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0四帖 读《故乡》
中国读书达人
1楼
读书破万卷（4104）·《故乡》
《故乡》，现代短篇小说集。许钦文著，鲁迅编。上海北新书局1926年4月初版。作者事迹参见《读书破万卷·<鼻涕阿二>（4101）》。
《故乡》收入《这一次的离故乡》、《无妻之累》、《风筝》、《疯妇》、《博物先生》等短篇小说5篇。
《故乡》中的小说创作按题材大致可以分成几种类型。一是写青年男女恋爱生活的，以《赵先生底烦恼》最为有名。作者以写青年心理见长，吸引了不少读者。鲁迅先生也曾表示:“在青年心理上，我写不过作者”(转引自高长虹《故乡·小引》)。二是写囚徒生活的，以《无妻之累》、《风筝》为代表。作者以独特的生活经历为基础，结合现实社会，无情地揭露了黑暗的一角，曾被海内外文坛誉为中国“监狱文学的杰作”(黄俊东《现代中国作家剪影》，香港友联出版社1972年12月版)。三是写大革命失败后的白色恐怖和军阀混战的时乱的，以短篇小说集《幻象的残象》、《若有其事》及短篇小说《神经病》为代表。特别是《神经病》，直接写四川军阀的混战及其给百姓带来的灾难，是现代文坛上数一数二的“内战文学”，有其独特的成就。四是写乡村生活的，以短篇小说集《故乡》，中篇小说《鼻涕阿二》最为有名。加上其他小说集和散见报刊的有关小说，数量不少，影响较大，就是一般称为“乡土文学”的作品，也正是需要在此重点介绍的内容。
小说集《故乡》的第一篇为《这一次的离故乡》。开首的描写是母亲的唠叨: “出门全利，不如家里”“人家的金案银案，不如自家的草案。”我的母亲时时这样说。接着是写“我”将要离乡赴京，母亲如何一早起来烧饭，妹妹们起床时又如何轻手轻脚，还有临别时母亲的嘱咐，小妹妹的期望和“我”上船后一路上的见闻，以及抵京后遭到的冷遇等，这些都极写了不愿离乡而终于离乡的矛盾心理。作品中的一些描写都非常自然真切地反映了许多“侨寓文学的作者”的共同感受。由此看来，乡土文学的一大特色便是时时渗透着土生土长的作家对故乡的眷恋心情。作者对祖国和民族的爱，正是以这种对故乡故土的爱为基础的。
当然从许钦文的作品来看，他不仅在描写自己出身的家庭时流露出对故乡的怀念。而且他还进一步描述了故乡人民的困苦生活，表达了他对故乡人民的关心。
在《这一次的离故乡》里写到了“我”与四妹对包办婚烟的不满和出外谋生的企望，在《上学去》里则写了二十四岁的片霞决意到北京去求学的理想，还有《一生》，是写了一位农村妇女月英父母双亡，丈夫病死，抚孤成立的悲苦的一生。这是当时农村中极其普通的一则故事。作者在叙述描写中并没有发表许多议论和感慨。但选取这样的题材来作文，已足以表现出作者的思想倾向。月英的“一生”平凡无奇，却是富有典型意义的。
《疯妇》是另一篇写故乡人物的力作。双喜、双喜娘、双喜妻组成一个普通的农家。双喜在离村较远的城镇酒店当跑堂，“一天到晚，从柜头跑到店堂，从店堂跑到柜头，三百二十多天的忍受，似乎专为一个多月的好梦”，双喜的妻，成夭在家拚命的措锡箔，一整捆的打开，一张一张的措，好容易领得一角小洋二十文钱以后，“整捆的未措的又竖在眼前，措好的又须从空措起了。领得的工资呢，三十文买煤油，六十文交给她的婆婆买菜蔬，留作自己的零用的不过二十多文。”就是这样，也仍难使得婆婆满意。