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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高智商推理:《逻辑的支点》(一次性发完,共13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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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高智商推理:《逻辑的支点》(一次性发完,共13万字)

白告9
1楼
已经是晚上八点,整个教学楼里静悄悄地。男孩踏进楼道,由于天色的缘故,这里的光线有些黯淡,幸亏一间门上写有院长办公室的屋子亮着微弱的灯光,才避免被黑暗完全吞噬。
他推开门。埋头于案前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藏不住的疲倦之色。一旁,站着一个与男孩年龄相仿的白衣服男生。
“为什么找我?”男孩很直接地开口。
“你在刑侦方面的天赋很高,我想帮助你。”男人也不拐弯抹角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从第一堂课起,这个学生就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别在我身上枉费心思了,我没兴趣。”男孩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男人凝目看向他,感受到对方传来的坚定目光,为此他深感不解。资料上显示,男孩是个孤儿,父母死于十几年前的一场刑事案件中。
“你难道不恨那些杀人凶手吗?”男人问。
“我当然恨那些惨无人道的凶手,他们破坏别人的家庭,让孩子流离失所。”男孩攥紧双拳,“但对我而言,真真切切地参与一件案子就相当于再经历一遍这样的痛苦,所以我打心底里厌烦!”
对于这个回答,男人显得有些失望:“那你为什么还要报考警校?”
“我想搞明白那些凶手的想法,解决问题的办法明明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杀人不可?”
难怪他报了这么多心理学课程,男人陷入沉思。
男人试图改变他的想法,接下来的对话中,他竭力想从男孩的表情中捕捉到任何一丝残存的希望。然而,却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天真。
“遇上一个好苗子不容易。”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男人的脸上出现明显的遗憾神色。
“天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白衣服男生不太理解,微微皱起眉头问。
男人轻叹了一声:“每一个领域走到金字塔顶端的人,无一不是天赋异禀,没有天赋,任凭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达到天才的上限。”
男生神色怅然地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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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告9
2楼
一:
“我杀人了!”电话那边的声音中充满着无助及恐惧。
苏启猛地放下手中的汤锅,史瑶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电话让他脑子里一片茫然。
“到底什么情况?你说清楚。”
电话那边没有回应,只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苏启连问多次后,她才嗫嚅地吐出了三个字:“杨锦丰。”
听到这个名字,苏启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能听出史瑶的声音中早已经满是绝望,恐惧和无助感似乎像一张大大的网已经把这个女孩完全笼罩。
虽然心中生疑,但苏启来不及多想,赶过去的同时,他在脑海也不停地想着应对的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冷静面对,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帮助她度过这个难关。
然而,他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策略。
就算是有计划的杀人也根本无法保证在整个过程中不留下丝毫的纰漏,更何况在这种意外发生的情况下,想要躲过现在的刑侦手段,来掩盖一个人所犯下的罪行,其难度可想而知。
两家离得倒是不远,骑着电动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史瑶此时可怜巴巴蹲在门前不远处的角落里,如果不加以注意,看起来就像一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小动物。
见苏启匆匆走了过来,史瑶这才抬起头来,她脸色惨白,眼角泪痕清晰可见。
苏启连忙扶起她,问道:“蹲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史瑶回避了他的眼神,低下脑袋摇了摇头,口中一直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应该去自首?”
苏启皱起眉头,看她这副样子应该是被吓得不轻。他仔细打量了史瑶一番,衣服显得有些凌乱,但身上并无血迹。
“先别急。”苏启安抚着她,“他伤在哪里?”
史瑶抽动着嘴巴,颤声道:“应...应该是胸口,当时他手捂住胸口,趁这个机会我就跑了出来。”
苏启面色凝重地问:“确定已经死了吗?”
“不...不确定。”史瑶有些结巴。
对于史瑶现在这副状态,苏启能够理解,一个刚满20岁的女孩经历这种事情,脑子里一片慌乱,倒也正常。
照史瑶的描述,她只是慌乱当中伤到了对方,至于电话里说的杀人也根本是无稽之谈,她甚至连对方伤在哪里都不能确定,如此一来事情或许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苏启这样猜测着。
“你在这待着别动,我进去看看。”他轻拍了拍史瑶的肩膀,转身朝屋子里走去。
苏启一离开,史瑶犹如失去了保护伞,感觉周围的空气骤然凝固起来,虽然曾在无数的夜晚做着噩梦,但此时此刻她一遍遍地祈祷着那个人还有一丝可救的机会。
等待的时间似乎很漫长,史瑶也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1分钟?还是10分钟?她的脑海中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缩在墙角,显得惊慌失措。
苏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脸上原有的紧张早就不见,而是变得轻松起来:“里面根本没有人。”
“啊......?”
史瑶微微歪着脖子,她那惶恐不安的脸色更多的是被不敢相信的表情代替。
苏启分析道:“看起来他受伤不重,应该是逃走了。”
“走了?”史瑶依然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苏启。
“没错,我找遍了整个屋子,里面确实没有人。”他露出不解的表情,“你一直待在这里,就没发现杨锦丰从你家离开吗?”
史瑶摇了摇头:“没,我...我根本没抬过头。”
苏启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安慰她说:“放心吧,一切都没事了。”
“嗯。”史瑶站起身子,抹去眼角的泪水。
看着眼前的史瑶,苏启内心泛起隐忧,从七年前的那件事走过来之后,她难得走出阴霾,变得乐观坚强了许多,至此之后就很少掉眼泪,至少在苏启印象中是这样的。
可这一次,她却哭了,而且哭的很是彻底。
杨锦丰这次的到来,无异于给史瑶一个巨大的冲击,如果因为一个曾给她带来巨大伤害的恶魔而失去后半生的人生,其结果可想而知。
苏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史瑶:“擦擦鼻涕。”
“你也真是,事情没搞清楚就妄下结论,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他叹了一口气,有些调侃说,“我这个警务人员,刚才还在满脑子想着为你掩饰罪行,看起来真的是不太称职啊。”
史瑶嗤地笑了一声,脸上恐惧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露出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笑容。
两人进屋,狭小局促的客厅里,茶几两边摆着两张站老旧的棕色沙发,桌子上摆着一架29寸的电视机,显得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这还是苏启前两年给他们兄妹置办的,当然主要是为了这史瑶这丫头。
虽然屋子里布局比较单一,但却整洁干净。史瑶跑进厨房洗了洗脸,眼皮红肿让她有些不舒服。
苏启捡起地上那把细长的切菜刀,仔细地看了看,上面有少许血迹,当他侧头时,看到史瑶正盯着他手中的刀,身体有些发抖,他连忙把刀放在了一边,带她离开了厨房。
看来这件事情给她留下不小的阴影。
苏启找了张有点破旧的靠背椅子坐下,他不太喜欢坐沙发,他总觉得沙发这东西会让人陷入舒适,一旦进入这种环境太久,就很容易被它所吞噬,从而失去应有的理智。
“喝点水,压压惊。”苏启给她倒了杯水,鼓励地看着她。
史瑶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
见她的状态稳定了下来,苏启开口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来?”
史瑶有些颤抖地说:“今天有人敲门,就以为我哥回来了,却没想到却是......”
说到这她神色一变,那张无比熟悉的方形脸,表面和蔼,背后却会露出丑陋恶心的姿态,以及金丝眼镜下隐藏着的令人发寒的目光,这一切一切都清晰无比地浮现在她眼前。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把自己从恐惧的漩涡边拉了回来。
“他直接闯进屋子里,说自己在牢中受了这七年的折磨全是拜我们所赐,今天就是来要债的,然后开始对我动手动脚......”
说到这里,史瑶的语气变得更加颤抖起来,只有苏启才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然后呢?”苏启继续问,他需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情急之下我随手拿起刀架上的刀,然后就......”
史瑶没继续说下去,苏启也没继续往下问,当时情况一猜便知,定是伤到人了。
“经过这次事情之后,杨锦丰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以后你哥不在家的时候插好门,他如果再来的话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
“嗯。”史瑶乖巧地点了点头,对于苏启,她从来都是言听计从。
苏启看了看时间,道:“八点的时候小茹有个检查要做,你打个车过去陪着她,我已经和李医生打招呼了。”
“那你呢?不去看看孙茹姐吗?”
“我得回去一趟,刚才接你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家里煲汤,走的时候火还没关,估计现在已经快要烧干了。”苏启叮嘱道,“今天这事千万别和小茹说。”
“我知道。”史瑶心领神会地答应着。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苏启在心里暗暗评价道。
七年前孙茹见史瑶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她,两人丝毫没有代沟,这或许就是缘分吧,说起来他真的很感谢眼前这个小女孩一直在孙茹身边,整天陪着一个病人聊天,这个年纪换做别人怕是早就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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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告9
3楼
二:
半深不深的夜里,苏启走在回去的路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不久前这个城市刚经过一场雨水的洗礼,空气凉爽了许多 ,也没有了之前的闷热。
微黄的灯光映照着街道旁的建筑,他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点燃了一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
一个月前,他的妻子孙茹检查出来了胃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了,据医生说,生命最多也只剩下半年。
这一个月以来,苏启想尽了一切办法,似乎没什么成效。看着化疗过后强撑着说没事的妻子,他唯有心疼,这次检查医生告知他孙茹的情况不太好,病情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最多也就还剩下四五个月的时间。
苏启不忍看着妻子整天饱受病痛折磨,但更无法接受自己失去她,以前破案的时候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他都能克服,可当病魔来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能,只能每天祈祷着孙茹能够少受些痛苦。
与此同时,在远处一条不宽不窄的街上,微弱的灯光闪烁,除了史鹏,整条街已经难觅来往的人迹,他吃力地蹬着三轮车,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今天顾客较少,史鹏早早关门,同时也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这个时间史瑶应该在家,现在这世道可不太平,她一个人在家,也不知道门插好了没。
想到这里,史鹏蹬得更加用力。
他们的父母早亡,剩下两人相依为命,住在父母留下的一个破旧平房中,为了让妹妹过上好的生活,史鹏早出晚归,平时生活拮据,不舍得多花一分钱,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不少积蓄,如果他真的再蹲进了大牢,妹妹也能继续生活下去。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不留痕迹地杀人,想来想去,似乎找不到任何方法,但他不会放弃,就算被警察抓住,也一定要结果了这个畜生!
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史鹏冷笑一声,有这个想法的话,本身就是个笑话。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无钱无权,根本左右不了法律,如果能靠法律,何至于他现在要出此下策。
经过多天的跟踪,他已经摸清了杨锦丰的行动规律,他有不小的赌瘾,每周四晚上都会和一些狐朋狗友们聚在一起,一直玩到晚上11点多才能回家。史鹏暗下决心,就在今天动手,自己提前在小区门口埋伏着,准备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给那畜生一刀,然后迅速溜走。
中午的时候,为了防止失手,他特意购买了十斤猪肉,感受习惯刀刺入肉体的感觉,随后做了炖肉,然后食用销毁。
回到家他发现史瑶并没在家,想来应该还在医院,这也好,免得让她看到了徒增些麻烦。
一番收拾后,他骑着辆破旧电动车,背了个双肩包就出门了。
为了今天史鹏可谓做足了准备,如果既能杀掉杨锦丰,又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固然是最好的结果,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避免不了被查到的结局,他也不能让这群人那么容易的抓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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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三:
苏启早上九点多的时候去了警局,进门的时候发现几个刑警行色匆匆,停在门口的警车也少了数辆,似乎有什么行动。
“科长。”
一进档案科,就有不少人和他打招呼,苏启点头回应,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有事的话我会通知你,你还是回去好好照顾弟妹吧。”和他说话的是一个老警察,名叫李华,平常科里的人都称为他老李。
苏启放下公文包,道:“小茹在休息,我想我还是过来看看。”
李华五十多了,有着极为丰富的工作经验,在警局的内部,尤其是他们这种文职工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资历。
苏启两年前还不满三十,况且来到档案科也没多长时间,按理说是绝对没有资格和老李争这个位置。
事实上他也从没争过,而是老李主动放弃这个机会并向局里推荐苏启的,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很大的原因。
几年前苏启还当刑警的时候,老李的女儿被一伙儿抢银行的匪徒劫持为人质,是苏启将女儿从绑匪手中救了下来,打那以后他就感激在心,经常和他来往,随着越交往老李越是发现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或许不熟悉他的人都认为苏启虽然工作能力强,但年纪轻轻,免不了有着年轻人难以避免的性格缺陷——冲动,实际上苏启心思细腻,稳重牢靠,有着完全超脱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李华也因此总调侃他的身体里住着个老灵魂。
所以李华对苏启的能力太了解,在被调离刑侦队的那段时间还经常为他鸣不平。
他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对于行政方面他也没多少想法,女儿和女婿都在国企重要部门任职,钱这方面自然不缺,所以这个科长的职位对他来说也无关紧要,还不如把这机会让给年轻人。
苏启来档案科也有三年多了,每天面对着这些档案宗卷,他是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这活倒也轻松,基本上不出外勤,每天在办公室喝喝茶整理整理资料就行。
坐下还没一会儿,刚泡下的茶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就听到小刘的声音。
他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发生命案了。”
小刘来科里没两年,他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刑警,破获各种大案,可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去得了刑侦队,虽说他人在档案科,但心早就跑那边去了,只要一有些什么风吹草动,他绝对是科里第一个知道的。
“你先喝口水。”苏启递给他一杯茶,“出什么事情了?”
他咕嘟喝下了一大口:“科长,发生命案了。”
“发生命案那不常有的事情吗,你慌什么。”一旁的老李道。
小刘连连摆手:“被害人是杨锦丰。”
“杨锦丰?”老李问道:“那个七年前性侵幼女的那个中学校长?”
听到这个名字,科里原本几个昏昏欲睡的人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清醒过来,都不约而同地都凑了上来。
小刘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人。”
“杀的好!这种人早该死了。”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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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四:
早上十点,南郊果园外的马路上,拉着一道道黄色警戒线,线外站了不少警察和记者。
郑承军刚一下车,就被一群记者围了上来。
“郑队长,听说死者是当年的性侵幼女案的元凶,会是报复杀人吗?”
“当年法院的判决是不是有失公允呢?”
“警方有把握侦破此案吗?”
......
郑承军的脸上有些不悦,这群记者真是麻烦,他现在连死者的面都没见到,哪能回答这些问题。
不过现在对他来说是非常时期,自己的形象可要树立好,他提了提声音:“请你们安静一下,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你们任何问题,一切都要等警方调查清楚。”
郑承军不想和记者有过多纠缠,迅速穿过警戒线,急忙找人问了起来:“周献,什么情况?”
