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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巫龙山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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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巫龙山传奇

wuxuhuaabcd
1楼
楔子
元朝末年,朱元璋率部与陈友谅的军队在鄱阳湖对决,鏖战月余,大胜。陈友谅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乃将传国玉玺及一干宝物托付手下第一猛将张定边。张定边百般不舍,又千般无奈,只得临危受命,侍机逃脱。5年后,朱元璋登基称帝,密令一支奇兵追寻张定边下落,玉玺不知所踪......
(一)
巫龙山险峭奇峻,高耸入云,层峦叠嶂,延绵不绝。它两面环河,山面均是怪石嶙峋,连河接天。一面是沼泽,辽阔无比,无边无际。一面是悬崖,深渊万丈,望不见底。悬崖对面是玉虎山,玉虎山与巫龙山呈对峙之势,其形颇似,难分伯仲。
王安石曾叹: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由此论之,巫龙山必属其一,不但险而远,且神秘莫测。传闻巫龙山住有人家,皆为武林大侠,厌倦了江湖纷争,隐居于此;山中多是奇禽异兽、奇珍异宝、奇人异士。然传闻终究是传闻,寻常百姓道听途说,虽讲略知一二,实是鲜有知之者。偶有胆大志坚者,不顾千难万险来到巫龙山,想一睹其真容,均无果而终,无一生还焉。
一日,在巫龙山南面与河水交接处,漂浮着一个人。此人上身伏在一块木板上,头部露出水面,整个身体随着河水慢慢移动,却始终受阻于巫龙山的石壁,不再动弹。
“二师兄,那个人死没死?要不要救?”巫龙山脚下,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和尚,问另外一个年纪稍长的和尚道。
“你忘了师父曾经告诫我们,不得随意带人上山,以免引来祸端?”二师兄回答。
“嗯。”小和尚嘴上应道,可视线却一直盯着那个人,没有挪开。
过了一会儿,小和尚又道:“可师父也时常教育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你不专心练功,多管闲事!”二师兄不悦。
“我眼不见心不烦啊。现在看到了,心里就平静不下来。”小和尚辩解道。
二师兄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小和尚问:“二师兄,你内心真的没有起波澜?”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救他便是。若他真死了,你也就安心了。”只见二师兄一招鲲鹏展翅,一招老鹰捉食,一招蜻蜓点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一转眼的功夫,就把河里的那个人弄上了岸。
小和尚赶忙帮助二师兄把那个人放在一块平坦的地方。二师兄检查了那个人的心跳和呼吸,又把了把脉,自言自语道:“气若游丝,脉象极弱,但还有救。”
小和尚听后面有喜色,道:“二师兄,那我们是不是把他送到师父这里?”
“还能怎么办?只有师父能够救他!”二师兄面色沉重,神情复杂。
七天后......
“醒了,醒了。你别动,我叫师父去。”小和尚跑了出去。
卧病在床的那个人睁开眼睛,望了望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房间内。他吸了口气,鼻子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一小会,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进来四个和尚。
为首的一个老和尚,穿着袈裟,长得慈眉善目,须眉皆白,足有八十几岁的样子。其他三个和尚穿着僧衣。年纪稍长的约莫40来岁,方脸高鼻,身材魁梧。中间的30岁左右,虎背熊腰,十分壮实。年纪小的眉清目秀,白白净净,就是刚才出去喊人的和尚。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道:“请问施主高姓大名?何方人士?为何溺于水中?”
只见那人热泪纵横,哽咽道:“在下姓柳名沧云,洪都人士,年已不惑。祖辈农民,世代贫穷。少时好读书。父母执拗不过,也赌能否从此改变家运,东凑西借,于我十二岁时送我就读私塾。从此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骨,囊萤映雪,凿壁偷光。十年寒来暑往,十年春去秋来。天公不负有心人,学业终有所成,先后中了秀才、举人。父母喜出望外,借了盘缠,供我进京赶考,盼我光耀门楣。无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抑或时运不济,三次会试均名落孙山。家中债台高筑,我只得一边在京城打短工维持生计,一边加倍勤奋努力备考,日子苦不堪言。偶尔想到辛苦二十余载,非但功名未就,甚至无立锥之地,岂不哀哉!于是悲观绝望,度日如年。”
柳沧云顿了顿,接着道:“一日,我在街头闲步,看到一个赌馆门庭若市,一时兴起,便上前凑个热闹。只见里面摆满了各式赌桌,赌法五花八门。其中一个投掷骰子的桌子前围观了最多人。我看了一会儿,就了解了规则。一共3个骰子,每个骰子6个面,分别是1到6点。每次3个骰子一起投,猜大小,10以下是小,11以上是大。押了大小之后,就是押倍数。倍数随意押多少,看你的银两了。规则简单易懂,参与的人就多。一开始我很谨慎,只看不赌。连续观望两天之后,我初步掌握了一些规律。比如连续4盘是大或是小之后,接下来出现相反的机率会很高。于是第三天之后,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我就押相反的方向,先押一倍。一般都会赢。如果运气不好,连续出现5盘都是大或是小,我押一倍后赔了,在第6盘时我就押两倍,往往又能赚钱。如此三个月下来,我居然赚了不少钱,心里乐坏了,觉得找到了发财之道,从此告别了穷困潦倒,生活又重现了曙光。第四个月,我把我租住的那间宅子买了下来,这是以前不敢想像的事情啊。要知道,传说是洛阳纸贵,现在是京城房贵啊。正当我以为幸运之神终于眷顾我时,未曾料到好景不长,福祸相依。到了第五个月,赌场出现了接连25盘全是小的诡异情景,我不但把银两、宅子全部亏了回去,还倒欠了庄家不少。第六个月后,庄家天天派人追债,我东躲西藏。直到第四次会试失败后,我愧对双亲,不敢还家,生无可恋。于是选择在一个雷雨交加、行人稀少的夜晚,投河自尽。可面对冰冷刺骨的河水,我又本能地挣扎,最后抓住了一块从上游冲刷下来的木板......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这样的人,还有何颜面苛活于世?”柳沧云锤胸顿足。
“阿弥陀佛。”听完柳沧云的身世,老和尚未置可否。
年纪中等的两个和尚,既莫名感伤,又将信将疑。
“哎”,小和尚长叹一声,道:“半生飘零枉断肠,误入歧途雪上霜,追名逐利梦一场,直到临终未看穿。”
“四师弟,你这是诗么?”那个30多岁的和尚揶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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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二)
第二天傍晚时分,柳沧云从睡梦中醒来,除感觉虚弱无力外,其他恢复如常,一身轻松。他故意咳嗽了几声,见无人响应,便起床蹒跚着脚步走了出去。
寺庙座落于巫龙山脚下,面积并不大。不一会儿功夫,柳沧云就走了个遍。
寺庙极为普通,坐北朝南,砖木结构,整个围成了一个院子。正门上方写着“清音寺”三个大字,两侧有一幅楹联:你争我夺最终一场空,舍名弃利赢得天地阔。
走进正门,是一块空坪。空坪的右前方,建有一个许愿池。许愿池拾级而上,中央摆放着一个燃香供佛的大香炉,旁边一张供桌,上面摆有水果、香烛、签筒、佛灯等供物。
香炉正对着正殿,上面刻有“大雄宝殿”,两侧也有一幅楹联:心中有佛则人人是佛,心中有鬼则人人是鬼。
院子两边各有一排建筑。正门进去,院子的左侧,分别是禅堂、藏经阁。院子的右侧,分别是寮房和斋堂。
柳沧云未见和尚的踪影,在院子里无聊的踱步,突然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他走到香炉前,朝大雄宝殿虔诚的拜了三拜,心里默念:“红尘辗转已过半,颠沛流离情何堪。遥想当年凌云志,世事浮沉徒感伤。”祈祷道:“何日菩萨显灵,救我脱离水火啊!”
“喂,有没有看到一个老和尚?”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柳沧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四个黑衣蒙面的大汉,腰配大刀,疾步如飞来到自己面前。
“我......”柳沧云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你问我吗?然后道:“没有看见。”
“没有看见?”领头的一个大汉端详了一下柳沧云,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客。“柳沧云回答。
旁边另一个黑衣大汉顿时火了,一把抓起柳沧云的衣领,狠狠地道:”你敢不回答我们大人的话?”
“咳咳。”那个大人咳嗽两声,面有愠色。
黑衣大汉意识到自己说话露了馅,更转怒于柳沧云,手上添了劲,加重语气道:“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
”回禀大人,小民住在离这寺庙不远的村里里。前两天我老娘得了急病,找了大夫寻了草药,但至今未见好转,今天我便来拜菩萨,我希望我的心虔诚一些,老娘的病就会好得快一些,所以待得晚了。“柳沧云看这伙人不像好人,很是惊恐,但也急中生智,随便编了套谎话。
”哦?“那个大汉将信将疑,看了看领头大人的眼色,把手松开了。
突然另外一个方向响了两声不知名的鸟叫,四个黑衣大汉立即散了开去。
”两位师兄,今天我们砍的柴最多,采的药草也最多,师父回来肯定高兴。“
”嗯。“
”那是当然。“
柳沧云听到三个和尚的声音,大声叫道:”小和尚......“
可是他声音未落,他就看到了三个黑衣大汉出现在了三个和尚面前。转眼,又增加了四个,一共七个黑衣大汉,都是一样的装束。
刚才那个领头的大人,瞄了一眼三个和尚,对着年纪稍长的道:“请问你们师父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阿弥陀佛。”大和尚双手合十,“请问施主有何贵干?”
