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之书——记2019年9月所购图书26册
2019年9月1日 星期日
9:20。今早出去吃包孙,回来时又去附近小区看花草和拍照。现在是菊科植物的天下,能够与他们争锋的似乎只有孜孜不倦的葫芦科植物了:葫芦的白花,黄瓜的小金花,还有南瓜的金色大喇叭花。但如果往下看,到处都是幽蓝的小星星,那是鸭跖草的笑脸。如果往前看,偶尔可以看到美丽硕大的秋葵花,只是秋葵现在也决定收一收花心,好好照顾小宝贝,哪怕日后倾家荡产,债台高筑,也要把他们送到贵族学校去,因为如今的竞争太激烈,绝不能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上。为了时刻领先,首先要把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瞧啊,绿秋葵的青衣和红秋葵的朱衣有多么高大上,谁见了能不喜欢呢?
回家以后,收到上周在孔夫子订购的另外两种阿列克辛作品,一是《三十一天》([苏]A·阿列克辛著,何伯仲译,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1986年初版),11元购;一是《小谢瓦奇遇记》([苏]A·阿列克辛著,吴泽林译,北京出版社1987年初版),9元购,两者都是长篇儿童小说,几乎全新,《小谢瓦奇遇记》竟然长达270页,原先我还以为阿列克辛不能写长篇童书呢。两本书都好看,一翻就感到欣喜,因为那不是假大空加高大上的中国儿童小说,可惜前者没有原版插图,后者的原版插图又印得不够清楚。
15:48。又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忙得中午饭都没吃,总算把明天的公众号文章全部配图并编完,明天将发出第十二次,也就是扬州的第二次演讲稿的结尾部分。然后收到上周在孔夫子购买的另一种阿列克辛作品,即《鼓手的秘密信号》([苏]阿列克辛等著,昌茂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初版,封面设计:徐中益)11元购。其实这书不能完全算阿列克辛作品,因为只有前面的两篇儿童小说《鼓手的秘密信号》《信号手与号手》计120页是阿列克辛的,而全书有650多页呢。后面的内容包括另外两部苏联儿童小说,还有《海豚岛历险记》的续集《齐亚》,法国当代作家勒克莱齐奥的《从高山和大海那边来的孩子》,等等。
2019年9月3日 星期二
10:43。上午收到上周在孔夫子购买的最后一部阿列克辛作品,《两个同学的通信》([苏]阿列克辛著,昌茂译,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1984年出版),7元购。至此,我的阿列克辛作品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
2019年9月6日 星期五
11:19。这两天看了英国1965年电影《飞行器上好小伙》与X战警系列的最后一部《X战警:黑凤凰》,前者意外地好看,讲是是英国在1930年举办世界飞行大赛的故事,用漫画式的手法刻画了英美德法意日等几个国家的人物性格,看起来令人捧腹。《X战警:黑凤凰》也是意外地好看,因为网上把它骂得猪血喷头,我本以为它比《惊奇队长》更差,看了才觉得比复联4还要强得多。
今早出去吃包孙时,又给附近小区里的一种植物的果子拍了几张照片,它的花和叶都类似黄瓜的,果子却奇特得很,好像一条吃得太饱的绿蛇,把自己盘在一起——这到底是什么瓜呢?返回时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棵植物另外还结了一个正常的果子,而那无疑是丝瓜。可是那个丝瓜为啥长得跟蛇一样呢?也许是因为丝瓜妈妈以为这个孩子能成大器,就天天娇惯它,所以让它变成一条只知道瞎折腾的贪吃蛇,把周围的老爷爷老奶奶辛辛苦苦养的猪都吃光了,最终胖成那个德行,却还得意地占据着面对太阳的高位,怎么撵也不肯下去。
