞。可这个事别说我身边真没这样需求的,就是有,我也不会帮你,回去再和嫂子好好商量一下吧,日子努努力会过去的,实在不行兄弟们都会搭把手。
魏家明从古清扬家走出来,初春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用手挡了挡光线。心想“有钱有势的就是好啊!话说的冠冕堂皇的,也不知道腰疼不疼,日子长着呢,以后谁知道呢”他扭头又望了一眼三楼的窗户,哼了一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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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后来陈书华他爸托人找了一家,魏家明去看了一下,那家条件虽然一般,可是比他们家强。那对夫妻多年没有怀孕,估计也是不能生,想来也会对孩子好的,那男的也有固定工作。他和陈书华说了一下都没什么意见,找了个日子李氏夫妇上门来抱走了当时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李云归。
李云归刚被抱回去的时候据说面黄肌肉的,听闻赶来的邻居见到他都觉得不好养活,老李夫妇硬是用米汤和奶粉一勺子一勺子给慢慢喂养大了,虽然还是瘦但很结实。
李天锁和程真真夫妇没什么文化,等李云归要上幼儿园了户口还没落实,正式的名字也没起,一直狗狗,肉肉的叫着。李天锁急的四下托人落户,又找和他在一起上班的一个人帮忙起个名字,那人想了想说叫李云归吧,借个祥云归来之意。李天锁一听这名字不错,好听还有寓意。至此李家的户口本上有了李云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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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古清扬进门的时候,孙晓莉正坐在沙发抱着儿子手里拿着一本书: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奶声奶气的声音软绵绵的撞进古清扬耳朵里,让他的心瞬间也软成一片,他放了包大步跨过去抱起儿子,小家伙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逗的古清扬眉眼都笑弯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飞机:寻寻今天有没有乖乖听话啊,有得话这只小飞机爸爸就送给你。小小的古寻带着甜美的声音说:有啊,有啊,寻寻很乖的,姥姥都夸寻寻乖呢。古清杨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把他放下让来让他自己去玩。
孙晓莉倒了杯水给他说:今天我带寻寻回我妈那儿了,有件事我也是刚听说,你知道我妈后院那家姓李的夫妇吧?古清扬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孙晓莉接着道:他们俩不是好多年没孩子么,后来领养了一个,我今天见到那孩子了,觉得有些...嗯眼熟,就问了我妈一嘴,我妈说他们在魏家沟抱的,当初家明不是送出去了么,那会不会就是那孩子啊?古清扬听她说完道:那估计就是了吧,我具体没问过家明,别人家的事不太好多问,再说家明因为那件事对咱们也...古清扬摆摆手不想再多说。
孙晓莉又说:咱当初也是为他们啊,他们这些年越来越好,你在中间也出了不少力,他们还想怎么样,哎!算了,也是那孩子命苦。
这天程真真带着李云归去邻居家串门,他长的白白净净,粉雕玉砌的。让人很是喜爱,张春梅想逗逗他就把他放在院子里的竹梯上,手里拿着一块糖果让他叫声好听的就给他吃,小小的李云归吓的浑身发抖,根本没心思想要吃糖果,他怯怯叫了声:婶婶。希望她赶紧把自己放下去,可张春梅还是不肯放过他,又笑着说:婶婶觉得不满意啊,可怎么办呢?要不这样吧你说云云不是妈妈生的,是捡来的。我就放你下来还给你糖吃。幼小的李云归偷偷看了程真真一眼,见程真真没有生气还很温柔的笑着看他,李云归哆嗦着说了以后张春梅哈哈大笑着放他下来,把糖给了他。朝着程真真说你儿子真好玩啊!程真真笑着没说话。
李云归被他妈狠狠甩开的时候,他嘴里嚼着的糖还没咽下去,他不懂为什么刚才还对他温柔笑着的妈妈此刻满脸怒气,他被夹在两床的缝隙中间无处可藏。程真真愤怒到扭曲的表情吓的他瑟瑟发抖,幼小的双手左遮右闪都抵挡不住程真真雨点般的鸡毛掸子一下一下落在身上,蚀骨的疼痛让他整张小脸一片惨白,额上的冷汗细细密密的往出冒,紧绷着身体哭的一抽一抽的,眼泪鼻涕一大把胡在脸上。谁能来救救他,他感觉快要被打死了。程真真猩红的双眼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一边打一边歇斯底里道:我不是你妈是吧,谁告诉你的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养了个白眼狼是吧,一块糖就让你找不着北了是吧,我让你说,让你吃。这是程真真心里的一块刺,她藏着不说,把它深埋心里,哪怕天天膈应,她也愿意那样捂着,她刚才竭力保持的笑容下面是已经愤怒到沸腾的心,偏偏有人要给她挑出来血淋淋的摆到面前,她看着被打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李云归,心想:不是自己的,终究喂不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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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魏家明这几年靠着古清扬的人脉关系,从一开始的小饭店慢慢开起了超市,这两年越来越好。他和陈书华在老二之后隔了几年又生了个女儿,儿女双全,日子幸福美满。可陈书华有块心病,沉甸甸的放不下。
李云归他妈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多年没动静的肚子突然就怀上了,十个月后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夫妻俩高兴坏了,李天锁顺着李云归给他起名叫李云飞。程真真自从李云归小时候那次,就在也没办法跟他亲近,当外人面的时候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回到家里经常为一点小事对他非打即骂。李云归记得有一次程真真因为一件小事骂他,他顶了两句,程真真就跑过来恶狠狠的要撕了他的嘴,他扭头想躲,躲闪不及,程真真的手一滑,他的脸上多了三道深深的抓痕,不断的往出渗血。程真真没有着急给他处理伤口反而阴恻恻盯着他问:云云,明天如果有人问起你的伤,是妈妈打的吗?李云归被她的表情吓的发抖着说:不..不是妈妈,是.是小猫抓的。他的伤口被程真真简单的用盐水冲了一下,后来感染化脓到现在都有浅浅的疤。
李云归放学后不太想回去,程真真自从生了弟弟对他越发的刻薄,他爸在外面工作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程真真当着他爸爸的面还会装装样子。他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石子,抬眼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好几天了,他上课的时候总是感觉有人盯着他看, 一扭头就看见窗户外面一个女人静静的看着他。会是谁呢?他很疑惑,算了管她呢,回去晚了妈妈又要发飙了,他紧紧了书包不太情愿的往家走。
第二天李云归放学刚进家门就见到那个女人,桌子上摆着一堆吃的,他刚会走路的弟弟李云飞抓了几个准备往嘴里送,女人见他进来冲他笑了笑,他妈摆了摆手让她坐过来。李云归有点迷惑的过去坐下来,程真真笑着对他说:云云这是陈阿姨,快叫人。李云归叫了声阿姨明显看到那女人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程真真让李云归去做作业,她和那女人又聊了一会,女人起身走的时候李云归听她说了句:大姐那事你和他爸爸商量商量,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李云归好奇的扭头看她,那女人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女人刚出去,程真真脸上的笑就散了,她还是那种阴恻恻的眼神狠狠的盯着李云归,李云归心里害怕,赶紧转过身装作做作业。“想知道她是谁吗”?程真真阴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李云归吓的瑟缩了一下,程真真走过来把他本子往地上一摔表情狰狞道:小时候不是说我不是你妈吗,你说对了我就不是,刚才那个女人她是,她才是。她越说声音越大,咬牙切齿的说“你要如愿了啊,她想带你回去,带你回去享福,过好日子。心里是不是偷着乐呢啊?你说啊”她愤怒的瞪着李云归用力的拽着他的胳膊摇晃着,李云归眼里狠狠憋着泪水,哼都不敢哼一声。他听不明白程真真的话,虽然经常听到邻居的风言风语,可他就是听不明白,也不想听明白。
程真真狠狠把他甩到地上,额头正好磕在椅子脚上,疼的他憋了很久的眼泪落了下来,他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的任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弟弟李云飞被程真真的叫骂声吓的哇哇大哭,他看着程真真跑过去抱起李云飞小声的哄着,那一刻他心里的愤怒和恨意像海藻般疯狂的涌上来,也许那些恨早就随着程真真一次次的打骂在心里生了跟发了芽。我有什么错?李云归想。
魏家明跟古清扬夫妻俩说了一下自己想要回李云归的想法后,古清扬说:我觉得这样不妥。魏家明因古清扬这几年帮衬一步步发了家后,他们两家的关系也越走越近。“我也觉得这样不合适,我们当初之所以劝你就是怕将来你后悔,可既然事情都这样了,你们这样做不说其他,考虑孩子了吗”孙晓莉有些愤愤道。
魏家明:我也知道这样很不好,可书华天天以泪洗面,那天见了孩子后更甚了,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你们商量,这不是听说莉莉娘家和那家离的近,要不莉莉跟你妈说说让她劝劝那家人?
孙晓莉一口回绝了,她的教养和良知不允许她答应这样荒唐的事。魏家明还想说什么,孙晓莉起身去厨房做饭了,不想在理他。
古清扬尴尬的解围道:别跟她计较,一遇上孩子的事脾气就上来了。魏家明摆摆手说没什么,这事给谁听了也都会生气的。
孙晓莉做好饭的时候古寻领着古觅打外面回来,她和古清扬在古寻五岁的时候又生了个小丫头取名古觅,两人名字连起来正好取寻寻觅觅之意。孙晓莉见他们俩热的满头是汗,叫他们赶紧洗把脸准备吃饭。古寻见到魏家明问了声叔叔好,领着古觅洗脸去了。
饭桌上谁也没说话,古清扬他们家本来就主张食不言寝不语,再者孙晓莉对魏家明还生着气,古寻和古觅乖乖的吃饭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古清扬看着孙晓莉还没转晴的脸色也忍着没说话,魏家明一顿饭吃的尴尬不已,草草扒拉了两口就起身告辞了。
李天锁回家听程真真说了那件事后,这个老实的男人什么也没说。
晚上他把李云归叫到跟前说:云云知道了吧?爸爸本想瞒一辈子的,爸爸从来就觉得云云是我的儿子,可你看...让云云心里不好受了,你如果想.....爸爸也不....
“我只有一个爸爸”李云归没等他说完大声说。
李天锁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说:无论怎么样云云开心就好,爸爸就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过了没多久陈书华和魏家明提着大包小包来了李家。李天锁招呼他们坐下后就没在说话,程真真抱着小儿子坐在一旁脸色晦暗不明。
谁也没说话,屋子里气氛显的沉重而压抑。
过了良久李天锁开口道:我听云云他妈说了情况,我们没什么意见,就看.....
“怎么没意见,我有意见”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程真真嚷嚷着打断了他。
程真真继续道:养不起了就送出去,有钱了又想要回去,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魏家明夫妻俩自知理亏,对于程真真的责问也没说什么,又一阵沉默后,魏家明有些迟疑道:要是有什么条件,你们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
程真真听完他的话冷笑一声,没吭气。
李天锁叹了口气说:云云刚抱回来那会,就只有这么大,他用手比了比。瘦的跟小猫一样,别人都说不好养活。我和他妈妈一勺子一勺子的喂,慢慢的才有个人样了。刚会爬那会我们没注意他把一暖瓶的热水扳倒了,一双小脚烫的不成样子,我和他妈七晚上没合过眼,轮流着给他举着脚。除了没打他妈肚里转一圈,吃一口奶。我们比你们没差哪啊。你说我们能有什么条件?
魏家明听完沉默了,陈书华在一旁抹眼泪。
程真真没好气道:说那些废话干什么,就是少转那么一圈,付出的再多都没用。
李云归放学回来正好听到他妈这句话,他进去看都没看魏家明夫妇,提起桌上放的东西就往出走,李天锁和魏家明他们追出来的时候。李云归站在他们家房顶,手一松东西哗啦拉撒了下来。他居高临下的望着魏家明夫妻俩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陈书华满含眼泪的望着他说:云云,妈妈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李云归没有理她眼睛紧紧盯着程真真,程真真被他似挑衅似哀怨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
魏家明夫妇最终没有遂愿,走的时候魏家明望着和自己年
轻时长的很像的李云归说:无论你认不认,你都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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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入伏后的天气热的像把人架在火上烤,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叫个不停,古寻烦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这鬼天气一个午觉都睡不安生,风扇都开到最大了,身上的汗像被水洗了一样。古觅鬼头鬼脑的从门缝里伸着脑袋瞧了一眼,见他哥醒着刺溜一下钻了进来。
古觅道:哥哥没睡呀,这破天气热死个人。她说着用手使劲扇了扇,表示自己真的很热。
古寻问:又想干嘛?
古觅嬉皮笑道:还是哥哥了解我,城里太热了,我想去姥姥家避暑,可爸爸妈妈肯定不同意,你要和我一起的话他们一定会答应的。说完可怜巴巴的眼神哀求的望着古寻。
古寻就知道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心想也好这么热的天,正好去乡下避避暑。
古寻他们进门的时候姥姥正扒着梯子在摘葡萄,他赶紧大步跨过去扶着老太太下来,责怪她年纪大了还爬上爬下不知道小心。老太太乐呵呵的说:没事,农村人不讲究这些,胳膊腿也还算利落,你妈打电话说你们要来,姥姥寻思着摘点葡萄给你们,可你看都不太熟。
古觅嚷嚷着她也要摘,被古寻一个眼神瞪的不敢说话了,孙晓莉来的时候叮嘱过要是她敢不听话就立刻回去,她沮丧着脸暂时妥协了。姥姥嘱咐了两句,就准备晚饭去了,古寻想帮忙被拒绝了,老太太说他不够添乱的。
日落的余晖斜斜的打在葡萄架上,大片的叶子绿油油的发着亮光,古觅站在葡萄架下抬头痴痴的望着晶莹剔透的葡萄,眼神里透着贪婪的光,古寻见她一副垂涎的样子有些想笑。走过去扶着梯子让她过把瘾,古觅乐不可支的趴上去仔细挑选熟了的葡萄边摘边往嘴里塞。
古寻道:都不洗就吃,也不嫌脏。妈妈知道了又得骂你。
古觅嘴一撇说:你就和妈妈一个样穷讲究。她呸一声吐出葡萄籽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表情满满的得瑟样。弄的古寻哭笑不得。
隔壁隐隐传出叫骂的声音,古觅跟她哥对望了一眼说:哥,怎么回事,走去瞧瞧。古寻对别人家的热闹没有观望的兴趣,可架不住磨人的古觅。
他们顺着楼梯趴到姥姥家房顶,农村很多房子都挨着连在一起,隔壁家的房顶上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他们也挤到人群里往下看,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他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内裤,苍白而孱弱的脊背上伤痕累累,一个女人正狠狠的挥着棍子往他身上招呼。旁边一个年纪幼小的孩子哇哇的哭着。
“小时候挺懂事的,越大越不听话,成天跟他妈对着干”
“可不是嘛,虽说是领来的,真真平常也对他挺好的,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这次太不像话了,就该好好教训一顿”
“就是,就是太惯着这小崽子才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敢偷他妈的钱,以后还了得,要我说还是打的轻了”
古寻听旁边看热闹的人小声的议论着,声音里都带着愤愤的不平,古寻若有所思的望着被打的一声不吭的少年。那少年似乎感觉到什么,微微抬头朝人群看过来正好对上古寻的眼睛,少年缓缓勾起唇角扯出一抹笑,古寻被那似讽刺似自嘲的笑激起一身寒意,在这热气扑面的三伏天显的由为突兀。
2003年夏天最热的时候,古寻猝不及防的遇到狼狈不堪的李云归,这是他们初次见面,古寻十三岁,李云归亦是。
很年多后,古寻紧搂着李云归站在某校的天台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轻声问: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出生就家庭优渥,幸福美满吗?李云归笑看他一眼没有吭气。
古寻继续道:“为了以最好的精神面貌整装待发,然后去拯救那个他命中注定的小可怜啊,譬如我”
过了好久李云归低沉的嗓音夹着些许笑意随着风飘进古寻的耳朵里“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的”
古觅撅着嘴气鼓鼓的瞪着硬把她拉下来不让她瞧热闹的古寻。古寻往嘴里塞着饭没搭理她。
“哼,我不要吃饭了”古觅气愤的说。
“那正好啊,我都快饿死了,正好省下给我”古寻塞着饭囫囵的说。
姥姥忙夹了菜放进古觅碗里哄着说:不吃饭怎么行呢,饿坏了我的小乖乖姥姥可要心疼的。
古觅也确实饿了,盯着面前的饭没一会就很没志气的狼吞虎咽起来。古寻看着她嗤笑一声。她抬头狠狠瞪古寻一眼继续埋头吃饭。
饭后古寻帮着姥姥收拾了,夏天天黑的迟,农村人喜欢聚在一起乘凉侃大山,姥姥带着古觅出去凑热闹了。古寻看了一眼尚未暗下来的天色,有些无聊的不知道该干什么,脑子里闪过一张倔强带笑的脸时,他已经顺着楼梯又趴上了房顶。
隔壁的房顶上一个人影静静坐在那里,交叉着双腿轻轻的晃着,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寻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有些迟疑的问:那个,没事吧?
李云归听到声音抬起头,怔楞了片刻说:是你啊,怎么有事?
古寻:奥,没有,就是问问你伤怎么样了,疼不疼?
李云归:疼能怎么样?你能治啊?
古寻被他的话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说你等我会,转身跑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碘酒和一包棉球棒,对着李云归说:我帮你上药?
李云归望着他没吭气,古寻以为他默认了挨着他坐下来让他转过去,李云归还是盯着他没动。
古寻摸了摸自己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李云归看着他缓缓的笑了,古寻有些莫名其妙。
李云归转身没说话,古寻立刻明白他是同意了。他小心揭起李云归的衣服,少年瘦弱的脊背带着伤痕累累撞进眼里,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古寻帮他上药的时候李云归微不可闻的瑟缩了一下,察觉到的古寻手下动作放的更轻了。
古寻帮他上完药介绍道:我叫古寻,古龙的古,李寻欢的寻。我还有个妹妹叫古觅,我俩名字连一起就是寻寻觅觅。你呢,叫什么?
李云归没有回答他,问道:寻寻觅觅,寻觅什么啊?
古寻有些无语的笑道:会不会聊天啊,怎么总让人无言以对呢?我也很想知道寻觅什么,要不你去问问我父母?