“废话我就不说了。交待师父行踪,饶你们不死。”黑衣大人话语中带着杀机。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衣大汉便走上前来,想教训大和尚一番。
“大师兄,小心。”小和尚眼尖手快,拔了挑柴的木棍,意欲上前帮忙。
“师弟,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那个中年和尚不急不忙地道。
“好的,二师兄。”小和尚立在原地,随时准备应付来犯的敌人。
那个黑衣大汉冲到大师兄跟前,抡起拳头朝大师兄的脑门砸了过去。大师兄侧移半步,巧妙地躲过一击。他一击未成,又改拳为掌,朝大师兄劈了过来。大师兄又后移半步,让他再次落空。那人恼羞成怒,拔出明晃晃的大刀,左砍右劈,招招狠毒。
几个回合下来,那个黑衣大汉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变得焦躁起来。
黑衣头领见状,作了个手势,其他六名黑衣大汉同时拔出大刀,采取二比一的战术,把三个和尚围住,拉开了架势。
“阿弥陀佛。佛法无边,回头是岸。”二师兄双手合十道。
两个黑衣人也不言语,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呈夹击之势。二师兄腹背受敌,随手拿起挑柴的木棍,前扫后戳,时攻时守。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阿弥陀佛。“小和尚也学两位师兄,双手合十,道:“师父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好人要帮他,坏人要度他。我看你们就是现在我要度的人了。”
两个黑衣人不约而同地冷笑一声,一个道:“先保住你这条小命再说。”
“来吧,我还没有真正打过架呢!我倒要领教领教。”小和尚也临危不惧。
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对小和尚展开了攻势。
柳沧云见双方激战,帮不上忙,干着急,乘机溜到斋堂,拿了把劈柴的刀,返回现场。
他见黑衣头领站在一旁观战,便绕到他后背,想乘其不备,拿刀砍他。眼看黑衣头领不躲不闪,柳沧云正暗自庆幸。却在砍刀即将落下的一刻,黑衣头领身形一移,突然转身,右手抓住柳沧云拿砍刀的手腕,轻轻一用力,柳沧云便手腕发麻,砍刀落地。再轻轻一拍柳沧云的胸前,柳沧云顿觉天旋地转,连续后退了十几米再停了下来,一口鲜血喷出,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几个回合下来,小和尚边打边退,竟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心中暗暗叫苦,意识到形势不妙。再看两位师兄,虽然面对两个敌人,勉强能够应付,但也分身乏术,不能过来帮忙。
再战了片刻,小和尚渐感体力不支,不小心被一个黑衣人踢了一脚,左手也被砍了一刀,虽说刀口不深,未伤筋动骨,但也鲜血直流,痛疼难忍。
“师弟,二师兄来救你。”说完,二师兄棍舞生风,凌空跃起,一招踏云而来,快速跳到小和尚身边,一招直捣黄龙,棍子打在一个黑衣大汉的头上,那个黑衣大汉遭此一击,一个趔趄,后退数步。
“小师弟……”大师兄看到小和尚受伤,十分着急,手上用劲加了几成功力,脚步快移。两个黑衣大汉使出浑身解数,全力阻拦。无奈大师兄实在太猛,只能边挡边退,边退边挡。
三个和尚重新聚在一起。六个黑衣大汉将他们包围其中,形成了六比三的阵形。虽说黑衣大汉这边略占上风,但也没有绝对优势。
又战了几个回合,双方平分秋色。在一旁观战的黑衣头领显然没有了耐心,大骂一声:“一群饭桶。”
话音未落,人已到和尚中间,速度之快,让和尚们始料未及。
黑衣头领左右开弓,一掌推向大师兄,一掌推向二师兄。两个和尚以掌接掌,顿觉一股蛮力进入全身,手掌巨痛,胸口热浪翻涌,一股鲜血喷口而出。
“碎玉手?”大师兄惊骇道。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还有点见识。”黑衣头领大笑,“现在可以说你们师父在哪了吧?”
“哼,那更不能说了,免得你加害师父。”小和尚义正辞严。
“哦?小和尚,勇气可嘉!难道你师父没有教你,在强敌面前,要苟全性命吗?只怕是等会你想说时,又没命说了。”
“我师父才不会教这种混账话。我师父只教导过我们: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
“好。那我成全你们。”黑衣头领手上运劲,意向小和尚挥掌。大师兄二师兄赶忙挺在小和尚前面,用木棍点击黑衣头领的手腕,影响他发功用力。可是木棍接触到他的手腕时,反而被他抓住,咔嚓一声,生生折断。他再借势发力,将两根木棍一拉,将大师兄二师兄向前拉出数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黑衣头领向前抓起小和尚,小和尚拼命反抗,无奈实力悬殊,没有丝毫作用。他卡住小和尚的脖子,阴阳怪气地问道:“说不说?”
大师兄二师兄见小师弟性命堪忧,强忍痛疼,起身想要救人。其他六名黑衣大汉哪里肯让他们如愿,再次将他们围住,撕杀起来。
大师兄二师兄本来受了伤,现在又二打六,明显落了下风,只有挨打的份,没有反击之力。
不知什么时候,柳沧云又站了起来,拣起了那把砍柴的刀,使出全身的劲,朝黑衣头领砍去。
黑衣头领根本没有把柳沧云放在眼里,目不斜视,待柳沧云即将近身时,他一个跃起,一脚踢在柳沧云的头上,柳沧云头晕目眩,砍刀飞出五六米远,掉落地上。
但就在黑衣头领一跃身、一踢脚的瞬间,小和尚一个后空翻,脚跟踢中黑衣头领的下颌,黑衣头领手一松,小和尚趁机逃脱。
小和尚拾起木棍,跑去帮大师兄二师兄解围。很快三个和尚又聚拢在一起。
“好了,老子不陪你们玩了。”黑衣头领一边说,一边已到了三个和尚跟前,随着“啪啪啪”三声,三个和尚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都一个个瘫倒在地。
黑衣大汉把三个和尚和柳沧云抓在一起,分别把大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刚才,我们只是试试你们的武功,探探老和尚的底细。现在,我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再不说,就一个一个去见阎王爷。”黑衣头领发出了最后通牒。
“等一下,死之前,我们想要明白两件事。”小和尚道。
“哦?屎尿还挺多。说说看,看老子高不高兴,高兴就回答你。”黑衣头领有些好奇。
“第一,我想问柳沧云,”小和尚看着柳沧云道:”这些人是不是你引过来的?你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不是,不是。误会,误会啊,小和尚。”柳沧云辩解道。
“哦?这个问题嘛,哈哈哈。”黑衣头领大笑。
“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小和尚责问。
“我不知道。但我真不认识他们啊。”柳沧云百口难辨。
“哈哈哈哈.....”黑衣头领又是大笑,让人不明所以。
“好,是真是假暂且我们分不清了。我们想要知道第二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找我们的师父,看你们这个样子,好像跟我们师父有着宿仇旧怨。”小和尚想一探究竟。
“哈哈,宿仇旧怨谈不上。我们素未谋面,根本不知道对方是阿猫阿狗。”黑衣头领答道。
“那我们就奇怪了,你们这个架势,分明是有深仇大恨啊。”小和尚不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听不懂最好,听懂了,也就这样了。”黑衣头领道,“你们的问题我们已经回答完了。现在轮到你们回答了,我们从大师兄开始。”
黑衣头领走道大师兄跟前,问:“最后一次机会,你师父在哪里?”
“阿弥陀佛。”大师兄不为所动。
黑衣头领朝大师兄身边的黑衣大汉使了个眼色,只见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地面。
“大师兄,大师兄......”二师兄和小和尚声撕力竭地叫喊。无奈身体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黑衣头领又走到二师兄跟前,道:“你看到了,你以为你们九条命啊?哈哈哈......”
二师兄眼里噙满泪水,极力忍住悲痛。
“说,你师父在哪里?”黑衣头领问。
二师兄摇头。
黑衣头领朝大师兄身边的黑衣大汉使了个眼色,又见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落地面。
“二师兄,二师兄......”小和尚悲恸欲绝。
“现在到你了。”黑衣头领凑近小和尚的耳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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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三)
“等一下,”柳沧云对黑衣头领道:“我愿意以我的性命,换这位小和尚不死。”
“哦?哈哈哈。你也是要死的人,只是先后的问题。不过刚才听小和尚这么一问,我倒是好奇,你也是从外界进入这巫龙山的?我们100多号人,进山后只剩下7个了,凭你的武功怎么上山?莫非会飞不成?”黑衣头领疑惑。
“我本来就是要寻死的,是小和尚他们救了我。”柳沧云向小和尚投去感激的目光。
“哦。以命报恩?听起来不错。可惜你没有资格跟我们讲条件。”黑衣头领道。
“你们是朝廷的人,总不该滥杀无辜吧?”柳沧云反问。
“哦?何以见得?”黑衣头领向刚才叫他大人的黑衣大汉投去责怪的目光。
“因为你配带的是绣春刀。”柳沧云道。
黑衣头领拔出刀,指着柳沧云的头,“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这个道理都不懂,白活了。”
“阿弥陀佛,”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老衲来迟了。”
“师父快走,他们要杀你。”小和尚急切地喊道。
“该来的终究来会。躲不过,逃不脱。”老和尚仿佛从天上飘然而至,落在小和尚面前。
“哈哈哈。爽快。看你倒也不矢口否认,佩服。”黑衣头领道。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想必施主也不会大开杀戒吧?”老和尚道。
“我就喜欢快人快语。那就不用兜圈子了,快把宝物交出来,饶你们不死。”黑衣头领道。
“阿弥陀佛,”老和尚道:“这件事跟他们两个人无关,能不能把他们先放了?”
“把我们当傻子?你不交出宝物,我们让你现在看着他们死在你的面前。”黑衣头领说完,小和尚和柳沧云身边的黑衣大汉抓紧他们两人,把刀尖紧紧地抵在他们的脖子上。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正欲发力。
“别动。看你的手快,还是我们的刀快。”黑衣头领喝道。
老和尚缓缓地松开手,道:“宝物藏在大雄宝殿释迦牟尼佛像里面,你们随我来。”
“你别想耍什么花样。”黑衣头领朝几个黑衣大汉使了眼色,小和尚和柳沧云均被左右各一名黑衣大汉把用刀架着脖子,走在前面。
老和尚进入大雄宝殿,感觉小和尚和柳沧云也踏入大雄宝殿的一刹那,突然向后飞身跃起,左右各击出两掌,“啪啪啪啪”四声过后,四名挟持小和尚和柳沧云的黑衣大汉被向后震飞了出去,倒地不起。
“快,你们赶紧躲起来。”老和尚一边走出大雄宝殿,一边背对小和尚和柳沧云道。
“金刚掌?老子倒要领教领教。”黑衣头领双手运力,脚下生风,朝老和尚扑去。
老和尚毫不示弱,气定神闲,神态自若,双掌一张一合之间,与黑衣头领斗了几十个回合。
“金刚掌刚猛绝伦,果然名不虚传。”黑衣头领道。
“碎玉手刚柔并济,是不可多得的武术绝学。只可惜明珠投暗,宝玉蒙尘。”老和尚叹道。
“哈哈哈。什么是明,什么暗?老和尚,我看你倒是信口雌黄。我大明太平盛世,你个老妖,窥窃宝物,包藏祸心,惟恐天下不乱啊。”
“哈哈哈,”老和尚也大笑起来,“天下?天下!成王败寇而已!还真是窃国者侯,窃钩者诛。”
“我大明200多年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只有你们几个逆贼,亡明之心不死,私藏传国玉玺,意图谋反,人人得而诛之。”
“还真是黑白不分,是非颠倒,这是什么世界?”老和尚与黑衣头领手上交锋,嘴上也没有闲着,“想当年朱棣篡权,叔侄相残,赤裸裸的权利之争,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谈何正义?谈何仁义?愚弄百姓的托辞罢了。”
“大胆妖孽,口出狂言,妖言惑众。我现在就正法了你。”说完,黑衣头领拔出大刀,顿时寒光逼人,只听刀风猎猎,不见舞者身形。
老和尚不敢怠慢,挪转腾移,漫天刀雨落,就是不湿身。
就在老和尚和黑衣头领激战正酣之际,有两个黑衣大汉潜进大雄宝殿,寻找已经受伤的小和尚和柳沧云。
老和尚虽说全神贯注在与黑衣头领撕杀。但他也时不时用余光扫描大雄宝殿,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小和尚的安危。
老和尚暗叫一声:不好。想着脱身救人,想着速战速决。只见他双手换成双剑的模样,嘴里喊道:“玄剑式。”
黑衣头领听完一骇!问道:“什么?传说中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之玄剑式?”