回家以后,收到最近在孔夫子购买的两本书:《海底王国》([英]琼·艾肯著,舒杭丽译,新蕾出版社1984年初版),7.3元购;《外国寓言画》([捷]约瑟夫·拉达画,星灿、劳白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81年初版),12元购。《海底王国》是琼·艾肯根据西欧民间故事改写的,里面有多张彩图,另外还订购了她的《雨滴项链》,但要过几天才能到。《外国寓言画》只有几十页,内容不过是伊索寓言,配的却全是拉达的彩图,那上面的狐狸,穿着靴子,戴着手套,看起来特别神气。
17:44。这几天突然热得要命,最高29度,最低也有27度,于是我每天下午都会不知不觉地进入几个钟头的昏死状态,就像酷热难当的七八月时一样。今天下午醒来,已是傍晚,出去走了一会儿,返回时突然发现,路边的一个食杂店门外的石阶缝隙里,有一种神秘的植物,叶子好像人参,花梗好像小鞭子,上面缀满粉色的小星花,质朴可喜。用形色查,说是土人参,再上网去查,形色这回倒是没撒谎,我发现的果然是土人参,乃是马齿苋科,土人参属,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长江以南的路边常见,北方却不该有,因为它怕冷。而我的发现再次证明,哈尔滨就快变成热带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植物呢?据说土人参可以吃,不管当菜还是当药,全都随你的便,每年六月开花,具体开花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五点,此时正是申时,故土人参又名申时花或煮饭花(其他的名字还有栌兰、土洋参、福参等等),而我给这棵土人参的小花拍照时,恰恰是下午五点左右。本想把这棵土人参挖回家,因为它很可能会在冬天死掉,可是又怕挖断,就掐了一个小枝,准备回家扦插——既然马齿苋很容易扦插成活,马齿苋科的土人参,估计也会如此吧。可是凡事有得就有失,发现土人参之前,我正在看百度的一条与津巴布韦前总统罗伯特·穆加贝去世有关的新闻及其评论,尽管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穆加贝总统是津巴布韦卓越的民族解放事业领导人和政治家,是津巴布韦民族解放的象征,那条新闻和后面的评论竟然对这么了不起的世界伟人进行恶毒攻击,我本来想用自己的评论抨击他们的无耻谰言,但在给土人参拍照之后,那条新闻和评论统统消失了,让我满腔的正能量无处发泄,感觉郁闷之极。
2019年9月7日 星期六
最近看了法国1972年的喜剧电影《养老金》,故事从1930年开始,贪婪的医生给一个即将退休的病人检查时,认为他顶多只能再活两年,然后得知他从没结婚,也没亲戚,却有个海边小屋,就开始动歪脑筋,准备与妹夫合伙每年付给那个病人养老金,条件是病人死后房产归他们所有。那个病人直到1972年,度过一百岁生日,仍然身体健康,医生和妹夫一家人却由于各种原因,相继死光了。在死掉之前,医生和妹夫等用了各种手段,希望弄死那个本该只活两年的病人,却始终不能得逞,而无数的笑料就隐藏在这些好玩的情节之中。那么我们能从这部电影中得到什么收获呢?当然是长寿秘诀,那就是:永不恋爱结婚,永不需要亲戚,尽情抽烟喝酒,但更重要的是,你必须家有猫或狗,还要热爱孩子,真诚对待身边的人。真的,《养老金》里的病人就是这么活到一百岁的。
早上准备去道外的新桥市。当公交车经过靖宇街时看到,两边有不少摆摊的,其中也有书摊。下车后,忍不住往回走到靖宇街,发现这里的小街两边也多是美丽的中华巴洛克建筑,周围却都是面目可憎的高楼大厦。由于当时快到八点钟,好多书摊都撤了,下周早点来吧。这里好像太平区的老桥市,摊子上卖什么的都有,虽然不想买,但光是看看那些老物件就感觉很亲切,仿佛这七八年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仿佛肥猪从没有飞上天,仿佛阶级斗争早已成为笑柄,仿佛生活的指针还在停留美好的九十年代。
