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成长亲情小说《瑞喜爱小白》连载

瑞喜爱小白
从来爱，没有理由
【自序】
这个故事蛰伏在我心里由来已久，可以说已经蛹化成蝶，一定要从心里飞出。
我跟自己说：“把它拍成电影吧？”
于是我把它写成剧本。
导演拿到本子，打电话给我，说：“等等，我得缓一缓，缓过一口气来再跟你说。”
他被故事打动了，因为故事太寻常了，自己、身边人好像无不经历过一样。
“这故事是有原型的吧？”他问。
有的。
与我们电影失之交臂的一知名演员，谈到这个剧本，很多个夜里，讨论组的人都已睡觉，她一个人留言上百条从十二点到凌晨三点多，这个故事好像开启了她和母亲的往事的打开方式。演员经纪人推荐演员发微信给我说：“这个故事怎么这么熟悉呵，它打到我，我的眼泪一直流呵流……”

我把这些事、这些话发到相知的朋友群里，底下很快出现回复：“+1”；又一位“+1”——很多个“+1”。
只想讲一个母女关系的故事，讲一个普遍意义的寻常的故事。最初想到的的题目是《从来爱》，母亲爱孩子由来就是，没有理由。
我把梗概发给了我的儿时蜜友。
在我们那个年代几乎听不到哪个家的父母会离异，但是她经历了，几个兄弟姐妹，只有她自主选择了跟母亲。她应该对这个题材感受最深。
她很快在网上回应我：“不想看。”
“为什么？”
“从来不爱。”她这样回复。
我便想起来，一直以来她经常跟我说到的与母亲的争吵、冷战、离家出走、剑拔弩张地仇人相向。
五年前，她母亲病危，她回乡陪伴母亲，直到母亲离世。回来在我家里歇脚，哭了一夜。
“我妈工作时月工资一百元不到，退休后陆续加到最后月工资四百多元，但是攒了二十万元留给我。”
她哭，然后问 ：“这是哪里、怎么攒下来的钱？”
我回答不了。

她母亲还有一套破旧不堪的房子也留下来给了她。
“把它卖掉。”我说，“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反正你也不会回去。”
她摇头：“那是家，怎么卖？”
曾经离家出走，发誓“永远不要回去”的她却在“故人已逝，人去楼空”后守着那是“家”的执念。
两年前棚改，蜜友母亲留下的那套房子要拆迁，她不得不回去签办手续，房子可以卖六十余万元。但是她不住那房子，却以执念加入了钉子户。
电话里她号啕大哭:“这一次真的要连根拔起了。”
她们曾经吵得那么凶、争得那么狠、背弃得那么决绝，其实说到底骨肉相连，无不都是怨之切，爱之深。
我想起了我母亲的母亲。
念大学那年，外婆被拖拉机撞了。母亲拾掇了家里所有的钱跑回乡下去，两个月后母亲回来了。
外婆没有去住院，在家里养着。
母亲带回来她带过去的所有的钱，另外还带回来外婆给的八百元。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一个乡下老人她竟然攒下八百元给她在城里的女儿。
那钱外婆硬要母亲拿着，因为外婆说她自己用不到钱，米是地里种的；菜是地里栽的；水是井里打的，吃什么喝什么都不要钱。而她的女儿在城里住，什么都要用钱去买，女儿还有三个孩子要念书。
好奇怪的母亲逻辑。这哪里有什么逻辑？

属于母亲范畴的没有逻辑的道理有很多。再譬如下面这个。
一次开会结识一位近六十岁的女副教授，女儿到了婚嫁的年龄很是不安。
旁边的会友说：“女孩子总是会格外让人操心，到了这时候就怕她被人骗，要看紧了，别结婚证都不扯就把人都整个给了别人。”
女教授却道：“我对我女儿却是：要跟哪个人结婚，没有试着如夫妻一般在一起生活一两年不要去扯结婚证。”
众人哗然。
女教授后来解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合不合得来没有在一起哪里能知道呢。真要结了婚后发现合不来再离婚，男人是无所谓，可是女孩子二婚，怕就怕被后来的婆家看不起。”
众人哑然，但无不深以为然。
一直以来，女子贞操最是要紧，传统礼教中那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位受过高等教育、从事高等教育的母亲却给我们上了“比贞操更重要的是女儿的幸福”的现代婚姻家庭课。