“正是。”老和尚答道。
黑衣头领的动作停顿了几秒,但瞬间又恢复如常,道:“你装腔作势罢了。江湖上真正会玄剑式的不超过三人,怎么会这么巧?”
“是真是假试过不就知道了?”老和尚说完,双手挥舞,速度极快,刹时尘土飞扬,大量剑气如暴风骤雨般打向黑衣头领。
黑衣头领猝不及防,左胸的衣服被划了一道口子,一股鲜血从伤口流出。
老和尚趁黑衣头领迟疑的片刻,跑进大雄宝殿,杀死了那两个正在追杀小和尚和柳沧云的黑衣大汉。
当老和尚重新站在黑衣头领对面时,黑衣头领不怒反笑道:“哈哈哈,听说玄剑式共有十二式,不过刚才以你的本领,最多练到八九式吧?”
“那又怎样?”老和尚问。
“咱们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说完,黑衣头领抡起宝刀,如龙吟虎啸,如电闪雷鸣,暴戾之气席卷而来。
老和尚不慌不忙,或避其锋芒,或削其锐气,或虚与委蛇。
二十几个回合下来,黑衣头领逐渐处于下风。再战,则右胸、左腿、右腿又依次被老和尚的剑气划了几道口子,全身是伤。
就在黑衣头领节节败退,口吐鲜血,老和尚认为他毫无还手之力时,突然,黑衣头领举手向前,袖子里冷不防射出一支袖箭来。说时迟,那时快,老和尚一个腾空跃起,袖箭从他耳边飞了过去。
老和尚看到黑衣头领暗箭伤人,十分气恼,朝黑衣头领奋起直追。快到黑衣头领近身时,黑衣头领一个侧身,袖子一扬,又一支袖箭飞向老和尚。这次由于距离太近,袖箭太快,老和尚躲闪不及,射中右臂,发出“啊”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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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四)
小和尚听到师父“啊”的一声,心急如焚,怕师父出什么意外,不顾安危和疼痛走了出来。只见师父被袖箭所伤,伤口流出黑色的血。
“箭上有毒。”小和尚暗忖不妙。
黑衣头领射中一箭,心中窃喜,笑道:“妖孽,赶紧交出宝物,让你死个痛快。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你好歹毒。”老和尚强忍疼痛,用左手封住右手的穴道,以防止毒液流遍全身。他额头直冒冷汗,身体开始哆嗦。“我太师祖张定边已经将传国玉玺销毁,他希望从此不再战乱四起、天下纷争,生灵不再涂炭,百姓不再颠沛流离。”
“死到临头还狡辩。”黑衣头领手持绣春刀,欲直攻老和尚胸膛。
小和尚使出吃奶的力气,打出一招潜龙出海,棍头直指黑衣头领的眉心。可惜只有一只手用力,且功力尚浅,被黑衣头领轻松化解。
黑衣头领刀尖一转,小和尚的小腹立刻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老和尚见小和尚再次负伤,心痛不已,不顾毒性发作,竭尽全力使出“玄剑式”。黑衣头领被剑气打得浑身开花,七窍流血,站立不稳,摇摇欲坠。倒地之际,袖子一扬,再次发出一支袖箭。小和尚看到袖箭射向师父,一个箭步,挡在了师父前面......
“小和尚,”老和尚大叫一声,抱住缓缓倒地的小和尚,见那只袖箭射中了他的左胸,不但伤口流着黑血,嘴角也在流黑血。“你不该啊!你还这么年轻......”老和尚喃喃自语,老泪纵横。
“你这个畜生。”老和尚怒不可遏,放下小和尚,飞起一脚,正好踢在黑衣头领的右肩。黑衣头领右手一震,绣春刀脱落。老和尚接住绣春刀,用力一砍,把黑衣头领的头颅砍了下来。
“师父,您不要难过,我要去陪两位师兄了。反倒是师父您要孤单了......”小和尚声音越来越弱,慢慢松开拉着老和尚的手,闭上了眼睛。
泪水模糊了老和尚的双眼。​
柳沧云因为不会武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心想不成为大家的累赘,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所以他一直躲在一个菩萨后面,没有移动半步。
过了一段时间,柳沧云听到外面没有声音了,就试探着走了出来。
柳沧云看到大雄宝殿门口,老和尚抱着小和尚痛哭。旁边是那些黑衣人横七竖八的尸体。
“小和尚......怎么了?”柳沧云似问非问,傻傻地愣了一会儿,然后跪在小和尚面前。他很想哭,想大哭一场,可是他没有眼泪。或许,人真正悲伤的时候,是不会流泪的,是不会哭泣的。只是,他的心在滴血,他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这样过了很久。老和尚才站起身,抱起小和尚,把他放在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旁边。
“柳沧云,你去后山上挖三座坟,我们把他们三兄弟埋了。同时挖个大坑,把其他的人也埋了。”老和尚道。
“是。师父。”柳沧云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称呼老和尚,只是下意识地叫了声师父。
柳沧云去斋堂拿了工具,上了后山,寻了地方,按照老和尚的吩咐,准备妥当。
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柳沧云感觉劫后余生,他虽然和小和尚认识才几天,但他却对小和尚一见如故,潜意识里,他不但把小和尚当朋友,甚至当亲人。小和尚的出现,让他感觉世上尚存一份美好,一份感动,让他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勇气。可是这一切都像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就像老天刚刚给了他一点希望,突然又亲手把它给浇灭了。他感叹老天的无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感叹生命的无常,昨日欢笑,今日忧伤。
柳沧云全然忘却了身体上的疼痛,不知疲倦、毫不停歇地挖土、搬运尸体、盖土......忙碌了大半个晚上,安葬了三位师兄弟,填埋了那些黑衣大汉。
或许老天也突然可怜起这些生灵来,下起了暴雨,一直下,下了一天一夜。​
柳沧云和老和尚回到住处,老和尚赶紧找了一些草药,叫柳沧云帮忙敷上。
“师父,虽然那伙黑衣人不是我引过来的,但我总觉得这件事跟我有关,是我害了小和尚他们。”柳沧云满是惭疚道。
“你是无辜的,你不必介怀,”老和尚道:“我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沉默了片刻,老和尚开口道:“施主,我看是你我有缘,也或是冥冥之中,老天选择了你。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知你是否愿意保守这个秘密,捍卫这个秘密,甚至不惜为此付出生命?”
柳沧云从老和尚和黑衣头领的谈话中隐隐约约听到了只言片语,他本无意涉足江湖之事,但小和尚他们因此丧命,老和尚也身负重伤,想拒绝又于心不忍,想到最多也就是个死,死了倒好,了无牵挂。于是道:“承蒙师父相信我,我愿意。”
“好。我相信我的直觉,你是一个可以忍辱负重的人,否则我死不瞑目。”老和尚道:“大约两百多年前,我太师祖张定边,是陈汉皇帝陈友谅手下的第一猛将。在与朱元璋的鄱阳湖之战中,陈友谅不听太师祖诤言,结果大败。陈友谅见大厦将倾,无力回天,乃将传国玉玺及一干宝物托付我太师祖。我太师祖临危受命,奋力突围,后遁入泉南灵源山隐居。为避前嫌,削发为僧,自号沐讲禅师。”
老和尚顿了顿,继续道:“朱元璋当上皇帝后,念念不忘我太师祖及传国玉玺,乃命人来寻找。我太师祖怕夜长梦多,又担心自己年老体衰,余日无多,于是令我师祖带着传国玉玺及宝物来到这巫龙山,建起了清音寺。”
“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来,我们与世隔绝,一心避祸。”讲到这里,老和尚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现在是哪个皇帝?”
“崇祯皇帝。”柳沧云道。
老和尚掐掐手指,叹道“气数已尽,气数已尽啊。”
“哦?此话怎讲?”柳沧云问。
“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看来,又免不了一场你争我夺、腥风血雨。苦了天下百姓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师父。”柳沧云问。
“天下纷争之际,群雄争霸之时。玉玺在手,天下我有。柳沧云,保住玉玺,虽说不能救万民于水火,保天下以太平,但能避免更多的杀戮,更多的战火,你义不容辞,你重任在肩啊!”