一个体型较瘦的警察跑了过来:“队长,今天早晨,一名环卫工人发现了死者,当即报了案,现场比较简单,致命伤在左胸,我们检查过,死者的衣衫完整,身上的财物也并未损失。”
郑承军点了点头,看看了看夹在钱包里的身份证,接着问道:“外面那群记者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们从哪得到的消息,我们前脚赶到现场,后脚他们就跟来了。”
郑承军朝那边鄙夷地瞥了一眼,心里暗骂:一群只会耍嘴皮子的人竟然腿脚也这么利索。
“这怎么回事?”他注意到死者身旁的泥土像是被什么工具翻起,一直延伸到马路外,于是便问道。
“我们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怕是凶手为了掩藏脚印,才将现场破坏,环卫工人当时就是清扫马路时发现有些奇怪,便沿着痕迹进去看了看,这才发现死者。”
郑承军思索片刻,随之点点头:“看来罪犯还挺聪明,知道前两天下雨,土有些松软,踩在上面势必会留下脚印,不过这个处理似乎有些拙劣。”
虽然对于凶手的处理方法不屑,但他心中仍然郁闷,脚印可以推测出来凶手的身高体重,如果被破坏了,势必会给案件的侦破增加些难度。
周献说:“虽然被破坏,大概因为天黑的原因,凶手忽略了,现场还是留下了两个脚印,物证科的同志正在提取。”
“哦?”郑承军疑问一声,随后笑了笑,“看来这凶手似乎也没那么聪明。”
“是,我们在现场还发现半瓶哇哈哈矿泉水,估计凶手喝完丢在一旁的,只要提取上面的DNA,相信很快就能锁定嫌疑人。”周献的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没见过心这么大的凶手,还没出案发现场,就把喝过的矿泉水随便丢在一旁,说不定上面还留有指纹。”
郑承军听后心中也是暗喜,如果真是这样,破案难度将会大大减少!
他抬眼望着四周,痕检人员正在周围取证,他走上前去,死者闭着眼睛,脸部没有表情,胸口心脏处有大量的暗红血迹。
“怎么样了?”他瞧了眼蹲在尸体旁的赵法医,此时正在扒开死者的眼睛,观察着角膜的浑浊情况。
赵法医站起身来,戴着白色手套,指着被害人的胸口道:“死者男性,左胸被利器刺破,未伤及心脏,但足以致命,从表面上看,死者除了左胸一处的明显伤口外,在距离此伤口下方不远处,还有一道长度五公分,深度大约在3公分的伤口,据观察是被利器划伤,此伤口周围组织具有肿胀现象,是明显的伤口的生命反应,由此可以判断是死前受伤,另外这道伤口被处理过,根据观察没有明显的中毒迹象,具体情况还是等解剖化验结果。”
“这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目前从出血量和血液所分布的痕迹来看,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郑承军继续问:“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赵法医再次蹲下身子,看了看死者身上的尸斑,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7点至9点之间,具体时间还得解剖来进一步观察。”
郑承军点了点头,他没调到宿川市局之前便当了多年的刑警,如今又干了三年的刑侦队长,参与的案子早已数不清了,对于命案的侦破,他的经验可以算得上极为丰富,整个流程也早已熟记在心,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分析凶手的动机,然后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加上调查走访,监控资料排查,层层筛选锁定凶手。
这些工作比较琐碎,需要各部门的协同处理,但这是针对命案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手段,对于眼前的这种案子,算是再常见不过的了,没有复杂的作案手法,现场留下了凶手脚印,被害人身上的手机钱包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无任何财物丢失,显然,凶手杀人不是为了钱财,那无非就是仇杀和情杀这两种可能。
周献在一旁说道:“这杨锦丰之前因为猥亵幼女案被判了十一年,在狱中减刑四年,刚放出来还不到一个月就被杀了,那肯定是报复杀人。”
郑承军点点头,那个案子他听说过,周献说的没错,死者当年残害了那么多幼女,估计有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肯定不会满意7年的有期徒刑。
郑承军简单地在现场转了转,立马安排了工作,主要方向就是调查当年幼女猥亵案的被害人家属,当然杨锦丰的其它社会关系也不能放过。
他认为,这起案子和当年的猥亵幼女案绝对有关系,如此一来凶手的动机很明显,有了动机,按照以往的经验和工作流程,相信不出多久就能抓到凶手。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笑容。
最多再有一年时间,分管刑侦的于副局长就要退居二线了,这在局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留下来的空缺要有人填上,而这种人选一般都要提前内定。
作为刑侦队长,郑承军是最具竞争力的人选之一,再加上有白局长支持,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眼睛早就死死地盯着这个位置,准备要全力冲击。
这时候发生命案,死者又是社会广为关注的对象,引起的舆论不少,必定会受到上面的重视,加之凶手作案动机明显,留下的证据充分,侦破难度不大,如果顺利破案,想必这个位置是板上钉钉了。
郑承军嘱咐道:“取证工作完成后,把那群记者放进来,不要透露案件关键信息,只需告诉他们这是个极其恶劣的杀人案件。”
周献作为郑承军的心腹,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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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五:
取证的工作一直忙到中午,回警局后刚吃完午饭,各部门就又马上投入了工作。
凶手的社会关系周献已经在调查了,尸检的工作有赵法医,痕检方面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郑承军似乎无事可干,但他也不能因此闲下来,在这个重要关口还是要表现的卖力一些。
档案科内,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听说了吗,这起案子凶手留下不少证据,郑队长一回来就开展工作,看来副局长这个位置是没跑了。”
“就凭他这水平,我看连刑侦队长的担子都挑不起来,更别说副局长了。”老李露出不屑的表情。
“只能说运气好,碰上这么个案子了。”
老李不解的问道:“这案件发生在光明区,不应该是分局负责吗,怎么是市局处理的现场?”
小刘知道其中内情,连忙说:“是咱们局长横插了一手,刚接到消息,连忙报到给省厅,以杨锦丰案和当年性侵幼女案相关联为由,第一时间就把这大馅饼从分局转到了市局。”
他继续说:“李队长虽然资历高,经验也丰富,可手上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案子,这次对他可是个机会。”
老李抿抿嘴,默不作声。
......
苏启收拾着东西,“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一旁的老李以为他不想听这些话,就安慰说:“档案科也挺好的,清闲自在,也没什么危险。”
“我对这些早就就没什么兴趣了,现在只要小茹她平安就行。”
“代我向弟妹问好,有时间我去看望她。”
苏启笑笑:“老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不用麻烦了。”
十分钟后,郑承军走了进来四处望了望,问道:“你们科长呢?”
“郑队长,我们科长去医院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抬起头恭敬地回答道。
郑承军暗骂一声,他现在都忙着给自己找活干,苏启可倒好,每天随便来局里溜达溜达,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了,甚至有的时候几天不见踪影,简直成一个享清福的了。
不过转头想想苏启这一辈子或许只能停留在科长这个位置了,自己的未来那可是一片光明,一旦自己破了此案,加上媒体的宣传,当上副局长绝对是板上钉钉了,等过几年白局长退休了,他的位置迟早也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郑承军更有干劲了,提了提声音道:“把关于7年前的猥亵幼女的档案给我调出来。”
小伙子连忙点头答应,对于这位“准副局长”他可不敢懈怠。
苏启回到小区,上楼打开了门,他住在三楼,这是个小户型的房子,也就只有七十多平方,标准的两室一厅,客厅不大,装修也算比较简单,至于车,苏启也就前几年买了辆捷达,不是他买不起更好的,而是他认为没必要,苏启毕竟是个科长,不贪污不受贿,虽说名车买不起,但十几万还是能负担起的。
他从来是个对物质利益看得很淡的人,并不在乎开什么车,住什么房子,买了车之后也没怎么开过,他现在每天骑着电动车上班,到也没认为有什么不妥。
苏启有些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开始为史瑶隐隐担忧。
郑承军的能力虽说不强,但也是从警多年,办案经验丰富,至少基本的破案流程他早就熟记于心,只要经过简单的调查,史瑶势必会在嫌疑人之列。
除此之外,他最担心的还是孙茹,如果让小茹知道史瑶有杀人嫌疑,免不了让她担心,如此一来病情很可能会加重。
保持舒畅的心情这是对抗癌症最好的良药,苏启一直以来避免让任何负面情绪接触孙茹,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眉头皱起,随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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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六:
苏启开车来到市中心医院,手里提着给孙茹煲好的汤,看望孙茹是他现在唯一感到幸福的事情。
“来了,苏警官。”一进病房门,护士和他打了个招呼。
苏启笑了笑回应:“小茹情况怎么样了?”
“晚上的状态还不错。”
苏启叹息一声,患病期间每每看到妻子因病痛而日渐苍白消瘦的脸,他都心如刀割。
自打孙茹得了这病之后,他总是想些有的没得,尤其是在刑警学院那几年的事情。
他和孙茹曾都是宿川市警官学院的学生,两人毕业后都在市局任职,前任刑侦队长因公殉职,本来凭苏启的能力,他是刑侦队长强有力的人选,可惜他犯了错误,于是被调离刑警队,到档案科做内勤工作。
洁白的病床上,女人的脸同样是苍白的毫无血色,看到苏启进来,她把散乱在枕边的长发拢到一侧,竭力挂起一丝笑容:“不是都和你说过了,这么晚就别来了,明天还要工作。”
苏启放下饭盒,抚摸着孙茹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纤细,苏启能清晰地感受到骨节凸露,他身子轻微的颤抖:“没事,局里知道我的情况,让我不要担心工作的事情,平时没事的时候过去坐一会儿就行,主要任务就是照顾你。”
孙茹毕竟是警局人员,如今得了这种病,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无限放大,局里也不是开不起两人的工资,便给苏启特批工作可以暂时放一下,局里各领导有时也会来医院慰问慰问。
女人捋了捋稀疏了不少的头发:“咱们这位局长什么时候这么人性了。”
苏启笑着道:“或许咱们这位白局长也明白做妻子的不容易。”
“别贫了。”孙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能看出来她那难以掩饰的开心。
今晚孙茹的精神还不错,苏启陪着她聊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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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告9
8楼
七:
足足看了一下午的资料,郑承军感到头疼,当年的那起案件复杂,身为中学校长的杨锦丰,猥亵幼女的时间长达三四年之久,涉及的人员也足足有十一个。这件事在被媒体报道之后,一部分孩子的家长为了避免孩子受到社会舆论的压迫,有些已经搬离了本市,现在还有多少留在本地的,以及其家庭住址和背景情况,周献正在调查当中。
普通的命案或许没什么,可被害人的身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如此一来,上面领导自然极为关注。
果不其然,傍晚白局长打来了电话,询问他案子的进展,这案子省厅很是重视,让他们尽快破案,郑承军简单介绍了下案情,说现在侦查工作才刚开展没几天,各种线索都处于搜集过程中,不过他很有把握,让白旭放心。
昨天听到杨锦丰死的消息,短暂的开心过后,史瑶更多的则是担忧,毕竟杨锦丰昨晚来找过自己,而且她还伤到了他,好在苏启打电话告诉她表示杨锦丰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让她安心,史瑶这才把吊着的心放了下来。
起床的时候,史鹏刚从外面买饭回来,早餐很简单,四根油条再加两碗豆浆。
史瑶坐在桌子前,盯着眼前的早饭,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食欲。
史鹏看出来她的不正常,开口问道:“哥不都说没事了吗,别太担心,他的话你难道还信不过?”
史瑶微微一愣,眉角皱起,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信不过苏启哥。”
她解释道:“孙茹姐的病情不太乐观,昨天检查完之后我给他打电话,我能感觉到,他最后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说话也有气无力地,他来医院的时候眼睛微红,甚至很有可能哭了,我真怕他会出什么事。”
史鹏盯着她:“不会吧....哥那么坚强的一个人。”
“说你头脑简单,你还不承认。”史瑶白了他一眼,“孙茹姐在他心中多重要你难道不清楚吗,他只是装作坚强而已,虽然表面不说,但我了解他。”
虽然妹妹年纪小,但要论心思这方面他可比不上,听她这么说,史鹏也无心吃饭,放下筷子说:“你可得好好照顾孙茹姐,她最喜欢你了,如今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还用你说嘛,我当然明白。”
史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年案子发生的时候他才刚20出头,史瑶更小,还经历了那种事情,她曾一度闭门不出,整天待在家中魂不守舍,试图封闭自己。苏启和孙茹两人整天看望她,经常带她去做心理辅导,生活上也非常照顾两人,要不是他们,哪有兄妹俩的今天,他们对两人的恩情他都深深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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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告9
9楼
八:
痕检员陈通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文件:“郑队长,痕检结果已经出来了。”
郑承军放下手中的资料,痕检方面这么快出结果,他对此很满意,笑着道:“说说情况。”
“水果刀和矿泉水瓶上都没留下嫌疑人的指纹,凶手应该是带了手套。”
郑承军听后没有太大的失望,这情况他早有预料,现在网络信息发达,可不比以前了,只要稍微接触过刑侦剧之类的东西,就知道作案的时候要戴上手套。
“脚印方面呢?”
现场除了环卫工人的脚印外,还留下两个疑似凶手的脚印,让郑承军印象颇深。
提到这里,赵通沮丧地摇摇头:“我们在案发现场提取的两枚脚印毫无勘测价值!”
“你说什么?”郑承军眉头皱起,这个消息可出乎了他的意料,忙问道:“脚印难道不是嫌疑人留下的?”
郑承军第一反应就是哪个不长眼的警察不小心踩到的,要是让他查出来了一定要严厉惩罚。
“这脚印的确是嫌疑人的没错。”
郑承军的眉毛拧了下:“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通连忙解释道:“这脚印被水冲刷过。”
郑承军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征询地看着赵通,等他说下去。
“水的张力和泥土的流动会让脚印会扩大,等第二天阳光出来,照射在土壤,泥土变干的同时,也会让留在泥土上的鞋印收缩,因为所涉及的因素太多,具体如何变形我们无法计算,所以采集到的这两枚脚印没什么参考价值。”
说道最后,赵通难免失望的语气,要不是没什么检测的价值,也不会这么快出结果。
赵通说:“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留在现场的是男性脚印。”
郑承军表情并没有任何缓和,想要制服杨锦丰,单凭一个女人几乎不可能,虽然现场嫌疑人留下的脚印是男性的,但也没办法确定凶手是男性,很有可能有帮凶,或者凶手故意穿的男鞋,所以这话和废话没什么两样,该排查还是得排查。
他感到疑惑:“哪来的水,那天晚上也没下雨。”
“还记得留在地上的那半瓶哇哈哈矿泉水吗?”