李云归被的他话逗乐了,少年白皙秀气的脸上带着温暖柔和的笑意,微弯的眼角带着几分旖旎。
古寻有些看呆了不由自主呢喃道: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就该是这样的。
李云归不明所以望着他,古寻摸了摸鼻子尴尬道:那什么,我是说你该多笑笑,笑起来.....嗯挺好。说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连蝉鸣的声音都慢慢听不到了,两个少年搭拉着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姥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古寻起身准备回去了,他说:聊了这么久也是朋友了吧,可你到底叫什么呢?李云归没有回答。“那就叫----如玉好了”说完转身下了楼梯,少年狭促的笑从黑暗中传来,李云归楞了楞想起他刚才的话微微勾起嘴角。他朝着已经看不见的人影的古寻喊了句:李云归,我叫李云归。
暑假过去一半的时候,古寻和李云归的关系混的很熟了,原本话不多的李云归跟古寻一起的时候会给讲一些冷笑话,会带着他和古觅下水捉鱼。时间越久古寻越觉得他眼前的李云归绝不是那些人口中叛逆不羁,会偷拿妈妈钱的人。有次实在忍不住疑惑的问李云归怎么回事,李云归沉默了半晌说:也许那就是我呢,只是你不了解而已。古寻没说什么,无论如何他只相信他看到的李云归,那个笑起来温润如玉的少年。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古寻准备带着古觅回去了,前一天晚上他和李云归在房顶上,两个少年微晃着腿沉默的坐在一起,
头顶一弯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散着柔和的光,静默良久,古寻开口道: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如玉能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李云归听他的话嗤笑一声:小屁孩真能矫情,哪那么多诗词歌赋拿来给你酸的?古寻假装生气的推他一把说“你不是啊,小屁孩”少年轻快的笑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回荡在黑暗里。夜,也 变的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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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程真真自打生了李云飞身体就越来越差,近两年更严重了,脾气也越来越古怪,总是有事没事的找李云归麻烦,有几次李云归忍无可忍和她在家大吵大闹,惹的邻居都很不快。
去年的时候程真真的腰突然出了问题,李天锁带着她四处求医,外债欠了一堆,家里的情况越来越紧张。程真真做了手术躺床上整整一年不能下床,李天锁要养家糊口。照顾她的任务就落在李云归和李云飞身上,李云飞年纪小且被程真真惯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主要还得靠李云归。
李云归烦躁的时候喜欢去找古寻,古妈妈是个温婉大方的女人,不知为什么对他格外的好。他和古寻在一起不说话各忙各的呆一天都很开心。转眼他们上初三了,课业的繁重和家里的事忙的他焦头烂额,和古寻聚一起玩的时间越来越少。
自习下了已经九点了,李云归骑着车匆匆往回赶,他们家离上学的地方有段距离,他担心李云飞一个人忙不过来。刚进门李云飞就冲过来说:哥,你终于回来了,快进去看看妈她说要拉屎。
李云归不急不忙的说:她要拉你给拿盆好了,跟我说什么。
李云飞支支吾吾的说:那...那不是男女有别嘛,而且你也知道我不是闻不了那味嘛,一闻就吐到时候你还得伺候我。
李云归放好车嗤之以鼻道:男女有别?嫌难闻?来你仔细瞧瞧看,我不是男的?还是说我没长鼻子闻不见味?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放下书包进去了,李云飞在后面吐了吐舌头也跟着进去了。
程真真见李云归进来脸色有些不好,她朝跟着进来的李云飞骂道:你个兔崽子,让你伺候我上个厕所你推三阻四的,白养你这么大。
李云飞嬉笑着说:这不是我哥回来了嘛,他比我在行。
程真真在李云归帮助下上完厕所,她有些别扭的转过脸让李云归帮她收拾,李云归面无表情的帮她弄干净,倒了盆。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准备出去。
程真真突然柔声叫道:云云
李云归脚步顿了顿回身盯住她道:这又不是外面,没有看戏的人,你这样演不嫌累么?说完抬腿出去了。程真真长长的叹气声在背后响起。
一道数学题解了半天毫无头绪,李云归有些烦躁的扔下笔往椅背上一靠,一只手抚着脸。他耳朵里不停响起刚才程真真温柔叫他名字的声音,有多久了,大概是五岁以后吧。除了当着外人的面,她一次也没有这样叫过他,平静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吩咐他做事,发飙的时候一边打他一边恶狠狠的叫他讨债鬼,是了,她最喜欢叫他讨债鬼。不是——讨债鬼么?他想。帐还没算清装什么母慈子孝呢,难道是想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李云归冷哼一声,日子还长,就-----慢慢熬着吧,谁都是。
初三的每个周末只休息一天,李云归只有趁这一天才能好好睡一觉,大早晨电话响个不停他揪起被子蒙住头,那铃声像催命似的没完没了,李云飞那小子死哪儿去了不接电话,他一边腹诽一边极不情愿的起床接电话。
电话那头古寻听他沙哑中略带烦躁的声音知道是扰他好梦了,简单的聊了几句后叫李云归来他家一趟就把电话挂了。接完电话的李云归意识还不太清醒,坐在椅子上怔楞了片刻才起身收拾去了。他做好饭叫起睡的像死猪一样的李云飞,照顾程真真洗漱完吃了饭,看了一眼表快十点了交代了李云飞两句出了门。
魏家明夫妻俩有些坐立不安,陈书华拿着杯子的手捏的紧紧的,一早上她端着一杯水一口也没喝。魏家明来回的在古清扬他们家客厅踱步,孙晓莉笑着说他们家地板快要磨出洞了。门铃想起的时候陈书华手一抖水洒了一身,她手忙脚乱的胡乱擦着,魏家明停下来怔怔的站在那里盯着着门口。孙晓莉起身准备去开门,古寻打卧室走出来说:我来。
李云归进门见到一脸紧张的盯着他看的魏家明夫妇转身就要走,古寻紧紧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扭头对着魏家明他们说:魏叔陈姨你们先坐着,我来跟他谈。说完使劲拉着李云归进了卧室。
一进门李云归用力甩开拽着他的古寻冷冷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古寻有些不知所措道:告诉你你还能来吗?
李云归质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自以为是,他们和你们家什么关系?难道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还是说那时候你接近我就为了这个目的?他眼神森冷的像啐了毒的蛇一般咄咄逼人。
面对李云归的质疑古寻像数九天被人泼了冷水般全身冰凉,心寒成一片。他扶着额低下头冷静了一会。抬头盯着李云归说:李云归你什么时候想象力这么丰富了?还是说我古寻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心怀不轨,另有图谋的无耻小人。有目的接近你?你当演谍战大片呢,是不是这会你给我安排的角色就是头号间谍007?说完古寻都被自己后面的话逗的有些想笑,可气氛不合适,他紧抿着嘴没再说话。
屋里一下陷入沉默,谁也没吭声。
过了一会,古寻才又开口说:我也刚知道不久,那天陈姨来我家坐了一会走后我妈告诉我了,当时我很震惊她说陈姨知道我们俩的关系想要我劝劝你。开始我没有同意,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可后来陈姨又亲自找我谈求我答应。我.....我无法推辞,这件事是我错了,可刚才你那样说真的很让人伤心。说着声音透出几分委屈。
半晌李云归突然开口叫他:阿寻。声音里透着满满的苍凉和无耐,一声阿寻,让古寻平静下来的心瞬间揪的紧紧的,他甚至于觉得哪怕李云归像刚才那样步步紧逼的责问,都好过这一声阿寻带给他无尽的酸楚,压的他喘都喘不上气。
李云归叹了口气平静的说:对不起阿寻,刚才的话说的重了。可有些事它错了就是错了。有些人试图挽救,但造成的伤害赤裸裸摆在那里,谁也无法掩盖。打在身上的伤----很疼,可伤口结了痂再连皮带肉的揭开会更疼的,所以不要管了好不好——阿寻?
很久以后古寻的梦里都是李云归似嗔怪似恳求那句“不要管了好不好——阿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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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有人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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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秋后的蝉扑棱着翅膀在高树上演奏它最后的悲鸣,古寻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外不停向远处张望,李云归拿着入学通知书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远远就望见那人伸长了脖子在不停向他挥手示意,纯白色衬衣配浅蓝色牛仔裤衬的他身长玉立。背后x城一中四个镀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恍然如梦般看着向他跑来的古寻,那段交织着苦闷与惆怅的日子似乎就在昨天,那些忐忑难安,辗转难眠等待分数的光景还带着最后的余温回荡于脑海。那人跑到跟前气息不匀的问:如玉,你怎么才来?他瞧着面前白衣乌发,气喘吁吁的古寻仿佛时光眨眼间粘连,旧时光里的少年带着促狭的笑意站在他面前说“就叫如玉吧”。
“如玉?如玉?你发什么楞啊”李云归被古寻的叫声拉回现实。
“奥,没什么,等多久了怎么不先进去报道”?李云归问他
古寻道:你还好意思问,说好了七点,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说着他抬起手腕上的表凑到李云归面前。
李云归拍开他的手道:那是你说七点,我没同意你就把电话挂了,怪谁。说完抬腿往学校走,古寻快一步上前搂着他肩膀道:哎我说如玉,你怎么越来越会强词夺理了啊?学坏了啊你。说着就要挠他痒痒,李云归抬起手肘将他顶开,古寻龇牙咧嘴的捂着肚子装痛。李云归嗤笑一声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了。
校务处门口新生报到的缘故聚集了许多学生还有一些来送的家长,古寻和李云归挤在长长的队伍里等着,初秋的天还带着暑气刚消散后的余热。古寻有些烦躁的蹲在地上嘟囔“怎么这届学生这么多,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晒死我了”李云归听到他的话摘下书包帮他挡在头顶,古寻察觉到阴影抬起头,正好撞上李云归一脸带笑的望着他。一阵风吹起他额前细碎的发,清俊白皙的脸被太阳晒的有些发红,像涂抹胭脂般透着几分旖旎。古寻的心好似被谁拨动般微微一颤。
报完到分配了班级领了资料一上午就过去了,古寻因为没能跟李云归一个班有些耿耿于怀。中午回去的路上神情恹恹不想说话,李云归深知他小孩子心性又拿他没法,安慰他说反正都在一层楼,以后尽量每节课下了都来找他。古寻神色才有些好转。两人在十字路口分别,各自骑车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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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在更一段,喜欢的朋友帮忙点个赞,或者提点意见,谢谢大家,码文很孤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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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程真真举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在后面追,李云飞像兔子一样在前面又叫又跳的左右躲闪,他们俩围着院子中间的金桔树不知道已经绕了多少圈。李云归推车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鸡飞狗跳的场景。他恍然看见三年前院子中间那个蜷缩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少年,棍棒落在身上明明疼的那么难以忍受他还是咬紧了牙齿倔强的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多么可笑呵。
李云飞见他回来立马跑过来躲他身后,程真真在后面挥着拐杖的手没来的及收。李云归的思绪还飘在十里之外,疼痛猝不及防经身体神经传递到大脑的时候。李云归感觉自己一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受伤的部位火辣辣的痛。程真真见误伤了他,心里的内疚一闪而过后怒道:活该你,谁让你杵这儿的,跟个木头一样躲都不知道躲。李云归觉得她的话真是可笑,你给我躲的机会了吗?他想。李云归 没理她,揉了揉自己疼的有些发麻的肩膀抬腿进屋了。
李云飞絮絮叨叨的在李云归跟前诉说他的委屈,他讲程真真如何的因为一个碎掉的香炉对他大发雷霆不惜动用武力。说那香炉就放在桌子上大半部分已经悬空在外,明明是他妈自己没放好,他是倒霉才会正好经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碎在地上,结果却怪到他身上,他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都要冤。李云归听他鬼扯了半天耳朵都要发麻了,见他还想继续忍无可忍将他赶出去关上卧室门,任李云飞在门外鬼哭狼嚎的叫唤他也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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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萌萌的妞妞 2019-04-05 20:30:46
非常棒的文,楼主加油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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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的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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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他发现程真真自从认识了那个所谓“神婆”的女人后越发的神经了,经常神思恍惚的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叨咕些什么。
对于她那些劳什子拜神求佛的家当更是视若珍宝

这也不奇怪她会为了个香炉对自己从小宝贝到大的小儿子大打出手。
李云归冷笑一声,怎么会有人相信那些并不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呢?是为了寻找寄托?还是做多了恶事,良心难安?倘若神佛真的存在的话,作恶多端,良心泯灭之辈早都灭绝于世了,还会有那些穷凶极恶的事发生吗?最重要的是,程真真她还会拄着拐杖走路吗?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不懂怎么还会有人执迷不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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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9楼不见了,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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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隆冬的风带着刺骨的寒冷灌进衣服里,古寻瑟瑟发抖的在原地不停的跺着脚,昏暗了一早晨的天气此刻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他缩着脖子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李云归打教室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人如鹌鹑般低着头瑟缩的站在楼道里的模样。李云归有些好笑的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古寻抬起头看见他哆嗦着说“等你半天了,快冷死我了”冻的通红的双手不停的在嘴边哈气。
李云归从书包里拿出一双手套递给他说“一道题不是太懂琢磨了半天,怎么不叫我一声,大冷天手套都不带”语气里含着轻微的责备。
古寻嬉皮笑脸接过手套戴了一只,想了想拉起李云归的手帮他戴另一只,少年的指尖带着微凉的寒意传来,李云归下意识想抽回手,古寻拽紧他道:别动。这人低垂着眼眸认真帮他戴手套的样子让李云归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古寻帮他戴好手套,牵起他的左手和自己右手一起塞入羽绒服口袋,李云归被他一系列动作弄的尴尬不已。古寻握紧他的手笑着说“走吧,这样就不冷了”脸上的笑意像绽放的睡莲般柔柔的在嘴边荡开。
他被古寻紧握着的手顷刻间变的发烫无比,灼热的温度穿过手臂直达面部,半边脸连带着耳朵都烧了起来。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楼道落入衣襟,李云归被突如其来的冷意激的如触电般一抖。
雪越下越密了,像轻盈的羽毛般缓缓落在地上,铺成柔柔的一片白。
小院里的石榴树被沉颠颠的雪压的低下了头,魏老头弯着近几年越发佝偻的背在院里扫雪,魏家明做生意发了家后就在城里买了房,魏老头是个倔驴脾气住惯了自家小院任魏家明他们怎么劝说都固执的要留下来。陈旧的木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魏家明的小女儿魏含玉跑进来拉着魏老头甜甜的叫了一声爷爷,魏老头高兴的咧着嘴露出他几乎掉光的牙齿。随后魏家明夫妻俩和大儿子魏晨阳提着一大包东西进来。魏晨阳今年高二和李云归他们一个学校,他和魏老头打了个招呼后抬腿进屋放东西了,魏老头瞧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大孙子心里很是欣慰。一家人张罗着吃了一顿饭后,魏家明跟他爹蹲在屋檐下聊天,,魏老头照旧举着他那古董似的烟袋锅子吧嗒吧嗒的吸着,没两口被呛的咳咳直咳。魏家明帮他顺着后背埋怨道“这能是啥好玩意,跟你说了多少次戒了就是不听。魏老头喘了喘气骂道:毛求玩意,翅膀硬了还管起老子了。魏家明知道他爹倔脾气摇了摇头没在说什么。
他望着满院白皑皑的雪忽然想起什么道:又快一年到头了啊,那孩子生日也快到了。陈书华收拾完出来正好听到他这句话,不由得眼眶又红了。魏老头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道:送出去的还惦记什么,那崽子出生时我就说了是个命硬的,克父母。“可毕竟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想让他回来”陈书华有些哽咽道。“回来干什么,也不怕克你”魏老头呛道。“我不.........”陈书华想反驳魏家明对她摇了摇头。魏晨阳站在里屋的窗户下听着他们的讲话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冷冷勾起唇角哼了一声揭开门帘走出来,面上换了温和的笑安慰陈书华说“妈你别难过了,你要是真想让弟弟回来,我去找他谈谈,正好我俩一个学校而且年纪差不多,或许我的话他能听进去”陈书华欣慰的点了点头交待他注意说话方式,不要弄巧成拙了。魏晨阳连连答应。魏老头啐了口痰哼了一声转身进屋了。
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除了高三每个班的学生都拿着铁锹和扫帚在校园里清扫积雪。李云归感受到那股盯着他的视线抬起头巡视一圈,高二年纪那边有个人在人群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那人见他望过来放下手里的扫帚抬腿走了过来,欣长的体型在他面前站定。李云归望着他白皙无暇的脸觉得有些眼熟,那人撇了撇嘴道:介绍一下我姓魏,跟你所知道的那个魏....一个姓。他的话让李云归的心瞬间沉下来,不准备理他转身就走。“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说”李云归像没听一样继续往前走,魏晨阳恼怒的快跑几步拉住他,李云归被迫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魏晨阳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后冷冷的转身离开了。
融雪的天气带着它凛然的寒意直击人体,周末李云归在古寻他们家做作业,充足的暖气让室内温暖如春。他盯着课本脑海里又想起魏晨阳那天的话,他用轻蔑的语气在他耳边轻轻道:不是不想回去吗?那最好能一直坚守住你的骨气,可别让我瞧不起你啊。这句话反反复复出现在他脑子里,惹的他不胜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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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趁放假多写点,希望有人喜欢。谢谢各位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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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你又发生什么楞啊”古寻推了推他说。“作业做烦了我们打游戏吧”说着起身去开了电脑。他们玩了一会CS古寻烦躁的丢开手柄恹恹的说:没意思,不玩了。李云归知道他向来小孩脾气三分中热度,笑了笑放下手柄道:那我继续做作业了。古寻眼珠一转跳起来神秘的说:等等我去拿个好东西。回来的时候手里抱着红白机。“什么年代了,你还玩这个”李云归问。古寻没理他把机子连上电视,拉着他坐在地上才说:这样玩才有意境,以前的老款游戏比现在有意思多了,来陪我一起。”说着把手柄递给他。
李云归嗤笑道:玩个游戏还要什么意境,明明理科的脑子非要装文科的酸意。
“我乐意”古寻哈哈笑着回他。
FS经典游戏魂斗罗第一关最后Boss阶段。
“如玉你只管打小兵,炮口和中心控制器交给我”古寻盯着屏幕目不转睛的说。
李云归目不斜视的嗯了一声。
“好,好,不错还剩个中心控制器,一起干掉他”电视里传出哒哒哒哒的枪声李云归和古寻都专注的盯着屏幕“Yes,漂亮”古寻兴奋的吹了声口哨。
第三关李云归死了几次,古寻有些着急道:如玉,如玉你别着急打控制器,对对就是这样先对付棱境。
抵达最后一关的时候李云归命数所剩无几,古寻有些紧张的对他说:如玉你可要稳住啊,一定要和我并肩到最后,灭掉大Boss。
李云归本来无所谓的态度被他感染的突然也紧张起来他呼了口气点了点头。
最后一关其实难度不大,古寻还是小心翼翼的盯着屏幕边打边关注李云归,他怕一个不注意如玉最后那条小命也OVER了。Boss出现后古寻的神经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绷状态,还是老规矩他主攻,李云归协助。最后一枪干掉Boss的眼睛后,古寻兴奋到难以自制的扑过去抱李云归。李云归猝不及防被他扑到在地。眼前的人与他相距咫尺,滚烫的呼吸扑在脸上带着微微的痒意,高挺的鼻梁因刚才的激动密密的渗出一层汗,黑亮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李云归尴尬的推了推他,古寻像着了魔般突然俯首而下,柔软的唇瓣带着些微的凉意压下来的时候李云归大脑一片空白。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后,古寻无措的看着他。李云归推开他坐起身。
屋子里的气氛尬尴到极点,古寻和李云归并排坐着谁也没说话。
长久的静后,古寻有些迟疑道:那个,刚才我.....