然后往道台府古玩城的方向走。最近几周,这一带又开始粉饰临街建筑,但怎么粉饰也掩盖不上猪高飞的残酷笑话。因此而在两边的街道上搭满铁架子,铁架子最下面的横档也有问题,左边的好像武松搭起来的,能有两米半,右边的好像武大郎搭起来的,顶多一米八二,稍微挺直身体就会撞到头,逼得我只能低头前行,好像做了贼似的。来到道台府,附近的早市还没有散去,摆书摊的却早已来齐。没看到什么好书,最后在一堆一元书里面挑出四本:《化身博士》([英]史蒂文生著,赵毅衡译,云南人民出版社1981年初版,封面插图:柯德恩)、《红色化装衣》([英]西尔维亚·索普著,钱雨润译,山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初版)、《怪新娘》([美]欧尔·司丹莱·茄特纳著,秦瘦鸥、周大昌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81年出版)、《慧剑心魔》四(梁羽生著,河北丛书出版社)。我拿出四块钱,转身走不多远,忽听摊主扯着嗓子大吼:“五毛!五毛一本啦!”唉,我的书转眼间就贬值了一半,就像生活中的其他东西,幸好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云南人民出版社的《化身博士》,是我买的第二种译本,其中有中国人画的插图,有史蒂文生夫人序言和养子奥斯本的回忆片段,还有译后记,地质出版社的译本里却只有“原书引言”。小说原名“Dr Jekyll and Mr Hyde”,即《杰基尔(医生)与海德(先生)》,而《化身博士》这个书名,应是李霁野所拟。1947年3月,开明书店出版李霁野译本,书名就叫做《化身博士》,另在扉页上注明,“原名杰克尔大夫和哈第先生”,书后有译后记。
《红色化装衣》似乎就是一部通俗小说,作者情况不详,但译者我很熟悉,因为以前买过他翻译的欧文·肖小说《露西·克朗》,中文书名改为《一个家庭的悲欢》。去网上查,钱雨润是江苏无锡坊前人,1963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外文系,曾在北京中央广播事业局(现广电总局)先后担任翻译、英文撰稿人、编辑等职务。
《慧剑心魔》四,一看就是D版,还缺少另外三本,正文印刷模糊,但带有姜云行的原版插图,这正是我购买此书的缘故。金庸的《射雕》三部曲、《碧血剑》等等,也都是由姜云行插图的。
《怪新娘》很怪,因为书中没有关于此书和译者的任何介绍,不过秦瘦鸥这个名字我还是熟悉的,他是鸳鸯蝴蝶派的,写过《秋海棠》,而鲁迅先生在《病后杂谈》里也提过秋海棠,“他们中最特别的有两位:一位是愿天下的人都死掉,只剩下他自己和一位好看的姑娘,还有一个卖大饼的;另一位是愿秋天薄暮,吐半口血,两个侍儿扶着,恹恹的到阶前去看秋海棠。”可是我只知道周瘦鹃译过书,却不记得秦瘦鸥也译过。去网上查,这书还真是秦瘦鸥与周大昌所译,最初由百新书店1947年出版,封面与扉页都注明是“秦瘦鸥译述”,属于“梅森律师探案之一”,但译文的开头与版权页都说是“秦瘦鸥、周大昌译”,可见周大昌的名气不大。查《上海社会科学界人名辞典》,那里说周大昌生于1927年,江苏无锡人,1942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商学院经济系,曾在上海市财经学校等学校任教,1979年起在上海社会科学院部门从事科研工作,“译有《谈判作风》一书”。但如今我们可以知道,周大昌另外还与秦瘦鸥合译过《怪新娘》,尽管他是学经济的。
除《怪新娘》之外,贵州人民出版社那时还出过一本林俊千翻译的《假眼睛》,扉页上写着“梅森律师探案之一”,而这个写法大约源自《怪新娘》的民国版,贵州人民出版社的新版《怪新娘》里面,却忘了加上,又删掉了民国版的“译者序”和其中插图,彻底变成了三无产品,所以使人难以搞清它的性质。所谓的“欧尔·司丹莱·茄特纳”,当然是秦瘦鸥使用的秋海棠式唯美的译名,其实作者本名Erle Stanley Gardner,如今通译为“厄尔·斯坦利·加德纳”,看起来平淡无奇,一点儿也没有“吐半口血”的浪漫因子。顺便说一句,这位作者是个美国通俗小说家,曾经写过85部以律师佩里·梅森为主人公的法庭侦探小说,但在国内的影响似乎不大。
然后去花鸟鱼市场。路上又瞧见鼠尾草,想起网上说它有香味,就闻了闻它的花和叶,又用手轻轻搓了搓,却什么味都没有,难道我遇见的鼠尾草是狗尾巴草化妆的?来到花鸟鱼市场,发现这里的荷花、睡莲居然还在开,另外多了些绿菊和大花的四季海棠,其中的黄花四季海棠特别惹眼。有人在卖一种叶子上布满斑点的植物,越看越眼熟,原来是在扬州路边常见的花叶青木。依然有农村人在这里卖软枣猕猴桃和托盘,此外还有人售卖红红的五味子与黄顶的松蘑。吃了一个五味子,感觉酸咸苦涩辣都有,倒真是五味俱全呢。早上在靖宇街地摊看到有人在卖所谓的松茸,感觉跟这里的松蘑一样,就向卖主打听究竟。“不可能是松茸”,卖主说,“那个老贵了,一般人买不起。