“那这么说来,凶手是用那个?”郑承军思索片刻,“你这个判断可靠吗?”
赵通说:“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通常情况下凶手没必要这么做,故意留下脚印,然后带着饮用水,就为了给我们留下两枚毫无价值的脚印。”
郑承军也感到费解,确实如他所说,谁会闲着没事故意在现场留下脚印,然后再用这种手段来破坏证据,这种做法且不说有没有意义,只要稍有不慎很可能露出马脚,凶手要是真用的这种手段,那得多强大的心理。
郑承军拿过报告,仔细地看了一遍,眉头微微皱起,如果不是那半瓶哇哈哈,又是哪里来的水呢?赵通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难道真是凶手故意留点莫名其妙的线索,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他真会有这份闲心吗?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在现场所发现的剩下的那半瓶哇哈哈岂不是嫌疑人并未饮用,也就根本留不下DNA了。
想到这里,郑承军皱起了眉头,一旦都如自己所想,那这起案件可变得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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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告9
10楼
九:
赵通走后,郑承军把周献叫到了办公室。
“你那进展怎么样?”赵通的消息让自己不满意,他希望周献这里有些突破。
周献理解郑承军急于破案的心情,直入正题:“经过调查,当年猥亵幼女案的被害人,现在有七名留在本市,家庭住址和基本情况已经摸清了,至于搬离本市的,我们已经联系当地的公安同志帮忙,已经开始逐一排查。”
郑承军点了点头:“目前还留在在本市的这7个被害人的家庭成员一定要仔细排查,不要漏掉任何的可能。”
“明白。”
“这方面工作要抓紧。”郑承军又问,“杨锦丰其它社会关系调查的怎么样了?”
“杨锦丰的社会关系不是很复杂,据我们调查,他接触的大多数都是有些脸面的人物,这其中倒是有几个和杨锦丰结怨的,但还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
正当郑承军紧锁着眉头思考时,耳边再次传来周献的声音:“当年杨锦丰在挑选目标时,应该充分考虑到了孩子的家庭背景。”
郑承军点点头,他看过资料,当年被害人的家属受教育的程度都不是很高,在社会上也没什么地位,说白了就是普通的平头小老百姓,这种人的孩子最容易下手,因为就算哪天自己的罪行被发现,也无法引起太大的风浪,可换成某个官员或者是富商的子女,说不定早就被请进局子里了。
当年要不是因为其中一个被害人家属在市政府门前天天闹,最后弄得媒体相继报道,估计也不会败露。
想到这里,他抬头问周献当年那个人是谁。
周献回道:“是一个叫做史鹏的,当时杨锦丰也怕事情闹大,给了他们20万作为封口费,可这史鹏死活只要一个说法,最后杨锦丰派人威胁两兄妹,听说后来把他们家还给砸了,还放出话来要弄死他们兄妹。”
“最后结果呢?”
“当时杨锦丰的小舅子是史鹏家那片的协警,他就暗地里找了一帮人给史鹏打了一顿,这史鹏也不是个容易惹的主,直接提着刀上门,将杨锦丰的小舅子给砍了,事情曝光之后就被开除了,这史鹏因为故意伤害罪也蹲了两年监狱。”
郑承军是被白局长调过来的,对有些事情不是很了解,周献不得不多做解释。
“哦?还有这回事?”
周献口中说的他完全不知道,强奸罪属于刑事案件,按理档案中都应该记载,可他却没看到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资料,随后他细想想,协警这个职业经常和不三不四的人接触,应该怕是为了避免某些麻烦,毕竟这种东西记录在档案里影响不太好。
“当时闹得还挺大的,媒体还报道过这件事。”
他想了想说道:“这个人当初竟然敢拿着刀上门砍人,有前科,有动机,胆子也很大,一定要作为重点排查对象。”
从选择下手的学生来看,这杨锦丰典型的谨慎小心,这种人一般也不会与人结下太大的怨,根据目前所有的收集到的线索分析,凶手明显是有预谋杀人,而不是临时冲动杀人,如果不是深仇大怨谁又会这么做呢?
按周献这么说,要说这些嫌疑人里面要说谁会对杨锦丰最为痛恨,当属这个史鹏了。
虽然有些挫折,但对于这个案子,郑承军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动机太明显了,痕检这方面走不通,警方还可以从多个渠道进行侦查,任何一块如果有实质进展,就能立即准确锁定嫌疑人。
他相信嫌疑人基本确定下来,只要逐一排查,无非就是时间长短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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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告9
11楼
十:
临近中午,阳光有些刺眼,这条街道上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苏启走进路旁的一家面馆,随后坐在靠门的一张空桌上,抬头看着墙上的菜单。
史鹏一眼瞧见了他,连忙走向前去:“哥,你来了。”
苏启四下望了望冷清的四周说:“生意不是太好啊。”
史鹏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时间还正是平时店里最忙的时候。”
苏启听得出他颇有些无奈,想想也是,这么热的天大多数人都懒得出门,而且这个小店连个空调都没有,他曾不止一次说给店里安个空调,史鹏总说再等等。
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苏启心里明白,孙茹这个病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所以不敢乱花钱。
以苏启的积蓄,治病的钱还是负担得起的,实在不行还有房有车,为此苏启劝了他很多次,可史鹏总是敷衍,他也就不再提了。
“今天想吃点什么?”史鹏问。
“来碗拉面就行。”
面很快就上了,和其它客人不同的是,苏启的这碗面料很足,上面铺满了大片的牛肉。
苏启咬了口蒜:“杨锦丰被杀的事情史瑶和你说了吧。”
史鹏点点头:“说实话,这件事我的确没想到,我妹她又告诉了我昨晚发生的事,这一天之间接受那么多信息真是让我难以消化。”
苏启看着他:“杨锦丰死了我看你不怎么开心。”
“怎么会不高兴。”
话虽这么说,但苏启能听出来他言语中并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史鹏紧接着又说:“他简直就是个魔鬼,死都死了还要给我们带这么多麻烦,真是让人不能安生。”
苏启若有所思地说:“说来也是,要不是因为他,你们俩兄妹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史鹏厌恶地皱了皱眉头:“这种人早点下地狱就对了。”
要不是因为那该死的畜生,妹妹又何至于早早辍学,按照她以往的学习成绩,考上个重点大学不成问题,何须像现在这样,经常被人议论。
看着史鹏写在脸上的愤怒,他叹了口气,七年前的那件事让两兄妹的命运彻底改写了,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放下。
“行了,事情都过去了,也别多想了。”苏启安慰他,“既然杨锦丰都死了,你们兄妹俩今后就安心过日子。”
“真是多亏哥了,要不我妹她这次恐怕要吓坏了,我真怕她再回到之前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别那么客气,我也没做什么,史瑶不是凶手这是事实,我就是简单地安慰她几句罢了。”苏启笑着说,“在我和小茹心里,早就把她看成自己的亲妹妹了。”
他低下头,吃了一口面。
史鹏叹了口气,以略带嘲笑的口气说:“警察解决不了,最后还是得靠这种方式。”
因为杨锦丰的事情,他对警察都没有什么好感,唯独苏启和孙茹是个例外,在他心中对两人是完全信任和依赖的。
苏启看着他,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面前这个年轻人也曾相信过警察,也曾相信过法律能给予他们正义和公平,可个别人的作为让这两个年轻人彻底寒心了,他时常想着,要是自己当时处理这件事情,会不会改变他对警察的态度。
“那就是个别而已,大多数警察心中还有一杆公平的称。”
“我也明白,可是......”史鹏不知该如何表达。
不知为何,他每次看着警察那种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和当年杨锦丰那个小舅子给他带来的感觉一模一样。
苏启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让他改变这种想法,不是强求所能解决的。
看着他左臂那熟悉的荆棘纹身,苏启有些嫌弃地说:“找个时间赶紧洗了吧。”
史鹏则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说:“我觉得挺酷的。”
“当年你说等史瑶她成年之后就去洗了,这都两年还没行动。”
“有感情了,不想洗了。”史鹏摸了摸胳膊上的刺青。
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样子,苏启心里琢磨着,几年过去了,这一点还真是没变,他依旧是以前那个愣头青。
自从史瑶出事之后,他就一直在愧疚之中,自责没有照顾好她,结果一狠心自己跑去纹身店,自认为只有够凶够狠才能保护家人,与其说这是纹身,其实都刺到心里头了。
苏启知道他的不舍,毕竟感情都寄托在里面了,可史瑶不仅一次在自己面前嫌弃他胳膊上的纹身,他也认为,一个女孩子看到这个,总归是不太好。
“哥......”史鹏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启抬起头。
史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没事,好好照顾姐。”
“你就要说这个?”苏启从他的眼神来看似乎还有别的话要说。
史鹏点头,变沉默了下来。
苏启嗯了一声,继续吃着拉面,便没再说话。
一出门,就感觉一股闷热传来,苏启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有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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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十一:
天色越发阴暗,风也大了起来,一旁的张平穿着雨衣,忍不住抱怨:“唉,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张平是新人,小伙子初来警局,人也挺机灵的,负责协助周献的调查工作。
周献朝外张望了一眼道:“天气预报说持续一个小时,我看这雨要下到傍晚。”
“本来任务就重,偏偏还遇上这么个鬼天气。”张平颇有些抱怨地说。
周献也心生无奈,按照郑承军的要求,各部门的调查进度都要加快,在他指示下,各方警力迅速展开行动,这次案件死者身份无疑,动机明显,以这个线索为起点,只需逐一进行走访,唯一的难点就在于人手方面不太够用,这不调查全落在自己和张平身上了。
调查走访已经进行了一上午,结果令两人感到沮丧,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等这场雨一停,他们又要行动起来。
下午临近三点,店员小赵正忙着收拾桌子,周献走了进来。
他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坐在桌子旁的人,走向前去问道:“哪个是史鹏?”
“我就是。”史鹏走过来打量着两人,“你们有什么事情?”
“我们是市刑侦队的人,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一下。”周献取出证件给他看,一旁的张平也是如此。
“警察?”一听这两字,史鹏心头一震,旋即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史鹏似乎并没有想搭理两人的意思,而是继续着手中的活:“我这面馆虽小,可确是正经经营。”
对于这种态度周献颇有些意外,但他也没多想,把证件塞进口袋后问:“我们找你来不是这件事情,杨锦丰被杀你听说了吗?”
在正式盘问之前先旁敲侧击一下,这是警察审讯调查的惯用手段,目的就是为了观察嫌疑人的反应。
史鹏冷笑一声:“死的好。”
“哦?”周献发出一声疑问,“你恨杨锦丰吗?”
“这个问题真是太可笑了。”史鹏干笑了两声,随后用充满嘲讽的语调说,“这位警官,你不会专程来和我们这些曾经的被害人家属废话的吧?”
恨不恨还用问吗,如果对杨锦丰没有恨意,这群人又何必现在跑来调查自己?
在史鹏眼中,虚伪简直成了这些所谓的警察的代言词,当然苏启和孙茹除外。
从一进门,史鹏就没给他们这些公职人员好脸色,周献强忍心中的火气,还是尽量保持平静地问道:“所以你就杀了他?”
“我到真希望是我干的!”他咬牙说道。
“这么说你没杀人。”
“我很怀疑警官你的理解能力。”
周献再也忍不住了,厉声喊道:“你最好给我配合!”
史鹏则不以为意:“没赶你们出去,在我的意识中,这已经是最大程度的配合了。”
周献下了命令:“给我带回去慢慢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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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十二:
张平在一旁提醒道:“这恐怕不符合程序。”
“此人极其不配合调查,我看谁能说不符合程序。”
史鹏则是略带嘲讽地道:“你们将我带回去之后,等待我的无非就是刑讯逼供,无论怎么样我都难逃是凶手的命运,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流程,对吗警官?”
周献像是要观察什么似的死盯着史鹏,目光在他的眼睛上停留了好久才慢慢移开。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一定是因为当年杨锦丰小舅子的事情,所以让他对警察有的那么大敌意。
虽然心中恼怒,但周献还是冷静了下来,首先他们此时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史鹏与杨锦丰的死有关,其次此人是当年受害人之一,又是当年猥亵幼女案的原告,如果处理不当,贸然带回局里审,非但可能没有什么收获,恐怕会给那些媒体以这个为噱头无限放大,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可不能给郑承军添麻烦。
周献极力的压抑中心中的不满:“不会像你口中说的那样,我们只会走正规的程序,按照法律的规定严格执行。”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史鹏凝视着他的脸。
从多次上诉无果,再到杨锦丰被减刑了四年,史鹏对所谓的法律早就失去了信心。
周献没打算继续下去这个话题:“8月7号晚上7点到9点这之间你在什么地方?”
史鹏坐了下来,冷眼瞧着他,身上的怒气丝毫未减少:“在店里。”
“有谁能证明吗。”
“店里的客人和我的店员小赵可以证明。”史鹏对一旁正在收拾桌子的男子招招手。
“你是这里的员工?”
瘦小的男子有些怯懦,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14号那天晚上7点到9点你们老板在店里吗。”
“在。”他的声音很小。
“一直在吗?中间就没离开过?”
小赵仔细想了下,说道:“没有。”
“你确定?”史鹏紧盯着小赵,“你知不知道隐瞒真相也是犯法的。”
“我确定。”面对警察,他明显有些惊慌。
“警官,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的话我已这家店老板的身份请二位出去。”他的话毫不留情。
面对逐客令,周献则是装做没听见,继续问:“你妹妹史瑶在哪?”
“不知道。”
周献注视着他足有好几秒种:“据我们调查,你很疼你妹妹,会连她去哪了你会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也犯法吗?”史鹏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离开面馆后,张平道:“现在这面馆的老板也没嫌疑了,那我们到现在为止岂不是毫无收获?”
“谁说就能排除他的嫌疑了?”
张平表示疑问:“为什么?他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
“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可谁又能保证那个小赵不是他的同谋,替他作伪证呢?”