“没什么,你开玩笑惯了,下次别这样”李云归打断他说。
古寻原本忐忑的心被他急于撇清的话激的生出几分恼怒来。
“我没有在开玩笑”他说
“那你在干什么?李云归死死盯着他问
“ 我...我不知道,反正没有开玩笑。”古寻被自己复杂的心理弄的烦躁不安,可他就是固执的认为自己没有开玩笑。
李云归没在说话,叹了口气起身拿起书包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古寻怔怔的望着李云归离去的背影嘟囔道:我真的没有开玩笑啊。
腊月的天变的越来越冷,大家都在忙碌着复习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一道题古寻写了个解字后盯了将近半个小时动都没动,上次李云归离开他家后在没找过他。他的心有些彷徨不安,他并不后悔自己那天的举动,逐渐平静下来后他想的更加清楚明白,他没有开玩笑,他是喜欢,喜欢到想一直与那人腻在一起哪怕一整天不说话都好。喜欢到哪怕只是低低叫着他的名字心里也能高兴的生出花来。那些喜欢也许早就在心里扎了根,或许是每一次见面那人低眉垂眼间的温润,或许是他故作坚强外表下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又或许更早的时候他猝不及防遇见时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让他心疼。无论是什么他都笃定自己喜欢那个人,狠狠的喜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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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李云归刚出教室就被人拽着往前走,待看清来人后冷冷甩开手道“你想干什么?
“我以为你很清楚”古寻回答
李云归眼神眼神闪了闪道“我不清楚”
“那就找地说清楚,还是你想就在这儿说?”古寻上前一步盯着他说,语气里含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李云归望着他执着的眼神,叹了口气道“去天台吧”
李云归背对着古寻站在天台上,神情莫测的望着远方。他说“阿寻,有时候我都不清楚是在逃避你还是我自己,有些问题非要问清楚吗?”语气里满是沧桑。
“你也喜欢我”古寻不带一丝质疑的肯定道
李云归被他笃定的语气弄的一愣,随即道“这个重要吗?阿寻我们都是男人。
“当然重要,互相喜欢我们就在一起,都是男的怎么了?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古寻倔强的说
李云归突然就笑了,他转过身盯着古寻说“阿寻,我很多时候羡慕你的单纯,我们在一起就好了吗?那父母呢?亲戚好友,世人如何看待?众口铄金你不懂吗?是非黑白他们都能颠倒,何况是这种禁忌”
古寻没理他的话,上前一步抓着他的双臂认真道“你喜欢我就行,只要你喜欢我”
李云归看着他眼里满满的缱绻深情,突然就什么也不想管了。
古寻小心翼翼的把他揽进怀里,李云归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缓缓闭上眼睛,见他没挣扎古寻勾了勾唇角在他耳边道“你有多喜欢我啊,心跳的这么快”李云归没理他。古寻继续道“如玉,你知道特斯拉吧,一生发明无数”李云归被他突变的话题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也没说什么静静听他继续。“我不想成为什么发明家,我只渴望有他那样的本事,或许我就可以造出一台时光机,那样我就可以参与到那段让你痛苦,让你不安的岁月里,像哆啦A母守护大雄一样守护你。可我既不是特拉斯也不是哆啦A母,没有他们那样的能力。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对你伤害很深,那段时光我没有办法参与,也许你觉得我矫情,可我也就想对你矫情而已。岁岁年年光景变迁,我定情深不弃,以后有我在,你别害怕”他低沉的声音缓缓的传进李云归耳朵里,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颤了颤,脑海只剩他最后那句“以后有我在,你别害怕”
他叹了口气,手轻轻环上古寻的腰,古寻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的一惊后欣喜若狂。他紧紧盯着李云归眼里满满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深情,突然俯首含住那片垂涎欲滴的唇瓣,柔软的触感让他几近发狂,他缓缓撬开他唇舌与他纠缠在一起,满口都是他馨甜的气息。他将他裹得越来越紧,吻也越变越深。长久的缠绵,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古寻抵着李云归的额道“我们在一起吧,如玉”
李云归盯着他怔怔看了半晌后点了点头。
有你在,我不害怕。
李云归半夜第十二次被电话吵醒的时候,他忍无可忍的抓起电话低吼“你到底有完没完”
“没完啊,我想你想到睡不着嘛”古寻无赖的笑声音从那头传来。
李云归烦躁的捏了捏额头问“有什么事快说,大半夜让不让人睡了”
“你陪我聊一晚好不好,反正都睡不着”古寻很是无耻的提要求。
嘟嘟............回答他的是无尽的忙音。
古寻挂了电话重新拨回去“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他无耐的挂掉电话做呜咽状,他的如玉啊怎么刚确定关系就变得如此绝情了,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到嘴的肥肉要慢慢品尝嘛,思及此他心情大好愉快的上床梦周公..啊不是梦如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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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随着阴历年的接近,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浓郁的年味充斥着大街小巷。古觅兴高采烈的走在前面像个好奇宝宝似的拿起这个瞧瞧,摸着那个看看。不时冲后面喊一句“两位大哥拜托快一点啊”。古寻和李云归一脸黑线的跟在后面。古寻忍下内心第一百零八次上前将她打包扔回去的冲动,他这个智商与情商全部堪忧的妹妹丝毫没有一丝作为电灯泡的窘迫感,一早晨拉着他们跟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到处闲逛,白白浪费了他与如玉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大好时机。
“哥..哥我要玩这个”古觅指着一个摊位激动又兴奋的叫道。
古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被绳子围成一圈的空地前摆了许多小物件,还有笼子里关着的小动物,摊主手里拿着一把竹圈,见他们走过来递上手里的竹圈说“十块钱套五下,玩一把吧”
古寻瞪了一眼古觅道“玩个屁”摊主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古觅耸拉着脸嘟囔着嘴,她余光瞥一旁盯着摊位看的入神的李云归,嘴角一勾蹿过去拉着李云归的胳膊蛊惑道“云归哥哥,你也想玩吧,这个真的特别特别的好玩,咱们玩一把,就一把”她伸出一根手指满含期待的望着李云归,李云归瞧着她滑稽又有些可怜的模样无耐的点了点头。
“耶,耶!云归哥哥你真是太帅了”古觅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喊道。
古寻黑着脸看着他中二病发作中的妹妹,蹭到李云归身边问“你真的想玩啊?”
李云归瞧着他微沉的脸,知晓他一早晨心情都很不爽,嘴角微抿着笑意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想啊,想要和你一起”温润的安抚带着些许魅惑之意透过耳膜灌进古寻脑子里,投在心上激起层层涟漪,那细小的微纹像一根根丝线缓缓绕上心头让他连带的呼吸一紧。
恍惚中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话“和你在一起去哪里,做什么,都好”这句当时他觉得矫情到起鸡皮疙瘩的话,此刻完完全全符合心境,他耳畔似乎还残留着这人微烫的呼吸,他看着他拿着竹圈试图去套装在笼子里的兔子,微伸着脖子露出一大截葱白玉颈,他痴痴盯着那一段雪白,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陪衬,他滚烫的视线仿佛能将李云归的后颈烧出个洞来。李云归几次都没套中有些微恼的扭头撞上古寻灼热的眼神,他微微一怔,棉柔的笑意在嘴边缓缓荡开。芳华一刹,已然倾城。
古觅提着唯一的战果——兔子一脸满足的走在前面,她和李云归几次惨败后,一脸求助的望向她哥,古寻看在李云归面子上才勉强上去投了几下,结果出师未捷。最后一把索性眼一闭,手一挥。正好打中古觅心心念念的兔子,小丫头高兴的上前对他又搂又亲,古寻一脸嫌弃的推开她。
古寻望着前面沉浸在“套中兔子”的喜悦中的古觅,拉起李云归的手后退几步,对着他做了个“快走”的口型,就拉着他溜进了旁边的胡同。他牵着李云归绕了好几个弯确定甩掉他妹那个几千瓦明晃晃却不自知的电灯泡后松了口气。
“咱们这样真的好吗?她毕竟是你妹妹”李云归揶揄的笑着问他
“哎吆我去这么没眼色的妹妹,我谢谢她。我大多时候都怀疑我妈把她生下来的目的”古寻没好气道。
“不过....”古寻神色一转伸手把李云归圈在他与墙之间,盯着他一脸讪笑道“我其实是见色弃亲”说完低下头在李云归唇角轻轻一啄。辗转到他脖子上细细的啃噬。
柔软濡湿的触感轻轻浅浅的印在肌肤上,微痒带着麻意瞬间传遍李云归全身,他的呼吸也慢慢变的急促了。古寻也越吻越深,他埋在李云归颈间深深的吮吸着,仿佛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世间最甜美的蜜汁。他恨不得在他全身都留下自己的痕迹,一只手拉开他的羽绒外套滑进他贴身的里衣,李云归被他冰凉的手指激的回过神来,紧紧按住他的手防止他进一步轻举妄动。
古寻抬起头望着李云归,见他眼角微微泛红,眼里氤氲一片,呼吸不稳的微张着嘴轻喘着。浅灰色羽绒服映衬下更显的他面如冠玉,唇齿嫣然。刚压下去的情愫乍起,他低下头狠狠吻住那瓣嫣红,李云归挣扎着推了他几下无果后,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渐渐沉入他满含侵略的深吻中。冬日的阳光透过胡同顶端的一方窄窄的天空,斜斜的洒在两个激烈拥吻中的少年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情愫似乎把这凛冽的寒冬都晕染的满是春意。
古寻放开有些喘不上气的李云归,看着他锁骨周围那些深深浅浅的痕迹,满意的伸手碰了碰,促狭一笑在他耳边轻声道“这里以后都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语气里的笃定不容置喙。
李云归俊脸微红,不自然的推开他,扫了一眼周围,幸好胡同深处僻静没人看见。他叹了口气道“这可是外面,能不能收敛点”
“ 情不自禁”古寻情欲过后有些暗哑的嗓音缓缓传来,英俊的脸上带着邪魅的笑意。
李云归看着他一脸的春情萌动,心里的满足感瞬间铺天盖地。笑容如雨后梨花般娇俏着绽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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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古寻刚进门就见古觅一脸怒气的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狠狠瞪了一眼说“讨厌鬼谁让你回来的,舍下自己亲妹妹偷偷溜走,再也不认你这哥哥了”
“荣幸之极,拜托你能遵守诺言”
“你......妈你快来我哥他又欺负我”
孙晓莉围着围裙正在炒菜,听到古觅的鬼吼探出半个身子道“你俩能不能消停会,见面就掐,古寻洗了手过来帮忙”
得令的古寻脱了外套,双手插兜吊儿郎当进卫生间洗手,丝毫不理身后气急败坏的古觅。
“今天跟云归干嘛去来?还甩掉妹妹,怨不得她要生气”孙晓莉问道
古寻把芹菜洗好放案板上,擦了擦手道“两个男人出去玩,带一个拖油瓶算怎么回事”
“你真是越大嘴越滑了啊?说的你还挺有理了”孙晓莉笑骂道
“ 事实如此”古寻说着把炒好的菜端了出去
孙晓莉一脸无耐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儿大不由娘啊,臭小子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吃完饭气还没消的古觅碗往桌上一扔,嘴一抹坐客厅看电视去了,古寻帮他妈收拾好碗筷进了卧室反锁了门,离日历上的红色圈着的数字没几天了,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望着里面躺着一摸一样的两只手机,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他的如玉快过生日了,这个礼物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李天锁站在凳子上踮着脚往大门上贴对联,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不时的传来,李云归想帮忙他拒绝了说除夕贴对联必须一家之主,寓意家和兴旺,团团圆圆。李云归扭不过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没记错的话他爸从七八月份开始就一只咳嗽不见好,他催促的去医院看看,可他爸老说没什么大毛病,年纪大了都是这样,李云归望着他爸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程真真指挥李云飞帮她叠元宝,李云飞笨手笨脚折的歪七扭八头上挨了不少下程真真的爆栗,他鬼哭狼嚎几次想趁机逃脱又迫于他妈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忍辱负重。“万恶的资本家,可恶的高衙内。”他在心里把他妈阿Q了好几遍。
电话声响起的时候李云飞觉得犹如天籁,心里期盼着随便谁找他有事都行,拯救他于水火之中,他将感激涕零。飞奔过去接起电话,古寻声音传来那一刻梦被打碎,残酷的现实将他激的犹如霜打的茄子,他灰溜溜的搁下电话去门外叫他哥,他就奇怪了他哥跟古寻怎么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了,每天电话频繁到半夜三更也接连不断,简直比....热恋中的情人还要腻歪,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摇摇头,自己乱想什么?他哥和古寻可都是男的,如假包换。果然被他妈摧残久了都开始精神错乱,胡思乱想了。
李云归接起电话古寻嬉笑的声音传来“如玉,出来一趟我在一中门口等你”没等李云归说话他就把电话挂了。
李云归被那人说风就是雨的作风搞的很是无语,匆匆的做完手头的活,怕那人等太久着急,跟家里交代了两句出发了。
除夕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走过一两个人也是行色匆忙,大过年的谁也想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李云归赶到的时候古寻双手插兜孤零零站在一中门口,跟平常嘻嘻哈哈的作风不同,他突然感觉那人有些落寞孤寂。
古寻远远望见他,站着没动,一脸带笑的看着他走过来。
李云归走到他跟前站定问道“傻笑什么,大过年的找我什么事”
古寻没回答,笑着看了他半晌才说“知道吗如玉,刚才你远远的走来,彷佛脚踏七彩祥云,玉树凌风,身姿卓然。我就想啊那可是我的意中人,真特么的贼帅”
李云归听了扑哧笑了出来“少给人家改编台词,我像至尊宝?还是你像紫霞仙子”
“咱谁都不像,你是我唯一的如玉,而我也只是你的阿寻”
“牙都给你酸掉了,能不能别这么肉麻”
“我有东西想给你”古寻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递给李云归。
“生日礼物,特殊需求提前送给你”
李云归接过来正准备拆,古寻按住他的手道“说好了,无论是什么,喜不喜欢都得收下,答应我”
李云归看着他一副执着的表情撇撇嘴说“我答应你,只要你送的哪怕你的丑照我都视若珍宝,拿相框相起来挂墙上天天欣赏,行了吧”
“好啊,赶明我真送你张照片,让你能天天欣赏男朋友英俊帅气的脸,不过咱别挂墙上啊,钻被子里搂着看,意淫都没得问题”古寻很不要脸的说
李云归发现这人已经彻底抛弃了脸,没理会他自顾的拆开包装,一只蓝色索爱手机映入眼帘。他呆愣了一下开口道“这我.....”
古寻知道他会推脱打断他道“哎,你可答应我的无论什么都得收,男朋友送的不许不要”
“可这也太贵重了,你哪来那么多钱”李云归问道
“我的压岁钱啊,也不是多好的东西别有负担啊,等以后我自力更生了,最好的都买给你,许你衣食无忧,随心所欲”
李云归望着眼前这个少年人,脸庞还带着未退却的青涩,却那么认真又无畏的许给他一个他都没想过的未来。
“最好的都买给你”我想要的最好的已经再眼前了啊。
李云归最终没在推脱,这人替他把尴尬的借口想好,那么小心翼翼怕他不能接受,怕他自尊受损。这份滚烫的心意他无论如何也要收好。
古寻拉着李云归到校门口一处僻静处,高大的松树正好能抵挡几分寒意。最重要的能遮挡一些视野。古寻帮李云归插上提前办好的卡,拿他的手机给自己播了过去。又帮他存了自己的号。
李云归看拿他出和自己一摸一样的手机,又看眼了两人除了后四位其余一摸一样的号,很是无语。
古寻笑着说“情侣用一样的不是很正常吗?我就想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恨不得在你身上挂个牌子上面刻上“古寻专属”四个字。这样没人敢偷窥”
李云归被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是人民币啊人见人爱。”
“我家如玉貌若潘安,当然人见人爱,不过你是我的,他们偷窥都够不上资格”说着便低头吻上那抹嫣红,李云归又一次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他吻的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大街上此时一个人影也没有。李云归靠在古寻怀里被他紧紧揽着。远处天空突然绽放开几簇绚丽的烟花。
“吾爱,新年快乐。此去经年,不求良辰好景,只愿即便平淡如今时岁月,亦有你一同相守”
好似呢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李云归嘴边的笑轻轻浅浅的漾开,这人恰到好处的温暖总是不经意闯入他心里,堆积起来成为再也摸不掉的印记。他没有在嘲笑他矫情,他说过的他的矫情也只是对他而已。
李云归唇齿轻启“吾愿卿之所愿,年华易老,情深不变”
为了所爱的你,矫情一把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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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命定的灾厄就像潜伏在身体里的狂犬病毒,它会隐藏于你生命的每个角落,等你得意忘形,掉以轻心之时,给予致命一击。让你猝不及防豪无还击之力。
2007年的正月过了将近一半,刚过去不久的新年还残留着节日的余韵。李云归的生日因为今年和古寻的关系转变也变得特殊而珍重。一切看起来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床头滴答滴答不断走动的闹钟在清晨时分显的格外空明。还在睡梦中的李云归突然心悸转醒,他揉了揉眼睛抓起闹钟一看六点一刻。感觉什么东西变的不太一样了,似乎......太安静了。往常这个时候程真真在院子里播放的佛经已悠悠传来.