“师父,您错爱我了。我一无所长,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能保护玉玺呢?我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啊!”柳沧云道。
“说实话,我一开始也觉得你不是合适的人选,但后来一想,这既然是天意,必然有它的道理。你如此普通,如此平凡,以致于根本不会引人注意,这反而成全了你。”老和尚解释道。
“既然师父这样说,我就不好推辞了。”柳沧云道。
“我也是在赌。我赌你是个好人,我赌你是个值得托付的人。”老和尚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必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托,直至付出生命。”柳沧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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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五)
过了良久,老和尚道:“你去打开许愿池正对香炉平水面的砖,把砖挪开之后,里面有一个包裹。你把包裹拿来。”
“好的。师父。”柳沧云道。一会儿,柳沧云递过来包裹。
“你打开它。”老和尚道。
柳沧云小心翼翼,包裹一共三层。最里面包有三个包裹,两小一大。
柳沧云打开一个小的,是一个木匣子,木匣子里面是一个印章,其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环刻双龙戏珠图案,最下面有三道尖波浪线。柳沧云猜这就是传国玉玺了,他曾听说,玉玺上整个图案的寓意是:日照大海现双龙。
“这就是传国玉玺,是中国历代正统皇帝的信物。”老和尚道。
“嗯。”柳沧云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神物,内心说不出的激动。他把传国玉玺原样放了回去,接着他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小的包裹,也是一个木匣子,里面装有一颗珠子,重约四两多,珠体发出淡淡的绿光,十分神奇。
“这是夜明珠,价值连城。”老和尚道。
“嗯。”柳沧云道。他再三观赏,然后放回木匣中。
第三个包裹有些长,有些沉。柳沧云打开一看,是两把连体的剑,可惜剑身锈迹斑斑,看不太清它本来的样貌。
“这是传说中的干将莫邪神剑,它雌雄同体,是挚情之剑,有灵性,必须是相恋相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心意相通的一对青年男女,才能打开双剑。它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锋利无比。”老和尚道。
“我一直以为它只是个传说,没想到,还果真有此神器。”柳沧云惊诧道。
“你的使命,就是找到一对能打开干将莫邪神剑的情侣,由他们保护好传国玉玺。然后隐藏身形,等到合适的时机,去寻觅对面玉虎山上的一只神兽,传说那只神兽大多时候在睡觉,一睡300年才会醒,醒了10年又要睡。但它对这颗夜明珠有心灵感应,它能凭借夜明珠的力量,找到真命天子,一代明君。你们要按照神兽的提示,把传国玉玺赠送给这位未来的君主。”老和尚道。
“嗯。”柳沧云表面应和着,心里却一头雾水,直犯嘀咕:“怎么听起来像神话?!“
老和尚叹了口气,道:“我时日无多了。那袖箭上的毒是无名毒,虽然我当时封了穴道,但后来又发了功,用了力,毒已散布全身。巫龙山奇花异草众多,老纳却不知哪一种药能根治这种毒。我现在敷的药,只能克制毒性发作,治标不治本。”
”世上万物总是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师父不必悲观,总会想到办法、找到解药的。“柳沧云安慰道。
”除非找到巫龙寨的鄢神医,只是这个怪人行踪诡秘,居无定所,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此大的巫龙山,找他谈何容易啊。“老和尚道。
“只要有希望,我不怕千难万险,千辛万苦,一定将鄢神医找到。”柳沧云道。
“不要特意去寻找。看机缘巧合了。凭我现在的草药,估计熬个一年半载没有问题。这段时间,你的首要任务,是要学成一些防身的武功,以备不时之需。我想教你毕生所学——玄剑十二式,你意下如何?”老和尚道。
“谢谢师父。只怕弟子愚钝,又没有武学根基,怕会让您失望。”柳沧云诚惶诚恐。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老和尚道。
“谢谢师父指点,弟子必将勤学苦练,磨杵成针。”柳沧云信誓旦旦。
“事不宜迟。你先把这些宝物放回原处。我去把玄剑十二式的剑谱拿给你。”老和尚吩咐道。
等柳沧云再次回到住处,师父递给他一本书,道:“给你一天时间,你要把剑谱烂熟于胸。”
接过书,柳沧云便如饥似渴,急不可耐地学习起来。
书上云,剑法分三层境界。第一层境界,是人剑合一,剑就是人、人就是剑,手中寸草,拈叶飞花,也是利器。第二层境界,是手中无剑,剑在心中,虽赤手空拳,却能以剑气,杀敌于百步之外。第三层境界,也是剑法的最高境界,是手中无剑,心中也无剑,是以大胸怀包容一切,那便是不杀,便是和平。
柳沧云闭目深思片刻,觉得书上所言极是,想不到剑谱上居然有大智慧、大境界,真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世间万事万物,都是相融相通、异曲同工的啊。
柳沧云来了浓厚的兴趣,迫不急待地看了下去,剑谱所谓的十二式,即躲剑式、 劈剑式、 斩剑式、削剑式、挫剑式、撩剑式、击剑式、利剑式、软剑式、重剑式、木剑式、无剑式。书上还说,十二式之间,应循序渐进,但又不能墨守成规,它们是一个整体,相互联系、相互影响,不能人为隔裂开来。
书中所述,柳沧云都牢记于心。
一夜无话。
第二天,柳沧云面见老和尚,虽然一宿没睡,但他却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老和尚带他到后山密林中的一棵大树下。大树身高百丈,枝繁叶茂,树下空坪很大,估计小和尚他们常在这里习武。
“你看好了。玄剑式重在以人为剑,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变化多端,变幻莫测。”说完,老和尚浑身挥舞起来,十一式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老纳虽然练成了十一式,但后面几式,技艺并不精进,了胜于无。尤其是第十二式,老纳尚未参悟透彻,日后就看你的造化了。”老和尚遗憾道。
“师父教诲,弟子必时刻铭记,念念不忘。”柳沧云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自己称呼自己为弟子了,他想,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举行拜师仪式,但老和尚肯传授武艺,必定在心里已经收他为徒了。
从此,柳沧云闻鸡起舞,披星戴月,栉风沐雨,废寝忘食,专心练功。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是一年。柳沧云苦练不辍,功力日有进境。
一日,柳沧云正在练功。只见他箭步跃起,衣袂飘飘,身姿旋转,矫若游龙,剑气所及,乱叶飞舞。
老和尚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待柳沧云练习完毕,道:“世间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看到你进步如此之快,老衲甚是欣慰。现在,老衲可以放心地去了。”
“师父何出此言,我现在就去找鄢神医,哪怕寻遍这巫龙山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也绝不放弃。”柳沧云道。
“天意如此,造化弄人。你我缘分已了。你现在要去做你该做的事,去完成你肩负的使命。至于老衲,你不必挂怀。人终有一死,不必为之难过。”老和尚道。
“师父......”
“无需多言。你赶紧出发,不要再耽搁了行程。你往山上走,到巫龙寨,找到张龙天寨主,拿给他我写的信,我已经把它放在你的包裹里了。我举荐你在他们寨子里书院当塾师,你一边当老师,一边寻找能驾驭干将莫邪神剑的人。”
“师父,”柳沧云哽咽道,“弟子恭敬不如从命了。”
“嗯。我现在了无牵挂。我想去山里寻找仙药,或许为师起死回生也未可知。”
“师父吉人自有天相。师父保重。”柳沧云向师父深深地行了个礼,眼里满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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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六)
从山脚下往上走,大多羊肠小道,一路蜿蜒,两旁花草树木错落有致,郁郁苍苍。偶尔有一瀑布劈面飞来,涛声阵阵,烟水悠悠。在水气的笼罩下,好似云雾氤氲,犹如画境。
约莫半天的时间,柳沧云来到一座寨子前。寨门高大巍峨,气势恢弘,上面写着“巫龙寨”三个大字。寨门两侧各有一个小门,上面有塔楼,门前和塔楼均有卫兵把守。寨门与城墙相连,城墙是石质的,高大宽厚,坚不可摧。
柳沧云见着守卫,把师父给张龙天寨主的信递上,说明了来意。
守卫上下打量了柳沧云一番,令人前去禀报。
不一会儿,一个守卫从寨子里面走来,向柳沧云作出邀请的姿势。
走进寨子,是别有一番洞天。里面有许多的建筑,或石质,或木质。道路非常宽畅,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或提着蔬菜,或赶着牛羊,或拿着兵器,一切井然有序,人们的脸上怡然自得。
守卫带到一栋写有“聚义厅”的建筑前,只见门前分列两队士兵,都膀大腰圆,身配宝刀,表情肃穆。进入大厅,柳沧云看到六男一女正围坐一起,似乎在商议事情。
见柳沧云进来,坐在中间的一位50岁左右的男子起身道:“可是柳沧云先生?”
“是,”柳沧云道,“在下柳沧云,见过张寨主,打扰各位,还请海涵。”柳沧云凭感觉他就是老大,就直呼张寨主了。