“这不可能吧,那人与死者无冤无仇,怎么会冒这么大风险。”
周献明白他的意思,这可是杀人重罪,根据法律,有作假证和包庇等行为也得判上个几年,如果不是至亲之人或者重金收买谁敢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个小赵和史鹏只是雇佣关系,看他的样子也拿不出来那么多钱,所以做假证的几率很小。
他想了想说:“我只是说不能排除这种情况。”
虽然表面看起来并无什么疑点,可周献清楚地记忆,一进门提到自己是警察的时候,史鹏那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让他印象深刻,从他接下来种种表现来看,不太可能是因为面对警察的询问而紧张,难道是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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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十三:
周献打听到史瑶在市中心医院照顾病人,而且照顾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孙茹,他也没想到苏启竟然和两兄妹还有这层关系。
他驱车赶到市中心门口,在车上张平突然告诉他苏启曾让人带话给自己,让他在调查过程中别打扰到孙茹。
周献批评了他一番,说怎么不早点儿告诉他这消息,也没让他做个心理准备。
张平有些委屈地嘟哝了一句:“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当时他心中还纳闷吴辉是什么意思,心想着孙茹和本案根本没任何牵扯,也就没放在心上,如今他才明白话中的意思。
周献看着张平这一脸无辜的样子,也没办法责怪他,问:“他还说什么了?”
“吴辉嘱咐过我,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苏科长打电话。”
张平口中的吴辉也是一名刑警,以前和苏启的关系还不错,想想也是,苏启和史家兄妹的关系密切,如今杨锦丰一死,苏启自然知道会调查到两人身上,所以提前打好了招呼。
这下可有点儿难办了,换做别人或许没什么,可全警局上下都知道苏启是出了名的护妻。周献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在这个时候贸然闯进病房盘问确实不适合。
来之前对于这方面的顾虑,他也想过,更何况有苏启的提醒,他更要多思虑些,虽然他是郑承军的人,可在没必要的情况下,他不想得罪苏启,也不能想象是否能承担起得罪他的后果。
对于一向都是谨小慎微的他,做这个决定,他没那个气魄,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周献还是先请示了下郑承军。
周献一开口,就被郑承军臭骂了一顿,说他一个档案科的凭什么插手刑侦队的事情,自己按照流程办事,别人或许不敢惹他,可他却不在乎。郑承军表示该调查调查,一旦有嫌疑就直接抓,更别提什么打电话的事情了,他一个副处级询问个嫌疑人还要给一个档案科的科长打电话,这简直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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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十四:
虽说有了郑承军拍板,周献理应奉命执行,可当他走到病房门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停了下来,他数次抬起手然后又放了回去,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郑承军电话里虽然态度强硬,可执行这项任务的毕竟是自己,得罪人必然有他一部分。
“周哥?”一旁的张平对他的举动很是奇怪。
“小张,我刚刚仔细想了下,再怎么孙茹也是我们的警局的人员,就这样贸然打扰是不太好,我看咱们还是现在外面等等看吧。”
见周献这副犹豫的态度,张平不是特别理解,苏启只是个科长,虽然也是一个部门的责任担任者,但还不至于将手伸到刑侦队来,为什么周献会怕到如此地步,并且明明有队长的命令,他到底在怕什么?
难道苏启背后势力强大,令人不得不畏惧?
想来想去,张平认为这个解释是最为合理的。
见张平这副不解表情,周献叹了一句口气:“你刚来,有些事情你不懂......”
“说说吧。”张平见周献欲言又止,瞬间燃起了八卦的心,便追问了一句。
周献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随后叹了口气:“总之这位苏科长可没你眼睛所见的这么简单,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张平搔了搔头,有些困惑地问:“不简单?什么意思?”
“有机会再和你说吧。”周献用手腕撑着脑袋,一天的奔波让他感到很累。
张平半张着嘴,一时语塞,在他印象里,苏启虽然和谦虚客气、彬彬有礼毫无关系,但最起码挺面善的,他一直以为是个比较好相处的人,现在听周献的意思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中,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周献拿着手中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苏启打这个电话。
张平才来没多久,局里有些事情自然不清楚,而且现在郑承军当家,关于苏启的事情已经很少人再提了,别人或许不了解,可是周献却一清二楚,此人绝不是表面看出来的那么好相处,作为刑侦队的老人,他很清楚苏启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时苏启还在刑侦队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一个不怎么喜欢与人接触,一心只扑在案子上的年轻人,直到经历了那件事情。
那是09年的一天,孙茹执行任务的时候遭到当地一个混社会的阻拦,结果被弄伤了胳膊。
最终此人因为妨害公务罪被刑事拘留了15天,苏启似乎对这个处理不是很满意,当时就撂了一句话:“这事情还没完!”
本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在气头上开了个玩笑,并没有人当真,可在一周后,此人因牵扯一桩故意杀人案被抓了起来。
此人作为帮凶的证据链完整,没过多久法院开庭审理。
那人的形象至今仍然印在周献的脑海中,满身肌肉纹身的一个大汉,可在法院判决下来后,眼神中那种刚开始进警局时的狠厉,最后变成了哀求,他恐怕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周献也忘不了当时苏启眼中的冷漠,仿佛在看一只任自己宰割的羔羊。
很多人心中免不了猜测,开始将这件事与苏启关联了起来。面对警局的议论,苏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所有人都明白,他这不是炫耀,而是警告。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是苏启一手策划的这件事,可完全找不到证据,想要撤诉也就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句话,白旭怎么可能当作没听到而不做任何处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批评了他,把他调离了刑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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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十五:
病房的门开了,苏启和史瑶走了出来,周献和张平见状立马站了起来,苏启的视线平稳而缓慢地扫过两人。
“苏科长。”周献站起身子。
“你们在这干什么?”
周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们代表局里来看望孙茹。”
苏启扫视了两人一眼,道:“空手来看?”
理由顷刻间就被对方识破,周献脸红了一下:“放在车上,走得急忘拿了。”说罢,他对张平使了个眼色。
张平脸上写满了不情愿,看来今天他得掏腰包了,累了一天不说,还得当个冤大头。
“别拿了。”苏启叫住了张平。
“我们俩也算老相识了,平时根本没什么来往,你会突然好心来看小茹?”两人也曾共事过一段时间,互相都比较了解。
“这不是一直在忙案子,没抽出空吗。”周献尴尬地摸了摸脑袋。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苏启尽管口中说得很客气,但脸上的神情却容不得他们抗拒。
“跟我过来。”他带着两人走到一个楼梯的拐角。
苏启点燃一根烟,静静地站在窗前,眼睛盯着外面:“这次来是因为杨锦丰的案子吧。”
自己此行目的早已被人看穿,周献脸上强撑着笑容:“因为案子的事情,有些事情要询问一下这位姑娘。”他看向一旁的史瑶。
史瑶一哆嗦,下意识攥住了苏启的衣袖。
苏启说:“没什么可询问的,杨锦丰的死和她无关。”
周献有些艰难地开口:“这......”
“看来你不太相信我?”
“不...只是...”顿时,在苏启的目光下,周献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忙做解释,“我认为女性作案可能性不大,不过苏科长也明白,对于刑事案件,尤其是这种大案,相关人的口供毕竟要记录在案,所以...口供还是要有的,还希望你理解。”
苏启停顿片刻,眼睛直视着他,表情严峻地说:“我毕竟是警务人员,自然明白其中的规矩,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权利阻止你,不过我希望你明白一点,要是史瑶她不想说,你们绝不能强迫她。”他叹了口气,“再怎么说她曾经因杨锦丰遭受过巨大伤害,也希望你能理解。”
听到苏启的口气松了下来,周献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连忙说:“当然,我们不会强迫的,更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你同意吗?”苏启侧头看向一旁的史瑶。
“姑娘,不会太长时间。”周献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侧脸,他用慎重的口吻征询着她的同意。
史瑶迟疑片刻,才犹犹豫豫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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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十六:
对于自己的请求她没有拒绝,周献趁此机会迅速开展工作,一旁的张平负责记录。
“请你描述一下8月7号当晚你在哪。”
“在......”她咬着嘴唇说道,侧头看向苏启。
“尽管说就行。”苏启朝她点了点头,史瑶如实地说了当晚的事情。
听完周献心里一惊,不由地和一旁的张平对视一眼:“这么说来,7号当晚死者去找过你,并且你伤了死者?”
死者除了致命伤之外,还发现了另一处划伤,根据赵法医的检查结果,这两个伤口并不是同一把刀造成的,痕迹鉴定结果显示,这道划伤的刀刃更厚一些,并且有包扎过的痕迹,明显是杨锦丰在被害之前受的伤。
“只是伤了他,并没有杀人,这点我可以证明。”说完苏启又补充了一句,“是杨锦丰想要报复史瑶,她并非故意伤人,而是正当防卫。”
周献点头,他只负责找到凶手,至于是不是正当防卫他可管不着,不过这可是一条新线索,绝对不能放过。
“你是在哪里与发生争执的,请你详细说一下过程。”
史瑶脸上露出不太情愿的表情:“在厨房。”
对于周献口中提到的过程她并没有提。
“用的什么刀刺伤还记得吗?”周献继续追问着细节。
“这......”
“这点很重要,还请务必告诉我。”
史瑶徐徐地摇了摇头:“不太记得了,就是一把普通的切菜刀,随手在桌子上拿起的。”
“厨房的桌子吗?”
史瑶点了点头,周献示意张平记下这一细节。
周献继续问:“你们两人当时保持着什么姿势,尤其是你挥刀时候是正对死者还是背对?具体动作又是怎样的呢?是由下往上挥刀还是从上往下?”
面对一连串问题,就算想答史瑶也答不出来,那种情况下,她早就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哪会记得那么清楚。
史瑶皱眉道:“我只记得是正面争执时候伤到人的,至于其它的完全记不清楚了。”
“能不能试着回忆下......”
苏启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换做是你能保证记得一清二楚吗?况且她还是个小姑娘。”
“那当然,我只是想确定一下。”
周献有些尴尬,苏启说的没错,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怎么会记得如此清楚,而且面对曾经侵犯过自己的人,这个小姑娘脑子估计早就一片空白了。
他继续询问:“用的左手还是右手?”
史瑶下意识回到:“右手。”
周献点点头,和鉴定的结果一致,致命伤也是右手造成的,不过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然后你又做了些什么。”他补充道,“我是指杨锦丰受伤之后。”
苏启插了一句:“然后我就过来了,那时候她已经在外面了,对于屋内的事情一概不知,再之后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
望着一脸严肃的苏启,从他的眼神中感觉到这是不容他有任何反驳的,周献只能认真地点了下头:“那麻烦苏科长了。”
“我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杨锦丰,厨房的地板上有一把沾有少许血迹的切菜刀,我看没什么事,随后就出来了。”
“还有吗?”
周献有些颇显无奈,苏启这回答也太过于简单了。
“没什么其它的,就是厨房很乱,具体多乱我就不用说了吧。”
周献悻悻的说道:“还是描述一下吧。”
都过了这么多天,就算再懒的人也早就收拾了,警方没能在第一时间拍照取证,如今只能厚着脸皮让苏启提供信息了。
苏启白了他一眼,随后仔细的想了想:“当时筷子散落了一地,碗也打碎了几个,我进去之后简单的收拾了下。”
周献低头琢磨着,随后与史瑶核实了一番,据她交待,她曾奋力抵抗,一开始想要抓住筷子筒击打杨锦丰的脑袋,可被他夺下扔在地上了。
他若有所思的说:“这么说来,死者是受伤之后离开,然后去了南郊果园。”
一旁的张平道:“没错,死者应该伤的不重,也许是看史瑶跑了出去,以为她去报了警,就吓跑了。”
周献点点头,继续问史瑶:“当晚具体什么时间到的医院还记得吗?”
“那时候......”史瑶犹豫了一下才说,“8:03”
“记得这么清楚?”周献怀疑性地瞥了她一眼,一般来说,在询问过程中回答都是八点左右或者不到八点多之类的,精确到分的很是少见,如果不是在这个时间记忆很深刻或者是提前想好的说辞很难有其它的解释。
“孙茹姐8点有个检查要做,我想尽快赶到医院,一直看着时间。”
说到这里,史瑶松了一口气,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几分钟,不过还好没耽误。
苏启也说:“我家里有些事情,所以让先让她陪着小茹,处理完之后,我也跟着过去了,我和医院里的很多人都可以证明她一直待着,并未出去。”
苏启都这么说了,有许多问题周献也只能作罢,至于所言是否属实,医院里的监控也必定能查到。
“请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它的线索?比如说死者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周献问。
史瑶微微蹙眉,似乎在斟酌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闯入民宅,意图强奸这算不算反常举动?”苏启说得很直白。
周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算...算吧。”
他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除此之外你还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周献耐心地等待着,他心里想着,或许只有在苏启面前才会这么有耐心。
史瑶皱起眉头费劲地想了一会儿,才肯定地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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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十七:
“没问题了吧。”苏启对周献说。
“没了,感谢你的配合。”周献冲史瑶笑了笑,随后转头问,“不知道苏科长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苏启的刑侦经验丰富,如果能提供些建议和方向,想必会给他们很大帮助,所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没什么意见,具体资料我也没看过,不过以目前所知的线索推断应该是本地人。”
周献点了点头:“南郊离这里20多公里,那地方相对偏僻,晚上基本上没什么人,是比较理想的作案地点,就算不是本地人,也至少久住宿川市。”
“凶手的居住地不会离南郊太近。”苏启想了想又说。
张平忍不住问:“为什么?”
周献白了张平一眼,仿佛在说,这一点就算不说,身为刑警你也应该猜得到。
苏启解释道:“一般凶手的作案地点不会离居住点太近,容易暴露,把作案的地点圈在离自己住处比较远的地方,会加大警方的侦破难度,当然这只是针对一般犯罪。”
虽然苏启说的都是一些基本分析,但周献仍然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这没什么。”苏启摆摆手,“回去告诉郑承军,如果他看我不顺眼完全可以朝我来,别拿这件事故意为难她!他好歹也是刑侦队的队长,别和小姑娘过不去。”
他这冷不丁地这么一说,周献突然愣住了,用力抿着嘴唇,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苏科长的话一定带到。”
两人并排在医院的走廊里走着,张平凑上前去:“苏科长和咱们队长有恩怨?”