李云归穿好衣服走出去推开隔壁李云归的卧室门看了一眼,他那四六不着的弟弟照常睡的雷打不动,人事不晓。仿佛炮弹打进来都无法撼动他与周公下棋的决心。他抬眼看了下对面,程真真的卧室门关的死死的。他爸李天锁年都没过完就上班去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走过去有些迟疑的敲了敲门。里面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如果放平常他一定会因为这个举动招来他妈一顿臭骂,类似什么“敲什么敲,催魂呢你”。可今天......太不正常了。他又重重的敲了几下,还是没声音。心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越发强烈。
李云归找来钥匙打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毒药味。他妈上半身捂的严严实实,只有两只脚露在外面,一只鞋歪歪扭扭斜在床边,另一只掉在地上

一刹那,李云归的大脑连带的耳朵像是有上百只蜜蜂在嗡嗡乱鸣,无力感瞬间传遍全身。他颤颤巍巍走过去抖着手掀开被子,他妈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蜷缩着,一只手按着腹部头紧紧顶着墙,脸色一片青黑,嘴角流延了一滩的白色泡沫黏黏糊糊粘着床单。
李云归跪坐在床上,那浓烈刺鼻的气味仿佛把他的意识都驱逐到了体外,只剩下一副躯壳般把他妈的头稳稳裹在怀里。
瓷器碎裂发出刺耳的声响传来,李云归回过神来卧室里挤了一屋子的人,小小的一方天地瞬间显的狭窄无比。张奶奶“砰砰”接连摔碎了两个碗,嘴里骂骂咧咧什么“小鬼,恶鬼,吊死鬼统统滚开,不然红火柱烧滚烫了让你们有来无回”说完拿着鸡毛掸子在他妈身上狠狠打了几下。李云归下意识用手拦难免也挨了一棍子。他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也不清楚是谁把这些人找来的,他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几个邻居婶婶红着眼抽泣着,赵大爷上前翻了翻他妈的眼睛摇了摇头。张奶奶被先前一系列的“捉鬼”行动累的在一旁哼哼。唯独不见他那弟弟,他此刻唯一想见,唯一能感同身受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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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有什么真的假的,文字在有力也不及现实给予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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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救护车来了又走了,邻居几个力壮的男人拽着床单的四角将他妈抬下去又抬回来,李云归似行尸走肉般默默的跟在后面眼睛盯着他妈,路过有家门口的时候那家女人笑着问其中一个男人“刘朝你那么大本事怎么没看好自己老邻居”声音里满是调侃,仿佛那人钱包掉了般让她觉得滑稽好笑。
程真真已经冰凉发硬的身体被摆放在大厅临时搭建的一块木板上,李云归终于在院子角落的厕所旁发现了自己那一早晨未露面的弟弟,他背靠着厕所门瞪的斗大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李云归见他每隔一小会就要返身进一趟厕所。或许每个人在面对突发事件时身体都会做出不同的应激反应,他的弟弟真的吓坏了。可他此刻最担心的是那个老实温吞,天塌下来都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的男人——他的爸爸李天锁他该如何交待?
门外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站在程真真遗体旁忐忑难安,一脑子复杂情绪的李云归突然紧张的蹿了出去。他爸李天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正好踏进院子,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脚步踉跄的差点摔倒。李云归赶紧上前去搀他爸,旁白的陌生男人眼急手快的拽住了他爸的胳膊。李云归和陌生男人一起扶着他爸进了屋。
李天锁在看见程真真遗体时的反应比李云归料想的要平静,他挪了把椅子坐在程真真旁边,握着她的手摩挲了一会道“迟早你是要走这一步啊,我想守也守不住”说完就一直拉着程真真的手呆坐着一声不吭,陌生男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李两孩子还小,你要支撑住啊”安慰的话刚完,李云归看见他爸两行浊泪漱漱而下。
他一早上隐忍不发的情绪随着他爸落下的眼泪像开了闸般一股脑涌上来,那个躺在木板上已然悄无声息的人——他的妈妈,他们之间有多久没能好好说过话?曾经恶狠狠的挥舞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恨不能抽死他的人怎么就能先他而去了呢。那人曾经因为一袋饼干漠然的把他推倒在地,旁边的碎玻璃扎在手中,那些细小的看不见的伤口连着筋骨疼的撕心裂肺,着眼都是一片血红。幼小的他哆嗦着双手在黑沉沉的夜里哭的一抽一抽,那个他希望抱着他安慰怜悯的人一直也没出现。
他其实从来要的不过就是她的一句“云云啊妈妈知道错了”这么多年他的心彷佛已经从幼龄盼到耄耋,希望到失望,失望成绝望,绝望终成空。他的愿望终究是无法实现了,那个他陪着演了这么多年戏的人,一声招呼不打自己先落幕了。
李云归双手抚上眼睛,黑暗里一个念头一闪,他转身跑去厨房,那些置放在一个月饼盒盖里已经发干的面条安静的躺在橱柜一角,他的眼泪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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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原来是有反常的,只是他近来沉浸于甜糖蜜罐里没有察觉罢了

前天晚上程真真独自一人在厨房守着一口不知道滚开了几次的锅,期间她不断的往锅里添水。擀好的手擀面被整齐的码放在案板上,她不断朝外张望。那天是李云归生日,他和古寻甜甜蜜蜜到十一点才进门。程真真踟蹰了几次才喊出一声“云云”当时的李云归脚步迟疑了一瞬进了厨房,他看着程真真把面条下锅,煮熟捞入碗中,这期间她一句话也没有讲。末了她把碗递给他说了句“快吃吧,你从小最爱吃的”
李云归接过那碗面盯了半天回不过神,“你从小最爱吃的”他满脑子都盘旋着程真真这句话。他放下那碗面转身出去的时候,程真真叫住了他,迟疑了半天说了句“好歹吃了吧”语气里似带恳求。
最终他也没吃了那碗面。
李云归抹了把眼泪,命中注定的巧合吧,即使不是亲生两人的脾气确如出一辙般倔强。
“如若我吃了那碗面,是不是能听到妈妈你那句迟来的道歉?欠我的你至终抵赖了,我纵然百般不甘,万般埋怨,确堪堪只能选择释然。”
总有一些宽恕是你不得不宽恕的宽恕。
眼泪一滴接一滴落下,李云归仇怨交织的苦痛像晕染的水墨画在心里一圈圈蔓延开。
不大的小院里人越挤越多,村子里无论发生啥事都能迅速传遍,有怜悯的,有好事八卦的,大部分人都是报着看热闹的心态,人的劣根性使然。那个平常和程真真来往频繁的“神婆”也掺和在其中。她此时正唾沫横飞的进行着精彩绝伦的演说。
“你们知道啥”她颇有技巧的口吻成功的挑起了围观者的好奇心。
作为村里榜上有名的头号好事者李美容发扬她的好事精神,不耻下问“你平常和她走的近,快跟大伙说说”她过年新烫的爆炸卷此时都兴奋的竖立起来。
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神婆”见自己充分撩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演讲的更加敬业了。“我每次来她家做法,开了天眼。他家这上空....说着神秘的指了指院子上空,周围的人跟着眼珠子滴溜溜的往上转。上空飘着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大家都心痒难耐的问道
神婆对周围人的反应很是满意,接着道“一个一身黑袍,猪脸人身的红脸大怪,你们知道这怪什么来头”?
所有人都摇摇头。
神婆一副了然如是的表情道“此怪说来话长,他家老大你们都知道别处抱养的,那家人不要这孩子其实是有缘故的,他上辈子屠夫转世,杀孽深重,那怪是被它杀掉的一头公猪,见自己一家几口死于刀下,被杀瞬间执念加深,魂魄游离于身外,身死不灭,修成人身猪脸的精怪一直跟随他轮回于这一世,专克他亲者父母,那家人将他送出去就断了亲人缘,可惜天锁夫妇啥也不懂,本该家主亡,真真是知道其中缘由想要以命换命才自杀了”
奥.....所有人听了深信不疑,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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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那请问是谁告诉程真真这些无稽之谈,又是谁教唆别人能以命换命,害的人家破人亡,这人到底居心何在”一个声音朗朗的在人群中乍起。
众人望去一个高个少年立于其中,不怒自威,言辞犀利。众人面面相奎,疑惑乍起。神婆见此情况气势瞬间矮了一截,强行辩驳道“你...你个毛没长齐的娃娃哪里跑来捣乱的,村里哪家家宅不平不找我,敢质疑我“柳神婆”
“质疑你怎么了,满嘴的坑蒙拐骗,想让我信,你倒是让它现个原型给大家瞧瞧”少年步步紧逼
众人点头附和,一脸期待。
“神婆”见自己的戏码即将被捅破,找了个由头说“神妖鬼怪哪是普通人想见就见的,说完匆匆溜走了。
众人见此情况,一阵唏嘘。
李云归默默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自那女人高亢的演说开始他就一直站在这里,世人都喜欢窥探别人痛苦然后添油加醋,当作茶余饭后的乐趣。他早就习惯了,可那人从进院里听到那女人的话开始,皱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那样振振有词的反驳,不焦不燥。看似平淡无波,可谁也没发现他深埋眼底的戾气和拼命压制的愤怒。他替他挡在前面,替他抹平一切不平,替他在乎他的不在乎——他的阿寻。
古寻进屋恭恭敬敬给程真真上了柱香,李云归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他的举动,古寻知道刚才的一切他都清楚,知道他不屑于跟那人计较,没关系他来计较就好。
他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抱了抱,这是个在外人看来也很正常的举动,他看着他深陷的眼窝,憔悴的脸。心疼的恨不能揉进怀里好好安抚。可此时此地他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这人的身子更加的单薄了,可以说形销骨立。原来真的有一种疼叫恨不能替他来疼,他想伸手摸摸他瘦削的脸庞,千言万语道不尽,最后只轻轻说一句“我来了”
眼前人眼里毫不掩饰的炙热情愫和浓浓的心疼,他没有说“你还好吗”或者“你怎么样”此类看似安慰实则无用的废话。一句“我来了”让李云归隐忍的悲伤,连日来的无措瞬间化成矫情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
他的矫情原来也只有对着他发作。
那两行清泪下落,古寻的心狠狠揪紧,似乎被那滚烫的温度烫到,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替他拭去,李云归抬手挡了回去。他才意识到这个场合这样的举动不合适。
古寻和李云归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望着不远处木板上躺着的程真真心里五味陈杂,他接到姥姥的电话得知噩耗,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一路上一颗心忐忑难安,他担心自己在乎的这人伤心难过,又害怕他倔强的性格隐忍不发。两种复杂的情绪搅的他片刻难忍,可见到这人滚落的眼泪,他才知道真正让他疯狂的——如玉的眼泪。他什么也没问,多余的话没说,他的如玉现在需要的只是他的陪伴。
接下来的几天直到出殡古寻一直陪着李云归帮着李天锁处理他妈妈的后事。
短短的几天里,李天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去,特别是李云归的舅舅小姨接到消息来的那天,那个平常尤为泼辣的小姨对着李天锁破口大骂,李云归看着他爸不停的道歉,心里疼痛难惹,试图上前阻止无理取闹的小姨,他爸摇了摇头制止了,这个中年丧妻,从此孤独的男人心里承载的悲痛谁也无法比拟,确以那样卑微的姿态承受谩骂,丝毫不辩解。李云归望着他鬓角如霜的白发,沟壑越深的脸,心里的酸楚如鲠在喉.
古寻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他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站在这里多说什么,即使气愤难忍也只能忍着,他拍了拍李云归的肩膀,也能用这样的方式给与他暂时的安慰。
供案上的焚香悠悠的飘着青烟,程真真已经入殓。大红的棺材上描绘着的各类图腾那样刺眼。李天锁会在忙碌的间隙里呆坐在棺材前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形如枯槁。李云飞这两天也全然没有了以前跳脱的性子,时常独自一人落泪。白天的时候有帮忙的邻居走动说话,夜幕降临,屋子里死寂般安静。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他们各揣着悲伤,独自绝望。
出殡的时候几天来看似平静的李天锁突然死死扒着棺材不让起灵,他紧咬着牙关,身体不断得发抖。眼泪鼻涕一大把确始终没哭出声来。怕误了时辰几个大汉合力才将他拉到一旁,鞭炮声响。唢呐合着铜锣奏响的哀乐里谁也没听到李天锁对着远去的棺材哆嗦了句“你一直怕冷,这天寒地冻的你要怎么办”
堆砌的坟堆将程真真永远的隔绝在里面,送葬的队伍散了,所有的一切都已落幕,李云归站在他妈的坟前久久没有离去,古寻一声不吭陪在身边。日落的晚霞染红了天边,李云归突然跪倒在他妈坟前,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压抑的哭声渐渐变大,最后成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惹的不远处枝头的鸟儿都忘了振翅飞翔,呆呆的见证着他的绝望。
等他慢慢平复了,古寻跪下来将他抱住,李云归将头深深埋入他的怀里。他温暖的怀抱让他心安,时间仿佛静默了,他们以跪抱的姿态矗立于坟前,心里的苦楚也只有眼前人知晓。
古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别害怕,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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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魏家明夫 妇在程真真出殡后的第三天来到李家,李云归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看着他们和李天锁寒暄,李天锁因为程真真的事身心俱疲,加上以前的咳嗽老也不好,精神越发的憔悴,没说两句就剧烈的咳起来,李云归起身倒了杯水给他爸,拍了拍后背帮他顺气。
对着魏家明夫妇说道“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走吧,我爸身体不好受不了累”语气尽显不耐
陈书华听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他,魏家明不自觉皱起眉头。
李天锁缓和过来摆摆手说他没事,又找了个借口将李云归支出去了。
见李云归走远了,李天锁才开口道“我知道你们来的意思......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都是命啊,孩子跟着我也是受罪”
李天锁的话让魏家明夫妇一惊,两人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透着欣喜,但又不敢表情太过明显。
魏家明清了清嗓子,平复了一下有些兴奋的情绪道“老哥哥,要说我们不该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显的有些不厚道。可你看现在你那位去了,你一个人照顾两个多少有些力不从心,虽然孩子都大了生活上不需要担忧,可经济方面。就有些.....捉襟见肘了,以后上大可就不堪负重了吧”
魏家明这些年随着生意越来越好,对于自己没能上大学这件事耿耿于怀,现在觉得有些头脸,越发的想将自己包装成文化人,无论跟谁说话都喜欢咬文嚼字,也不管别人听不听的懂。
李天锁虽不懂他的“捉襟见肘”和“不堪负重”可也大概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心里多少有些气愤,口气遂也变的生硬了“我虽然穷,可云云要上大学,哪怕我砸锅卖铁,卖房子卖地也要供,可我现在....他欲言又止,现在情况不太好”
魏家明觉得他话里有话,也不想多问,他这人向来除了必要不然没闲工夫关心不相干的人。
“那云云那边”魏家明问了他觉得最棘手的问题
李天锁摆摆手道“放心吧,我想办法和他说”
陈书华在一边听着明显松了口气,眼角都不自觉带了喜色。
李云归回来的时候魏家明夫妇早已走了,他清楚他爸是有事说才找借口让他出去,他也不待见那俩人,索性在外面多呆了一会。
他见李天锁低着头坐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知道肯定那俩人又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他走过去挨着李天锁坐下道“爸,别理他们”
李天锁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半晌,眼神里有慈爱和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李云归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尴尬道“爸,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李天锁勉强的笑了笑说“没什么,看着你这么大了,突然想起刚抱回来那会了,瘦的还没有刚出生的小猫大,我的一只鞋就能装进去”
李云归被他爸的话逗笑了“有那么夸张吗”
“我可没说大话,当年你妈还拿我的鞋比了比”李天锁提起程真真心里难受,刚缓和的气氛又沉闷下来。
李云归知晓他爸心里不舒服,没在多问,岔开话题道“咱中午吃什么,我去做”
李天锁没接话,叹了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云云,跟他们回去吧”
李云归被他爸的话说蒙了,呆呆道“回......回哪儿去”
李天锁没有回答,表情复杂的看着他。
李云归见他爸的反应明白过来,可还是不愿相信
“这就是我家,你想让我回哪儿去”他忍着难过有些哽咽的问
“我.....哎!”李天锁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爸,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就当......就当爸爸养不起了吧,你也知道,这几年你妈治病欠了不少外债,你和弟弟上学都要花钱,我....没有办法啊”
“那我要是不上学了呢?”李云归双眼通红,声音嘶哑的问。
李天锁听他的话心一沉,他知道这孩子脾气,说出来必定就能做到,他怎么忍心。
罢了,“你也听到外面的闲言碎语了,你妈她.....她死之前也跟我提过,说...说你命里带煞,会...会克着我,所以她....等于替我去死的,我起初是不信的,可你看...大半年了一个咳嗽也好不了,所以....你还是走吧”他哆嗦着才把话讲完,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李云归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愿意相信刚才的话是他爸说出来的,那些人在怎么闲话他都无所谓,无所谓。可这是他爸啊,从小到大,无论他妈怎么刁难,始终维护他,一句响话没对他说过的爸爸啊,心疼的仿佛裂开,窒息的感觉蔓延全身,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用手胡乱的抹了两把。
