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试一下:
先说钟繇。
钟繇在书法史上大概算得上个标志性人物吧。俺不懂书法,所以绝对避谈书法,就讲他的一个故事。
据说,钟繇曾经几个月不上朝。
有人就问他干吗去了,还挺闲的嘛。
问话者还说他神色气质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不是好像。问话者肯定他有问题。
故事就是这么开始的,两个人物一下跳了出来。跟书法没关系。
有啥问题?钟繇说。
女人的问题嘛。问话者嘿嘿一笑。
钟繇就不说话了。有点故作神秘。
说说,说说,分享分享,有福同乐嘛。问话者着急了。
“就是,这几个月有个女人常来我这儿,漂亮,真的很漂亮,不像是凡人哪。”钟繇分享了他的乐。
漂亮得不像凡人?问话者揣摩了一下这话后面的乐,说,瞧你这得意样儿~~然后又问:常来你那儿?怎么来?
就是,自己就来咯,说来就来。
你们又玩了些什么呢?
你说呢?
问话者就谦虚地静默,任由想象力在空中晃荡了一会儿,随即伸出手,突然掐断自己的兴趣走向,也掐断了对方的怡然自得,很笃定地说:“听起来不现实,那一定是个鬼!你得把她杀了。”
俺觉着钟繇被噎着了。
钟繇花了一点点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太自信地问:你怎么就能肯定那是鬼呢?还说杀就杀,杀错了人咋整?
问话者好像早有准备,撒出了一张充满理由和推论的大网,咄咄逼人地阐明各种利害关系。总之,你得这样那样。
但是,但是……钟繇有点晃,赶紧打住话头。
不聊这个了。他不好意思说这跟你有啥关系,而是说,咱俩还是聊书法嘛。
问话者也不愿意聊书法。他在这方面应该比俺强很多,但是强不过钟繇啊。
那就聊茶叶。钟繇说,昨日有故友送了些哪里哪里的茶叶来咯。
我不跟你聊茶叶,我知道你很懂茶叶,但是现在咱俩说什么?说鬼啊。
说个鬼啊。钟繇到底还是有点不高兴。
就是说鬼嘛,问话者非常认真,说,这我比你有经验,你得相信我。
钟繇发觉自己始终无法挣脱对方挑起的这一话题,最后就只有详听指点了。虽然有点沮丧,但是鬼,总应该是可怕的,应该祛除的,对吧?
他开始主动地认为,得终结这一趟性福旅程了。
入夜,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又来了。
钟繇在房间里,刀在袖子里。
就是脑子好像在这里那里。
女人走到门前,犹疑地停下了。
钟繇感觉到了。他的脑子变得清晰又敏锐,能感觉到女人的情绪。
“你为什么不进门?”
美女说:“因为您有杀了我的念头。”
你怎么知道的?当然,没说出声。钟繇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某人好像说对了。
钟繇很快就忘了某人。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此刻,在这夜晚,在他与美女之间。 “怎么会呢?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进来吧,进来进来。”他殷勤地连声呼唤,有点激动,也许是紧张。
她进了屋,满室生辉,又略显凄楚。
钟繇特别遗憾地看着她,心有不忍,手却出动了,砍了她一刀,伤了她的大腿。
女人啥也没说,转身就冲出门,急匆匆地走了,边走边拿出一团新棉花揩擦伤口。
很快,不见了。
唯有鲜血滴满了她走过的路。
第二天,钟繇带人顺着血迹寻找,到了一座大坟,掘开。棺材中躺着一漂亮女人,宛然如生,穿着白色的丝绸衫,红色的背心,一只手拿着从背心中取出棉絮,放在左腿的伤口上,仿佛正在擦拭。
无论是昨夜的景象,还是现在所见,钟繇都觉得都美丽无比。
之后,他得去应付某人和更多人的盘问了。他们都有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