“算是吧。”
周献也不过多解释,两人的恩怨说起来其实也并没什么,只不过当年苏启还在刑侦队的时候,那破案率可是蹭蹭直涨,可自从郑承军上任以来,没什么突出成效不说,还一度下滑,所以导致了队里有一部分人对郑承军不是很信服,因为他是局长调过来的,所以很多人总说他是靠关系,完全没有半点真才实干,局里的风言风语让郑承军将这些原因都归为了苏启,总是针对他,想压他一头,所以有些事情总是想为难他,不过所谓的针对也是有分寸的,郑承军也不太敢明目张胆,在周献看来,其实也就自尊心在作祟。
不过好在苏启根本没放心上,他自己受多大委屈都不在乎,唯独有一点,不能伤害孙茹。
“听其它人说,这位苏科长以前是局里有名的神探,无论多难的案子,他总是能完美的破解。”是否找到凶手对他并不太重要了,对于这位苏科长则变成张平最感兴趣的了
“对,他的确很厉害。”周献由衷地说,这一点他也是深深地佩服。
“那为什么后来调到档案科了?”
张平这一问,周献压根儿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敷衍地笑了一下。
如果当初没有这件事发生,凭成绩来说,刑侦队长的位置除了苏启,整个警局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你表现的越突出,背后就越多双眼睛盯着你,犯了一次错,就能否定之前的全部。
见他没回答,张平也就知趣地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我们现在去哪?”
“去监控室,我觉得今天这件事很奇怪。”
张平顿时停下了脚步:“你的意思是说苏科长说谎。”
“那倒不至于。”周献摇了摇头,他接着说,“毕竟杨锦丰死的当晚史瑶曾接触过他,这可能是个巧合,但总不可能这样就能洗脱了嫌疑。”
“刑侦工作不比其它,需要多方位核实,不能轻下结论,更不能因为某个人证词就可以完全排除嫌疑,现在这案子疑点颇多,我们更需要仔细筛选核查一下,这样也和老大也有个交待。”
嘴上这么说,周献心中确实另一番想法,如果真是苏启有意偏袒史瑶,那在语言上绝对不会找出什么漏洞,两人说的是否属实,等到调取医院的监控一切就明白了,毕竟监控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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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十八:
晚上,郑承军坐在办公室里,门敲了两声,赵法医穿着一身白大褂走进来。
赵法医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听赵通说,痕检那遇到了些麻烦?”
郑承军吐口气,岂止遇到麻烦,几乎完全没查到任何线索。
“你那怎么样?”
赵法医从郑承军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无奈,他回答道:“死者死因是左胸刺创致静脉破裂从而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和之前估计的没错,被害人没有中毒和迷药的迹象,另外后脑处有一块瘀伤。”
“瘀伤?”
他嗯了声:“不是钝器击打造成的,应该是磕在桌角之类的地方。”
郑承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赵法医继续说:“现场留下的哇哈哈矿泉水瓶上没有检查出来DNA,死者指甲中也没发现残留的皮屑。”
“看来有些难办了。”郑承军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思忖,到目前为止,凶手并没留下什么可供他们继续进行下一步的线索。
至于凶器的来源那就更不用说了,在案发现场发现的这种常见的水果刀遍地都是,难道要让他全市上千家店铺超市一一调查走访,更何况他们根本无从得知凶手是什么时候购买的,从整个犯罪过程来看,凶手明显是有预谋,万一凶手在一个月甚至几个月之前都已经将所有工具准备好了,那估计他们得查到猴年马月去。
追查凶器来源没了方向,想要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来锁定凶手现在也成了不可能,郑承军顿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案件似乎开始也来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本以为如此简单的杀人手法,工作开展起来会很顺利,谁知道随着他们越深入的调查,发现的疑点就越多,曾一度以为的证据其实是凶手的恶作剧罢了,如今留给他的只剩下所谓的动机了。
他如今甚至连作案动机都开始怀疑了,前段时间他一直沉浸在破案立功的喜悦之中,却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这两天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当年受害人的家属文化水平都不高,所以郑承军无法相信这些人面对杀人现场,会显得如此淡定,更不会有如此头脑来策划一个这样的案件。
郑承军按了按太阳穴:“你看凶手会不会是杨锦丰的熟人?”
赵法医没有答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郑承军又说道:“大晚上的如果不是熟人相约,谁会去那种偏僻的地方,而且还是在受伤的情况下?我认为这直接暴露了凶手很可能与死者认识。”
“你的猜测的确没问题,站在法医的角度上也能很好的解释这一点,如果是背后袭击的话,刀是从斜上方刺进去的,这是背后最顺手的位置,而经过解剖发现,死者的伤口确是由下到上,所以凶手并不是偷袭,而是正面袭击。”
“由下到上?”郑承军嘟囔着,突然眼睛一亮,“这还能说明一点,凶手比被害人矮。”
“这恐怕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赵法医摇摇头,“假设他把刀放在腰间,正面攻击的话,为了避免对方躲避,在他掏出刀的第一时间刺中对方,刀口就会形成这种的情况。”
赵法医的话无异于在郑承军的心头上浇了一盆凉水,不过他说的没错,想要正面袭击,必须在一瞬间完成,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时间,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直接掏出刀来就往被害人的身上捅去,不太可能将刀抬到与杨锦丰胸腔同一高度然后再刺入。
“我认为还是要针对死者的熟人做细致调查。” 赵法医肯定了他刚才的说法。
郑承军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如果是熟人的话,那就代表他们一开始的侦察方向就是偏离的。
当年性侵幼女案的被害人家属虽然算得上熟人,但更准确来说是仇人,且不说杨锦丰会不会为了见面而放弃应有的聚会,但总会小心保持防备,怎么可能大晚上被带到那种地方,而且这整个过程并未有任何争斗的痕迹。
如果真按照这样的推测,如此一来,本来认为的动机也的的确确不存在了,这么多天的努力工作全都白做了,郑承军心中想要将这种想法排出脑海。
“另外有一点很奇怪。”赵法医说道,“你还记得被害人胸前的那道划伤吗?”
“周献调查过,这是死者在被害之前和人争执导致的,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郑承军故意用了争执两字,他心想着杨锦丰强闯民宅这事情还是先保密为好,他现在很怕传了出去,媒体在这方面又要做些令他头疼的文章。
要是换做前两天,他巴不得媒体大肆宣扬,可现在......他希望越少报道提越好。
郑承军也知道苏启是绝不会透露的,毕竟这件事对史瑶可不是什么好事。
“是处理上的问题。”赵法医并没细问,而是摩挲着下巴道,“我检查过那道划伤,虽然不是特别深,但深度也有3cm,已经达到了需要缝合的地步,如果不及时处理,造成感染的话后果也很严重,按理说这种程度的伤口立即清创缝合才是最佳的选择,这样才能保证更好的愈合,可死者似乎并没这么做,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包扎,并且很粗糙。”
赵法医的话引起了郑承军的注意,一个正常人受伤之后第一时间处理伤口这想法没错,要不然很容易感染,杨锦丰再怎么说也是个校长,不会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在了解危险的情况下,可杨锦丰偏偏要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才导致了他仓促的处理伤口呢?那一定是有什么十万火的急事,这肯定就是他去南郊果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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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十九:
“我们调查了史瑶家附近的路口监控,发现杨锦丰在7:13拐入路口,进入居民区,经过对他步行速度的计算,他到史瑶家应该在7:20左右,另外我们找到了当晚乘载史瑶的出租车司机,发票上车时间是7:51,医院的监控的显示,而史瑶是在8:03到达的医院,之后一直待在医院里,直到晚上10:37才离开,史瑶没有作案时间,她的嫌疑应该被我们排除。”
周献将医院监控反复看了很多遍,时间方面也反复核对过,从南郊到医院开车至少也得半个小时,来回就得1个小时,无论怎么算,都缺乏足够的犯罪时间,如此说来史瑶确实没有作案嫌疑。
郑承军一脸阴郁,没有回话,周献也不清楚自己的话他是否听进耳朵里。
他继续汇报着:“我们根据史瑶的说法,我们对其家中的刀具进行排查,经过比对发现是一把细长的切菜刀,和造成致命伤的水果刀完全不同,整个房子都做了血迹显色反应,没有任何发现,这也进一步证实了杨锦丰的确实在受伤离开之后,然后被凶手杀害的。”
说到这里,郑承军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原本暂定的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唯独剩这史瑶比较可疑,本来他还对这史瑶抱有什么幻想,如今也破灭了。
“能确定死者是几点从史瑶家离开的吗?”
“这个还不清楚。”周献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清楚?”郑承军有些恼怒。
周献解释说:“史瑶家所在位置本身就比较偏僻,周围的有摄像头的路口监控都排查过,并没有发现杨锦丰的身影。”当时这一点也令他感到很奇怪。
他继续说:“我怀疑他是从其它小路离开的,所以并不在监控的视野范围之内。”
“有其它路能避开监控?”
“没错,有她家出来之后有几条小路可以通往外面,进入主干路之后离开的方式太多了,也没办法逐一排查。”
“郑承军出门的时候已经受伤,难道就没人见过吗?”
凶手到底是怎么离开的,以及会走哪条路,他们不是神仙,根本无法预料,监控方面既然没有任何线索,想要搞清楚这些,唯有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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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二十:
周献说:“孙茹家所属的这个区域原本是市政规划的范围,住在那的都是老当地户,手上有点儿钱的人都在拆迁前搬了出去,可等了几年,这里一直也没动静,搬出去的那些人自然不会再回来住旧房子,所以还剩下的也没几户了,平常这周围就很清静,更何况又是在晚上,整条巷子里黑乎乎的也没有路灯,根本没什么人从小路经过。”
“既然别人不走,那杨锦丰会从那里走吗?”
“这个...这个......”周献支支吾吾了半天,他也说不上来个所以然,说来也是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偏偏走没有路灯的小路,的确是不太符合常理。
郑承军吸了口气,道:“不是说每周四晚上杨锦丰都会和朋友聚一下吗,今晚上那群人,有没有人事先知道他要去哪?”
周献摇头:“这方面我们已经询问过,杨锦丰在8月7号那天下午和其中一个人打了电话,说晚上还是老时间,也就是八点半。”
郑承军分析道:“那也就是表明当晚他临时变卦的,而不是提前就准备与凶手见面的。”
“没错,想来是这样的。”
“电话方面怎么样,技术部门那边有消息吗?”
“没发现可疑的。”
手机这方面自然不可能漏掉,周献看了上面的记录没什么发现,但也不能排除被人为删除,所以第一时间转交到了技术部门,手机的通话记录就算被凶手抹掉了,技术人员也有办法恢复。
以前说什么技术水平达不到,那纯属扯淡,说白了也就是资金不到位,如果资金到位了,技术也紧跟着就到位了,现在郑承军为了这个案子,破案经费可是没设上限。
但技术鉴定的结果却让他们再一次失望了。
“既然没通过电话,那凶手是怎么和他联系的?”
周献紧闭着嘴,没有说话。
郑承军心想,伤口都来不及仔细包扎,也没参加每周的聚会,看来等待他的事情一定很重要,他问道:“诊所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
“方圆三公里之内大大小小的诊所我们都排查过,没有任何收获。”
一个人受伤之后想要包扎,绝对是就近选择,而不会傻乎乎地跑很远,如果杨锦丰真的有心去诊所,所以调查范围选择在三公里之内已经足够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郑承军说,“实际上死者去过,但工作人员忘记了,毕竟诊所当中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如果不是长相奇特或者举动特别奇怪,一般不会引人注意。”
“不会。”周献否定了他的这个说法,“这个程度的刀伤并不常见,就算印象模糊,也不至于丝毫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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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二十一:
周献提出了一个观点:“我认为死者只是买了消毒用品,然后自己处理,这样一来记忆点会很淡,很容易没有任何印象。”
郑承军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同时思索着什么,目前也只有这种解释最为合理,可出现了一个问题:“去买完消毒用品自己处理的?”
随后他仔细地想了想说:“这种可能性并不能排除,可杨锦丰又是在哪处理的呢?总不可能蹲在地上。”
周献疑惑不解地皱起了眉,和郑承军对看一眼,他同样想不明白。
“有没有可能在车上?”郑承军凝神思索片刻,开口道。
周献摇了摇脑袋:“监控里显示的杨锦丰是步行,并未驾车,而且巷子里不好开车,那地方基本不会有人停车,所以出租车也可以排除可能。”
“如果把车停在外面宽阔的路上呢?”
“如此一来他离开的时候必定会原路返回,也会经过路口的监控,可实际上杨锦丰却没这么做。”
郑承军想想也是,道:“有没有可能是凶手的车。”
“凶手的车?”周献有些不理解。
“有一种可能,凶手其实根本就没通过电话联系郑承军,而是一直就跟在死者身边。”
之前他和赵法医分析,这起案件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目前不能肯定这种假设,但从种种迹象来看,杨锦丰至少对此人没有任何防备。
“可监控显示只有杨锦丰一个人。”
“也许凶手提前有意识地做了避开监控的准备。”
周献也瞬间醒悟:“没错,同样凶手来的时候特意避开监控,又或者说自己在车上等诸如此类的话,然后单独行动,让监控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返回的时候凶手不知道以什么方法,让被害人跟着他走了小路,躲避掉了监控,然后将他带到车上,如此说来,也很好解释了凶手为什么没和杨锦丰联系,而他却临时改变行程去了南郊。”
周献继续着自己的分析:“说不定是两人合谋,杨锦丰对史瑶实施强暴行为,而凶手负责在外面望风,他发现郑承军受伤之后,将他带到南郊进行杀害。”
郑承军并没有否定他,而是说道:“具体过程怎样我们无从得知,现在我们的猜测是凶手一直和杨锦丰是一起行动的对吗?”
“没错。”周献回道,他不知道郑承军接下来要说什么。
“就算是猜到了这一点,那我们该如何证实?”
周献颇显无奈地苦笑一声,叹口气,两人讨论了这么多,说到底也就只是凭空猜测罢了。
他有些无奈地说:“从案件和现在我们分析的情况来看,这绝对是一个不一般的角色,和我们初步估计的不太一样。”
郑承军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岂止是不一样,简直是大相径庭,凶手明显是有预谋的犯罪,很明显,凶手将被害人约到地方,然后再行凶杀人,而这整个过程中并未露出什么破绽,能看出凶手具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他刚接手案子时那种激动和愉悦早就消失不见了,如今只剩下满腹的阴郁 。
他点了支烟,将刚才的分析在脑中梳理了一番,然后说:“小区或许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从而了解死者的行动轨迹。”
“小区?”周献皱了皱眉头。
“这过程没有电话联系,最大的可能就是两人一直在一起,根本不需要电话联系,两人一起从小区门口离开的,会不会存在这种可能?”