“既然这样我...我走就是了”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悲凉。
李天锁知道自己彻底伤了这孩子的心,什么也不想多说,起身出去了。
李云归盯着他爸越发苍老佝偻的背影,心里苍凉成灾。
魏家明没多久收到了李天锁的消息,他和陈书华开着自家新买的小汽车高高兴兴的来接李云归。
李云归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看着一旁眼睛哭的像兔子一样的李云飞,用少有的温和的语气交待“行了,多大了还老哭,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哥走了以后别老是好吃懒做了,照顾好爸爸,听见没有”
李云飞哽咽着点了点头。
门外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邻居,李云归提着行李出来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小声嘀咕
“还是送走了啊”
“是呀,是呀,老李也害怕呢”
对啊,人家柳“神婆”在村里干这一行多年肯定不是随便乱说的”
李云归听着这些人的话,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厌恶感越发强烈。提着东西匆匆走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天锁看着坐在车里面无表情的里云归,突然哽咽道“要听你......你爸妈的话,别给人添麻烦,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家里一直为你留着门”
李云归点了点头,没说话。
车开了,李云归从反光镜里看着一直呆呆站在原地望着他的爸爸,红了眼眶,他把头扭向窗外不想让魏家明他们看出他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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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放学的路上古寻看着近来一直闷闷不乐的李云归有些发愁,那天李云归告诉他回了魏家,虽然觉得震惊,可也没有追问,他知道那是他不愿触碰的痛。
“如玉这个周末咱们出去玩吧,带你去个地方”
正在走神的李云归被古寻突如其来的话惊了一下,顺嘴问道“去哪儿”
“这个你去了就知道了”古寻笑的一脸神秘。
李云归其实不太想去,可是他不想扫古寻的兴,点了点头答应了。
古寻看着他格外温顺乖巧的如玉,心里有些痒痒,想要上去吻一吻他,奈何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只好压制住躁动,没关系,总会讨回来的,并且...要加倍。他好不猥琐的想。
“妈,妈你快让那个人出来,我要洗澡”魏含玉大声嚷嚷道。
正在洗澡的李云归听见她的嚷嚷恍若未闻,继续悠哉游哉的搓着身体,自从来了这个家,他这个所谓的妹妹就处处出幺蛾子,他无论吃什么做什么甚至上厕所,他这个妹妹都能从中作梗,不过这种小孩子的幼稚手段,他不计较。
难对付的是他那个一脸君子实则小人的大哥,刚回来那天他当着魏家明和陈书华的面给了他个兄友弟恭的深情拥抱,一脸真诚的说“欢迎回家,弟弟”
转过头来进他卧室一脸冷笑的对他说“你真是辜负了我的厚望啊,弟弟。以后我会多多指教的”
“好啊,我会拭目以待”李云归淡漠的说
魏晨阳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气到了,愤愤道“那你不妨等着”说完转身走了。
李云归接下来见识到他的“不妨等着”的意思,无非就是窜托着魏含玉给他使绊子,手段也没见得高明到哪儿去。
可是后来,李云归才发现自己真的错了,有一种叫道貌岸然的卑劣,会让人无所防备,遍体生寒,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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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三月的天气还有些微寒,桃花已经迫不及待的漫山开遍。古寻带给李云归的神秘惊喜就是爬山,对于运动方面不太感兴趣的李云归来说难免有些强迫。
周末的阳光正好,爬山的人不少。古寻放弃修缮的宽阔的大路,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小道,美其名曰“爬山就要有爬山的样子,走柏油马路算哪门子爬山,一点意境都没有”
李云归为迎合古寻所谓的”意境“无可奈何的被迫跟他走上了“不归路”
小道上常年无人问津的缘故,积了一层厚厚的松针,还有许多细碎的小石子,加上坡势陡峭。一不小心就会脚底打滑滚落下去。
李云归小心谨慎的走在前面,长时间的不运动加上有些紧张让他没爬多久就出了一身汗,走到一处非常陡峭的地方,李云归踩着一块石头伸手抓着树枝想借力上去,没料到石块松动脚一滑向后摔去。
跟在后面时刻注意着他的古寻见此突发状况,吓的把手里的水一扔,就去接。巨大的冲力将他也向后推去,往下滚落的过程中古寻紧紧护着李云归,幸好山上树多,他们被一棵松树挡住了没在往下落,古寻的背狠狠撞在树上,他顾不上疼痛赶紧查看怀里的李云归,见他脸上有些擦伤,古寻担心他伤着骨头,催促他起来走走试试。
李云归慢慢爬起来走了两步,古寻见他一切正常揪着的心才放下来。此时才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李云归见他龇牙咧嘴赶紧蹲下来想查看他的伤势,没防住被这无赖一把扯进怀里。
“你这演技越发的炉火纯青了啊”李云归有些哭笑不得道
“我没演,是真疼。可也是真想抱抱你,好久都没抱了”声音里透着几分委屈。
李云归想这人无赖的本事真是与日俱增啊。
没等他多想,双唇已被堵上。
一吻过后古寻望着李云归被吻的发红的双唇,心里的欢喜不可自抑,他抬手抚上那抹艳丽,轻轻的调笑道“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激情过后双颊微微泛着红晕的李云归听到这句调侃脸更红了。
“歪解”声音里含着的娇嗲自己都吓了一跳。
俩人草草收拾了一下接着往上爬,经过两个小时的跋涉于到达山顶,上面有县里唯一一座百年寺庙,传说这寺中住着七位神灵,起名七佛寺。李云归望着这座红墙垒起的百年古刹,梵音悠悠传来,心里多日来的不快一扫而光,只余满心的澄明透彻。
庙里的香客络绎不绝,院子中央矗立的巨大香炉里焚烧着棍子般粗细的香,几个香客围着在烧黄色的纸。之后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对着大殿里立着的释迦摩尼佛叩拜。李云归看着有些眼熟的场景心里百感交集,信仰本该是一种“悟”确偏偏被有些人追捧成“痴”佛本意渡人,却不料被人曲解终成害。
“菩提善性本非错,渡人渡己勤奔波”佛也会累吧。
低低的一声叹息,李云归不知佛作何感想,自己确是身心俱疲。
古寻自己转完大殿又绕了几个偏殿,满心疑惑的回到李云归身边问“怎么不见月老呢,我最想拜的就是它”
李云归听他的话有些苦笑不得“大哥这是七佛寺,哪来的月老”
“ 那我白来了,亏得老子辛苦爬了两小时呢”古寻沮丧道
“寺庙之地请慎言”李云归白他一眼道
“我的如玉不是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吗”古寻嬉皮笑脸的问
“我是不信,可庄严圣地我们要尊重”
“是,是,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
李云归给他一脚自行远去,古寻龇牙咧嘴的揉着腿嚷嚷道“哎,我说你这是谋杀亲夫啊,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周围的人一脸“这人莫不是有病的表情”看着他,本来还走着的李云归快跑着匆匆离去。
寺庙的后门有一条青石小路,幽幽的不知通向何处,李云归和古寻顺着小道往前走着,一路上没碰见几个人,古寻心里窃喜,如此清幽雅静之地可不正适合约会嘛。心里想着行动上也不落下,他神手握上李云归的手,后者嘴角微微抿起,这人的那点心思他心里明镜似的,也没想挣脱。嘴上却道“你这么肆无忌惮,不怕别人看见吗”
“怕什么,男朋友的老二都握得何况是手呢”
李云归被这人不要脸的话弄了个满面红,抬腿便要踹去,没想到古寻防着他这手,扑了个空。
古寻笑呵呵道“宝贝,同一伎俩玩两次别人怎么还会上当”
李云归深知“人不要脸无敌”这理,不想同他计较向前走去。
走了没多远出现一条岔路,一道楼梯往下通,指示牌子上写着龙台庙,另一条直走写着许愿树,观景阁古寻和李云归一致选择直走,走了有几百米前方矗立着像南天门一样的门楼,走近了见两石柱上分别写着“翠竹幽兰皆佛性,白云流水是禅心”
门楼边上是一方观景台,摆了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观景阁的右方一颗参天柏树,上面挂满红色布条,想来便是那许愿树。李云归突然想上古柏王的传说,世人之所以将柏树视为辟邪祈福的灵树,是相信上面住着神仙。至于真假无从考究,大概是人的一种美好期盼吧。
“如玉,我们来拜一拜吧,刚才没拜上月老拜这个也许功效是一样的”古寻的话打断了李云归的思路。他头一次听说拜神还有退而求其次之说,连愿望都这讲的这么直白,“功效”他当这是看病吃药呢。
古寻不管那么多,拉着他就要跪下来。这人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越发长进了。
李云归没办法只好由着他跪下来,古寻合掌敬礼,双眼微闭,他默念了几句,开始磕头敬拜。虔诚认真的模样一如对待他们的感情,李云归心里感动又满足,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一叩拜。
拜完了,古寻才想起他们没有红布条怕愿望不灵验,他四下看了一眼,突然拉开自己衣服拉链,又去拽李云归衣服拉链,李云归被他的举动下了一跳,以为他要当着神灵做出什么“不敬之事”狠狠捂着自己衣服不松手。古寻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神色就知道他想歪了。
“哎我说宝贝,我发现你最近思想有点污啊,你以为我想干嘛?gan......你吗”古寻一脸坏笑道
李云归被这人羞的恨不能钻进地缝,俊脸微红的佯怒道“再不正经给你从这儿扔下去”
“你舍得吗”古寻含笑继续调侃。
“你试试就知道了”
“好了,不用试我也知道你舍不得,乖把拉索拉开”
“干什么”
“拉开你就知道了”
李云归谅他也不敢做出格的事,乖乖拉开了拉索。古寻拽起他衣服一角与自己的一起打了个结,闭上双眼,温柔磁性的声音朗朗传来“我与如玉结角百年之约,不能同生但求同死,奈何桥上,三生石旁执手相伴,永生不忘”
袅袅的梵音传来,林中鸟儿争相啼鸣。满山的姹紫嫣红开遍,都不及这人温润而坚定的话语摄人心弦。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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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李云归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陈书华手里握着一堆橘子皮站在卧室门口盯着他,今天是周末所有人都在家,连平时为生意忙碌的魏家明夫妇俩也难得空闲。李云归瞧着陈书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又想发表那套教育言论,自从来到这个家,除了刚开始不熟悉,慢慢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暴露出本性。
他经过陈书华身边时还是被她叫住了
“云云这堆橘子皮是你随便放在床头的吧”她问
李云归看了眼她手里的橘子皮,不用想都知道谁的杰作,手段幼稚的一点没长进。他不屑于解释。
陈书华又道“不是妈妈要唠叨,以前你那样的家庭就不说了,可以后你总要慢慢改正这些不良的习惯吧”
“那样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家庭”李云归面目表情的盯着她问。
陈书华见他不高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转口道“好了,这是做什么生气,妈妈只想让你好”
李云归不想在理她,越过她进了卧室。
晚上的时候魏家明回老家把魏老爷子也接了过来,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
“云云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找个时间把名字去改过来,我都给你想好了,你出生的时候天刚破晓,取个晨光微曦之意,也延续你大哥名字里的一字。叫魏晨晓怎么样”魏家明突然说道
李云归被他老是拿腔作掉的说话方式恶心的差点咽不下饭。
“不怎么样”他有些反感道。
话音刚落魏家明脸色沉了下来,但又不好发作,魏老爷子明显没那么好的忍耐力,筷子啪一声撂在桌上,怒骂道“少调教的东西”
李云归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脸上风轻云淡道“有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还有句话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说这该怪谁”
听了他的话魏老爷子气的一口老痰卡在喉咙里咳不上来咽不上去,魏家明脸黑成锅底也顾不上跟他计较,手忙脚乱的找水给他爸灌,陈书华魏晨阳一边帮魏老爷子捶背顺气一边趁机教育他。
“云云你真的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跟爷爷讲话”
“是啊,二弟这次你真的过分了”
“你就是丧门星,气着我爷爷你陪的起吗”魏含玉也不忘插一脚,张牙舞爪的姿态实在比不上魏晨阳的段位。
李云归被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吵的心烦,他看那位所谓的“爷爷”身体硬朗的很,要不然刚才吼他的时候怎么会那么中气十足。饭是没心情吃了,他索性撂下筷子回了卧室。
外面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那一家人故意压低声音在议论着什么,除了魏老爷子时不时的几声咳嗽,其他的话他听不清,也没兴趣。反正他猜也能猜到不外乎就是“他没教养,他没规矩他目无尊长,又或者他丧门星克父母之类的”他是异类,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低贱如敝屐,他们高贵似美玉。可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在乎。
手机叮咚一声,他拿出看了一眼发件人的名字刚才凌厉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那是他为数不多在乎的人,也是少有的在乎他的人。
点开信息栏,李云归不由得嘴角上扬。
“天鹅飞去鸟不归,生死只能心相随,尔的身旁有人伴,如玉猜猜是什么,猜对了有奖励”
李云归飞快的打了三个字,发出去。
“我想你”
很快那边信息发了过来
“ 真乖,老公也想你”李云归哭笑不得看着这行字,一个没防住又被这人摆了一道。
李云归还没想好该怎么还回去,古寻又发来一条信息“宝贝,你这么聪明乖巧说说看要什么奖励”
李云归想了想,打出三个字“先欠着”
“那行,这是个没有期限的承诺啊,什么时候想好了在告诉我”
李云归看了那行字,对着手机低喃了一句“好”
无论你要求的还是承诺的,无论那是什么我都会相信,都会记得。
最终魏家明拗不过李云归,改名字的事暂时不了了之。转眼2007年暑假快到了,李云归和古寻面临着读文还是读理的问题,古寻不偏科选文选理都行,可他爸他妈更倾向于让他读理科,他们认为理科就业路子广,而且男孩子读文科会被人瞧不起。李云归的理科向来是弱势,不出意外他大几率会读文,并且他觉得读文没什么不好的。
李云归拿到文理分科表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可他还是想要问问古寻的意见,就发信息给他约他再天台见面。
古寻上来的时候,李云归已经在这里有一会了。他背对着门站在护栏边上,古寻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搂上他的腰。早就察觉到的李云归嘴角微扬,任他抱着。嘴上确道“能不能稍微收敛点,小心被人看到”
“不能,再说这人一般没人来”古寻把下巴搁他肩上无所谓道。
李云归就知道是这效果不在多说,且他也不在乎。
“我计划读文了,你有什么建议吗,还是你想让我陪着你”李云归问
古寻知道他找自己来的目的,也知道他的决定。可听他这样征求自己的意见,心里不是不感动和欣慰的。虽然真的很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但事关他前程的事他不能这样自私。
“你理科不太好,选文是明智的举动,我们之前不是也不在一起嘛,再说即使读理也不一定能分到一块。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就好了,再说我的如玉将来可是要成为伟大的文学家的,怎么能被我耽误”古寻轻笑着道
李云归听着这人认真中略带调侃的语气,他知道他在为他着想又怕他内疚,每一次这人总是能触动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那你呢”李云归又问
“我无所谓啊,你知道的你男朋友文理双馨,全能型选手,只要我家如玉开心我都行”古寻得瑟道
李云归虽然觉得这人的话很是臭屁,可也在理。不过他还是希望他能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对于自己更有优势的一方。
“我还是希望你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且更利于你的”李云归认真的建议。
“好啦,我知道了,谨遵夫人教诲”
话音刚落就被李云归顶了一肘子。古寻闷哼一声,抗议道“不带这样啊如玉,还没过门呢就隔三岔五的家暴为夫”
“谁让你老是口无遮拦,譬如现在”
“好了好了,为夫不与你计较,夫为妻刚嘛”说着又很是无赖的搂住李云归。
他下巴搁在李云归肩上轻轻问“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出生就家庭优渥,幸福美满吗?李云归笑看他一眼没有吭气。
古寻继续道:“为了以最好的精神面貌整装待发,然后去拯救那个他命中注定的小可怜啊,譬如我”
过了好久李云归低沉的嗓音夹着些许笑意随着风飘进古寻的耳朵里“我知道啊,一直.....都知道的”
夕阳斜斜的照在对面的楼上,连玻璃都被染上一层霞光逆光的原因在加上沉浸在幸福里的两人谁也没发现对面楼上的窗户旁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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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晚上下了自 云归前脚刚进门,魏晨阳也紧跟着进来。魏家明和陈书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李云归招呼没打就往卧室走。
“二弟”魏家晨在后面突然叫住他
李云归停下脚步扭过来看着他没说话,想看看这人又出什么幺蛾子。
魏晨阳目光深沉的盯着他,魏家明看着兄弟俩这样子,不明所以问“怎么回事”陈书华也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们俩。
魏晨阳转头看向父母,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道“没事,这不眼看就高二了想问问二弟读文科还是理科”说着又扭头盯着李云归。
魏家明和陈书华听了点点头,陈书华道“是啊,云云你想读什么,过来坐下一起商量一下,你大哥有经验可以给你些意见”
李云归不清楚魏晨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肯定他不会只是单纯的想问这些,还好心的想给自己意见。猜不透他的想法李云归心里瞬间有些烦闷,倒不是怕他,只是原本他不计划告诉魏家明他们文理分科的事情,除了古寻他一点不想其他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但现在看来.....