有一天双喜妻到河埠淘米洗芋头，因为从远远驶来的航船影子引起了她对丈夫的思念，所以竟被野猫子伺机偷吃了芋头，接着又不慎倒翻了米萝。她回家后怀着内疚和恐惧的心情等待婆婆的发作。婆婆果然没有原谅她，先是出门宣传她的不好，后又回家哭骂。一星期后，双喜的妻精神失常，成了“疯妇”。“三星期又二天，双喜家里后门的对河岸的葬地里，就是双喜的妻站着望过她丈夫的高凸的坟墓旁边，有个五十左右高颧骨尖下颖的老太太，坐在一堆新堆成的土旁，凄凉的哭泣”!双喜的妻死了，双喜的娘在哭，而双喜那里还没有人去报信，他正在“安心的从店堂跑到柜头，从柜头跑到店堂。”……这一常见的生活悲剧反映了作者所熟悉的苦难的人生。
作为一种独特的“乡土文学”，许钦文的小说既有着许多同类作品的共同特色，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笔致”。
首先吸引读者的是浓郁的地方色彩。许钦文的家乡距杭城百里之遥，离绍兴只十里之隔。南临大树江，北靠鹅湖，西有西直港，东面也是一条大河。真可谓“水乡泽国”。因而一切水乡应有的景象在他的“乡土文学”创作中都有。在这个地方不但四周都是水，而且不远处还有山。东望梅山，西望柯岩，北望马鞍山(指浙江杭州湾畔的马鞍山，不是安徽马鞍山)，往南则可看到有着望海亭的龙山以及映衬在县城后面的香炉峰。“青山绿水”，风景可观。
钦文在小说中却并没有一味地写景，而是把这些自然环境当作故乡的许多人物活动的舞台背景。许钦文不仅用生动的笔墨写出了故乡的自然环境，更是用艺术的形象深刻地反映了故乡的社会环境。这里既有淳朴的乡风习俗，也有代代相传的封建迷信。更多的是劳苦的农夫和甘受命运摆布的各式的女性。作者如实地反映了辛亥革命至“五四”运动前后这段时期浙江东北地区农村的落后面貌。
其次，善于运用现实主义的白描手法，“活泼的写出民间生活来”，是乡土文学家许钦文在写《故乡》一类小说时另一成功之处。鲁迅先生曾重点表扬过未收入《故乡》集的《石宕》。其实《故乡》集中也不乏其作。请看《这一次的离故乡》中一段精彩的描写:
船又行了半个钟头的样子，一个瓜子脸的少年在船旁站将起来。一个坐在他同排的二十多岁的女子，似乎起初不知道他去做的事情，伸着头去看他，只看见她着忙的把她的头缩回来，嫩白的腮旁立刻红起来了。“不要在这里小便!’又是那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大声的止住瓜子脸的少年说:“你们年轻人真的不懂事，这是赶水湖，开尤的叶候，洗菩萨眼睛用的水，要到这里来取的，那里可以在这里小便!”过了五分钟，船已摇出赶水湖，瓜子脸少午又站起来，水中东东东的响，二十多岁的女子听着，显得很不自然。我们的船是逆水而行的，瓜子少年的小便立刻流到赶水湖去了，不过那位老人家再也不去管那些事情了。原来“刻舟求剑”这种事情还通行于我的故乡，这不过是小焉者耳。
在乡间航船上“小便”的事本也大可不必写入小说里去，可是有了“老人家”的“训斥”，倒使这件小事有了点意趣。然而，在这里，作者的议论只是末了时语带诙谐地略提一笔。对于“瓜子脸少年”的“不懂事”和大姑娘的尴尬相以及“老人家”的一本正经都是用最经济的笔墨进行简单的勾勒，却又形神具备，栩栩如生。其白描的功夫使这种现实主义的“乡土文学”既有“地方色彩”，又具民族风格!