周献心里暗暗想着,这个分析很有道理,小区门口的监控是他们唯一可以掌控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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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二十二:
周献立刻调取了扬锦丰所在小区当晚的监控,结果却出人意料。
晚上6:27,杨锦丰从小区的门口步行出来,他身旁边没有任何人,然后杨锦丰刚离开不久,身后却出现了一个周献熟悉的人,两人一同消失在监控的视野中,此人正是当时嫌疑人之一的史鹏,周献对他的印象颇深。
这可是出乎意料的新情况,他立即调出全部监控,发现在8月7日傍晚6:10,小区门口监控录像正巧记录下史鹏的身影,然后他拐入监控的死角一直等待,直至死者离开。
另外更令人不解的是,他发现当晚10:53分史鹏再次出现在小区门口,等待了大概40分钟之后,独身离开。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蹲点跟踪,周献立即向郑承军汇报了此事。
郑承军看过后,在脑中思索了许久,这和他之前的推断完全不一样,从史鹏与杨锦丰之间的关系就不太能够成立。
当然这种推测的可能性还有待考证,本着一切都要以实际证据为准的原则,他还是下令拘传了史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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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二十三:
早晨,当史鹏走出家门时,发现已有一队警察守在门口,随即周献上来冲他亮出警官证,接着掏出手铐将他双手铐住。
周献露出笑容:“这次你下不了逐客令了。”
史鹏瞪着他问道:“凭什么抓我?”
“因为我们掌握了证据。”周献一字一句地说道。
史鹏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栽赃嫁祸的证据?”。
周献不想和他多做废话,直接将他带走。
审讯室里,手铐已经打开,史鹏坐在椅子上,郑承军和周献坐在对面。
“看来还是逃不过逼供的下场。”史鹏的双手因愤怒绞在了一起,青筋暴突。
郑承军只当没听见,肃然道:“把你从8月7日晚的行踪,具体说一下。”
史鹏笑了笑道:“没什么可说的,之前你旁边的那位警官已经询问过,很简单,店里很忙,我们这种平头小老百姓可不像你们这样在这聊两句话就能有工资拿。”
郑承军盯着他问道:“之前呢?”
“什么之前?”这个问题让史鹏有点紧张。
“我说的什么你应该明白。”
“我不明白!”
“看看这上面的时间。”郑承军拿出一张监控录像截图照片,声色变得严肃起来,“解释一下吧!”
看到照片,史鹏沉默了下来。
“你不是说店里的生意很忙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区门口?”
史鹏依然沉默。
“看来是默认了。”
沉默半晌,他终于开口:“我也没指望你们能相信,反正我就是没杀人。”
郑承军厉声道:“你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在监视某个人,我劝你最好老实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没什么可交代的,我就是没杀人。”
周献从文件夹中取出两张照片依次拍到他面前:“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这两张照片的时间是晚上11点多,小区监控捕捉到的画面,其中一张史鹏的手中多了一把刀。
史鹏看了看照片,然后说:“我开面馆的,随身拿把刀不犯法吧。”
证据就在眼前,他还在狡辩,郑承军正欲发怒,这时,门口走进了一个人,
“苏启?”郑承军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你怎么会来这里。”
史鹏与他对视了一眼,苏启的到来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苏启指着史鹏说:“这个人犯什么事了吗?”
史鹏被带走后,史瑶第一时间给苏启打了电话,苏启听后也表示疑惑,警察为什么要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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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二十四:
“此人有极大的杀人嫌疑。”郑承军狠狠地道,“这事是刑侦队,不是你们档案科,还请苏科长出去,不要扰乱我们工作。”
“拘传最多也就十二小时,一旦超过时间,他可以告你变相拘禁。”苏启抬手看了看手表:“你的时间不多了,只剩下7个小时。”
“谁告诉你只有7个小时?”
苏启自然明白郑承军口中的意思,他说:“经过讯问之后,如果认为犯罪嫌疑人有拘留或逮捕必要,应当在办理相应法律手续后,才能对被拘传人进行羁押。”
“那我问你,你根本就拿不出任何关键性的证据,全部都是凭空猜想和主观臆测,你既没掌握违法事实及也拿不出证据,凭什么羁押。”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
“谁说拿不出证据。”郑承军拍了拍桌子上的监控照片。
苏启拿起照片看了看:“这个时间杨锦丰不是已经被杀了吗?只要证明杨锦丰被杀的这段时间史鹏不在店里就行了,至于其它时间那是人家的自由,你说对吗,郑队长?”
郑承军时咬着牙道:“我当然知道,如何办案我还用不着别人教!”
苏启听出他的口气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犹豫,他笑着说:“就凭这两张不在死亡时间内的照片根本做不了什么文章,如果你有自信检察院那边审查批准通过,我自然没意见。”
郑承军不可置否,监控最多只能证明此人有嫌疑,并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是凶手,而且面馆里的员工小赵能提供他的不在场证明。
对于这一点,他有所考虑,他怀疑那个小赵很可能是史鹏的帮凶,帮他做伪证,所以又派人重新进行调查。
郑承军走到苏启身边,声音低沉地说:“如果他真是凶手,我一定会找出证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直等到了晚饭时间,走进来一个警察,他悄悄地在郑承军耳语道:”事情都查清楚了,当时店里有几个老顾客,都能证明被害人死亡时间中他在店里。”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心中一沉。
苏启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看着他说:“他那个面馆基本上都是老客人,尤其到了晚上,想要查证的话会很容易。”
被苏启猜到,郑承军顿时脸色一变。
无论史鹏出现在小区门口是干什么的,他手里没有能指认史鹏是凶手的证据,相反人家有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明,仅凭这一个不在场证明足以打散之前所有的怀疑。
原本以为有了新的发现,案子的侦破工作能有所突破,可如今这种情况,他没有继续扣人的理由了。
郑承军很好奇史鹏当晚的举动到底是为何?
可他心里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效的线索,或许也只有史鹏自己对案发时的行为最为清楚。
苏启问:“能放人了吗?”
听到这话,顿时,郑承军紧闭着嘴,脸色很难看,虽说急于破案,但人家压根儿就不是凶手,现在可不像以前随便抓个人弄个假供就能破案,结案的材料要透明详细,还要通过检察院层层审核,然后向人民法院提出公诉,启动审判程序,暴力执法可在他这儿行不通,万一出现问题,别说副局长的位置彻底和自己无缘了,甚至这个队长都要被一撸到底。
不过想到和苏启有关系的人他就来气,尤其是苏启从进来就丝毫没给他面子。当着下属的面,如果他松口了,还如何在刑侦队立威?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真让他两头为难。
周献见状,立马打起了圆场:“老大,一会儿你还有个会,该去准备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郑承军顺着台阶也就下了,狠瞪了苏启一眼,转身走出了审讯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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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二十五:
两人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怎么回事,说说吧。”
苏启的目光让史鹏感到极为不舒服。
“我确实想杀那个畜生来着,可一直埋伏在小区门口很久,他也没回来,第二天就得到了他被杀的消息。”
史鹏的话让苏启稍稍停顿了一下:“这件事谋划很长时间了吧。”
如果不是提前谋划,他根本不会知道杨锦丰的行踪,也不会在那个时间提前埋伏在小区门口。
史鹏稍有些得意道:“我可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就你这整个过程破绽百出的,叫什么充足准备,像你这种作案手段,不出三天我就能将你抓捕归案。”
史鹏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所掌握的只是平时从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和苏启比当然差远了。
“以后有事和我商量,杀人是下下策,是最不可取的办法!”苏启教训道,“你也不想想你要真是杀了杨锦丰,史瑶该怎么办,她可就你一个亲人了。”
史鹏知错式地点了点头。
其实杨锦丰出狱之后没几天,他就产生了这种想法,他也曾考虑过要不要和苏启商量下,还有没有其它解决办法。考虑到孙茹的病情已经让苏启足够操心的了,怎么还能再给他添麻烦,于是史鹏便断了这个念想。
苏启无奈摇摇头,史鹏头脑太简单,又容易冲动,真是令他不省心。
两人回到家中,史瑶在门口等他。
见她满脸焦急的表情,苏启拍了拍他肩膀,道:“瞒是瞒不住了,好好想想怎么说吧。”
警察不会无缘无故的抓人,就算史瑶当时是嫌疑人之一,也只是例行询问罢了,早晨拘传史鹏时声势搞得那么大,不用细想就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思细腻的史瑶不会察觉不到这一点。
史鹏不敢与她对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躲开了她的目光。
史瑶冲过来紧紧地将他抱住,没说一句话,有的事没必要多解释,就算他一个字不说,她也能猜出来。
她哭了,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她真的害怕史鹏就是那个凶手,两人再一次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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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二十六:
这一个多月以来,整个刑侦队忙得可谓是不可开交,无论他们从哪方面排查,依旧毫无线索,一时间所有人完全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没了任何的方向。
按照以往的处理办法,这件事或许就暂且放下,变为一个不知道哪天会重启的悬案,可如今不同,这是郑承军政治生涯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再加上白局长明里暗里地告诉郑承军,副局长的任命是上面决定的,他也只能起个推荐作用,关键还是得靠政绩,让他抓紧时间,尽快破案。为了自己的仕途,郑承军如今也只能咬着牙追查到底。
苏启开始的时候依旧警局医院两头跑,这个月孙茹的身体还算稳定,她想回家住,苏启就把她接了回来,让史瑶帮忙照顾。
某天打开房间的电视,突然看到了媒体关于杨锦丰的报道,苏启也没再向她继续隐瞒,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情,不过关于史瑶的事情他没有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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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二十七:
郑承军手里拿着一张旧报纸,报纸上的日期显示2007年3月1日。
他看了眼醒目的题目,里面的内容也颇具批判性:
此次事件导致17名学生死亡,五十多名学生受伤,在被问及天水县小学为何倒塌,建筑资金如何使用等问题时,现任的天水县委副书记方源表示,该校建于2001年,当时的建筑标准与现在有所不同,但教学楼是经过权威部门鉴定合格的。他表示目前学校建设用款均由市教育局直接拨款,县政府不知情。政府部门会派相关人员对该建筑进行鉴定,尽快给所有家长明确说法。
在宿川市教育局临时办公点,由于该部门事务繁忙,记者未获准进入。在市建委的工作人员便表示,他们正在忙于作危诊断处理。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郑承军脸色泛青,这上面的内容他已经读了不下五遍,上一起案件还未侦破,又出了个性质极为恶劣的案子,实在是可恶。
他刚从现场回来没多久,就接到局长白旭的通知,要在第一时间组织召开会议,局里的领导都会列席会议。
时间紧迫,还未容得他喘息的时间,郑承军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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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二十八:
死者陆川,男,宿川本地人,39岁,建筑公司老板,案发地点在东柳路附近的北桥公园里。一早,工作人员发现并报警,现在警方已经封锁了整个公园,尸体发现时已经有大量早起晨练的人围观,导致现场被破坏严重。
据现场调查,死者躺在公园一处的石椅上,身穿紫色长袖衬衫,深色休闲长裤,黑色运动鞋,衣服整齐,钱财完好,上衣口袋里发现有一张身份证,心脏处插着一把长约15公分的水果刀,头部后脑处发现一道被击打伤痕。
尸体被第一时间送到了法医室,待家属签字后进行解剖。
此外资料显示,陆川的前妻张丽早在三年前就与之离婚,儿子的抚养权也归前妻所有,他目前一个人居住。
看着面前的报告,整个会议室一片沉默,局长白旭坐在主位,即将退居二线的于副局长也难得出席会议,扫视着座位上的这些成员,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见白旭的脸色差到了极致,郑承军默不作声。
白局长大拍了下桌子,对着郑承军道:“短短几天,再次发生命案,你这个刑侦队长是怎么当的。”
见白旭大发雷霆,在座众人顿时坐直身子。
郑承军无奈道:“上次的凶手很难缠,不但具有相当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还留下无用的线索故意误导我们的侦察方向。”
“别找理由,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白旭白了他一眼,随后侧头问,“老于,对于这两起案件你有什看法?”
于副局长想了想:“我看过报告,两起案件从作案手段上来看还是有明显差异的,基本可以排除是模仿作案的可能。”
“我的意见也和于副局长一致。”郑承军附和道。
白旭皱眉:“能排除连环作案的可能性吗。”
郑承军摇摇头:“两起案件的时间间隔一个月,再加上两个被害人的身份都很特殊,从这些方面来看,无法排除,相反是同一个凶手作案的可能性很大。”
白旭的脸色很不好:“就算是连环作案也只能我们自己内部处理,对外只能说是两起独立的案件。”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自然明白局长的意思,要是连环杀手,这事情恐怕要闹大了,也将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于副局长摸了摸下巴:“如果真是连环作案,我有一点不是太清楚,那就是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郑承军微微点头,于副局长说的没错,这一点也是令他感到头疼的地方,原本第一个案件他认为是报复杀人,可既然排除了模仿作案,一致认为是连环杀人,那第二起案件的动机在哪?难道凶手同时与两个被害人都有深仇大恨?
郑承军下意识就想到了这种可能。
首先杨锦丰是市三中附属中学的校长,而陆川是县小学的承建商,两人显然都和教育方面牵扯些关系,所以这种动机很容易站得住脚。
他细细思考了下,这方面还得需要资料来支撑深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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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二十九:
如果排除仇杀,那还有一种可能,也是让郑承军不想面对的可能。
两起案件的被害人都是社会的公敌,死者身上的财物也并未有任何损失。
难道凶手又是一个自认为正义的使者?
尤其是前段时间,这种案子层出不穷,让警方感到极为头疼,事实上也是,因为这所谓的作案动机和没有差别不大,你根本无法捕捉到凶手和死者之间的联系。
这种犯罪很容易煽动民众的情绪,对社会造成的动荡要比其它刑事案件大得多,如此一来引起上面的注意,下来文件明确指示,凡是针对这种类型的案件,警方一定要尽快破案,及时扼杀在摇篮里,防止对社会造成更坏的影响。
郑承军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据我们所了解,被害人陆川是当年天水县小学的承建商,在教学楼倒塌之后,始终没给出相应的惩罚,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他没明确说明,很可能是仇杀,也很可能是法外制裁,其实根本不用他多说什么,所有人心里都和明镜似的。
白旭沉默了许久,道:“你只要记住一点,我们的目的是挖出凶手,至于当年倒塌事件如何,如果不牵扯到案件尽量别插手,这也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郑承军点头:“明白。”
白旭又开口道:“关于这两起案子的细节一定要保密,尤其是各种媒体和记者,务必不能透露。”
对于局长的话,在座的人都纷纷点头,不止是郑承军,所有人都严肃起来,这种事情一旦被媒体扩大声势,上面绝对会要求在最短时间内破案,真到了那时,他们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
所以在案子没有明朗之前,绝对不能让舆论压力压垮了整个警局。
市局召开的紧急会议持续了也就半个小时,由于在案发后第一时间就着急开会,具体工作还未开展,所以也讨论不出什么实质性的结果,之后无非就是说些套话,命令郑承军尽快破案。
会议一结束,郑承军立马召集刑侦队的骨干成员,将任务布置下去。
且不说是不是法外制裁,最基本的社会关系调查是必不可少的一步,同时也是最费时费力的工作。
会后,周献跟着郑承军回了办公室。
“连环杀人事件?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那不就是说还要有人会被杀?”