李云归走过去掏出文理分科表扔在茶几上,魏晨阳拿起那张表见意向栏赫然填着“文科”二字,他微不可闻的勾了勾唇角,遂装作不经意问道“咦,二弟你这怎么选的文科啊,你不是和古寻挺....”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住抬起头复杂的看了李云归一眼,接着道“挺要好的吗,据我所知他应该理科不错吧”
李云归察觉到他神色异常,不清楚这人好好又提古寻干嘛,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管你屁事”李云归面无表情道
魏晨阳听了神情冷了下来,但瞬间又恢复到正常。
魏家明气愤道“云云你怎么跟哥哥说话呢,一点都目无尊长,不和我们商量就任意妄为呢,哥哥好心问你俩句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如果他不说你是不是就计划瞒着我们,你知不知道男人读文科会被人瞧不起,国家也不给文科生提供那么多就业条件”
李云归简直要被他独断的言论气笑了“那目无尊长,任意妄为这些算不算文科范畴呢,是谁天天的咬文嚼字臭显摆,确又在这儿发表文科无用的言论,不嫌打脸吗”
“ 你.....”魏家明被李云归气的不知该怎么反驳,于是转移话题道“那你计划家长意见谁给签字,自己代替吗”魏家明气呼呼的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李云归淡淡的说。
魏家明听到他这话,感觉自己血压瞬间飙升到一百八,他这个儿子自从回来,处处跟他对着干,他说东他绝对往西。他气的脸都红了,拼命的压着怒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书华怕他气坏身体,赶紧道“老魏你别生气了,云云你太不像话了快跟爸爸道歉”
李云归理都不理,起身往卧室走,陈书华在身后叫道“哎,你去哪儿,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魏家明更是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只有魏晨阳盯着李云归的背影神色晦暗不明,半晌微不可闻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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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李云归做作业的时候,魏晨阳推门走了进来。李云归余光瞥了一眼,头也不抬的继续做题。魏晨阳顺手把门带上,还特意反锁了,李云归听到他上锁的声音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放下笔扭头看着他。
魏晨阳走过来坐在床上,似笑非笑的盯着李云归。俩人大眼瞪小眼对望了一会。魏晨阳道“二弟这么看着你确实有几分姿色,难怪”他讪笑着耸了耸肩,选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李云归床上盯着他。眼神里讥笑的成分一目了然。
李云归听了他不明所以的话,不清楚他的目的。见他躺自己床上很是厌恶道“滚开,别特么躺我床上”
魏晨阳也不生气,慢悠悠道“发什么火呢,要说你这脾气跟咱爸还挺像啊,这床哥哥都不能躺谁能啊....古寻吗”说完他就笑了,神情好不得意。
李云归听了他的话眸色一暗,他说呢他刚才好好提古寻干什么,他不清楚魏晨阳知道什么或者知道多少,是道听途说还是......自己发现的。他心里没底,这人阴险的很。他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到无所谓他怕伤害到古寻。
李云归压下心里的躁动,装作云淡风轻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没什么事就滚吧我要睡觉了”
谁知魏晨阳听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像他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李云归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望着他,魏晨阳疯了半晌终于停下来,阴阳怪气的说“二弟你这么拙劣的谎言真是太好笑了,你说给含玉听看看她会不会信,哥哥我进来时都体贴的把门锁上了,你难道看不出我的诚意吗,还这么防着我”说着他神色一转,凑到李云归跟前复又道“怎么说咱俩也是亲兄弟,放心哥哥我不会害你的”说完在李云归肩上拍了拍。
李云归反感的躲开他,神色冷冷道“我真没看出你哪点值得我放心的,且我的事跟你有关系吗,没什么事就赶紧滚”
魏晨阳见李云归这样子知道他心里憋着火发不出,心里很是得意,也就不介意他的无理。
“着急什么,话说完哥哥我会走的,我又不是古寻对于留在这儿一点兴趣都没有”魏晨阳故意道,眼看李云归就要发火他继续作死道“不过哥哥我实在很好奇你俩....嗯?说着他毫不遮掩的从上到下打量了李云归,发展到哪一步了”说完挑衅的一笑
李云归被他激的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的起身给了他一拳,魏晨阳打得一个踉跄倒在床上。
李云归双眼猩红的指着他道“如果你在外面也敢这样口无遮拦的胡说八道连累了古寻,那你就不妨等着,我也不敢保证能做出什么事。
魏晨阳见李云归发怒的样子,刚才挨一拳头时的愤怒情绪一下就缓解了,他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嗤笑道“没想到你这么护着他啊,看来他是有.....过人之处啊。不过哥哥我给你个忠告啊,下次谈情说爱挑个隐蔽点的地方,六楼虽然很少人上去,可只要上去的对面发生点啥可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的”说完如他预料的那样李云归脸色变了又变,他心情大好的开门出去了。
李云归终于明白是哪里疏漏了,哎!反正迟早的事,不是魏晨阳也会是别人。他平息了一下刚才愤怒的情绪,捏了捏额头,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古寻,怕给他徒增烦恼,又怕不告诉他万一魏晨阳做出点什么他毫无防备。
李云归翻开手机点开信息栏,迟疑了半晌烦躁的丢开手机,算了,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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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生命里的许多事,我们都是按照其注定的轨迹前行,不偏不倚巧合就发生了。
李云归在考完最后一科出来的时候,决定把憋了好几天的事告诉古寻,班主任安排完放假的事项宣布可以走了后,所有同学都雀跃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李云归发了条短信给古寻说自己在校门口等他,草草收拾了一下,背起书包往出走。
刚出校门李云归就看到许久未见的弟弟李云飞一副焦急的神情站在那里张望,这段日子李云归其实很想回去看看,可一想起他爸那些伤人的话,心里的酸楚和些微的恨意就涌上来,让他望而却步。
李云飞看见了他,飞快的跑过来道“哥,你终于出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语气里透着委屈和一些埋怨,许是在太阳底下站久的缘故,他两颊通红,一脑门的汗。
“来多久了,出这么多汗,也不知道找个阴凉地呆着”李云归有些责怪道。
话刚说完,就见李云飞眼眶一下红了,眼看着泪就要流出来。李云归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你,这动不动就哭的臭毛病怎么还没改掉,发生什么事了”
李云飞听了他的话,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的往下落,他不停用袖子胡乱擦着,抽泣的肩膀一抖一抖,周围出来的好多学生都好奇的往这边看。
李云归将他拉到一旁,从书包里掏出纸帮他擦脸上糊着的眼泪鼻涕,等他慢慢不哭了。李云归才道“这么大了,还说哭就哭上了,不嫌丢人啊,到底怎么回事,是爸有什么事吗”
李云飞闻言点了点头,有些哽咽道“爸最近不太好,咳嗽老也好不了,好几次我发现他吐得痰中都带血,经常饭都吃不下,让去医院看看也不听,都快瘦成一把骨头了,哥你回去劝劝爸吧”
李云归听了弟弟的话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又不敢深想。
他往校门口望了一眼,还是没见古寻的身影,拿出手机给他拨了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李云归决定不等了,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有点事先走了,就和李云飞一起回家了。
李云归见到他爸的时候,他正佝偻着瘦骨嶙峋的背脊在院子里抽拨着一堆电线,剥落的皮子和铜线散落在一旁,听到脚步声他停下手里的活计转过身来,瘦瘪枯黄的脸上眼窝深陷,嘴唇周围泛着一圈白渍。头发又白了许多。见到李云归的一刹那混浊的眼里闪着惊讶的光,脸上的欣喜遮都遮不住。李云归看着爸爸这副老态龙钟的颓败模样,眼眶连带着鼻子都发紧泛酸,伟岸坚实的爸爸啊,怎么他的一个转身就变老了呢?
李天锁见到儿子回来心里 很是高兴,仿佛连日来的病痛都有所好转,可他担心李云归还埋怨自己,张着嘴踟蹰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手脚慌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李云归知道他尴尬,走过去动作自然的搀着他的胳膊,语气有些责备道“爸,你弄这些干什么,病了也不好好休息”
李天锁见他没有怨恨自己,心里的内疚更甚。怕他担心嘴上忙道“不碍事,老毛病了,饿了吧,爸爸去给你做爱吃的手擀面”说着就要转身往厨房去。李云归忙拉住他道“别忙了爸,我不饿,咱们进屋吧我有事想和你说”
李天锁听他这样说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爸,云飞说你咳嗽还是不见好,去医院看看吧,别拖的严重了”坐在沙发上的李云归表情严肃的对着李天锁说道。
李天锁责备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李云飞,后者一副“这不怪我,谁让您不听劝的表情”眼珠转了几转,撇开眼不看他。李天锁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别听飞飞瞎咋呼,爸就是小咳嗽,估计胃寒。这不是天气转热了慢慢就好多了,犯不着上那吃钱的医院瞎费钱去”
没等李云归说什么,李云飞抢先的嚷嚷道“哥你别听爸的,他才是瞎说,每天晚上咳的上接不接下气的,以为我不知道吗”说着一脸“你敢说不是吗”的表情看着李天锁。
李天锁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要辩解一口痰涌上来,仿佛为了佐证李云飞的话,咳的止都止不住。
李云归见状,吩咐李云飞去倒水,自己起身帮他捶背顺气,李天锁喝了点水缓和了下来。他想接着为自己辩解李云归没给他机会,告诉他不用多说了,明天他一早过来和他一块去医院检查。
李天锁的心沉了下来,自己小心遮掩的事情看来是藏不住了。
李云归见他表情不好以为他心疼钱,安慰道“爸,不用担心钱,我攒了一些,够检查用了,如果治疗费用多的话我在想办法”
李天锁听他这样说心里越发难受了,他就怕儿子这样才......哎,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云归又和他爸聊了一会,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一眼眼角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他跟李天锁说了一声出外面接电话了。
“ 宝贝怎么这么慢才接啊,我看了你的短信是有什么事吗”古寻温润的声音透着些担忧从手机里传来。
“没什么,我爸病了我回来看看,不用担心”李云归道“奥,严重吗,要不我也过去看看咱爸”古寻问道
“不用了,我明天带他上医院看看,还有别瞎叫啊,
那是我爸”李云归有些好笑道。
“你都是我老婆了,还分什么你爸我爸,统一都叫咱爸”
李云归看不到电话那头古寻此时的表情,可他能想到这人说话时一定微扬着唇角,一脸的坏笑。可细听就知道语气里的认真和坚定不容置疑。
那头的古寻听他没吭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又在想什么”
“在想你”似乎只是下意识,这样一句让李云归平时难为情的话这一次他说的认真且笃定,你或许不知道有千百万次,即使你在身边,看得见摸得着,可我全身的细胞还是在说“我想你”是真的很想你。
那头听见这句话的古寻脑子瞬间当机了,一向正经且容易害羞的他的如玉,撩拨起来——要人命啊!只是那么一句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情话,怎么他的如玉说起来就这么让人——意乱情迷呢?平常巧舌如簧的舌头此刻都有些僵硬发直,捋了半天还是说不上来一句话。
李云归在这头嗤嗤的笑出了声,向来舍灿莲花如他的阿寻呵,怎么也有锯嘴葫芦的时候啊。
恶作剧的心态突起,他又对着电话来了句“阿寻,我爱你”他玩笑着说出真心话,声音甜腻温柔的像暗夜里盛开的晚香玉。
古寻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他的如玉在丢了两波惊雷之后就很果断的挂了电话,撩完了就想跑,那就先欠着吧,总有时间慢慢还的。
挂掉电话的李云归想到那头古寻的表情不由得笑了,遂又想起没告诉古寻的那件事心里又有点郁闷,得尽快找时间告诉他,李云归想。
进屋跟李天锁交待了两句,李云归就回去了。
“我老头子早说了他命里范克,你们不听,出事了吧”李云归刚开门进去就听到魏老头嚷嚷了这么一句,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那句话绝对是在说他,八九不离。
他走过去见魏家所有人都坐在沙发上,表情沉重。尤其魏家明脸黑的像在墨水罐里浸染过,连平时过于聒噪的魏含玉都一副噤若寒蝉的表情窝在沙发一角不敢吭气。
魏老头见他回来,一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两手背在身后,抖着两小撇胡子愤怒到“你这个丧门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鬼混到这么晚才回来,一点规矩都没有”
李云归看着他怒不可揭的模样,觉得似乎下一刻他鼻子里就能喷出火来,他脑子里适时出现一副他这爷爷鼻子喷火,两眉横立的画面,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魏老头见他还敢笑,更加的火冒三丈的骂起来“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敢笑,欠收拾的”说着开始四下寻摸,实在找不见可以上手的东西,瞥见茶几上放着的玻璃杯想也不想拿起来就砸。
幸亏李云归躲的快,玻璃杯啪的一声砸到他身后的墙上,一些碎裂的渣子正好溅到他脸上,留下一道血印。
魏家明他们完全没预料到他爹这一手,被突如其来的境况整懵了。直到看见李云归脸出血了才反应过来,陈书华赶紧上前来查看李云归的伤势,魏家明责怪他爹道“爸,你这是干什么,万一砸住了怎么办”
魏老头丝毫不觉愧疚,愤愤道“砸死了才好,正好解决了这个祸害”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打着亲人的旗号正大光明的肆意伤害你,李云归听着他这位所谓的爷爷说出这样恶毒无比的话,心里暗暗发誓:只此一次,以后他绝不会再放任。
陈书华找来医药箱想帮李云归处理伤口,他侧身躲开了。陈书华道“不消毒的话感染了会留疤”
“不需要”李云归冷冷道
陈书华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不知所措的楞在原地。一直在旁看笑话的魏晨阳开口道“二弟,妈也是为你好,你这样她多伤心,何况今天分店的一个员工触电身亡了,一家人都为这事犯愁呢,你确这么晚才回来。爷爷虽然做的过分了,可也是你有错在先啊”一番话讲下来把魏老头择了个七七八八,都是他李云归不懂事,不知道替家里分忧,还不识相不领情。最重要的是成功的把魏家明因他爹的过分行为升起那点愧疚全浇灭了,李云归都想给他鼓掌了,他这哥哥真是明事理的很。
“你哥哥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你这犟种爷爷说两句还敢顶嘴,还伤你妈妈的心,自从你回了这个家没一天省心的”魏家明的火被魏晨阳成功的点起,他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指着李云归,平常为了装逼用摩斯打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愤怒时肢体动作太过于兴奋有几撮掉了下来,显的狰狞又狼狈。
李云归觉得魏家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本领绝对是遗传,他实在不想在和这些人浪费唾沫,没再说一句话转身进了卧室,留下气的跳脚的魏家明和其他几个神色各异的魏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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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很多事情会悄无声息的寻摸到你身边,怕你有所防备,一个招呼都不打。你越是忌讳的,越是在乎的它会以你想象不到的惨烈程度赫然而至,2007年李云归刚好十七岁,2007年的暑假以后他对于和7有关的一切数字都忌讳如深。
魏家明的分店在暑假刚开始的时候一名员工在冷库搬货物时因设备露电而触电身亡,双方因赔偿问题发生纠纷,其家属把尸体摆放在分店门口,一家人披麻戴孝,烧纸哭丧。天气炎热尸身很快腐烂,那个味道可想而知。分店的生意一落千丈,甚至于其他的几个店都受到波及。魏家明焦头烂额,引以为傲的一头乌发都脱落变白了不少。
最终为了避免因小失大,魏家明无奈妥协,再以往所说的二十万的基础上又加了十万,家属才勉强接受,收拾了战场。
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厄运都商量好似的纷沓而至。陈书华老爹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撒手西去,来不及喘上一口气的魏家明夫妇又得为丧事奔波劳累。但这些于李云归而言就是生命里的小小插曲,无论是魏家明店里的事还是陈书华那位他没见过几面的姥爷,对于不熟悉甚至于可以说陌生的人,他没那么高尚的人格和丰富的情感来痛惜缅怀,何况是和魏家有关的事。他这人看起来不动声色,软弱好欺。可内心的邪恶只有他自己清楚,不止一次他希望他讨厌的这些人通通去死。
可现实偏偏就是你期望现世安稳的人一个个离你而去,那些伤害你,让你深恶痛绝的人确活的怡然自得,洋洋自喜。
李云归在看到他爸李天锁拿出的肺癌诊断书时,有种原本担心的事猝不及防得到验证后空荡荡的无力感,他终于明白他爸为什么不惜伤害他也要赶他走了。他不知道他爸独揣这份秘密饱受病痛折磨时是怎样的绝望难忍,也不清楚他当时考虑把自己送走时有没有想过自己尚且没有社会生存能力的小儿子该如何自处。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的爸爸在毫无保留的爱着他。
那一刻李云归的内心因现实赤裸裸的残忍而迸发出灼热的恨意,他甚至前所未有的痛恨起魏家明夫妇,他们十几年前不负责任的举动让他历经种种心灵上的煎熬,让他同本该陌生的人之间建立起难以割舍的情感羁绊,更痛恨上天给予他的为数不多的好都要收回去。
谁说人生如戏,其实人生比戏残忍无情的多。
苦涩漫无目的在身体里蔓延,李云归盯着那张给他爸生命下了最后判决的薄薄的一张纸。强忍着眼泪跟李天锁说“爸,别害怕。或许是咱这医院误诊了呢。咱们去大医院看看,即使....即使是真的,咱找权威的专家无论多少钱我不上学了,打工也给你治”
李天锁听着儿子这番话内心是欣慰的,他的儿子在得知他的病情时,没有吓的退缩,毫不犹豫的担起压力。十几年的辛苦付出他觉得值。可他不能拖累他,何况.....他清楚费再多的劲也是枉然。
“云云,老话讲人对自己的身体比郎中还门清。爸爸身体是个什么景况自己能不知道吗?已经告诉你了我也就不遮掩了,这一夜一夜的咳的气都上不来,一开始痰中带点血丝,近来一段日子直接开始咳血了。晚期了,去哪儿也没治。浪费那钱干啥”李天锁的声音平静的仿佛在谈论旁人的事。
李云归听了绝望又悔恨,他拼命揪着头发来缓解内心的痛苦“那我该怎么办啊,爸我要怎么办”通红的眼里满是泪水。
李天锁不知该如何安慰儿子,他坐过去拉着他揪头发的手道“云云啊,爸爸都不怕,你也不要害怕啊。你妈她一个人怕冷我下去了就有人帮她暖被窝了”他努力讲一些自认为好笑的话逗李云归,可李云归听了更加难受。
李天锁接着道“爸爸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飞飞了,你如果方便就帮我看顾着点他吧”
李云归眼泪凶猛的往下砸,除了点头他讲不出一句话。
他决定留下来照顾他爸,可李天锁说他现在毕竟回了魏家,这样做会让魏家明夫妇伤心。李云归其实懒得理会那些人的内心怎么想,可他不想让他爸担心,退而求其次的要求白天过来,晚上回去。李天锁对于这个提议没有再反对,他也很想和儿子多点时间呆在一起。
暑假得很长时间,李云归都一心扑在李天锁身上,他并没有因为他爸的话就放弃对他病情的治疗,他上网查询各种资料,不断询问相关专家,甚至偏方他都有心想尝试。
每天忙的昏天暗地,魏家发生的那些事他充耳不闻。只有陈书华他爹出殡的时候他才不得不出于礼貌参加。古寻他都很久没见到了,打电话都是草草聊上几句就挂了。古寻好几次想要见他,李云归都找借口推脱掉了,不是不想他,害怕他看出异常,他不想因为自己家里的事拖累上他。
