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开了

今年第一次闻到桂花香来得那么突然。
农历八月初七早上，当我与一小伙擦身而过，一阵熟悉的香味也随之飘了过来。我的第一反应竟是现在小伙子也用香水了，而且是蛮好闻的。
中午时分我从超市归来，又是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还是那么熟悉，浓郁的香味中还带有甜润的感觉，我左右一扫视并不见有人经过，蓦然抬头，就看见了道旁满树的桂花裂嘴对着你笑。今年桂花长得一副富贵像，就像圆润的珠玉，密密麻麻地围绕在一起，组成一串串一簇簇胖乎乎的银白色绒球棒。
呵，桂花开了！联想起早上的误会，不禁哑然失笑。
虽说秋意渐浓，真的没想到桂花会突然开放。没有任何迹象，没有任何预期，也许根本就没有去想，桂花就这么突然间开放了。
其实桂花的开放也是有规律的。桂花就在秋天开花，就像春天的兰花，夏天的荷花和冬天的梅花一样，成为各季节的标志。桂花的花期有早有晚，取决于气象条件，一般来说在中秋前后，也有早的，就看气温是否下降和雨水是否充沛。因为桂树早已孕育了她的精华，只等时机成熟。今年桂花开放完全符合这个规律，不过，据气象部门介绍，桂花还是比往年提早了10天，所以让人感到有点突然。
说来，今年的天气也怪，完全突破了人们习以为常的季节变化。新年伊始，就是一波连续寒冷的阴雨天，累月见不着阳光，也是破了历史纪录。接着到夏天又是一波破纪录的连续高温天，最后被利奇马台风所终结。在连续高温后，前段时间台风带来的降温与雨水，让人一夜入秋的感觉。可如今天气又走上了高温的台阶，又一波秋老虎接踵而来，白天气温已经在摄氏30度以上，又闷又热，只是早晚还是比较凉快。据说，在这样的气候条件里，桂花才会格外地香。古人把之形容为“桂花蒸”。也就是范成大的《吴郡志》所谓，桂花“将花之时”，“必有数日鏖热如溽暑，之木犀热”。
桂花属木犀科木犀属。约40余种，分布于亚洲、美洲，我国有27种，比如金桂银桂四季桂等等，其共同的特点就是香味。我最早对桂花的认识就是糖桂花，每到过年时分，家里总会有一道糖炒年糕，或叫桂花炒年糕的点心。这时市面上已无新鲜桂花，炒年糕用的就是糖桂花。糖桂花不全是用糖做的，小时候看到老人把买来的新鲜桂花洗净晾干，洒上盐拌匀卤一下，再一层糖一层桂花在瓶子里压实。若干天后就好用于各种点心中，比如就糯米圆子羹，桂花馅的元宵等点心都用了糖桂花。
还有一种同样以桂花为原料的糖叫桂花糖，老底子杭州人在喜庆时必须要用的糖果。杭州高家花园的后人高诵芬母子所著的《山居杂忆》一书中提到，当年杭州中产以上人家嫁女，必备桂花糖，也即喜糖，取“桂”与“贵”同音之意，同时因为桂子是一种长生药物，且又有“早生贵子”的好彩头。作者高诵芬出嫁时备了六种桂花糖——黄的桂花糖，红的玫瑰糖，白的代代花糖，绿的薄荷糖，黑的乌梅糖，蓝的靛青花糖，统称“桂花糖”。书中也介绍了桂花糖的制作方法：采集桂花，整枝带花剪下，再轻轻将花朵从细的青枝上摘下，去蒂去芯，然后放入白磁盘中。而后倒入纱布袋中，再浸在酸梅干的水里。浸三小时以上，以保证桂花的色泽鲜艳，永不变色。同时，买来纯白无杂质的大块冰糖，磨成细粉，要细得和水磨粉一样。然后把浸过的桂花放入捣臼，捣成浆糊状，加入磨细的冰糖粉，拌匀，使其颜色与桂花的颜色一样，然后用力捣，直到臼内的桂花糖与臼底完全脱离，毫无黏滞感为止。最后，把捣好的桂花糖放入下面有花纹的印板，把上面的一块印板合上，用手按平，再轻轻揭开上面的那块，就制成桂花糖了。工序还是挺复杂的。
但桂花的所有制品中，给我印象最深的要数桂花酒了。小时候就已经知道桂花可以制酒了，那时读到过这么一句诗词，吴刚捧出桂花酒。这是一则神话，吴刚是被上帝惩罚到月宫去伐桂花树，只要他一天不把桂树砍光，罚役就一天不取消。但那里的桂树刚被伐倒，旋即复原如常，如此吴刚就永远也无法伐完桂树，这与西方的西西弗的神话相类似，这或许也证实东方和西方文化并未想像的那么距离遥远甚至敌对。联想开去，其实也是人生的真实写照，因为这种对人生的认识在后来的文艺作品中也有寓意，像电影红绫艳等。有点扯远了，接上面话头，从此我知道了桂花可以制酒，这亦中桂花在诸多花草中的神奇之处。
有一年参加某次会议，会餐时每桌上都放上一些企业赞助的酒类饮料，美其名曰是新产品让会议代表品尝提意见。其中就有杭州某酒厂开发的桂花酒。当时风气还不见豪箸，桌上的烈性酒基本无人问津，代表们品尝更多的是啤酒类的轻度饮料，桂花酒标明酒精度数也不是很高，也受到代表的欢迎。我们这一桌的桂花酒早早被打开，一股清洌的桂花香弥漫在上空。一个小伙斟上一杯一饮而尽，他用手背抹了下嘴角边上的酒滴，还伸出舌头地舔了下嘴角。他的这付贪婪相引发大家对桂花酒的兴趣，桌上的桂花酒很快就没了，服务员把桂花酒都集中到我们这一桌上。当然那天很多人都醉了。我记得后来我还曾买过几瓶桂花酒送人，只是近年来桂花酒已经远离了我的视线。
有时或想，在评选国花省花市花时，人们不一定会去选桂花，或嫌它太普通太俗气，人们想到的更多的是梅花兰花，想到的是牡丹菊花，就像一些文艺作品中叫桂花的女人往往是地位较低的或反派的人设，那些小姐公主是很少有叫桂花的。但是桂花又是那么实在，与生活的关系是那么的密切，不仅有城市直接以桂命名，还有不少城市的道路也以桂花命名，包括北京的木墀地也有这类传说，这又是其它花木所难以比拟的。
桂花开放的季节正是杭州最好季节，也是劳动者假期最多的一个季节。刚刚挥别酷暑的人们，突然投入到香气扑鼻的温柔乡，紧张的神经也开始慢慢缓解下来，人们在桂花树下喝喝茶聊聊天，享受着收获的成果。不记得还有什么花木可以替代。
每逢走在桂花开花的季节，总会被一种浓郁的香气所感动。

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