“目前这个暂时还不清楚,现在的线索并不能让我们确定是否是连环作案,只能说有这种可能。”郑承军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我们连犯人的动机都不清楚,如今只能被犯人牵着鼻子走,这感觉真难受。”
“能策划谋害这一起起杀人事件的犯人应该是个高智商的人吧,第一起案件就没留下线索,如果......”
郑承军看着他,静默了几秒钟,随后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周献走后,办公室里再次剩下郑承军孤零零一人,他有些寂寥地坐在椅子里,虽然所有的工作都安排下去了,可他却丝毫提不起来任何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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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告9
31楼
三十:
有了女主人的屋子,总是那么的温馨,那种一家人围在桌前吃饭的温馨感觉,已经藏在苏启的记忆里很久了。
孙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她其实没吃多少,碗里还有苏启特意为她熬的汤,也剩下了一半,因为她的胃口并不允许。
稍后,三人坐一起闲聊。
“我的手艺还行吗?”苏启看着对面的两个女人。
史瑶打了个饱嗝:“哥的手艺真的没话说。”
孙茹浅浅一笑:“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没少给小姑娘做饭啊,这手艺都练出来了。”
苏启知道她在开玩笑,顺着孙茹的话继续往下说:“没错,这个小姑娘长相倒还可以,就是容易吃醋。”
孙茹用细细的胳膊支撑着自己的下巴,双眼有些黯淡无神,像是留遗言般说:“可惜这个小姑娘没法陪你多长时间了,你可以考虑换一个......”
她知道这话有些煞风景,可孙茹怕这个时候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说什么丧气话!”苏启有些微怒,随之稍稍平静下来,“别总去想那些有的没得,关键是看心态,人家有的人能活好几十年。”
苏启不知道那些传言是真是假,但他明白生病的人太过脆弱,而这种绝症,能让人脆弱到甚至无法掩藏自己的绝望。至少在他的心中一直充满着希望的,他希望孙茹同样也是。
“活着干什么呢,也是个拖累罢了。”说这话孙茹自己都有些意外,她憋了好久,也不知为何今天会说出口。
苏启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她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没有拖累。”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实话,现在每多看孙茹一天他都感觉是上天在眷顾自己。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低下头,有些自责,“我也没能给你生个孩子,要是我走了......”
“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这些话已经极大地触动了他的神经。
孙茹看他脸上明显的不悦,点了点头:“好了,不会说了。”
孩子的事情他们也曾商量过,苏启从小便没了父母,一直寄居在别人家中,他深深地体会到了没有正常的家庭的孩子的悲哀和无奈之处。警察是高危职业,他不希望孩子将来和自己的遭遇一样,所以是否要孩子的事情一直迟迟没有定论。
房间里静了几秒钟。
史瑶嘴角干涩,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人从来没红过脸,她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们都会健健康康的。”
“不会真生气了吧。”观察到苏启脸上残留的怒气,孙茹便试探似的问了一句。
苏启盯着她,停顿了半秒钟:“你说呢,明知故问。”
“当着瑶瑶的面,就原谅我吧。”
苏启坐在椅子上,看到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强打了一下精神,微微挺起背,朝她平静地笑了一下,道:“渴了吗。”
她摇摇头,但苏启还是倒了杯水,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把茶杯打翻了,茶水迅速在茶几上蔓延开......
能看出来他有些心不在焉。
史瑶笑话他:“哥,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不仔细。”
苏启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去了厨房。
“你知道吗,他在办案和生活中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状态。”孙茹盯着他的背影说。
“怎么不同?”史瑶顿时来了好奇,脑袋下意识向前凑去,她可从没见过办案时的苏启。
“生活中他是个很感性的人,准确地来说是多愁善感吧,年纪不大,总是会聊聊和想想以前的事情,但办案的时候却是个极其理智的人,非常仔细,每一个细节都抓得很紧。”
“真想看看哥是怎么办案的。”听了孙茹的话,史瑶陷入了遐想。
苏启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两人凑在一起交谈着什么,打趣儿地说:“在讲我什么坏话呢?”
“在和史瑶她聊以前的你。”
苏启不解:“以前的我有什么好聊的,我觉得基本没差别。”
孙茹却看着苏启摇了摇头:“何止不一样,完全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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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三十一:
电视里正播着新闻,顺着孙茹的目光,苏启的目光落在屏幕中的一行小字上,电视里的新闻正是陆川被害案。
孙茹侧头问:“这案子你了解吗?”
“听警局里的人提起过。”苏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问:“你有什么想法?”
他读出了她的意思:“你想让我参与此案,尽早抓住这些凶手还社会一个安定?”
孙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的这种想法其实并不这么强烈,她只不过是不想苏启把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空间。
“在其位谋其政,我现在是档案科的科长,插手这个案子又算怎么回事。”苏启的声音很平静,“再说刑警队那么多人,我可有可无。”
他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自己咽了下去。
“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苏启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当了这么多年的档案管理员,当年的意气早就磨没了。”
史瑶一语不发,一直抬头茫然地望着电视,像是在想别的事。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孙茹见史瑶的脸色有些不好便问到。
她把自己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振作了一下精神说:“没有。”
孙茹说:“出去走走吧,总是在屋子里待着闷,顺便去楼下的超市买些零食。”
她点了点头。
“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来。”史瑶出门的时候回头问两人。
“曲奇饼干和巧克力。”苏启想了想说道。
“好的,我记住了。”史瑶朝两人一笑,消失在门口。
孙茹说:“我没什么胃口。”
她明白这些都是自己喜欢的,因为苏启对零食则完全没有兴趣。
“留着以后慢慢吃......”苏启的眼神有些落寞,也不知道哪天,她就会彻底无法进食。
“史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孙茹突然盯着他。
她毫无征兆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话让苏启有些措手不及,他谨慎地问:“知道什么了?”
“你还想瞒我吗?”
“是史瑶告诉你的?”苏启的声音罕见地有些紧张。
询问的同时,他在脑中飞速地思索着,他不孙茹到底了解多少,接下来他又有几分是愿意让她知道的。
“不是。”孙茹摇头,“那天我从门缝中看到周献他们来找你,再联系到杨锦丰被杀这件事,很容易就想出来了。”
“周献可能来找我有其它的事情,仅凭这个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
“一诈就出来了,对吗?”孙茹抿嘴一笑。
“我竟然忘了,你也是警校出身。”苏启无奈摇摇头,“史瑶她还是太年轻了点儿。”
“当晚我做检查的时候,就看出史瑶的神色有些不对。”她笑着说,“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简直太丢人了。”
“你知道史瑶刚才看见新闻时候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难道和案子有关系?”苏启回过神来。
孙茹刚才故意支史瑶出去,原来是因为这个,他心里琢磨着。
“没错,周献昨天又去找过她了,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
苏启一愣:“还有什么时候?”
“自从医院那次之后,周献又找过史瑶,说是要询问一些细节。”
这一切苏启都被蒙在鼓里,他心想,果然还是女人和女人之间好说话。
孙茹有些气愤说:“抓不到凶手那也是这个刑侦队长不称职,史瑶不是洗清了嫌疑吗,还有什么可询问的。”
“这个案子一天不破,郑承军恐怕就不会罢休,毕竟事关他的前途。”
“接二连三的询问,换做普通人也会厌烦,更何况史瑶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而且这件事涉及到了杨锦丰,我怕再这样她会出事。”孙茹担心道。
史瑶与别的孩子不一样,毕竟经历过那种事情,别看她平时不太喜欢与人接触,其实心思非常细腻敏感。
“要不你和那郑队长求求情,让他别来骚扰史瑶了。”
他抱着孙茹的肩膀:“放心吧,我会解决的。”
苏启心中冷笑一声,求情,那是下下策,他有更高级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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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三十二:
一大早苏启就去了郑承军的办公室,刑警队的人见状,纷纷站在门外看热闹。
“史家兄妹早就没了嫌疑,为什么还紧追着不放。”
郑承军坐在位子上,看着他说:“正常询问而已,难道警察连这点权利都没有?”
“史瑶是那次事件的被害人,况且她还是个孩子,如果警察不断地去骚扰,会对她心理会造成多大伤害你考虑过没有?”
“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郑承军毫不在意地撇了他一眼,“如果没什么事,苏科长还是回去整理档案为好。”
苏启眯着眼睛:“就你这样还做警察,当队长,你哪还有一个刑侦队长的样子。”
这句话一说,门外还有些小声议论的刑警顿时不敢说话了,顿时一片安静。
“我什么样子,用不着你来教!”郑承军猛拍了下桌子,“她的确没有杀人,我就和你明说了吧,史瑶涉嫌故意伤害。”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虽然史家兄妹这里虽然找不到任何证据,但史瑶实打实地伤了人,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的,虽然不重,但也属于刑事案件!
苏启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这种程度的伤根本构不成故意伤害罪。”
“就算不是故意伤害,那至少也得负民事责任。”
“是郑承军意图侵犯,她才反抗,这顶多也就是正当防卫。”
“有谁能证明是正当防卫,你看见了吗?”郑承军笑着说,“你当时的说法可是一切都发生之后才进的屋子,就算你现在改口已经晚了,而且根本也没证据支撑你的说法。”
苏启瞳孔微微收缩一下,心中一沉,但面部表情依旧毫无变化:“那你就有证据吗?”
“死者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经历过什么你也清楚,如果给她定罪,那么小的女孩,她将面临着什么你想过没有,难道就没有一点同情之心?”
赔偿什么的都无所谓,最重要是心灵上创伤,如果被郑承军这么搞,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对史瑶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郑承军提了提声音:“我依法办事,法律没有人情。”
“好一句依法办事,好一句法律没有人情,真是见识到了。”撂下这句话苏启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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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三十三:
此时天色尚早,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上很热闹,一个中年妇女从菜市场回来,步伐平稳,速度不快,并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跟在自己身后十来米外很久了。
她转身拐入直通小区的那条马路上,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是郑队长的爱人吧?”
妇女打量着苏启,疑惑地点了点头:“你是?”
“嫂子。”苏启朝她笑了笑,“我是市局档案科的科长,我姓苏,你不认识我,可我见你去警局找过郑队长。”
“苏科长啊。”一听是丈夫的同事,她立马热情起来,“老郑常跟我提起过你。”
苏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郑队长可是我们局里响当当的人物,真没想到他还会提起我。”
见有人夸自己的老公,女人的脸上也满是笑容:“苏科长,你这是......”
“这不下班正好回家经过这,没想到看见嫂子了,真是缘分。”
“你也住这里?”听到苏启也是回家,她下意识以为和自己住一个小区。
苏启摇摇头:“不是,离这还有个四五站。”
“四五站啊,那可不老远。”
苏启点点头:“是啊,想着锻炼锻炼身体,就在这下车了,真没想到这么巧。”
他放眼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原来郑队长住这里啊,一直想去家中拜访,你也知道郑队长太忙了不是。”
女人一听立马说道:“正好趁这次来我家坐坐吧,捎带着认认门。”
“好啊,你稍等一下”
说完他拐进身旁的一家超市,出来的时候提着两瓶葡萄酒:“第一次拜访,怎么也得带点礼物。”
“苏科长可真是个讲究人。”
苏启笑了下:“应该的,应该的。”
快要走到小区门口时,苏启突然停下了脚步:“郑队长这时候应该还没回吧。”
“你也知道刑侦队的工作,太忙。”她看了下时间,“估计也快了,不过要不了多久,晚上一起吃个饭,你俩喝点。”
“本来我就想着上去拜访一下就回去了,我还得给我家那位做饭。”苏启脸上颇有些遗憾的样子,“郑队长既然不在,不太方便打扰,下次吧,以后的时间还很长。”
“真是个好男人,哪像我整天操持家务,都快变成黄脸婆了。”
“郑队长可是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和我比,家里有您这位贤内助,外面事业又成功,那还不多亏了嫂子你啊,真是好福气。”
女人的脸上笑开了花:“苏科长真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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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三十四:
晚上郑承军回家,一进门就发现家中桌子上多了两瓶葡萄酒。
“你买酒了?”他问向妻子。
女人从厨房走出来:“我买菜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你们市局的苏科长,这是他送的。”
“苏启?”她的话音刚落,郑承军的语气就变得警惕起来,“他送这个干什么?”
“送个酒不正常吗,来咱们家的人,哪次来不带些酒烟什么的,我看这位苏科长也不例外,还不是巴结你的。”女人以再正常不过的口吻说。
“巴结个屁。”
郑承军心想着如果苏启能巴结他,他的名字能倒过来写。
“以后别什么东西都往回拿。”
女人见他脸色不太好,不理解道:“不酒两瓶酒吗,又不违纪,再怎么人家也是个科长,我自然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再说苏科长多有礼貌啊,我看这个人很不错。”
她对苏启的印象还是挺好的,尤其是嘴挺甜。
“你懂什么!”郑承军怒声道,“做好你的饭得了。”
女人生气说:“难道人家还能害你不成?”
郑承军皱了皱眉,心想这还用问吗,如果是他送来的,还真可能下毒了。
他坐在沙发上,只听到厨房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郑承军没去理会,拿起这两瓶葡萄酒看了半天,心里疑惑,他和苏启没什么来往,甚至还不太对付,好端端地为什么会送酒。
他可不相信苏启会这么好心,唯一的解释就是为了史瑶的事情想示好。
别人的东西他敢收,可苏启的东西他没这个胆量,故意送礼然后再去检察院举报,这种事情不是没人做过。
虽然两瓶酒根本没什么,但在这重要关口,还是要小心为妙,他要保证不能出什么意外。
郑承军心想着,必须私下找个时间里给他送过去,而且还是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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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三十五:
门一开,见到人苏启毫不意外:“来了,郑队长。”
郑承军站在门外,晃了晃手中的酒:“苏科长,这个请你收回去。”
“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再送回来的道理?”