李云归那天晚上比平时回去的早,正赶上陈书华在家里歇斯底里的和魏家明吵架,他才知道在他忙碌的这段时间里魏家又发生了一件让人乍舌的事:他那爸爸魏家明跟店里一名稍有姿色的服务员勾搭上了。而他爸爸有偷吃的胆量确没善后的本事,那服务员肖想着自己可以取而代之做老板娘,凭着年轻和那点姿色找上了陈书华。可陈书华哪是省油的灯,这么多年店里的生意井井有条,步上正规。不是她陈书华起早贪黑,计算器打的溜到闭上眼睛帐都算不差的本领,魏家明那种只会夸夸其谈穷得瑟斤两哪能撑的起。
敢来挑衅权威,陈书华默默听她说完和魏家明之间的刻骨铭心,难舍难分的情意,二话不说拿起自己携带的不锈钢杯子照着她脑袋咣,咣....几下。那女人吓的抱头鼠窜,想报警又觉得自己没理。只能暗吃哑巴亏,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样的母老虎,活该自家男人偷吃。
可实际上陈书华跟“母老虎”这个称呼相差甚远,她爸是以前那个年代少有的大学生,耳濡目染陈书华也颇有才华,教养甚佳。不是高中遇上能说会道的魏家明,她也不至于沉迷于爱情而毁了前程。可事实证明大多数女人即使教养再好,遇上丈夫出轨,一点都不想装腔作势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无论身边有什么,只要能上手的,那一刻她们都只想挥动武器捍卫尊严,发泄愤慨。心里的写照是“去他妈的维持形象,老娘只想打人”
李云归从没见过如此泼辣凌厉的陈书华,他印象里他这位妈妈即使对他颇多不满也是摆事实,讲道理。虽然他很反感她一本正经的教育他。当他弄清楚陈书华不顾形象的撒泼缘由后,李云归心里是同情她的,就像终于碰见与你遭遇相似的盟友那种同情,特别是你们的敌人还是同一个人。
至此李云归对于魏家明的厌恶又上升了一个层次,除了装腔作势,道貌岸然。李云归又给他打了个新的标签“渣男”
从那以后李云归发觉陈书华变的敏感多疑了,连带的对他的态度也变了。有天晚上他从李天锁那里回来,陈书华很是不满的问他去哪儿疯了,成天不着家。
李云归淡淡回了一句没去哪。没想到就踩爆了陈书华的雷区,她跳起来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去你养父那儿了,白眼狼和你爸爸一样不懂感恩,你爷爷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丧门星,自从你回来家里就没安稳过”她中气十足的谩骂,丝毫没发现李云归渐沉的脸色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痛。
“那是谁当初上赶着求我回来的,现在后悔了?可.....晚了。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都说我是克星,那就慢慢等着吧。我会将你们一个一个送进地狱,谁也跑不掉”李云归语气森冷道。
陈书华被他的话气的哆嗦道“你....没想到你心思这么歹毒,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接你回来,不...早知道在襁褓中我就掐死你”
“恐怕在肚子里你就这样想了吧?可惜如你所说——我命硬”
陈书华被他的话怔住了,她不知道李云归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想到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又想到公公说的话。本就深埋在心里的种子慢慢的生了根发了芽“这孩子十有八九命中带克”陈书华心道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疑虑,这个疑虑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除非让你产生疑虑的隐患解决,否则你会抓心挠肺的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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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嘶...”猝然的疼痛拉回陈书华一直恍惚的意识,她忙扔下刀在水管上冲自己不断流血的手指。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进门到现在她先是穿错了拖鞋,紧接着把玄关隔断台子上的盆栽打碎了,后来闷米饭时忘了放水......现在又切了手,种种迹象表明她此刻心事重重,忐忑难安。
她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今天下午那些人说的话:“真真就是他克死的,柳神婆讲了,我们村好多人都听见了”
“是啊,老李最近也是病泱泱的,我觉得也是云云克的”
“人家柳神婆不是说的就是克家主,真真以命换命的”
陈书华从那天晚上和李云归闹矛盾开始,李云归的说的话和发生的那些事就像在她心里扎了根刺,心痒难耐的想立刻挑而快之。再者李云归最近频繁的往他养父那里跑,早出晚归。陈书华心里觉得他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今天下午她抽空拿了点礼品借口去探望李天锁,实则想弄清楚李云归到底在那儿干什么,可好巧不巧她过去的时候赶上几个女人在门口闲聊,农村人都热情爱管闲事,都知道她是李云归亲妈,见她提着东西想她肯定是去李家。于是告诉她李天锁不在,估计让儿子带的看病去了。
陈书华听了心里很是失望,可听她们说李天锁病了,她心下好奇的问了一嘴,女人们天生八卦的性子使然,话匣子一打开收都收不住。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表着自认为了不起的言论,末了才想起来这是在别人亲妈面前说人家儿子的不是,看着陈书华脸色不好,她们才尴尬的闭上嘴。
而当时陈书华的脑子里迅速的总结那些人的中心思想:“李云归命硬,克父母。尤其克家主”。怀疑的东西一旦得到验证,内心松了口气的同时会为事件后续该怎样解决产生新的担忧和焦虑。
陈书华望着自己冲的冰冷发麻的手指,那些人下午说的话像录在脑子里似的,不断循环播放。她召回的这个烫手山芋,该如何处之。
魏晨阳有些疲累的回卧室放了书包,明天终于能休息一天缓缓劲,刚升入高三的他除了暑期刚开始的几天休息,其余时间都在补课,他饥肠辘辘的想进厨房找点东西吃。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陈书华问道“妈什么饭啊,有吃的没快饿死了”
正炒菜着菜的陈书华道“冰箱里自己找找先垫垫,在炒一个菜就可以吃了”
魏晨阳在冰箱里拿了一根火腿三下五除二的吃了,才缓解因饿产生的心悸,他才发现他妈手指受伤了。
“ 妈你这怎么弄的啊,那么不小心”魏晨阳问道
陈书华一下午焦躁的心因儿子这句话平复了许多,她心想还是自己养的好啊,知道心疼人还省心。嘴上道“不碍事,不小心切了一下”
“以后注点啊”魏晨阳交待了一句抬腿往出走,半中间又转过头道“妈你快点啊,我饿死了”
“知道了,马上就好了”陈书华回道,声音里不自觉地带着宠溺。
李云归回来的时候魏家人已经吃完饭了,陈书华见到他又想起下午的事,心里烦躁渐起,口气生硬道“每天回来这么晚,吃饭没”
“吃过了”李云归淡淡回了一句。
魏晨阳对李云归这种敷衍的口气很是不爽,但他绝不会正面起冲突。见李云归就要回卧室,他装作不经意的说了句“下午在学校碰见古寻了,他说嫌的无聊回学校打球,奥,还问起你了,怎么你们不是挺....要好的吗,怎么最近没联系啊,是闹矛盾了吗”
李云归真的很是反感这人像臭虫一样,随时都能出现在你面前恶心到你。
“跟你无关”李云归道
没等魏晨阳说什么,陈书华护犊子道“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哥哥好心关心你还敢甩脸子,还有你和古寻怎么回事,好好的闹什么别扭。我们家跟你古叔叔关系向来不错,不要因为你毁了两家人的情谊啊,我告诉你.....”不等她絮叨完李云归就进了卧室
陈书华气的恶狠狠道“真是少调教的东西”
魏晨阳盯着那扇关上的门,轻飘飘的安慰了陈书华一句“别生气了妈”接着脸上浮起一丝不明的笑意。
门铃乍起,还在生气的陈书华心里不快的喊了句谁呀,魏家人都要钥匙,一般不会按门铃。魏晨阳走过去打开门,喝的有些微醉的魏家明靠在门上差点给闪的摔倒,魏晨阳赶紧扶着他,陈书华见了也忙走过来搀扶。
“又跑哪儿喝了这么多,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她一语双关的埋怨道。
魏家明在喝了点陈书华冲的蜂蜜水后,缓和了过来。自出轨的事被发现后,他内心对陈书华产生了畏惧。但凡出去应酬什么的回来一定会事无巨细的交待清楚,他说今天为了谈笔生意和几个老板喝了点酒,古清扬帮忙拉的线。不信可以打电话去问。
陈书华见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想来说的不假,且即使她不信也不会打电话跟古清扬去证明,关系再好也是外人,自家男人再不好,也是关起门来算账的事。
魏晨阳等的父母都睡了,盯着李云归卧室的门看了半天,回头望了一眼钟表,算了,明天休息一天呢有的是机会。他起身关了电视,回卧室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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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你没有察觉到的事情,就会变成你的命运”
第二天李云归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最近太劳累了。闹钟响都没听到,今天还要陪他爸在上医院一趟,匆匆起来穿上衣服,洗漱都没顾上就出门了,几页资料被遗落在床头柜上忘了拿。
陈书华端着做好的早餐从厨房出来看着李云归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鄙夷道“一天到晚往别人家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她过去敲了敲大儿子和小女儿的门催促他们起来吃饭,路过李云归卧室门口时 ,她往里望了一眼,李云归走的急被子散落在床上忘了叠。
一向爱整洁的陈书华哪能容忍这样的邋遢,她愤恨的埋怨了句“没规矩的东西”走进去想把被子叠起来,床头柜上零乱的摆放的几张纸更让她生气,拿起来准备扔垃圾痛。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让她有点震惊。陈书华细细翻看了一下,照旧把它放在柜上关上门出去了。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魏晨阳写完最后一道题,起身倒了杯水站在窗前,细细密密的雨丝打在窗户上,水滴流下去的时候形成几道水印,他的手指顺着印子不断描摹着。真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呢,他心里叹道,抬手看了一眼表。转身去了魏含玉卧室。
李云归跟李天锁上午去医院检查,从医院出来后李云归紧皱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医生嘱咐尽早去大医院化疗,可那不是一笔小数目,到底该去哪里弄钱,他发愁的想。李天锁知道儿子的心思,他自己一点治疗的念头都没有,可又怕儿子伤心。看了看下雨的天说“云云,今天你早点回去吧,别下大了不好走了”
李云归看了眼他爸,沉默的点了点头。把李天锁送回去后,李云归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外面晃悠,他心里难受,对着李天锁的时候更难受。他不明白厄运为什么接二连三光顾他们家,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这是什么够屁天道,他那老实善良的爸爸一辈子安分守己可到头来却要饱受病痛折磨,一个善终都盼不到。雨水混合着泪水在脸上肆无忌惮的流淌,心里的酸楚充斥着整个胸腔仿佛要出来溢。摸索出手机反复看了又看熟悉的名字,他真是很想见到——他的阿寻。
李云归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陈书华在厨房忙活,其他几个人在沙发上看电视,魏家明见他一身湿淋淋的问道“怎么淋成这样,没打伞吗”
李云归微不可闻的“嗯”了声,回卧室换衣服了。
魏晨阳给魏含玉使了个眼色,后者鬼笑着点点头。李云归刚换好衣服,魏含玉门也不敲的就闯进来。
李云归很是反感的问“什么事”
魏含玉无视他的不乐意笑嘻嘻的说“二哥我有道题不会你教教我呗”
“找你哥去,我没空”
“我就想你教嘛,大哥他老骂人。你不教我告诉爸妈去,只要你不嫌他们唠叨的心烦”魏含很玉无赖的说。
魏家人的厚脸皮果然是遗传,李云归不想给自己招那么多麻烦。不耐烦的说“去拿来我看看”
“去我那儿吧二哥,我喜欢在自己桌子上写作业”魏含玉得寸进尺的要求
李云归心烦的想反悔,想了想算了,已经答应了。
魏晨阳见李云归跟魏含玉进了卧室,转头对魏家明说“爸,我嗓子不太舒服,你那儿有药吗给我找两片吃”
“你自己去找找看”魏家明一动不动盯着电视道
“我知道放哪儿了嘛,翻乱了你也知道我妈那爱整齐的毛病”魏晨阳恳求道,语气里都带上了少有的撒娇。
“好吧,臭小子这么大了还学会撒娇了,男子汉大丈夫少来这套啊”魏家明说着,还是起身回卧室找药了。
魏晨阳看了一眼厨房忙碌的陈书华,蹿起来闪进李云归卧室。李云归手机就扔在床上。魏晨阳拿起来飞快的翻出短息栏,手指迅速打了几个字发出去,又连忙删除痕迹,连垃圾箱都不放过。最后不着痕迹的把手机放回原位的出去了。
正吃着饭,李云归手机响了。他放下碗起身回卧室接电话。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阿寻两字,他笑着接起来
“如玉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古寻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
李云归心下诧异,阿寻怎么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没多问把电话挂了急匆匆下楼了。
李云归刚出楼道,就见多日来思念入骨的那人打了把伞站在雨里,微起的薄雾让他看起来有些虚无缥缈。他拼命压下心中的激动,怕自己忍不住做出疯狂的举动。可明显对面那人就没这么好的忍耐力。
古寻见到李云归那一刻,日日思君终见君的狂喜让他来不及思考已将人抱住。伞静静躺在一旁,细细的雨柔柔的飘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感受着彼此灼热的温度和不断加速的心跳。
“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是,很想你”
细密的水珠薄薄的一层覆盖在李云归发上,积攒的多了滑落下来,迷蒙了眼帘。古寻抬手替他拭去脸上的水珠,黑暗中他被雨水洗刷过的脸庞越发的清俊白皙,卷翘的睫毛湿润的粘连在一起,柔润服帖的模样像等待主人宠溺的小奶狗,古寻怜爱的用拇指不断抚摸他的脸庞,手指不经意间蹭过他唇角明显感到李云归双唇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古寻坏笑着故意在他唇间重重撮了几下,如愿换来一记白眼,他眉眼间的笑越发的温柔了,俯首含上那瓣柔软。相思之苦化为一腔情欲,连空气都沾染了一份旖旎。
四楼窗户边的几个人影,被这不可言说的场面震惊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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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魏家明下楼的时候,发觉自己腿都有些软的站不稳。他刚才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的二子和古寻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吻的难舍难分。谁能来告诉他这到底是特么的什么情况。
陈书华跟在后面,她的脑子现在还是懵的回不过神来,大儿子惊讶的叫他们过去瞧瞧的时候,她以为下面谁家又在吵架,可当她看到那幅......场面的时候,她几十年的认知被粉碎了个精光。她站在窗前望着下面那俩人,傻乎乎的问了句“他们是在......亲吻吗”显然同样震惊的其他人也暂时给不了她答案。
魏晨阳和魏含玉紧随其后,魏含玉虽调皮捣蛋,可刚才那种场面还是惊到她了,她都想不到大哥说的要揭露一件事会是这样的。而魏晨阳明显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心态。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传来,正吻的意乱情迷的两人被吓了一跳,慌乱的分开。
待看清不远处站着的几个人,古寻下意识将李云归挡在身后。他定了定神对魏家明道“魏叔,这件事我来解释,别怪云归”
“我用不着你解释,你省下力气跟你父母去说吧”。魏家明说完目光阴沉的转向古寻身后的李云归“你个畜生躲在后面干什么,出来给我说说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语气里压抑的愤怒一触即发。
李云归轻轻推开挡在前面的古寻,见他担忧的看着自己,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对上魏家明道“如你所见,我们在接吻,我爱他。就这么简单”
魏家明听到他理所当然的回答,气的理智全无。冲过去狠狠一脚将李云归踹倒在地,速度快的连站在跟前的古寻都没来的及防备。
李云归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整个人缩成一团,顷刻间额头就密密的出了一层汗。古寻吓的蹲在地上看着他疼的扭曲发白的脸,手抖的止都止不住。他想要抱着他查看伤到了哪里,又怕不小心弄的他更疼。悔恨心疼愤怒通通交织在一起,让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他心疼的紧攥的拳头都泛着青白
魏家明看着躺在地上疼痛的难耐的李云归,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可要不是他这儿子冥顽不灵的出言不逊刺激他,他也不至于丧失理智。
被一系列事件惊的楞神的陈书华,回过神忙跑过来想看看李云归的伤势。
“别碰他”古寻森冷愤怒的声音阻止了陈书华的举动。
陈书华被吼的也有些生气。“不看看怎么知道他伤哪里了,万一是....她尴尬的看了一眼古寻,万一是要害,下半辈子就毁了”
古寻听了她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俯下身轻抚着李云归的头发道“宝贝,告诉我哪里疼,能不能动,我抱你起来咱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声音温柔的能腻死人,丝毫不顾虑旁边其他几个人的感受。魏家明的脸黑的更甚了,离的最近的陈书华一脸尴尬无措的表情。
李云归咬了咬牙,声音隐忍道“别担心,我没事”说着挣扎着想起来,这个动作扯到了痛处,李云归疼的倒抽了口气。古寻见状半搂着将他慢慢扶起来,低头想要揭起衣服看看他伤在哪里。李云归按住他的手,轻声道“就是肚子有点疼,没伤到要害,别担心”
古寻想他是当着这些人不好意思,二话不说抱起人就往楼上去,经过魏家明身边时说了句“有事上楼再说吧”包括魏家明在内的几个魏家人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魏晨阳瞧着缱绻情深的俩人,不屑的冷哼一声。
古寻将李云归放在床上,不顾他再次阻挠将他衣服撩起。一大片淤青赫然出现在肚子上,古寻把他裤子往下拉了拉,见下面的皮肤完好无损,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
李云归被他一系列动作弄的有些脸红,不自然的偏过头道“跟你说了没事”
“可我不亲眼看看不放心,今天是我不好,没护好你”古寻自责道。
“别胡说,谁也没料到他那么来一下,怎么能怪你,你回去吧,我来和他们说。估计叔叔阿姨很快也就知道了,你想想怎么跟他们说,千万别吵架啊”李云归叮嘱道
“我知道了,你别操心了,躺着休息一会。以我对魏叔的了解这会我爸妈估计在赶来的路上了”
古寻起身准备出去,李云归越想越觉的不对劲,遂又问道“你今天为什么好好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古寻听了他说的很是惊讶的说“不是你发信息说心情不好,想见我吗”他说完看着李云归表情全明白了,不是如玉给他发的信息。那会是.....他心里一一排查了一下,罪魁祸首浮现出来,那人目的不言而喻。他和李云归交换了一下眼神,知他心中也了然。交待他好好休息,转身出去了。
古寻打李云归卧室出来的时候,除了魏含玉,魏家三人坐在沙发上。魏家明阴沉着脸不停的抽着烟,魏晨阳和陈书华表情不明。见他出来,魏家明沉着声音道“我给你爸妈打了电话,他们一会就来。等着吧”
果然,古寻心道。他走到沙发旁坐下来说“魏叔这件事无论你们怎么想,我和云归都不会妥协,我和他在一起那天起就发誓以后会一直陪着他,无论发生什么”
魏家明火气一下被他点燃,吼道“我们怎么想,那个畜生自从回来就祸事不断,现在又做下这么....这么恶心的事。这要是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说我魏家明的二子是变态,喜欢男人。老子的脸都给他丢尽了。
“魏叔,说话麻烦注意点。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儿子,不要这么说他,最起码不要当我的面这么侮辱他”古寻严肃道,语气中暗含警告。