“先生谦逊了。我们巫龙寨书院原先的老师年事已高,上个月又突发风寒,久未见好。我们全寨的人正为这事犯愁呢!像先生这样中过举人、博学多才的老师,我们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张寨主道。
“寨主过誉了。”柳沧云道。
“只要你不嫌弃我们巫龙寨穷山恶水、粗茶淡饭就行。”张寨主道,“来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六位副寨主。“
张龙天指着一位40多岁,健壮如牛的大汉道:“这位是赵如来寨主,负责东寨。”
赵如来抱拳示意。
又走到一位跟张龙天年纪相仿,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男子面前道:“这位是王有汉寨主,负责西寨。”
王有汉也抱拳示意。
“这位是孙志刚寨主,负责南寨。”张龙天对着一位长相英俊,约莫30多岁的壮年道。
张志刚抱拳示意。
“这位是陈大胜寨主,负责军需后勤。”张龙天对着一位刀削脸,面部有棱有角,50岁上下年纪的男子道。
陈大胜也抱拳示意。
张龙天又对着一位年约六旬,目光慈善的老者道:“这位是袁承道寨主,负责寨中日常事务。”
袁承道朝柳沧云颔首示意。
最后,张龙天走到一位30多岁,美艳绝伦、风华绝代的女子面前道:“这位是刘月梅寨主,巾帼不让须眉啊,她的厉害,以后你有机会见识到。”
刘月梅嫣然一笑,算是跟柳沧云打招呼,也算是对张龙天话语的肯定。
“柳先生,你初来乍到,先歇息几日,我叫一个学生带你到我们寨子里走一走,逛一逛,然后再拜访一下书院原先的李先生,你看这样如何?””张龙天询问道。
“一切听从寨主安排。”柳沧云道。
“来人,”张龙天对着一个守卫道,“你去把张一山这小子给我找来。”
“是。”守卫领命。
不一会,进来一个丰姿潇洒,气宇轩昂,飘飘有出尘之表的俊俏少年。
“寨主。”张一山行礼道。
“一山,这是你们新来的柳先生,你先安排柳先生住下。然后再带柳先生浏览一番我们的寨子,最重要的,是和柳先生去拜访原先的李先生。”张龙天吩咐道。
“知道了,寨主。”一山说完,对柳沧云道:“柳先生,请跟我来。”
柳沧云跟各位寨主告辞。
巫龙山书院座落于巫龙山的腹地,有十余间房舍,分学堂、书舍、藏书阁等建筑。因为巫龙山面积甚大、范围甚广,有许多路程远的学生,就选择在书院寄宿,所以书舍的房间居多。原先李先生的房间,也是书舍改造而成,外表与其它书舍别无二致,但里面摆设自是不同。柳沧云对房间布置并不在意,认为有一栖息之地即可,唯有房中一幅字画,深深吸引了柳沧云。画上有两幅图,上图是一位青年一个小方桌,桌上摆着一个酒杯和一瓶酒;下图是一位老者一个小木桌,桌上摆着一个碗和一壶酒。旁边写着一行字:千年风烟一线牵,名利相揉作纸鸢。今朝疑是昨日事,装聋作哑卖疯癫。最后还有作者的落款。
“李先生叫李布清?”柳沧云问。
“嗯。”张一山点头。
“想不到李先生书画造诣如此之高。”柳沧云像是对张一山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李先生学识渊博,深受巫龙山上上下下的敬重。”张一山道。
“你是如何理解李先生这幅字画的?”柳沧云问。
“我也是似懂非懂。我曾经和同窗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大家都认为从画面上来解释:人还是这个人,酒还是这种酒,只是时代不同,喝法不同。外表和形式变了,内涵没有变。”张一山回答道。
“哦。”柳沧云若有所思。
“有个叫凌霄的同窗,我觉得他讲得更到位一些,他说:历史就是改头换面。”张一山补充道。
柳沧云没有言语。心想:这些学生可不是等闲之辈,有李布清这样的前任老师,我可是肩有千斤担啊。
沉默了片刻,柳沧云道:“你现在带我去见见这位李布清先生吧。”
“好的,”张一山答道,“那麻烦先生在此稍侯,我得回家准备些干粮,还得带上剑,李先生家离此地有些行程,怕路上遇到凶兽。”
“你快去快回。”柳沧云吩咐道。
在前往李布清家的路上,张一山向柳沧云讲述了一些巫龙山的风土人情、奇闻逸事。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翻过两座山峰,进入了一片密林。两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
突然,前方一只似鹿非鹿的动物从茂密的草丛中飞奔而出,急促的呼吸声像是在逃命。
张一山向柳沧云“嘘”的一声,道:“是麋鹿,它的角像鹿,面像马,蹄像牛,身像驴,人们都叫它‘四不像’。“
就在他们停下步伐的瞬间,一声低吼随即而至,一只浑身斑纹的老虎冲出,直奔麋鹿而去。
”不好,“张一山大惊失色,”麋鹿要遭殃了。“说完拔剑而起。
但他们明显慢了一拍。等他们跑了一段,再看见麋鹿时,麋鹿的后腿已被老虎咬住,虽挣扎不已,但动弹不得。
他们远远地看见麋鹿生命危在旦夕,万分焦急,只恨自己不能身长双翅,加以救援。
老虎突然松口,向前一跃,死死地咬住了麋鹿的喉咙。麋鹿遭受锁喉一击,顿时不能反抗,四肢抽搐。
张一山边跑边喊:“禽兽,拿命来。”
老虎听到人喊,见两人狂奔过来,前面的人手里提着剑,便放下嘴里的肥肉,极其憎恨地看着他们,不停地发出怒吼。
在距离老虎约莫十丈的时候,张一山一招直捣黄龙,向老虎直刺而去。老虎倏地一跃,高达三丈有余。张一山赶紧收手,改用一招青天揽月,剑心对着老虎脑门。老虎尾巴一扫,改变方向,从张一山侧翼落下,又是一跃,跳到张一山身后,猛地一扑。说时迟那时快,张一山感觉身后一股劲风吹来,一个跟斗向后翻出,一招海底捞月,宝剑挥向老虎小腹。老虎前扑时眼睛被宝剑的光亮闪了一下,一个趔趄,跌落于地,滚了三滚后,迅速站稳,龇牙咧嘴,咆哮如雷。
张一山可不想给老虎以喘息的机会,改刺为劈,连出数剑。老虎或躲或闪,避其锋芒,却不逃走,似乎很不甘心。几招过后,老虎瞄准时机,突然扑向张一山右手手腕,张一山右手被老虎笨重的身体撞击,宝剑脱落。但张一山不愧是精壮少年,反应灵敏,他左手握拳,向老虎眼部猛击,老虎一只眼睛被张一山打中一拳,视线受阻,仓皇而逃。
张一山追了一阵,直到不见老虎踪影,又担心柳沧云的安全,就折了回来。
柳沧云摸了摸麋鹿的气息,对张一山道:“死了。”
张一山看了看,道:“可惜了。”
“你难过么?”柳沧云问。
“是的。”张一山回答。
“说明你内心善良,同情弱小的生命。”柳沧云道。
“先生不难过么?”张一山问。
“我......既难过,又不难过。”柳沧云道。
“此话怎讲?”张一山问。
“麋鹿很温顺,很可爱,它被猛兽撕咬而死,很可怜,没有人不难过。但弱肉强食又是动物的生存法则啊,你能怪老虎吗?”柳沧云道。
“我不太理解先生的话。”张一山道。
“万事万物的发生,都有它的道理。”柳沧云道,“你现在不懂不要紧,以后你会懂的。”
“嗯。”张一山似懂非懂地点头。“那现在怎么办?麋鹿既然已经被老虎咬死了,我们不如把它送给李先生了,李先生家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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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七)
又走了一会,两人走出了密林,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只见一个小山坳里,两间木屋,几亩水田,一湾溪水,俨然一幅山水田园画卷。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晚霞醉人,暮气清凉。
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笛声忽静忽动,忽柔忽刚,旋律跌宕起伏。
柳沧云定睛一看,是一个瘦弱的少年,盘坐在一颗树下,旁边是一头黄牛,在优哉游哉地吃着草。
待两人近了,黄牛抬起头,边吃着草,边摇着尾巴,黑眸望着两个不速之客。
少年看着牛,停止了吹笛,扭头注视二人。
“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算尽不如君。”柳沧云不自觉地吟道。
“先生刚才的诗,可是出自黄庭坚的《牧童》?!”张一山似问非问。
柳沧云不置可否,对着少年道:“好美妙的笛声啊!鄙人不才,也想附庸风雅一回,请问刚才吹的是不是《梅花三弄》?”
“正是。让先生见笑了。”少年起身道。
柳沧云突然望着少年的腿,他居然是个瘸子,右脚坏了。
“九运,你干脆说是高手流水遇知音得了。”张一山对少年道。
“一山兄,多年未见,你还是那么爱贫嘴。”九运道。
“那是那是。本性难移嘛。”张一山道,“九运贤弟,这位是新来的柳先生,他要拜谒你爷爷。”
“哦,柳先生好。”九运端详了柳沧云一会儿,道:“不胜荣幸。请随我来。”
“我们家来客人啦。你要听话,只许吃草,不许离开。”九运对黄牛说道。
黄牛“哞”的一声,算是应答。
快到木屋的时候,突然一条黄狗从屋中蹿出,直扑柳沧云。
“黄毛,住手,是客人。”九运急道。
那条狗听到九运的叫喊,立即止住,头一甩,扑到九运的怀里。
由于势头太猛,九运的腿又有残疾,九运挺不住,和狗一起摔倒地上。
黄毛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不停地用舌头舔九运的脸。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走开。”九运嗔道。
黄毛知趣地走开了。它不停地摇着尾巴,用鼻子嗅嗅柳沧云的裤角,又用嘴巴佯装咬张一山的鞋子。转了一圈之后,跑向黄牛那边去了。
“爷爷,来客人了,是书院新来的柳先生。”李九运向木屋喊道。
柳沧云和张一山正欲进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已从屋里出来,只见他年逾八旬,粗衣布衫,虽身材削弱,但精神矍铄,仙风道骨。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啊。”李布清道。
“在下柳沧云,打扰李先生了。”柳沧云道。
“李先生好。”张一山问候道。
李布清朝张一山点了点头。又对柳沧云道:“我看柳先生长相清秀,气质儒雅,必是饱学之士,一山他们这些弟子好福气啊。”
“感谢李先生溢美之词,实不敢当。”柳沧云羞愧道。
“柳先生不要自谦。”李布清作出请的姿势,“光顾着寒暄了,屋里坐。”
张一山指了指肩上的麋鹿,问李布清道:“先生,这个是不是放灶房?”
李布清仔细看了看麋鹿,脸色有些不悦,道:“哪来的?”