一次，一些文友相聚。一位年近六十岁的大才子说了一个他的真实生活的小段子。
十一国庆长假快到时，出嫁外省的女儿打电话来。
“爸，我要回家，我想吃我妈做的红烧肉。”
大才子看着在厨房里腌肉的老伴，悠悠地回应女儿。
“好，你回来，但是我不在。”
“你去哪？”
“我要回去找我妈。”大才子在电话里这样回应女儿，悠悠地，认真地。
听完，男士们都会心一笑，女士们却一个个眼红红、泪汪汪。
我一口气，对，真的是一口气写下这篇《瑞喜爱小白》。
从第一行故事主人公秦小白感喟“没有人有完整的出生权，我妈生下我时，也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到最后“感谢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最亲爱的妈妈”，伴随着秦小白走过的年少青春，我也回望了一次我对于母亲的情感历程。
这个体验属于每一个人——
母亲
子女。
我可以肯定，我们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故事的原型。
这是一个有真实生活原型的关于爱的故事。
2019.5.25于广州

有人没自己回踩一脚鼓励一下

【目录索引】
0题记 七个 1、冷漠 2、回去 3、有没有
4、完蛋 5、昨天今天明天 6、喜欢 讨厌
7、改变 8、错误 9、合适
10、认识 11、愿意不愿意 12、 鬼
13、 神 14、谁 15、以为
16、等待 17、真心 18、我们

【题记】 七个
没有人有完整的出生权，我妈生下我时，也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现在回想起来，我的年少青春好像身体里住着七个小白。
是的，是七个小白。
【摘自《秦小白日记》】
秦小白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完整的人权，从一开始就没有。
秦小白其实是七个小白。
这真是有点奇怪，为什么是七个不是一个或者别的其他的数字。因为他们都是七个，秦小白的逻辑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白雪公主》中有——万事通、害羞鬼、瞌睡虫、喷嚔精、开心果、糊涂蛋、爱生气，七个小矮人，他们一起救助了美丽的白雪公主。
《西游记》里也讲述了传说中的七仙女，她们是穿着红衣、素衣、青衣、皂衣、紫衣、黄衣、绿衣的仙女，据说名字分别是天寿、天阳、天荣、天昌、天显、天庆、天羽。她们帮助最小的妹妹七仙女天羽，与董永结成了夫妻。
《犬夜叉》中的七人队是一支雇佣兵队伍。成员有蛮骨、炼骨、蛇骨、睡骨、银骨、雾骨、凶骨。
《虹猫蓝兔七侠传》中描述七把神剑的传人。七把剑分别是长虹剑、冰魄剑、紫云剑、雨花剑、奔雷剑、青光剑、旋风剑。
《火隐忍者》是忍刀七人众，鬼灯水月、枇杷十藏、西瓜山河豚鬼、栗霰串丸、通草野饵人、无梨甚八、黑锄雷牙，七个人都配有一把非常适合自己忍法的名刀，能力不相上下。专门为雾隐执行高难度任务，传说七人联手可以一夜之间攻陷一个小国。

怎么，你也开始觉得奇怪了吧？对哦，对哦，好像都是七呢。
其实，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七是“阴阳”和“五行”的总和。在佛教故事中，佛祖出生就能走路，向东南西北各走了七步，步步生莲。在西方天主教和基督教中有七美德和七宗罪之说，在《圣经》中七代表了完整，完美。
《葫芦娃》是秦小白的最爱，这个玩偶形象几乎贯穿了秦小白从童年到青春的全部岁月。葫芦娃就是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葫芦，之后相继成熟，落地变成了七个男孩，本领高强，每个葫芦娃都有自己的独特技能。
秦小白也因此以为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七个小白，各不相同却又彼此关联的七个。
那是她成长的脉络。
她给他们取名为：顽、戚、影、莽、尕、敏、云。