评：《这一次的离故乡》，母亲唠叨妹期望。抵京之后遭冷遇，矛盾眷恋两彷徨。
《故乡》，现代短篇小说集。许钦文著，鲁迅编。上海北新书局1926年4月初版。作者事迹参见《读书破万卷·<鼻涕阿二>（4101）》。
《故乡》收入《这一次的离故乡》、《无妻之累》、《风筝》、《疯妇》、《博物先生》等短篇小说5篇。
《故乡》中的小说创作按题材大致可以分成几种类型。一是写青年男女恋爱生活的，以《赵先生底烦恼》最为有名。作者以写青年心理见长，吸引了不少读者。鲁迅先生也曾表示:“在青年心理上，我写不过作者”(转引自高长虹《故乡·小引》)。二是写囚徒生活的，以《无妻之累》、《风筝》为代表。作者以独特的生活经历为基础，结合现实社会，无情地揭露了黑暗的一角，曾被海内外文坛誉为中国“监狱文学的杰作”(黄俊东《现代中国作家剪影》，香港友联出版社1972年12月版)。三是写大革命失败后的白色恐怖和军阀混战的时乱的，以短篇小说集《幻象的残象》、《若有其事》及短篇小说《神经病》为代表。特别是《神经病》，直接写四川军阀的混战及其给百姓带来的灾难，是现代文坛上数一数二的“内战文学”，有其独特的成就。四是写乡村生活的，以短篇小说集《故乡》，中篇小说《鼻涕阿二》最为有名。加上其他小说集和散见报刊的有关小说，数量不少，影响较大，就是一般称为“乡土文学”的作品，也正是需要在此重点介绍的内容。
小说集《故乡》的第一篇为《这一次的离故乡》。开首的描写是母亲的唠叨: “出门全利，不如家里”“人家的金案银案，不如自家的草案。”我的母亲时时这样说。接着是写“我”将要离乡赴京，母亲如何一早起来烧饭，妹妹们起床时又如何轻手轻脚，还有临别时母亲的嘱咐，小妹妹的期望和“我”上船后一路上的见闻，以及抵京后遭到的冷遇等，这些都极写了不愿离乡而终于离乡的矛盾心理。作品中的一些描写都非常自然真切地反映了许多“侨寓文学的作者”的共同感受。由此看来，乡土文学的一大特色便是时时渗透着土生土长的作家对故乡的眷恋心情。作者对祖国和民族的爱，正是以这种对故乡故土的爱为基础的。
当然从许钦文的作品来看，他不仅在描写自己出身的家庭时流露出对故乡的怀念。而且他还进一步描述了故乡人民的困苦生活，表达了他对故乡人民的关心。
在《这一次的离故乡》里写到了“我”与四妹对包办婚烟的不满和出外谋生的企望，在《上学去》里则写了二十四岁的片霞决意到北京去求学的理想，还有《一生》，是写了一位农村妇女月英父母双亡，丈夫病死，抚孤成立的悲苦的一生。这是当时农村中极其普通的一则故事。作者在叙述描写中并没有发表许多议论和感慨。但选取这样的题材来作文，已足以表现出作者的思想倾向。月英的“一生”平凡无奇，却是富有典型意义的。
《疯妇》是另一篇写故乡人物的力作。双喜、双喜娘、双喜妻组成一个普通的农家。双喜在离村较远的城镇酒店当跑堂，“一天到晚，从柜头跑到店堂，从店堂跑到柜头，三百二十多天的忍受，似乎专为一个多月的好梦”，双喜的妻，成夭在家拚命的措锡箔，一整捆的打开，一张一张的措，好容易领得一角小洋二十文钱以后，“整捆的未措的又竖在眼前，措好的又须从空措起了。领得的工资呢，三十文买煤油，六十文交给她的婆婆买菜蔬，留作自己的零用的不过二十多文。”就是这样，也仍难使得婆婆满意。有一天双喜妻到河埠淘米洗芋头，因为从远远驶来的航船影子引起了她对丈夫的思念，所以竟被野猫子伺机偷吃了芋头，接着又不慎倒翻了米萝。