“是老虎咬的,救治不及时死了。”张一山解释道。
李布清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哦”了一声,道:“好吧。”
“一山,你负责下厨弄饭吃。我想和李先生单独聊一会儿。”柳沧云道。
“好嘞。两位先生慢聊。”张一山说着把麋鹿搬去了灶房。
“九运,你去灶房帮忙。”李布清道。
“好的。爷爷。”李九远也出去了。
李布清为柳沧云倒了一杯茶,道:“想不到巫龙寨这么快就找到了先生。”
“也是机缘巧合。”柳沧云道。
“嗯。”李布清点头。
“我去过了原先李先生住的房间,”柳沧云道,“李先生不但诗写得好,字也写得好,是诗字双绝啊。”
“自娱自乐而已。柳先生过奖。”李布清道。
“只是柳某有很多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柳沧云道。
“当讲无妨。”李布清道。
“张寨主说李先生患了风寒,卧床不起,数月未愈。”柳清云顿了顿,呷了口茶,继续道:“今天见了李先生,我的心宽慰了许多。”
“柳先生有话直话。”李布清道。
“我看李先生身体并未有恙,好奇李先生这么做的原因,”柳沧云道,“但刚才我突然想起李先生房间里的那首诗,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哦?”李布清似问非问。
“我只是觉得,那最后一句:装聋作哑卖疯癫,应该换作:不论是非乐赋闲。”柳沧云道。
“哈哈哈,只有先生会在意一个老朽的说道。其他人都当我说疯话。”李布清尴尬道,“巫龙寨几位寨主,口口声声说尊师重道,可真正又有谁会把我们教书先生放在眼里?欺世盗名罢了。”
柳沧云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布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柳沧云感觉气氛不对,赶紧缓和道:”像先生现在这样,闲云野鹤、无拘无束,寄情山水之间,是古往今来,多少志趣高洁之士所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柳先生所言极是。来,喝茶。“李布清道。
待张一山他们煮好饭菜,四个人围成一桌,开始了丰盛的晚餐。
李布清叫九运拿出几坛自酿的米酒,大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有些微醺的感觉。
李布清越喝越起劲,越吃越有味,嘴里念叨:”再来,再来,今夜不醉不休。“
柳沧云不想李布清这把年纪,还这样放纵喝酒,像个老顽童,怕有些不妥,就望了望李九运,又望了望张一山。
李九运道:”爷爷好久没有这样喝酒了。醉一回也无妨。“
张一山一脸无辜的样子,没有主意。
于是又酒过三巡,李布清说话虽然异常兴奋,却渐渐语无伦次了。
柳沧云与李布清再喝了两碗,李布清便真的醉了,靠在饭桌上睡着了。众人把他抬入卧室,收拾了下残局,也纷纷睡去。由于床铺不够,柳沧云和张一山就和衣睡在地下,李九运让柳沧云到他床上睡,柳沧云几番推辞,李九运也就作罢。
次日清晨,柳沧云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
他走出屋外,见黄牛正悠闲地在小溪边吃着草,黄毛在黄牛边嬉戏打闹。柳沧云闲得无聊,看天色尚早,就沿着一条小路,向着山上走去。
走到一片竹林处,看见一位老者,身体如弓,气沉丹田,移步似猫行,起承开合,动作如行云流水,轻柔匀缓,练的正是若水武学——太极。
柳沧云细看之下,发现练功之人正是李布清。想不到他这么早就起来了。看他全神贯注练功的样子,柳沧云不便打扰,就驻足观看。
良久,李布清一套太极练完,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柳先生,何不过来说话?”李布清发现了柳沧云。
“纯属偶遇,绝非有意偷看。”柳沧云道。
“不必介怀。倒是昨天我让柳先生见笑了。”李布清道。
“哪里哪里。李先生性情中人,难得难得。”柳沧云道。
“我也有一事相问,不知柳先生意下如何?”李布清道。
“但问无妨。”柳沧云道。
“柳先生拜谒老朽,真的只是出于礼节?”李布清问。
“开始是礼节,后来是好奇。昨天我已经说过了,我好奇李先生突然隐退的原因。”柳沧云道。
“哦?真想知道?”李布清问,“好奇是好事,但太好奇怕有时会伤及性命。”
“李先生此言既出,柳某便不敢勉强了。”柳沧云道。
“柳先生是怕伤了自己的性命,还是老朽的性命?”李布清问。
“谁的生命都一样宝贵。既然如此,柳某便不再逗留,来日方长,后会有期。”柳沧云道。
“哈哈哈......”李布清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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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八)
突然,竹林里一只鸟儿飞起的声音。
李布清朝四周望了望,道:“柳先生,很不凑巧,可能我李某不能奉陪了。李某有一事相托,恳请先生答应。”
“先生客气了,只要柳某能够做到,必不推辞。”柳沧云道。
“我那个孙儿,年纪轻轻就命运多舛,5岁的时候得了一场怪病,落下了终身残疾。10岁那年,父母又遭遇不测,幸亏一个叫‘毒怪’的大侠相助,他才捡回一条性命。后来,毒怪强制收九运为徒,教他‘催命笛’”。他的笛声可以引来毒蜂、毒蝎、毒蛇。九运意识到这是邪门的武功,誓死不从。但无奈毒怪软硬兼施,加上他对九运有救命之恩,最后九运还是传承了他的衣钵。九运学成归来后,从未向别人提及此事,我也是偶然一次半夜撞见他练功,他才如实相告的。九运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说他知道他的武功难于启齿,所以他只能隐藏自己。他说只要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正义的念头就一定可以战胜邪恶。”
”我懂。武功本身没有正邪之分,正邪取决于使用武功的人。“柳沧云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一点就透。“李布清道,”我希望柳先生能带着他,不要让他被坏人利用。“
”李先生如此信任柳某,柳某不胜感激,定竭尽所能,不违所愿。“柳沧云道。
”闻先生此言,我李某无憾也!“说完,李布清飞身而起,朝竹林深处追去。
竹林深处,十几个黑衣人四散而立。
李布清在黑衣人中间落定。道:”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一个为首的黑衣人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希望你们不要伤及无辜。“李布清面无表情。
”无辜不无辜,不是你说了算。“黑衣首领道。
李布清”哼“地一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报只因时未到!来吧。“
黑衣首领手一挥,四个黑衣人飞速上前,同时拔剑而起,对李布清呈包围之势。
只见四人不但从前后左右四面同时夹击,而且还从上中下不同空间维度发出攻击,好似形成了一张剑网,密不透风。
李布清看他们如此训练有素,愁眉紧锁,不敢大意。只见他双手运气,身体变化多端,随意舒展,见招拆招,居然在剑网中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这些黑衣人想不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还有如此武功,都极为吃惊,暗自用劲。
十几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黑衣首领显然没有了耐心,一挥手,又有四位黑衣人加入阵营。八个人组成一个剑阵,同步朝李布清刺来。
李布清只觉得四面八方的剑气朝他涌来,害得他不能喘气。
就在这个危机时刻,突然一根竹棍从八人的间隙中飞了进来,不偏不倚从李布清的右手边经过。李布清赶紧接过竹棍,瞬息之间,就用竹棍击中了两位黑衣人的手腕,两柄剑顿时落地。
黑衣首领显然看到了这一变化,他一使眼色,四位黑衣人朝着竹棍飞来的方向追去。
“老头,让我来领教几招。”黑衣首领张嘴的功夫,已经完成了拔剑、跃起几个动作,速度之快,让人骇然。
听到首领的声音,八位黑衣人立即停止了动作,肃立一旁,恭敬地看着。
只见黑衣首领从半空中向李布清连劈三剑,凛冽的剑气从他的剑刃处发出,分别从左边、右边、中间向李布清袭来。
李布清使出浑身气力,想要阻挡住这一击。无奈剑气太盛,在后退十几步后,他才勉强站稳,且左臂和右臂上均有剑伤,流着鲜血。
“你可有什么遗言?”黑衣首领问道。
“我孙儿对所有的事情都毫不知情。希望你们能放过他。”李布清恳求道。
“我说过了,这个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黑衣首领道。
李布清愣了愣,旋即坦然道:“如果命运果真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来吧。”
黑衣首领又一跃而起,向李布清连劈数剑。李布清奋力招架,却节节败退。就在李布清站立未稳之际,黑衣首领又一剑劈出,竟将李布清的左臂活生生砍了下来。
李布清“啊”的一声,痛苦之声响彻天际。
伴随着李布清痛苦的叫声,从远处传来了几声犬吠。
“老头,要怪就怪自己多管闲事,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听到了不该听见的谈话。”黑衣首领道,“我看你这么痛苦,就发发慈悲,做做好事,再送你一程吧。”说完,一剑剌入李布清的胸膛。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的笛声响起。它是那么哀婉,它是那么悲伤,听得让人心碎,让人肝肠寸断。
在场的黑衣人纷纷抬起头,竖起耳朵,他们想要找出笛声的方向。
突然,一个黑衣人一声尖叫,“蛇......”,话音未落,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只见他的衣领,袖子口,裤角,都钻出来一条小蛇。
“剑阵。”黑衣首领看地底下,竹子上不知从哪冒出了数百条蛇,暗感情况不妙,一声令下,剩下的黑衣人赶紧围成一个圆,把黑衣首领围在了圆心。
一时间,剑气化成了一个圆,阻止了头顶上和外围蛇的进攻,许多蛇头落地,蛇血浸染了脚下的土地。
但圆内地底下钻出来的蛇,他们却是无法预防的,一会儿,一个,二个,三个,四个黑衣人相继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连环斩......”黑衣首领大喝一声,飞起数丈,向地面连斩数十剑,地面被他削起一个巨大的深坑。许多蛇被他斩成两截或者数截,也有的变成了肉泥。
但这招依然不管用。慢慢地,蛇还是越聚越多。剩下的黑衣人依次死去,死状凄惨。
“什么歪门邪道,有种出来单挑!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黑衣首领大怒。
笛声依旧在继续,但不知来自哪个方向。
“老子不跟你玩了。”黑衣首领一边挥舞宝剑,一边跃出数丈,意欲逃脱。
可是当他停下了歇息片刻的时候,他发现竹叶上,竹杆上,地面上,全都爬满了蝎子。
黑衣首领知道在劫难逃,冷静下来,屏气凝神,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蝎子,如临大敌。
他不停地刺,不停地斩,不停地劈,但蝎子死了一批又一批,却毫不畏缩,不停向前。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最后他实在斩不动了。他太累了。脚下溜进去一只蝎子,衣领也掉进去一只蝎子,他痛苦着,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他全身红肿,全身抽搐,不停地发出奇怪的呻吟声。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他终于疼痛难忍,用剑刎颈自杀。
笛声停止。一切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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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xuhuaabcd
9楼
(九)
“爷爷,”李九运哭喊着,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看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李布清,不知所措。
李布清望着满是泪水的九运,忍住疼痛,慈祥地抚摸着他的头,道:“孩子,不哭。爷爷八十多岁了,也活够了,该去陪你爹你娘了。”
“爷爷......”九运不知该如何安慰爷爷,只是哭,“你不要丢下我,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呜......”