1 、【顽小白和戚小白】 冷冻
我从来就是何瑞喜的女儿使我获得了与生俱来的耐受力和适应性。假如我是长到多少岁后再突然面对何瑞喜，那样的话，我一定会要立刻，马上，转眼，瞬时石化，或者说是我会被冷冻掉。
【摘自《秦小白日记》】
秦小白从出生起没有见过爸爸。如果不是奶奶比划着跟她讲了鹰的故事，初生的小白可能会以为虽然很多人家里有爸爸妈妈，但有的家里从来就只有妈妈。
奶奶天生可以画绘本吧。这是第一页。
① 那天天下暴雨，电闪雷鸣，山崩地裂。天上的神灵们都应顾不暇，有一只隼瞄到了一群恶贯满盈的硕鼠，他冲将下去杀死他们，却在归途中殒命。
隼的妻子——雕很伤心，很伤心，很伤心。
那个时候，还在呀呀学语的秦小白叫顽，顽小白听到奶奶绘声绘色地讲这个童话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含义。
长到七八岁的时候，秦小白是戚，忧愁和难过，她是戚小白。
戚小白不敢看何瑞喜。
何瑞喜的眼睛冷冰冰的，被她的眼睛看过的东西都会石化被冻住。
哪怕是时间。
那天，何瑞喜用这样的眼光逡巡在戚小白的身上，令戚小白不寒而栗，不能动弹，只除了戚小白的舌头。
何瑞喜是秦小白妈妈，秦小白还是呀呀学语的顽小白时就被要求这样叫她。
“妈-妈。”
“叫我何、瑞、喜。”何瑞喜指着自己的鼻子一遍遍这样教顽小白。
为什么？
“这样，你要是走失的时候，就可以脱口说出你妈妈的名字——”
“何瑞喜！”顽小白很快回应。
“对啦 ！”何瑞喜很高兴，这条何瑞喜的奇怪逻辑，顽小白完全可以适应。
顽，是无知懵懂而顽劣不羁。

何瑞喜是顽小白自主叫“妈妈”之后学会说的第二个词。
学会之后，“何瑞喜”就僭越了“妈妈”的位置。
顽小白不再叫妈妈，大多时候，顽小白直接叫妈妈何瑞喜。
顽小白从学会走路起，出门手腕上就会系一条狗绳，它牵在何瑞喜手上，顽小白其实根本没有丢掉的机会。
直到顽小白六岁，顽小白要去上学了，何瑞喜才解开了顽小白出门会系在手腕上的那条狗绳。
她把顽小白拎到校园里。
顽小白竟然“哇”地~~o(>_<)o ~~大哭起来，瑟瑟发抖。
顽小白竟然，(ˇˍˇ) 想～要狗绳。
没有狗绳的顽小白，从顽长大，成为戚。
顽小白变得忧郁，忐忑不安。从这时候起，有人开始叫顽小白作戚小白，譬如何瑞喜，还有奶奶。
戚小白长什么样子？
描绘一个八岁的戚小白吧。
好的。
有一天，戚小白春游回到家。
“这个好像短了点点？”何瑞喜的手指在戚小白额前划拉了一下。
在何瑞喜冰冷的问询里，戚小白额前的流海冻住了。
“春游出发前的早上我自己对着镜子剪的，它刺到我的眼睛了。”
“这里多了一个发卡，还是蜻蜓的？”何瑞喜又发现了新问题。
在何瑞喜冰冷的审视下，戚小白头发上的发卡冻住了。
“在农家乐的集上买的，用喝汽水的钱。”戚小白感觉惶惶然。
何瑞喜属雕，十二生肖以外的属相。
那是鸟类中最（。＾▽＾）厉害的一个。
但是很小的脑袋，应该装不了太多的东西，智力会有障碍。
那是魔界的属相吗？
可能。感觉跟人差一点点的样子。
这不是戚小白、也不是顽小白说的。小白从很小的时候，小白的奶奶就这样说小白的妈妈何瑞喜。
小白奶奶指着何瑞喜的鼻子说：“何瑞喜，你这么刁，你这人真是真是属雕的！”
那么，小白，你呢？你属什么？
戚小白希望可以有一个人的属相。
可是，何瑞喜是小白妈妈，小白也只能是魔界的属相。
小白会属什么呢？
“你不要怪你妈妈，你其实很像她。”
小白在很小、还是顽小白时，奶奶就一遍遍告诉她。
当她长到戚小白，有一天~~o(>_<)o ~~哭着跟奶奶喊，她被何瑞喜折磨得快要“死”掉的时候，奶奶却并不着急安慰她，而是(´ｰ∀ｰ`)不屑地撇嘴。
“好了啦！你死不掉的，你是属猫的，猫有九条命。”
秦小白，属猫。
这也是魔界的属相。
可能就是因为自己属猫，有九条命，才可以存活到现在。