魏家明被他气的胸腔起伏不定,鼻子哼了一声道“我不和你多说,一会你父母过来你和他们说去”魏家明说完就气呼呼的坐着没在说话,其他人也都静默着。待到门铃想起,陈书华才急呛呛的起身去开门。
古清扬和孙晓莉走进来,俩人脸色都不太好。见到古寻孙晓莉丢了个白眼给他。古清扬挨着魏家明坐下来,想了想说“家明这件事怪我们,管教疏忽,让这逆子做出糊涂事,你也别生气了。咱们商量一下看怎么解决”
气愤难忍的魏家明听他这样说,火气稍消了点。沉声道“老古你也别自责,这也不是你儿子一个人的错,我那畜生也难辞其咎,提到李云归他又有点起火。压了压火气接着说我觉得也没什么好商量的,说来也好办,想办法别让他们接触了”
没等魏家明说完,古寻在一旁呛道“想都别想”
“你给我闭嘴”古清扬赶忙训斥儿子。
“爸,你们也别商量了,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谁捣乱都不行”古寻说完瞥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魏晨阳,魏晨阳感受到他的目光神色一紧。
古清扬听着儿子语气里不容置喙的坚定,思索了一会道“可能我们理解不了你们的那种感情,不过都没有成年谈感情是不是早了点,再说一生那么长,什么东西都会随着时间慢慢的不断改变,你现在喜欢的不一定将来还喜欢。何况是你们这种.....世人无法认同的情感,现在只是我们,将来可能同学,老师,或者身边其他的人。他们知道了会怎样,你们会被打上异类,同性恋,甚至变态的标签。人言可畏,那个时候你们受到的伤害比现在要厉害百倍千倍。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理”
古清扬一席话,让古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至少他爸没有讲出过分的话让他难堪,心下不免又开始心疼李云归,他的如玉受了那么多委屈。他绝对不能辜负。
“爸,你讲的挺有道理,可未来如何谁都不知道,我只想争取现在,坚守我想坚守的人。”
“没有商量的余地?或者说怎么样你们可以分开”古清扬试探的问
“没有,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他分开,除非他不要我了,不对,他不会不要我就算会我也要纠缠到底”古寻坚定执着的声音传来,在座的几个人心里一惊。刚走到门口打算出来的李云归更是红了眼眶。
古清扬觉得现在不宜再和儿子多说,对魏家明道“家明现在也不早了,再说下去也是徒劳,我们就先回去。让孩子们也静下来好好想想”说完起身准备回去。
魏家明点点头,他现在脑袋都大了。实在也没精力谈这个事情。
“等等,我和云归说几句话再走”古寻道
“别不懂事”孙晓莉严肃的警告儿子。
古寻哪管那么多,转身进了李云归卧室。他刚进去就看到站在门口眼眶微红的李云归,问道“怎么回事还哭上了”说着抬手揉了揉李云归的脸。李云归没说话盯着他满眼都是深情。
古寻笑着说“你这样盯着我,我都舍不得走了怎么办”
“那就别走了吧”李云归一脸认真的建议
古寻又一次被他撩到了,他的如玉为了他都豁出去到这种地步了,心里挺自豪。嘴上道
“我也想啊,不过不是现在,虽然我知道如玉你迫不及待要以身相许了。可我.....他俯首到李云归耳旁,怎么也要等到你成年啊”说完如愿看到李云归泛红的 耳尖,刚才那点烦恼瞬间都消散了,只余满心的欢快和满足。
古寻和李云归腻歪了一阵,直到卧室的敲门声响起。他才依依不舍叮嘱了李云归几句转身出去了。
孙晓莉见他出来,不满的瞪了自己没出息的儿子一眼。古清扬跟一脸烦躁,随时都可能爆发的魏家明草草打了声招呼,和妻儿一起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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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魏家明窝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几乎一夜未合眼。旁边的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头,此刻他的手上还夹着一根幽幽的飘着淡蓝色的烟。现在是清晨五点,满室的烟味,呛人的气息让同样一夜未眠的陈书华烦躁道“就不能少抽点吗,抽那么多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伤身体”
“我现在还顾得了什么身体,早被那逆子气出毛病了”魏家明不耐道
“我和你讲的那件事,一晚上了考虑好没”陈书华问
魏家明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掐灭,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为了我这张老脸,只好破点财了。真是霉运倒的”
陈书华见他答应了长长吐了口气,漂浮不定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她其实对于魏家明所在乎的脸面没多大在意,她筹谋的是另外一件让她忧思难安的大事。
事情被揭露后,李云归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但不是害怕。和古寻再一起那天起他就做好了随时被发现的准备,这份感情他是倾尽所有情感全力以赴的,他很珍惜,更害怕失去。昨晚和古寻发了大半夜的信息,就想安抚自己证明那人一直都在,最后眼睛困得实在支撑不住了才握着手机睡着了。
敲门声响起,他才悠悠转醒。迷迷糊糊下床开门,陈书华站在外面对他说了句“快穿好衣服起来,我们有事和你说”说完转身走开了。
李云归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魏家明和陈书华已经等了一会了,魏家明见他出来脸色依旧不好,沉着声招呼了句“过来坐吧,和你说件事”
李云归默默走过去坐下,想看看他们一晚上又商量出什么稀罕的点子对付他。
“听你妈说你养父病了,还是肺癌”魏家明开门见山的问。
李云归心里一沉,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他目光下意识瞥了一眼陈书华,陈书华知道他疑惑索性也不打算隐瞒“我那天替你收拾房间看到柜子上的资料了,你最近又不断往你养父家跑。我猜应该是他得了这病”
李云归听了他的话心下了然,有些自责自己的马虎大意。
“是又怎么样,直接说你们的目的,想干什么”
魏家明见他直接了当,也就不在拐弯抹角“你养父治病需要钱吧,他那个家庭肯定拿不出来,我们替他出这笔钱就当做善事,也全了这么多年他对你的养育恩。你觉得怎么样”
李云归听他这样讲并没有觉得开心,因为他这个爸爸绝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条件呢,是什么,让我离开阿寻吗”
魏家明此刻心里很是欣慰,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而且这个聪明人还是他儿子。他终于有这么一刻觉得这是真正的他的儿子,跟他一样有思想的人,就是有时候这思想太过.....异常。
他点了点头嘴上也不吝啬的夸奖道“脑子不错,你猜的很对”
李云归出魏家明口气里都带着些自豪感,他不清楚他这位爸爸好好神经什么。冷冷道“做梦,我不可能离开阿寻”
魏家明似乎料到他会拒绝,也没太生气。只是黑下脸道“你先考虑考虑吧,你养父辛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听说对你视如己出,你如果真要为你自己那点所谓的爱情放弃他活命的机会,那我也无话可说,等外头人知道了会不会戳你脊梁骨,说你忘恩负义,白眼狼,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是养育的大恩”他头头是道,打的一手漂亮的感情牌。
李云归此刻心里纠结不堪,他可以无视魏家明那些道貌岸然的话,可他不能不在乎他爸的命。
魏家明这么多年生意不是白做的,他见李云归表情松动,知道他动摇了。剩下的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李天锁的病越来越厉害了,李云归看着他爸咳的把吃下去的饭都吐了出来,身体消瘦的仿佛骨头上盖了一层皮。他心里愧疚到害怕面对他爸,以往每天都要早出晚归的往他爸那儿跑,这两天他总找借口说有事,一个人躲在卧室门都很少出。
他埋怨自己无能要依附他人才能解决事情,更痛恨自己无情无义。对把自己从小拉扯大的父亲这般绝情,李云归的心理防线在一天天的崩塌,魏家明和陈书华冷眼观察着他最近的举动。他们知道这孩子就快坚持不住了。
不出所料,李云归在一天下午看到李天锁咳的吐出好多血后,他最后的那点坚持彻底被摧毁了。
晚上回去他看着沙发上坐的稳如泰山的魏家明,他清楚他这爸爸最近看着他处于两难之地而不动声色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他赢了,赢得不费吹灰之力。而他输了,一败涂地。
“我答应你的条件”李云归走到魏家明跟前说的毫不犹豫,只有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出卖了他内心的百般不甘,万般不愿。
魏家明心中窃喜,他就知道他预料中的事不会出错,生意场上多少老奸巨猾他都拿捏的住,何况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嘴上不动声色道“你能想清楚就好,那古寻那儿.....”
“你不用管,帮我个忙就行”
“没问题”魏家明欣然接受,另他头疼的问题终于解决,心情开阔了不少。
古寻接到李云归电话让他过来的时候,满心雀跃。顾不上辅导古觅做作业就匆匆跑出来了,等到了魏家楼下,看到早早等在那里的魏家明时,心里有些不安。
家明见他来了,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古寻见是李云归的手机心里浮起的那点不安越发强烈了,问道“这是做什么”
魏家明说“你打开看看里面的信息就知道了”
古寻接过手机心里的不安转变成恐惧,那些恐惧很快将他推入黑暗的深渊里。信息栏里只有一句“李云归终究只是李云归,成不了如玉。分手吧”
他呆呆望着那行字,脑子里只有不断重复的“分手”二字。谁要分手,如玉吗?可为什么,不是说好的吗?无论怎样都不会分开。心痛的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机上,模糊了上面那行字。可它已经清晰的刻进脑子里,直到好多年后都抹不去。
"不,我不相信,你们到底逼他什么了”古寻怒吼着质问魏家明,双眼猩红的像头发怒的野兽。
“云云的性格你该比我清楚,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话。我拿刀架他脖子上都没用”魏家明轻描淡写一句话让古寻幸存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是啊,他的如玉看似柔软温润的一个人。性格确倔强无比他若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谁又逼的了呢。
古寻苦笑一声,心已经痛的麻木。他喃喃自语道“我的如玉他倔强的像头小毛驴,明明心里那么难那么苦,可对谁都一声不吭。第一次见他时,他满身伤痕的躺在地上,被打的那么狠确始终没哼一声。他虽然强装冷漠,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总透着脆弱不安。我开始只是怜悯,后来慢慢的接触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哪儿哪儿都好。好到我害怕别人也窥探他的好,好到想要占为己有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答应和我在一起时,我开心的像得到了全世界。我发誓一定好好爱他,不在让他受一丁点委屈。未来我都想好了,他可以上自己喜欢的学校,读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了找自己喜欢的工作。生活上的一切交给我就好,我会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让他一世都安枕无忧。我是真的想和他一辈的啊。说到这儿他抬眼看着魏家明,你和陈阿姨,我爸妈不是都这样过了一辈子吗?为什么我们不行,我们怎么了,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伤天害理了。我们只求一个好好在一起,都不可以吗”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不已。
“ 啊................”无处释放的痛苦撕心裂肺般爆发出来,一旁的魏家明听了都头皮发麻,心下不忍。古寻吼完,低喃了一句什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站在楼道黑暗角落里的李云归,早已泪如雨下。刚才紧紧捂着嘴怕哭出声让古寻听见,望着古寻远去的背影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阿寻走了,他把他的命弄丢了。
魏家明窝在卧室的单人沙发上,几乎一夜未合眼。旁边的烟灰缸里满满的都是烟头,此刻他的手上还夹着一根幽幽的飘着淡蓝色的烟。现在是清晨五点,满室的烟味,呛人的气息让同样一夜未眠的陈书华烦躁道“就不能少抽点吗,抽那么多也解决不了问题,还伤身体”
“我现在还顾得了什么身体,早被那逆子气出毛病了”魏家明不耐道
“我和你讲的那件事,一晚上了考虑好没”陈书华问
魏家明把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掐灭,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为了我这张老脸,只好破点财了。真是霉运倒的”
陈书华见他答应了长长吐了口气,漂浮不定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她其实对于魏家明所在乎的脸面没多大在意,她筹谋的是另外一件让她忧思难安的大事。
事情被揭露后,李云归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但不是害怕。和古寻再一起那天起他就做好了随时被发现的准备,这份感情他是倾尽所有情感全力以赴的,他很珍惜,更害怕失去。昨晚和古寻发了大半夜的信息,就想安抚自己证明那人一直都在,最后眼睛困得实在支撑不住了才握着手机睡着了。
敲门声响起,他才悠悠转醒。迷迷糊糊下床开门,陈书华站在外面对他说了句“快穿好衣服起来,我们有事和你说”说完转身走开了。
李云归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魏家明和陈书华已经等了一会了,魏家明见他出来脸色依旧不好,沉着声招呼了句“过来坐吧,和你说件事”
李云归默默走过去坐下,想看看他们一晚上又商量出什么稀罕的点子对付他。
“听你妈说你养父病了,还是肺癌”魏家明开门见山的问。
李云归心里一沉,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他目光下意识瞥了一眼陈书华,陈书华知道他疑惑索性也不打算隐瞒“我那天替你收拾房间看到柜子上的资料了,你最近又不断往你养父家跑。我猜应该是他得了这病”
李云归听了他的话心下了然,有些自责自己的马虎大意。
“是又怎么样,直接说你们的目的,想干什么”
魏家明见他直接了当,也就不在拐弯抹角“你养父治病需要钱吧,他那个家庭肯定拿不出来,我们替他出这笔钱就当做善事,也全了这么多年他对你的养育恩。你觉得怎么样”
李云归听他这样讲并没有觉得开心,因为他这个爸爸绝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条件呢,是什么,让我离开阿寻吗”
魏家明此刻心里很是欣慰,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而且这个聪明人还是他儿子。他终于有这么一刻觉得这是真正的他的儿子,跟他一样有思想的人,就是有时候这思想太过.....异常。
他点了点头嘴上也不吝啬的夸奖道“脑子不错,你猜的很对”
李云归出魏家明口气里都带着些自豪感,他不清楚他这位爸爸好好神经什么。冷冷道“做梦,我不可能离开阿寻”
魏家明似乎料到他会拒绝,也没太生气。只是黑下脸道“你先考虑考虑吧,你养父辛苦把你拉扯这么大,听说对你视如己出,你如果真要为你自己那点所谓的爱情放弃他活命的机会,那我也无话可说,等外头人知道了会不会戳你脊梁骨,说你忘恩负义,白眼狼,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是养育的大恩”他头头是道,打的一手漂亮的感情牌。
李云归此刻心里纠结不堪,他可以无视魏家明那些道貌岸然的话,可他不能不在乎他爸的命。
魏家明这么多年生意不是白做的,他见李云归表情松动,知道他动摇了。剩下的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李天锁的病越来越厉害了,李云归看着他爸咳的把吃下去的饭都吐了出来,身体消瘦的仿佛骨头上盖了一层皮。他心里愧疚到害怕面对他爸,以往每天都要早出晚归的往他爸那儿跑,这两天他总找借口说有事,一个人躲在卧室门都很少出。
他埋怨自己无能要依附他人才能解决事情,更痛恨自己无情无义。对把自己从小拉扯大的父亲这般绝情,李云归的心理防线在一天天的崩塌,魏家明和陈书华冷眼观察着他最近的举动。他们知道这孩子就快坚持不住了。
不出所料,李云归在一天下午看到李天锁咳的吐出好多血后,他最后的那点坚持彻底被摧毁了。
晚上回去他看着沙发上坐的稳如泰山的魏家明,他清楚他这爸爸最近看着他处于两难之地而不动声色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他赢了,赢得不费吹灰之力。而他输了,一败涂地。
“我答应你的条件”李云归走到魏家明跟前说的毫不犹豫,只有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出卖了他内心的百般不甘,万般不愿。
魏家明心中窃喜,他就知道他预料中的事不会出错,生意场上多少老奸巨猾他都拿捏的住,何况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嘴上不动声色道“你能想清楚就好,那古寻那儿.....”
“你不用管,帮我个忙就行”
“没问题”魏家明欣然接受,另他头疼的问题终于解决,心情开阔了不少。
古寻接到李云归电话让他过来的时候,满心雀跃。顾不上辅导古觅做作业就匆匆跑出来了,等到了魏家楼下,看到早早等在那里的魏家明时,心里有些不安。
魏家明见他来了,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他。古寻见是李云归的手机心里浮起的那点不安越发强烈了,问道“这是做什么”
魏家明说“你打开看看里面的信息就知道了”
古寻接过手机心里的不安转变成恐惧,那些恐惧很快将他推入黑暗的深渊里。信息栏里只有一句“李云归终究只是李云归,成不了如玉。分手吧”
他呆呆望着那行字,脑子里只有不断重复的“分手”二字。谁要分手,如玉吗?可为什么,不是说好的吗?无论怎样都不会分开。心痛的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机上,模糊了上面那行字。可它已经清晰的刻进脑子里,直到好多年后都抹不去。
“不,我不相信,你们到底逼他什么了”古寻怒吼着质问魏家明,双眼猩红的像头发怒的野兽。
“云云的性格你该比我清楚,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话。我拿刀架他脖子上都没用”魏家明轻描淡写一句话让古寻幸存的那点希望也破灭了。
是啊,他的如玉看似柔软温润的一个人。性格确倔强无比他若不是自己心甘情愿,谁又逼的了呢。
古寻苦笑一声,心已经痛的麻木。他喃喃自语道“我的如玉他倔强的像头小毛驴,明明心里那么难那么苦,可对谁都一声不吭。第一次见他时,他满身伤痕的躺在地上,被打的那么狠确始终没哼一声。他虽然强装冷漠,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那双小鹿般的眼睛总透着脆弱不安。我开始只是怜悯,后来慢慢的接触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哪儿哪儿都好。好到我害怕别人也窥探他的好,好到想要占为己有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答应和我在一起时,我开心的像得到了全世界。我发誓一定好好爱他,不在让他受一丁点委屈。未来我都想好了,他可以上自己喜欢的学校,读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了找自己喜欢的工作。生活上的一切交给我就好,我会努力工作,努力赚钱,让他一世都安枕无忧。我是真的想和他一辈的啊。说到这儿他抬眼看着魏家明,你和陈阿姨,我爸妈不是都这样过了一辈子吗?为什么我们不行,我们怎么了,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伤天害理了。我们只求一个好好在一起,都不可以吗”他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不已。
“啊................”无处释放的痛苦撕心裂肺般爆发出来,一旁的魏家明听了都头皮发麻,心下不忍。古寻吼完,低喃了一句什么,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站在楼道黑暗角落里的李云归,早已泪如雨下。刚才紧紧捂着嘴怕哭出声让古寻听见,望着古寻远去的背影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阿寻走了,他把他的命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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