她回家后怀着内疚和恐惧的心情等待婆婆的发作。婆婆果然没有原谅她，先是出门宣传她的不好，后又回家哭骂。一星期后，双喜的妻精神失常，成了“疯妇”。“三星期又二天，双喜家里后门的对河岸的葬地里，就是双喜的妻站着望过她丈夫的高凸的坟墓旁边，有个五十左右高颧骨尖下颖的老太太，坐在一堆新堆成的土旁，凄凉的哭泣”!双喜的妻死了，双喜的娘在哭，而双喜那里还没有人去报信，他正在“安心的从店堂跑到柜头，从柜头跑到店堂。”……这一常见的生活悲剧反映了作者所熟悉的苦难的人生。
作为一种独特的“乡土文学”，许钦文的小说既有着许多同类作品的共同特色，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笔致”。
首先吸引读者的是浓郁的地方色彩。许钦文的家乡距杭城百里之遥，离绍兴只十里之隔。南临大树江，北靠鹅湖，西有西直港，东面也是一条大河。真可谓“水乡泽国”。因而一切水乡应有的景象在他的“乡土文学”创作中都有。在这个地方不但四周都是水，而且不远处还有山。东望梅山，西望柯岩，北望马鞍山(指浙江杭州湾畔的马鞍山，不是安徽马鞍山)，往南则可看到有着望海亭的龙山以及映衬在县城后面的香炉峰。“青山绿水”，风景可观。
钦文在小说中却并没有一味地写景，而是把这些自然环境当作故乡的许多人物活动的舞台背景。许钦文不仅用生动的笔墨写出了故乡的自然环境，更是用艺术的形象深刻地反映了故乡的社会环境。这里既有淳朴的乡风习俗，也有代代相传的封建迷信。更多的是劳苦的农夫和甘受命运摆布的各式的女性。作者如实地反映了辛亥革命至“五四”运动前后这段时期浙江东北地区农村的落后面貌。
其次，善于运用现实主义的白描手法，“活泼的写出民间生活来”，是乡土文学家许钦文在写《故乡》一类小说时另一成功之处。鲁迅先生曾重点表扬过未收入《故乡》集的《石宕》。其实《故乡》集中也不乏其作。请看《这一次的离故乡》中一段精彩的描写:
船又行了半个钟头的样子，一个瓜子脸的少年在船旁站将起来。一个坐在他同排的二十多岁的女子，似乎起初不知道他去做的事情，伸着头去看他，只看见她着忙的把她的头缩回来，嫩白的腮旁立刻红起来了。“不要在这里小便!’又是那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大声的止住瓜子脸的少年说:“你们年轻人真的不懂事，这是赶水湖，开尤的叶候，洗菩萨眼睛用的水，要到这里来取的，那里可以在这里小便!”过了五分钟，船已摇出赶水湖，瓜子脸少午又站起来，水中东东东的响，二十多岁的女子听着，显得很不自然。我们的船是逆水而行的，瓜子少年的小便立刻流到赶水湖去了，不过那位老人家再也不去管那些事情了。原来“刻舟求剑”这种事情还通行于我的故乡，这不过是小焉者耳。
在乡间航船上“小便”的事本也大可不必写入小说里去，可是有了“老人家”的“训斥”，倒使这件小事有了点意趣。然而，在这里，作者的议论只是末了时语带诙谐地略提一笔。对于“瓜子脸少年”的“不懂事”和大姑娘的尴尬相以及“老人家”的一本正经都是用最经济的笔墨进行简单的勾勒，却又形神具备，栩栩如生。其白描的功夫使这种现实主义的“乡土文学”既有“地方色彩”，又具民族风格!
评：《这一次的离故乡》，母亲唠叨妹期望。抵京之后遭冷遇，矛盾眷恋两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