郑承军毫不客气地说道:“主要是怕某些人心怀不测。”
苏启假装没听到。
“来都来了,就别再门外站着了,先进来说吧。”
“进去就算了。”郑承军弯下身子将葡萄酒放在门口,准备离开。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酒吗?”苏启直视着他,“或者说郑队长连进门的胆量都没了?”
郑承军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最终跟着进了屋里。
单单就两瓶酒其实也没什么,他只不过是为了小心起见,说实话,他到还真想看看苏启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吧,到底什么意思?”郑承军坐在沙发上,直截了当地开口,“如果是为了史瑶的事情,毫无商量的余地。”
“一会儿郑队长就会改变主意。”苏启一脸自信地看着他。
郑承军本想说绝没这个可能,可苏启的表情落在他的眼中,顿时觉得事有蹊跷,道:“苏科长这话什么意思?”
苏启坐在椅子上,面对郑承军的问题一言不发,视线一直落在桌子上的红酒,随后,盯着郑承军看了几秒,摇头笑了下,抱起其中一瓶离开了。
郑承军搞不明白他干什么,更搞不明白他笑什么。
不到一分钟,苏启就从屋子里出来,右手握着一个注射器。
“知道这里面装的什么吗?”他晃了晃手中的注射器。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也别在我这边浪费时间。”郑承军转头就走,他可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和苏启说些有的没得。
“这里面的液体是蝎毒,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我打听到一个偏方,说蝎毒可以作为抗肿瘤药物,就特地去云南买的。”
郑承军停下脚步。
“对于孙茹同志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他转头问道,“不过,这又关我什么事呢?我家又没有人患这种病,难道苏科长是想要诅咒我?”
“不不不,我可没这个意思。”苏启将注射器放在桌子上,继续说道,“买回来我就问了市中心医院的李医生,李医生却说而直接服用很容易因为剂量控制不好导致中毒,现在已有不少抗癌药物里面含有蝎毒,都是经过技术严加把控,可以安全放心使用,为了小茹的身体,我自然会选择后者。”
“你到底什么意思。”郑承军疑惑地扫了苏启一眼
苏启拿起了注射器,不怀好意地说:“这东西一直放着也浪费了不是。”
他用一种极其平稳的口吻继续说道:“一会儿我可能会手脚麻木,说话困难,然后抽搐,口吐白沫。”苏启笑了笑,“小茹她身体不便,还请郑队长帮我送到医院。”
“你在说什么?”
这人是疯了吧?这是郑承军的第一反应。
“郑队长特意送来的酒看起来真不错。”苏启一手握住了酒瓶,另一只手拿着注射器刺进木塞之中。
看着他这动作和口气,再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郑承军就白在刑侦队混这么多年了,
身为刑警队长,他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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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三十六:
不过郑承军却不以为意:“你可能忘了一点,这是你送给我的,我只是理所应当地还了回去,你这么做毫无意义。”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苏启把注射器搁在一边,“这是我在小区外超市买的,自始至终就根本没去过你家,自然也就没经过小区门口的监控,可是这里的监控已经把你记录下来,这两瓶葡萄酒也留下了你的指纹。”
“你别忘了,酒上也有你的指纹,超市的老板也一定会记得你的模样,他认识我老婆,只要他作证,自然能证明我的清白。”郑承军得意地说,“除了超市老板,我不信没其它人看到,还有很多人能证明,你的算盘是打不响了。”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一点。”苏启拍了下脑袋,一副惊讶的样子,随后露出狡黠的笑容,“很多人都看到了我买酒送给你老婆,那一定看到我是直接交给她的,根本没时间动手脚。”
他抬起左手手腕看了看表说:“而你却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准备这一切。”
“亏你曾经还在刑侦队待过,你这么做完全没任何作用,栽赃给我?动机呢?证据呢?”郑承军摇了摇头,费尽心思做了这么个局,到头来也只会一场空。
苏启眼睛微眯:“至于所谓的动机,我们之间虽无深仇大恨,但也有些冲突,这点局里的人都知道。”
“我堂堂一个刑侦队长,谁会相信为了这种理由杀人,真是可笑。”
“当然不会,我可从来没说过你要杀死我,你只是想给我些教训,所以才会下这种毒,这毒我稀释过,远远达不到致命的程度,我还没傻到冒着生命危险来和你玩这场游戏。”苏启耸耸肩,“早晨在办公室当着下属的让你丢了面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就用这这种手段报复我相信很多人会信吧。”
“另外,证据的话......”苏启拿起注射器,趁着郑承军毫无防备,刺向了他的右手。
尽管郑承军身手敏捷,但还是没能避免在他手上划出一道口子。
郑承军猛地站起身子,抓住苏启的衣领。
苏启拍了拍他的胳膊:“千万别冲动,但是你的拳头实打实地打在我身上,我也可以告你故意伤害。”
郑承军用力攥紧左手,指甲几乎要抠进掌心里,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慢慢松开拳头,同时也放开了苏启。他虎视眈眈地盯着苏启,如果不是考虑到影响,他真恨不得立刻把他揍一顿。
苏启一字一句道:“现在这证据也有了,这道伤口就是你在下毒时不小心弄伤的。”
他抬头望着郑承军脸上露出的隐隐怒色说:“别急,听我说完,为了能让毒药来源更合理,我特意选用了蝎毒,这种东西国家并未明令禁止,来源帮你想好了,根本无从可查,事后我会将桌子上的注射器还有家里剩余的蝎毒一并处理掉,不会留给你任何辩驳的可能,这样也很符合一个有着丰富的经验的刑侦队长处理方法。”
“当然了,我并没有实质性证据,但已经足够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能把你怎么样,只要造成影响就行了,刑侦队长下毒,你觉得这个新闻会不会引起媒体的注意?”
苏启的语气咄咄逼人,言外之意是,只要这件事一传出去,名誉受损是最基本的。
郑承军被他说得一句还口的余地都没有。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没什么要求,我只是希望郑队长秉公处理史瑶的事情。”苏启停顿了一下,“当然,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可得在医院躺几天了,局里会象征性的应该给些补贴,至于郑队长,案子没能破得了,还得落个谋害同事的罪名。”
郑承军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现在办案处在风口浪尖,系统内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更要考虑到外面的舆论影响,案子还没进展,他也不希望惹出新花样来。
“我知道你现在案子上遇到了很大的难题,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帮助你。”苏启用异常沉稳的口吻说,“这条件完全对你是有利而无害的。”
权衡了下之后,郑承军情绪总算稳定下来,缓缓坐下,掏出口袋的烟,点燃了一根,深吸口气道:“我会秉公处理的。”
透过烟雾苏启看见他气得脸色铁青,指了指另一瓶葡萄酒说:“这瓶没毒,郑队长拿回去喝吧。”
郑承军冷哼了一声,起身头也不转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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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三十七:
经过走访了解,在9月13号中午陆川和几个朋友在天鸿酒店吃饭,根据他朋友的供述,几人大概在两点半左右散场,陆川没怎么喝酒,他自己将车开回小区。
陆川所居住的玉景小区的东西南北各有一个大门,此外在还有一个可供人通行的侧门,四个门口都装有监控,侧门则没有。
小区北门的摄像头清晰地拍到了陆川独自开着奥迪车进入小区的全过程,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3点06分,之后监控并未显示被害人离开过小区。在调查监控时他们发现,13号19:20,出现了一个戴着口罩,身穿长裤和黑色大衣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银色行李箱从北门走了进去,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此人出来,然后离开了小区。
这一点引起了周献的怀疑,他立刻展开了调查,对陆川所在小区周边的调查有了重大发现,经过调查走访,小区周围商铺的目击者称昨天晚上确实有一个穿着奇怪,包裹很严实的人,手里拖着一个大型行李箱在周围徘徊过。
郑承军想了想问:“来来往往的车辆都检查过吗,陆川有可能开车驶出小区。”
因为视线的原因,而且又是在晚上,开车经过摄像头很可能无法拍到正脸,很容易遗漏,所以是否驾车离开这一点可能会疏忽。
“据我们调查被害人名下只有这一辆奥迪车,车牌号是XB3379,出入小区的所有的车辆查过,被害人的车没有离开小区。”
“只有一辆车?”郑承军感到很奇怪。
“没错。”
周献知道郑承军心中想的什么,陆川怎么也是大型建筑公司的老板,名下就一两40万的奥迪A6确实很奇怪。
“住着这种高档小区,名下只有一辆车,显然和他身份不匹配,去查查他的公司。”
“已经派人了查过了,陆川和妻子张丽离婚之后,除了公司,名下其它的财产都归她所有,过了两年,才买的车和房。”
郑承军点点头:“目前看来,这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包裹的如此严实,想必就是为了隐藏自己,手里提着大型的行李箱,想必是凶手为了将被害人装在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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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楼
三十八:
周献道:“我们去过被害人的家里,门窗没有被撬过的迹象,也没有打斗的痕迹,现场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痕检的同志没能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郑承军摩挲着下巴,其它痕迹还好说,可打斗的痕迹不可能消除
他说:“屋子里没有找到打斗的痕迹,无非就两种可能,凶手要不就是趁其不备打晕了陆川,要不就是迷晕了他。”
周献点了点头:“没错,凶手应该是用什么办法进入陆川的家中,然后将他制服,再把房间里的指纹、足印全部清理个干净,再将他装进行李箱中运走。”
郑承军继续分析道:“凶手作案分为多个阶段,首先一定在被害人所住的小区周围踩过点,随后观察到被害人进入小区然后实行绑架,出小区之后将被害人带到公园实行谋杀。”
周献说:“公园平时来来往往的人较多,从杀人现场来看,既然凶手敢选择在这地方下手,虽不能保证说对这片区域很熟悉,但至少很了解,目前公园附近的排查也在进行中。”
郑承军点点头,关于这点,他也曾经想到过,他坐在椅子上,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开展。
从监控当中判断凶手的身高大约在175cm左右,体貌特征无法分辨清楚,至于年龄不太好判断,但既然可以将被害人装进箱子提走,根据推断,应该是个青壮年,这是目前唯一摆在自己面前稍有价值的线索,不过这范围太大,无疑给锁定嫌疑人带来了困难。
根据处理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是预谋已久然后实施的杀人,既然心谋划这一切,应该会提前充分预估行凶过程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势必会在被害人小区门口蹲点,这方面自然不会放过,郑承军立马下令排查小区周围三天之内的监控。
周献调取了小区所在路段及附近相关路口的摄像头,在和平路和光明路的交叉处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监控显示,嫌疑人手提着箱子顺着和平路往北走,然后他们查看了北段路口的监控,并未发现嫌疑人的身影。
和平路上有不少隐蔽的小路,因此郑承军判断,凶手是从和平路两旁某条隐蔽的小路穿插过去,那么接下去的踪迹极难寻找,毕竟这其中的可能性太多了,从这条路穿插过去就是卖各种小吃和摆摊的商贩,人流昼夜不息,嫌疑人乘坐的交通工具目前根本无从知晓,公交车和出租车都有可能,甚至凶手完全可能是步行。
小区和公园附近居民的走访工作也陷入僵局,问了几个在作案时间内从和平路路过的人,并未注意到有异常人事。
作案之后凶手很可能会将作案时的衣物处理掉,关于这方面的考虑,郑承军也安排了人,试图找寻嫌疑人留下的痕迹,他们把嫌疑人消失处的周边翻了个遍,包括所有的垃圾箱,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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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楼
三十九:
“经过鉴定,死者的血液里有残留的三唑仑成分,死亡时间在当晚的9点到12点之间。”
郑承军皱着眉略作思考后说道:“9点左右公园里散步的人还不少,死者应该是在10点之后被凶手杀害的。”
赵法医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被害人事先遭到捆绑,身上多处有因为挤压而留下的淤伤,这些淤伤经过分析确认,都是在死前造成的,主要分布在尸体右侧的肩头,腰部,一直延伸到膝盖和小腿部,也就是说,死者死后被放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卧蜷缩了一段时间。”
“我们在小区监控里发现一个嫌疑人,初步判断死者被此人装进行李箱带走,身体的瘀伤估计就来源于此。”郑承军继续说,“赵通在手腕和脚腕处发现了绳子的纤维,经过分析,就是平常随处可见的麻绳,无法判断来源。”
赵法医看着郑承军,皱了皱眉头:“这是一个反侦察能力极强的对手,这样的人一般在作案过程中很难有纰漏,让我们抓到什么证据。”
郑承军也皱眉:“还有什么其它线索吗?”
“我们在被害人的胃里发现了未消化完的食物,就是普通米饭和西红柿鸡蛋,查到来源的希望渺茫,在死者的口腔里也发现食物残渣,按照时间推断,食用时间应该是晚上6点-7点之间。”
听完赵法医的话后,郑承军露出疑问的表情:“几点?”
“6点到7点之间,具体时间不太好判断。”
“这个时间?”郑承军依旧疑惑,“不会搞错吧?”
“不会错的。”他肯定的回答道。
对于赵法医的判断,郑承军还是很相信的,赵法医是局里出了名的工作严谨,兢兢业业多年,从来没出现过判断失误的情况。
郑承军脑中开始思考起来,按照周献的说法,监控明明显示被害人回来之后并未出过小区,那陆川胃里的食物又是哪里来的呢?
他看过报告,死者家中冰箱基本是空的,厨房也没有过用餐痕迹,当然不能排除被嫌疑人抹去痕迹的可能性。
可根据调查,陆川不是一个会做饭的人,平时一人生活在家也主要是靠外卖,可他们查过当天的手机记录,也没有下过任何订单。
唯一的解释就是被害当晚死者通过小区的侧门出去,用餐过后再从侧门折回,这期间完全避开了监控。
这个侧门只能容纳一个半身位,首先根本不可能开车出去,当然打车也有可能,但这点怀疑也很快被郑承军给否定了,自己的车不开为什么要打车呢?
那就是选择就近的餐馆吃饭,但这点他也觉得有些解释不通,小区的侧门出去之后是条东西走向的马路,这条马路上并没有可供吃饭的地方,还是免不了向北走,陆川所在的73号楼离侧门近,出去的时候走可以理解,可回来之时绕过小区北门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郑承军觉得事有蹊跷,决定亲自去玉景小区查看一番。
以往这种基础调查工作,几乎都是周献或者其它人负责的,他这级别的警官,很少亲自参与,可这次的案子对他至关重要,想来想去,还是亲自勘察一番最为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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