“汪,汪......”一条狗飞身扑入李布清的怀里,它不停地用舌头去舔李布清沧桑的脸庞。
“黄毛,”李布清揉了揉它的毛发,“你要好好陪九运,不要让他孤单。”
“汪,汪,”黄毛似乎听懂了李布清的话,朝他点了点头。
爷孙俩和黄毛就这样紧紧相拥在一起。
“九运,”李布清道,“你已经为爷爷报仇了,爷爷希望你忘记仇恨,开心地生活。”
“不,”李九运咬牙切齿地道,“我一定要查出幕后主谋,把他们全部杀光。”
李布清摇头。
“李先生,柳沧云无能,未能及时相救。”柳沧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双脚跪地。
“不,柳先生,”李布清用越来越微弱的声音道:“刚才如果不是你出手,我早就死了。”
李布清朝柳沧云作了个手势,示意他走近一步说话。
柳沧云靠近李布清后,李布清拿起李九运的手,放在柳沧云的手里,然后把它们攥在一起。
“柳先生,九运以后就拜托你了。”李布清诚恳地道。
柳沧云望了望李九运,握紧了李布清的手,道:“先生放心,我定把九运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李布清欣慰地笑了,又看着李九运。李九运一时难以接受,又怕爷爷伤心,不知如何是好。
李布清理解孙儿的心思,这个孩子活得太不容易了,至于他为何会将自己的孙儿托付给柳沧云,他想九运以后会明白的。
李布清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吐在了胸口上。
“爷爷,我保证以后听柳先生的话,我不会惹您老人家生气的。”李九运后悔没有让爷爷高兴。
“好......孩......子......”李布清爱怜地摸了摸了九运的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爷爷......”李九运痛哭。
“李先生,”两行热泪顺着柳沧云的脸颊流了下来。
“汪,汪......”黄毛不住地哀鸣。
“李先生,你怎么了?”张一山惊愕地跑来,“我昨晚喝多了,一觉醒来,大家都不在,我就到处找,怎么没有一个人叫上我啊。李先生,你怎么了?你要原谅我啊,你一定要原谅我啊。”张一山见状,也双脚跪地,痛心疾首,流下悔恨的泪水。
“不怪你。你不用自责。”柳沧云安慰道。
“九运贤弟,这一切是谁干的?我一定替你和李先生报仇。”张一山对李九运道。
“一山兄,柳先生说的对,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要掺和进来。”李九运道。
“你把我当什么了?你觉得我是那种不顾兄弟之情、师生之情,无情无义的畜生吗?还有,在巫龙山发生这样的事,我爹能不管吗?”张一山气愤地道。
“一山,我觉得此事暂时还是不向你爹禀告的好。我是说,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在我们没有丝毫头绪,反而会给你爹和巫龙山添乱。”柳沧云道。
“没有头绪,我爹会安排人去查啊。”张一山辩驳道。
“我觉得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事,是把李先生安葬了,以后的事,再商议。”柳沧云以不容质疑的语气道。
“嗯。一山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的家事,我想以后自己解决。”李九运道。
“好。听你们的。”张一山觉得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们清理干净了战场,带着李布清的尸体回到了茅屋。
他们在茅屋边的一个小山丘上,给李布清挖了一个坟。
李九运牵着那头黄牛,也给爷爷道别。
黄牛看见老主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又看见那个挖好的坟,还有大家悲伤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一切。它用鼻子在李布清的身上闻了又闻,用嘴巴在李布清的身上舔了又舔,然后发出“哞哞”的哀鸣。
大家擦干了眼泪,把李布清安葬完毕,又用木头在坟上树了一块墓碑,上面写着:醉者生,醒者死。风雨路上一癫人。
一切办妥,柳沧云征求李九运的意见,他想九运跟着他一起,住在巫龙山书院的书舍里。黄牛牵到巫龙山的集市,卖给需要的人家。如果在这里放养,肯定会被野兽吃掉。至于黄毛,他倒是没有好主意,狗通人性,别人家不一定会养这么大的狗,更怕有人买了去煮狗肉吃了,所以还是决定把黄毛留下看家,有空的时候,他和九运回去看它。
九运点头,表示同意,但嘴里嗫嚅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我也有很多话想问你。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也不急于一时。”柳沧云道。
“我听从柳先生的安排,”李九运道:“我收拾一下东西。”
离开的时候,九运牵着黄牛,跟黄毛道别。九运反复跟黄毛说,过几天就回来,可黄毛还是依依不舍,两眼泪汪汪的,一直摇摆着尾巴,跟着走了很长一段路。最后,九运被逼无奈,冲着黄毛大吼了几声,还朝它扔了几块石头,它才掉头离去。
九运含着热泪,加快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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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xuhuaabcd
10楼
@九点惜海 2019-07-06 16:26:18
大军阀来回访,收藏慢慢看,我建议你都放在一个帖子里,这样看起来有些麻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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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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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uxuhuaabcd
11楼
(十)
因为柳沧云的到来,巫龙山学院重新开学。柳沧云跟巫龙寨的几位寨主汇报沟通后,把课程设为了“礼、射、书、数”四科,除“礼、书、数”三科由柳沧云自己教学外,“射”这门课程由巫龙寨东、南、西、北四位寨主分别安排武林高手授课。
为了体现巫龙寨对书院的重视,张龙天寨主还决定搞一个开学仪式。在筹备工作会上,大家商定,仪式分别由寨主训话、老师发言、学生演讲、学生才艺表演四个程序,由袁承道副寨主主持,最后是武术表演,分别由东、南、西、北四寨组队进行表演赛。
因为武术表演赛的原因,巫龙山学院场所不够,所以开学仪式选在了巫龙寨的军事训练场举行,不安排学生家长参加。
开学仪式那天,巫龙寨的军事训练场彩旗招展,锣鼓喧天。由六十名学生组成的方阵,以及二百名士兵组成的方阵,整齐有序排列在一个舞台前方。学生在前,士兵在后。
训练场周围,均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或配剑,或挂刀,或拿枪,或身背弓矢。
一阵紧密的锣鼓声后,巫龙寨七位寨主依次登上舞台,向大家示意,然后入座。
袁承道副寨主起身上前,只见他容光焕发,神彩奕奕地道:“‘书院四十载,桃李满山寨,礼义薪火传,一代又一代’。自己也曾经是书院的学生,如今已从白马少年变成了沧桑老者。看着台下‘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的你们,不由自主想起了唐代刘希夷《白头吟》中的三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半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真是韶华易逝,流年似水,让人无端生出无限感慨!当今适逢盛世,寨泰民安,全凭寨主英明,治理有方,为各位学习成才和施展抱负提供了肥沃土壤。下面请张龙天寨主训话......”
张龙天举止威严地起身上前,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顿了顿,道:“适才袁寨主美誉,愧不敢当。当前,虽然巫龙山一片宁静,但据可靠线报,大明朝可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说内忧,是政治腐败,农民起义此起彼伏,尤以闯王李自成声势最为浩大。说外患,皇太极已在盛京称帝,建国号大清,屡次大举入侵之事,还有倭寇虎视眈眈,可谓群狼环伺,朝不保夕。巫龙山虽然地偏一隅,但也未能与世隔绝,吾等必须居安思危,安不忘乱。要永保巫龙山之太平,冀望在少年,冀望在你们。冀望各位深学敏思,锻炼本领,誓死捍卫巫龙山寸草寸土!”
袁承道赶紧接茬道:“誓死捍卫巫龙山寸草寸土!”
台下的学员和士兵齐呼:“誓死捍卫巫龙山寸草寸土!”
张龙天看到自己振臂一呼,响者云集,颇为满意。
轮到柳沧云发言了,他走上台,向七位寨主鞠躬,再面前学员,道:“听闻张寨主所言,振聋发聩,字字珠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诚哉斯言。遗憾柳某胸无韬略,身无武艺。所幸巫龙山之少年,雄姿英发,必堪大任。关于教学,鄙人秉持三个思想,同时给予学员三点勉励。三个思想,一个是圣贤孔子的“有教无类”,二个也是孔圣人的“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三个是唐代韩愈的“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三点勉励,一个是汉乐府民歌《长歌行》中的“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二个是晋代陶渊明《杂诗》中的“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三个是唐代佚名诗“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到学生代表演讲时,只见一位身材削长、一脸憨厚的青年走上前台,向各位寨主、柳沧云及台下学友鞠躬后,道:“‘巫龙河水清兮,游鱼戏树影;巫龙河水浊兮,水草自娉婷’。湍湍不绝的巫龙河,雄壮巍峨的巫龙山,是我们世代繁衍、生生不息的故土。若如张寨主所言,巫龙山也难免卷入战乱,吾等必将拔剑迎敌,纵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又何惧哉!当今之际,惟笃学博学,精进本领,才能保巫龙山之太平。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吾等必将头悬梁,锥刺股,学成文武艺,赤心报桑梓! ”
柳沧云对这位叫凌霄的同学看了又看。同时,在学员方阵中,有一对含情脉脉的双眸,一直注视着他,眼神里尽是欣赏,满是喜欢,全是柔情。
袁承道副寨主再次上前,道:“下面进行学生才艺表演,首先上场的是杨志,他要给大家表演的是箭术。”
话音未落,只见一位20岁左右,皮肤黝黑,体型健壮的青年,手拿弓箭,身背箭盒,走上台来。同时在距离舞台500步远的地方,有工作人员树起了4个靶心。
杨志挺胸收腹,屏气凝神,挽弓搭箭。所有人都被他的动作吸引了,因为他是三只箭搭在弓上!三箭齐发?大家疑惑之际,“咻”的一声,箭矢离弦,居然全部中了不同的靶心。台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杨志向大家鞠躬谢礼,然后背对观众,向前大踏步5步,突然向后空翻3周,又是“咻”的一声,箭又中了靶心。台下一片喝彩。
此时,工作人员提上来一只鸟笼子。“是雨燕,体形小,飞速快,这也能射中?”台下有一位学员咋舌道。
工作人员看了看杨志,确认他已经准备妥当之后,缓缓地打开了鸟笼子。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雨燕冲天而起,双翅一挥,飞入高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雨燕即将消失于天际之转瞬之间,杨志手一放,又是“咻”的一声,那只箭迅速脱离了人们的视线。就在大家打算收回搜寻箭矢的目光时,一只被箭射穿身体的雨燕从天而降,掉落在学员方阵中。
台下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中间夹杂着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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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十一)
第二个进行才艺表演的叫鄢碧晨,袁承道介绍说她就是鄢神医的孙女,年芳十八,不但医术高明,而且一手绣花针和飞刀甚是了得。