顽小白、戚小白，以至以后的影小白、莽小白、尕小白、敏小白、云小白——所有的每个阶段的小白，都属猫。
奶奶可以讲童话，那么，这是童话绘本的第二页——
【② 绘】
好多天好多天，雕还是好伤心好伤心隼再也不能回来她的身边，她好像伤心得快要死了。
智慧神灵就派了喵喵天使去雕的家里。
【 绘完】
“你去做雕的孩子吧。”智慧神灵对喵喵说。
“可是我不会︿(￣︶￣)︿飞呵。”喵喵回应说。
“你以后会飞的。”
“我恐怕到死也不会飞︿(￣︶￣)︿。”
“你可以死九次，你有九条命，你会飞︿(￣︶￣)︿的。”智慧神灵很肯定地说。

太静了自己叫一声

第二声

“所以呢——”口齿还不清的顽小白囫囵问奶奶。
“所以，喵喵就做了雕的女儿呵！”奶奶捏着顽小白通红的小脸蛋说，“有一天喵喵会变成雕的。”
“才不会！”顽小白长到戚小白时，开始反驳奶奶。
奶奶的童话绘本好长时间就停止在这里，没有继续翻页。
这一天。
何瑞喜抓住了跟同学们春游回来的戚小白的手，这时候它们是爪子，何瑞喜的也是。
何瑞喜用她的大手爪子抓着戚小白的小手爪子，一只一只检查。
“这里破了。”
戚小白的手冻住了，感觉到疼。
“起了一个泡，俞文老师给挑破的。”戚小白的心瑟瑟地抖。
“起了一个泡？”
何瑞喜这样拉腔拉调地让她的疑问绕梁，那个疑问就在房顶上跑了半个圈。

【诗】小白的舌头冻得打了一个结
将疑问接住
不接住疑问它会摔死吗
会
疑问会跑呵跑
越跑越重
摔下来 会
砸死小白
【诗】完

戚小白不是存心在这个时候写“诗”。
但是，当你的舌头冻得打了结，思绪就会受到阻滞，成为一段一段的，好像诗一样。
“嗯，锄草时起了一个泡。”
何瑞喜将戚小白拖到了电子秤上。
“轻了两斤。”她的眼睛瞳孔放大了。
这个时候她的神情也呈现冷凝的态势。
这是很危险的。
那一刻，整个空气都冻住了。戚小白整个人在冻住结板的空气里冷凝了，血液凝固。
那个疑问没有停止，它好像又在绕梁奔跑了。
“这个我◐▽◑不知道，我发誓我有吃饱饭。”
然后，何瑞喜捏住了戚小白的冻得僵硬的脸。
“怎么黑了？”
“是太阳晒的。我在劳动中没有偷懒。”
何瑞喜的眼睛终于迟疑地活动了一下。过了一小会儿，她的眼睫毛突然快速地一开一合，好像照像机按快门歙合那样，“咔嚓”“咔嚓”地——她按下了戚小白的形象定格照。
素净的脸，清汤寡面似的，很平整很平凡没有一点点特色的五官，两条松软的小瓣，一排流海遮住了眉毛，神情戚戚然。
这就是八岁时戚小白的自画像。

何瑞喜捧住了戚小白的脸，使劲挤捏，好使得戚小白冻得生痛的脸没那么僵硬。
“看，没什么可怕的，你活着回来了嘛！”
何瑞喜这样说着，“咯咯”地笑起来。
戚小白曾经拒绝参加春游，戚小白，有点怕，不， 是很怕。一想到跟那么多平时一句话也不要讲的同学疯跑，戚小白心里戚惶不安。
意识到必须要去的时候，戚小白脸上的血液冷凝了，成了骇人的绯红色。
戚小白不能思想。
那时候的戚小白进入到了冬眠的状态。
戚小白曾想把自己冷藏在家里。
但是，何瑞喜强行把戚小白解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