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巨大的无人机突然从天而降,停在微雪身旁。
微雪被吓一跳。
这不该叫无人机,因为上面有人驾驶,应当叫“有人机”。驾驶员是一位60多岁的老人。
“你不用怕,他是我父亲。”男中音说,他的小船正从湖中划过来。
老人关停了“有人机”,一瘸一拐走出来,微笑的脸容饱经沧桑。
“欢迎姑娘!”老人慈祥地说。
被惊吓的微雪回过神来,笑对老人说:“大伯,您这无人机声音很小,太先进了!”
“是的!”老人自豪地说,“儿子见我腿却不便,网上买了两架无人机,花了许多功夫,东拼西凑改装成一架,专门给我用。”
老人的普通话带有浓重的客家口音。
“您儿子真孝顺!”微雪赞美说。
“孝顺个屁!”老人骂道,“都26岁了,整天猫在山里,不去找个女朋友,赶紧结婚,给我生几个胖孙子。”
微雪窃喜,这男中音还是独身,有这么大的一个山庄,是真正的高富帅。
“大伯,我叫方微雪。您贵姓?我怎么称呼您好?”
“我免贵姓刘,名叫志农。你就叫我刘大伯吧。”老人一直在打量微雪,喜欢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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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不是看中微雪的漂亮脸蛋,而是看中她臀部宽大,有块生儿育女的好身板。他要设法将姑娘留下来。
男中音的小船已经靠岸。
“俊峰,”老人对儿子说,“人家姑娘专门来看你,你躲在湖中央干什么?”
老人家不明白,正是他自己的瘸腿及婚变,令儿子畏惧女人,不信任女人。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他越要提防,说不准是潜入无名山庄的美女木马。
微雪明白了,这老人叫刘志农,男中音叫刘俊峰。
少庄主将小船系在马头上,竟然脸红,不好意思看人。
微雪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喜爱极了,那双丹凤眼恨不得将他整个儿吞了。与那天晚上相比,她觉得他又帅了几分,只是有些腼腆,制服色狼时的英雄气概不见了。
“你带姑娘四处逛逛,我去帮你们做午饭。”老人对儿子说。
老人对微雪充满希望。儿子过去拒绝一切相亲活动,现在姑娘找上门来,两个人要是好上了,给自己生几个孙子,这辈子努力打造的山庄就后继有人了。
“那我们走吧。”少庄主听父亲的话,走到姑娘面前说。
他们沿着湖边美丽的小道,一直向北走。微雪后来称此湖为无名湖。
少庄主长年住在山里,极少与外界交往。他从婴儿时代开始,就是一只桶底之娃,对人世间的见识非常有限。
父亲过去承包这片荒山,一边造林绿化,种植花草果木,一边到城里捡拾垃圾维生。垃圾车上有一个垃圾桶,被洗刷得干干净净,不是放垃圾,而是专门放孩子的。少庄主出生后被母亲丢弃,为无人照看,父亲去城里捡垃圾,只好带上他。
这可能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垃圾桶了!
它既是小俊峰的婴儿车、托儿所和玩具室,也是他自学成才的希望小学。他读的课本,全是父亲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
他的普通话和英语发音非常标准,因为是跟垃圾堆里捡来的有声课本学的。
反正没有人教,你今天捡回四年级的课本,他便读四年级的,明天捡回二年级的课本,他就读二年级的。你要是捡回高中的课本,他也照读不误。
他如饥似渴,有读无类,见书就读,甚至计划生育的书,他也读得津津有味。
城里育才小学黄校长,天天经过垃圾车,见孩子在垃圾桶里读书,总是聚精会神,心无旁顾。校长不忍,破例给小俊峰入学读书。
三个月后,校长将小俊峰送回垃圾桶。
“刚开始,你这孩子在我们学校读二年级。”
校长对孩子的父亲说:“一周后,我让他读四年级,发现他全都懂,让他升到六年级。你猜怎么样,他连初中的课本都读完了。你要是问他高中的知识,他也知道不少。”
校长无奈地说:“我们只是一间小学,孩子还是给你吧!”
小俊峰重返垃圾桶母校,其实还有别的原因,校长没有讲。小俊峰不善社交,性格屈强,经常与同学打架。你拿课文考他,他全知道。他还反过来,拿乱七八糟的问题当众考老师,许多老师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下不了台。
少庄主的所有知识都是自学的,包括科技知识。他还有许多发明创造。
但他毕竟是桶底之娃,垃圾桶对他局限太大了,令他产生严重的社交障碍。他宁愿与山庄里的飞禽走兽打交道,也不愿与外面的人交往。
作家陈村有句名言:“男人是女性用品。”
对女士而言,无名山庄少庄主长得这么帅,完全浪费了,如绵衣夜行。
现在,他故意跟姑娘保持一定距离,始终不敢正面看她。她太漂亮了,漂亮得令他不敢面对面凝视。
微雪今天特意穿了一双运动鞋。她很大方,举着粉红的太阳伞,身体故意靠近他,还将伞伸到他头上,想俩人共用。
他太高了,微雪举伞时有点别扭。
“我不用伞。”他说。
“我要用。”
“你要用,那你一个人用吧。”
“笨蛋!”她说,“我要你帮我撑伞。”
他明白了,接过她手里的伞。微雪很自然地靠上去,扶着他撑伞的手。一对青年男女终于像情侣一样,在无名山庄悠闲地漫步。
一直在后面观望的老人终于放下心来,驾机回屋做饭去了。
(摘自本人创作中的小说《山庄恋情:一只狗与狼的秘密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