大家听说她是鄢神医的孙女,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除了家世显赫,鄢碧晨还长得特别漂亮,身材高挑,皮肤细腻,五官精致,标准的美人胚子。
台下有些男生眼睛明显放光,都全神贯注,目不转睛,生怕漏了什么细节,错过了她最绚烂的时刻。女生大都有“既生瑜、何生亮”的酸楚,但也都睁大了眼睛,看能否发现什么破绽。
工作人员在舞台的一侧搭了一个比人高半截的木板,并取出一个小盒子置在木板前方舞台地面上,经站在另一侧的鄢碧晨点头示意后,工作人员打开盒子,迅速卧倒。柳沧云看得清楚,一只黄蜂从盒子里钻出,“嗡嗡”地撞击了一下木板后,赶紧沿着木板往上飞。只听“当当”几声细微的声音,黄蜂被固定在木板上了,动弹不得。
袁承道走近黄蜂,仔细观察了一下,然后拔出绣花针,一共4根。拔完绣花针后,黄蜂显然被激怒了,对着袁承道发起了攻击。袁承道使出内力,在全身形成了一道防护气罩。黄蜂尝试了几次,屡屡碰壁,悻悻地飞走了。
“100步的距离,牢牢锁死黄蜂,黄蜂毫发无伤,安然无恙。”袁承道向台下道。
“好。”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工作人员撤走舞台上的木板后,换上了5根纤细的竹子,每根竹子上都保留了一个枝丫,枝丫上各系了一根小小的绳子,每根绳子下方栓着一颗野山果。竹子的长短不一,野山果的高矮也不一。
鄢碧晨向台上台下示意后,左右手同时开弓,大家还没看清她是怎么出的手,两把飞刀已旋飞着朝着野山果射了出去。5颗野山果依次落地,飞刀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了鄢碧晨的手中,迅速入鞘。
“好。”台下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第三个进行才艺表演的叫仪清,也是一位18岁左右的绝色女子。只见她一袭青衣,身配长剑,大部分头发挽在头顶作成高髻,小部分长发分开散落两肩,身材匀称修长,面若桃花。台下的男生都在窃窃私语,说咱们巫龙山真是好山好水出美人。
工作人员在舞台上换了3个道具,一个是横排的3根竹子,手腕般大小,跟人差不多高;一个是稍大些的竹子,高度平仪清的腰身;一个是竖排的5根点燃的蜡烛,距离仪清有50步之远。
准备完毕,仪清向台上台下鞠躬后站定。旋即,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音,仪清的长剑凌空而出,先是一个平削,然后一个竖砍,最后长剑挥舞两圈后直指烛芯,5根烛火同时熄灭,但蜡烛却纹丝未动。整套动作连贯优美,一气呵成,速度之快,许多人仍在云里雾里。
袁承道走上前,在横排的3根竹子面前各吹了一口气,3根竹子的上半截顿时坠地。他又走到稍粗些的竹子面前,也吹了一口气,那根竹子顿时分开两半,左右倒地。
台下见状,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柳沧云坚持每天练习玄剑十二式,自然看清了仪清的厉害。适才仪清剑法之精湛,力道之精确,可谓炉火纯青了,柳沧云自叹不如,也暗自惊喜。
接下来东南西北四寨的武术表演,由于参赛人员众多,拿得又是真刀真枪,为了不出现误伤的情况,大家都意思意思,玩些招式,花拳绣腿居多,学员们观赛的热情,自然不能跟前面几位美女相提并论。
但柳沧云却看得认真,看得仔细。巫龙寨的军队军容整齐、士气高昂、训练有素,必是一支骁勇善战的队伍。兴致正浓时,他却有了一个可怕的发现,这令他直冒冷汗,心惊胆寒。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比赛的队伍里,西寨的阵型、剑法是那么熟悉,仿佛前段时间刚刚与他对决过。再定睛细看,观察良久,柳沧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突然觉得,李布清可能是对的,巫龙寨其实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宁静。
所有议程进行完毕,大家都以为开学仪式就此结束。不想张龙天寨主却站起身,在袁承道耳边低语了几句。袁承道又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匆忙去准备什么。
袁承道向台下道:“各位学员,今天难得张寨主高兴,张寨主也想借此机会,给大家露两手。大家可真是好福气啊,我们巫龙寨5000多人,真正见过张寨主武功的不出10人。”
“好。”台下学员不约而同鼓掌喝彩。
张龙天满脸堆笑,道:“我们巫龙寨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看到巫龙寨的青年才俊个个武艺高强,学识广博,义薄云天,甚是欣慰!在此,也不怕献丑,不怕大家见笑,也卖弄两招,让大家看看巫龙寨的长辈们,也绝非等闲之辈。”说完,扎马蹲腰,气沉丹田,以气运力,肌肉紧绷,衣衫渐渐碎裂,露出上半身古铜色的精壮肌肉。
张龙天向袁承道示意,袁承道挥了挥手,舞台上上来八个粗壮健硕的汉子,均手持木棍。前面两位汉子,分别向张龙天的前胸和后背发起攻击。没想到木棍接触到张龙天的肌肉后,被反弹了回来,他们使的力气有多大,反弹的力道就有多强,两个人因站立不稳,连续后退三四步。
再上前两个,张龙天道:“用力打。”那两个士兵犹豫了一下,使出浑身气力,狠狠地朝张龙天砸去。只听得“咔啪”的声音,两个人的木棍都断成了两截。
剩下的四个人分别向张龙天的前后左右砸去。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木棍折断,并且均向后倒退了三步以上。
台下爆起一阵欢呼声。
持木棍的八人下台后,又上来八人,其中四人手拿红樱枪,四人手执钢刀。
先是两个手拿红樱枪的士兵,对准张龙天的胸部和背部,用枪头直刺,在接触到张龙天的身体后,感觉刺到了铁板上。
“用力刺。”张龙天命令道。
两位士兵将信将疑,慢慢使劲,逐步加力,但只见红樱枪越来越弯曲,最后“咔啪”一声折了。
接着上来两位手持钢刀的士兵,他们拿刀在张龙天的胸前和背部轻轻划过,没有伤痕。再加大力气,砍了下去,仍然没有伤痕,没有血迹。
剩下的四位士兵,同时上前,分别拿红樱枪和钢刀,对张龙天直刺和斜砍。张龙天周身似铁,刀枪不入。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钢罩铁布衫,”台下有人窃窃私语:“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会相信啊。”
张龙天一个转身,两把红樱枪纷纷折断。他同时用两个手的两根手指夹住钢刀,稍一用力,两把钢刀居然弯曲成了一个弧度。
台下又是一片喝彩声!巫龙寨学院开学仪式也在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中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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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十二)
自从知道了鄢碧晨是鄢神医的孙女后,柳沧云就一直想着去拜访鄢神医,他始终念念不忘师父的伤势。
有一次,学院决定放假两天。柳沧云找到鄢碧晨,道:“听说你们家世代为医,尤其是你爷爷被大家誉为神医,我久盼一睹他老人家的真容,不知这两天是否方便?能否成行?”
“好啊,”鄢碧晨爽快地答道,“没有邀请先生到我们家坐客,是我这个学生失礼了。”
“是我冒失才对,”柳沧云道:“我是有事请教鄢神医。”
“哦?这样啊。可是我爷爷常年不在家,我们都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来。”鄢碧晨道。
“那怎么可以联系上你爷爷?”柳沧云道。
“我爷爷性格古怪,他叫我们不要找他,就当他已经走了,没有这个人。”鄢碧晨顿了顿,声音哽咽道:“但每年他都会回家一两次,说要看看我长成什么样了,怕到时候认不出我来了。”说着说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柳沧云哪曾见过女生哭泣,顿时不知所措,赶忙安慰道:“不好意思,我不了解情况。”
“没事,”鄢碧晨道:“说不定柳先生运气好,碰巧就遇到我爷爷回来了。退一步说,即使我爷爷不在,或许我父亲可以帮上您的忙啊。”
“嗯。对。”柳沧云点点头,心想:“多好的姑娘啊,这么懂得安慰人。”
“先生,再叫上几个同学吧,这样更热闹。”鄢碧晨征求柳沧云的意见。
“好啊,具体人选你定。”柳沧云道。
“那就叫上凌霄、杨志、仪清,还有张一山,一共6个人,怎么样?”鄢碧晨问。
“行。”柳沧云答道。
次日凌晨,他们一行6人在书院门口集中,统一前往鄢碧晨家。
鄢碧晨家离书院并不远,走路也就是小半个时辰。但他们并没有径直前往,而是先去了山上打猎。张一山、凌霄、杨志三个男同学都觉得空手去美女同学家里不妥,纷纷建议去山上搞点野味,要不然他们这么能吃能喝,心里过意不去。虽然鄢碧晨家是远近皆知的大户人家,这点小钱哪看在眼里?但也是自己一点心意。再说了,鄢碧晨没有谈婚论嫁,男生们可都暗地里铆足了劲,要一争高下。此次如果能在鄢家表现一番,那不是比别人胜算又多了一筹!
他们三个男生中,除了凌霄一副书呆子形象,油盐不进,孤独成性外,张一山、杨志可是十分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说到打猎,杨志可高兴坏了。他是猎户出身,从小便和野兽虎狼搏斗,身体强壮,箭法精准,一把腰刀舞得更是出神入化。这次他可是想显显身手,争取在一个时辰之内弄到一头野猪,然后再抓些野兔,野鸡,竹鼠,怎么也得把这两天大家的口粮给解决了。
张一山也不例外,他想,既然上次和柳老师弄了一只麋鹿,这次运气或许也不会差到哪去,最好也弄一只野鹿,或是麂子,实在不行,野猪也罢,虽然它稀松平常。
考虑到打猎有一定的危险性,柳沧云建议两位女生还是不要去,但她们说既然是集体活动,没有理由不参加。至于安全,她们说不敢自称武艺高强,但自保还是没有问题。几个学生倒是担心起柳沧云来,说未曾见过柳先生的武功,不知深浅几何。柳沧云憨笑道,武功不敢示人,但长得丑,有一个绝活,就是扮个鬼脸能吓跑野兽。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学生们暗想,即使你不会武功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还保护不了你?这巫龙山还有如此凶猛的野兽?!
一路说笑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座深山密林中。
大家不约而同停止了说话,提高了警惕。
又走了一段时间。杨志突然指着地上几个脚印道:“发现野猪了,这只估计有300多斤,大家要特别小心它的獠牙。”
听杨志这么一说,大家都莫名兴奋起来。大家都知道杨志的本事,打只野猪,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只见杨志挽弓搭箭,走在前面。张一山紧随其后,其次是凌霄、仪清、鄢碧晨,最后面的是柳沧云。
走到一簇茂密的灌木丛时,杨志突然停了下来。灌木丛的上方,是几株参天大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杨志观察了片刻,朝灌木丛一侧投掷了一颗石子。只听得“嗷嗷”的声音传出,一只体形庞大,浑身黑色毛发的野猪从灌木丛中蹿出,迅速朝另一侧逃跑。
“咻“的一声,一支利箭发出,射中了野猪的一条后腿。野猪一声哀嚎,但它不顾伤势,继续夺命狂奔。
野猪仿佛熟悉地形,跑得飞快。但可惜它这次碰到的对手是杨志,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不一会,杨志又射中了它的另一只后腿。两只后腿都受了伤,野猪逃跑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又跑了一段,野猪的两只后腿鲜血直流,实在跑不动了。它索性就不跑了,转过身,对着杨志怒目而视。
杨志可不给它喘息的机会,对着野猪的脑门,又是一箭。
野猪作出了最后的挣扎,朝着杨志直撞过来。虽然野猪的脑门也中了一箭,但由于野猪起跑的惯性太强,加上是殊死一博,力量自是非常之大。
在野猪距离杨志只有五步远的时候,杨志一个飞身跃起,腰刀出鞘,野猪的脖子上又多了一条深深的刀痕。
野猪撞倒在一棵树上,不再动弹,不住地哀嚎。
杨志道:“让你早一点结束痛苦吧。”说完又朝野猪的脖子上补了一刀。野猪彻底没有了声息。
其他人没有打过猎,在深山老林中奔跑,哪里追赶得上杨志。待其他人赶到时,杨志已经在收拾残局了。
大家看到猎物到手,都喜出望外。只有鄢碧晨例外,她说她看不惯这种血腥的场面。杨志说那你就不要看,你只负责吃就行了。
几个男生在讨论怎么把这头野猪弄回去的时候,鄢碧晨邀仪清到旁边寻找花花草草。每碰到一株漂亮的花草,鄢碧晨都告诉仪清这是什么花,这是什么草,这种花可以做什么药,那种草可以治什么病。仪清听得也是入神。
突然,鄢碧晨惊叫:“这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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