估计就是松蘑。”兴许是这么回事,可是他卖的松蘑,在我看来也不对头啊,我去附近的山里采过好多次松蘑,都是粘满粘液的黄伞盖,蘑菇腿也是滑溜溜的,吃起来更是如此,但他卖的松蘑却与普通蘑菇一样,这是为什么呢?卖主解释说,在落叶松和非落叶松下的松蘑是不一样的,但我从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信步来到松花江边,感觉这周的游人明显减少,或许因为这几天终于不再有高温了吧。又去南头的古玩城,还是没有什么书可买。有人买一本1979年第8辑《儿童文学》,感觉比我原有的更新,就花一块钱买了下来。之后决定去靖宇街吃午饭,因为感觉中华巴洛克街的饭店都太黑暗了。走到靖宇街,“张飞扒肉”的斜对面,瞧见一家自称中华老字号的“李家10号熏酱”,就去点了盘凉菜,还有鸡汤干豆腐、素鸡和荷叶肝,感觉那些豆制品确实是鸡汤熏制的,吃下去满口香,而且特耐回味。
返回时,在北大六道街16号瞧见了一座1936年的老教堂,前几年来“张飞扒肉”时就见过,但当时没有细看,只注意到它的洁白外表和窗户上的大卫之星。这次注意到,老教堂左下角有一块石碑样的东西,直接嵌入建筑本身,上半部刻的是“归耶和华为圣 基督教浸信会立”,下半部刻的是“耶稣基督自为房角石 以弗所二章二十节”,可见这里本是基督教会堂,而不是旁边的牌子上解释的“共济会教堂”。按照那些文字说明,这块石碑样的东西,其实应该叫“房角石”,在基督教里具有特殊的宗教意义,估计是象征着根基深厚、永远不倒吧,但这终究不过是痴人做梦而已——秦始皇还幻想着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呢,结果不也是呜呼哀哉了吗?凡是妄想称孤道寡的,往往都免不了这种下场,正如古人所言,“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可是什么叫“房角石”呢?查了一下英文字典,这个词的原文是Chief Cornerstone,也有简写为Cornerstone的,教堂的房角石则写作“Chief Cornerstone of the Church”,指“建筑物奠基用的长方形石块,上面刻有奠基的年月日”,那么似乎还不好译为“奠基石”,因为印象中的奠基石是独立的,与建筑物本身完全脱离。不过,既然房角石上刻有奠基日期,我看到的房角石上怎么没有刻呢?去网上查,原来这座教堂的右边还有一块房角石,上面刻有奠基日期和其他文字,我却没有发现——能不能是被人移走了?下周我要回去察看一下。
老教堂的大门关得死死的,自然不能进去欣赏,小路对面的建筑也是民国的,最上面刻着“1942”,此外再没有什么文字信息。继续前行,发现北大六道街有一座荒废的“红星大戏院”,应该不是民国建筑,在它前面的小砖房(上面的门牌是北大六道街54号)却应该是,可惜房门也是关着,只能从透过门口缝隙瞧见里面的小院子和树木。来到北二道街,又发现一座民国的中华巴洛克建筑,那青青的石墙与青青的苔藓,都在散发着历史的优雅与忧伤。继续从一些同样不知名的民国建筑跟前走过,准备前往公交车站,却接到在外国定居的同学打来的电话,说他如今正在哈尔滨,晚上要小聚一下。
回家以后,收到邮局送来的两本书:《雨滴项链》([英]琼·艾肯著,舒杭丽译,新蕾出版社1983年初版)、《益智趣味故事100则》第3集(蒋星五收集改编,孙为国绘图,江苏少年儿童出版社1987年初版,1992年7印),因为前几天我在孔夫子13元订购了一本《雨滴项链》,另一本显然是卖家赠送的。与《海底王国》不同,《雨滴项链》是琼·艾肯自己创作的童话集,包括《面包房里的猫》《神奇的猫和垫子》《馅饼里包了一块天》等八篇,里面同样有七张可爱的原版彩图,但不知是谁画的。从孔夫子看,《益智趣味故事100则》至少出版过8集,内容好像过去在《小猕猴》杂志上看到的那些益智故事,有些问题甚至要经过计算才能回答。
当晚去与同学喝酒,加上我才四个人,其中的一位如今是政府官员,却因为清正廉洁而惨遭匿名举报,诬陷他是黑社会,这真是我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笑话。公安与纪委分别介入之后,终于把清白还给我的同学,但他至今仍不知道,当初是谁颠倒黑白,杜撰了那封厚得吓人的匿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