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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士革断喉剑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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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士革断喉剑第二十二章

寒江_飞雪
1楼
第二十二章 巡抚毒女 明访暗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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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鹏等离开凤凰镇二十余天后。
凤凰镇。
镇西方向,离闹市不远的古道套马桩处,有客自远方来。
六匹马,马背上下来六个披着黑风衣的人,五男一女。其中还有一个老者。
老者五十岁上下,生得豹头猿臂,朱颜鹤发,燕颔虎须,直鼻权腮,魁梧奇伟,举止言行间,有意无意地显露出高人一等的倨傲和尊贵。
那女子虽然也披着黑色的风衣,年纪约二十出头,身材苗条匀称,瓜子脸儿,白净面皮,如雪似霜,鼻直眉秀,一看就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再加上她梳着一头丱发,左右两耳前,从髻中自然垂下一小绺头发,配着披肩的长发,只觉得秀而不媚,清而不寒,犹如仙女下凡。
“你随我进镇,他四人留此守候。”老者对女随从吩咐道。他显然是可以对身边任何人发号施令的位高权重者。
二人来到“山月听风”客栈门前。
“这就是我的杨副使提到的那家客栈?!”老者暗道。
原来,此人便是雄霸西南数省的赫赫有名的“云南王”,“红蝙蝠”首领,大清国巡抚徐之铭。
“你去叫掌柜后院问话。”徐之铭对女随从道。
三人来到客栈后院。院里已没了打斗留下的狼藉。地上虽然已经清扫擦洗过,但血迹斑痕还隐约可见。
“客官有何吩咐?”掌柜陪着二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大约半个多月前,你这里是不是接待过几个从京城来的客人?他们自称是刑部官差,就在这后院办案,对不?”徐之铭问。
“这个……”掌柜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意识到:买卖上门了,要有银子可赚了。
徐之铭是个明白人,他瞥了女随从一眼。女随从便摸出10两锭银递给掌柜。
“谢客官赏赐!差不多应该是……二十多天前吧,是有七八个人来过小的客栈,他们自称刑部官差办案,让小的等不准靠近打扰。两个多时辰后,小的手下跑堂来报,说院内有人厮杀打斗,我等害怕,不敢靠近过问。又过一个多时辰后,小的才被一个为首的官爷叫到此处问活……”掌柜道。
“你进来后看见什么!那个为首的官爷对你问了什么?”徐之铭急迫问道。
“那个为首的官爷对小的说,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得对任何人说,否则,小的性命和小的客栈都难保,所以,请客官别为难小的才是。”掌柜的摆出一幅欲说又顾虑其他的样子说道。
女随从又摸出10两锭银递向掌柜。
“这个……关系小的身家性命……小的真不敢说。”掌柜一眼就瞧出这两人非富即贵,看着他们对打听的事很是上心,便估摸着抬价想趁机多赚点。此刻,掌柜受着锭银的诱惑,像在水中吞食渔人钓饵的鱼儿,被贪婪和欲望蒙蔽了双眼,他丝毫看不见跟在锭银身后的死神,正一步步走近他。
女随从再摸出10两锭银……
掌柜的终于开口了。他向院内四周看了看,有些神秘地低声说道:“那天的事,太可怕了,我对谁也没提过。我被为首的官爷叫进院子后,就是这里,我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两个女子守住大门,另有两个官爷竟然在脱下那些黑衣人的衣服,并在他们身上搜着什么,然后将尸体搬去墙外柴房。我害怕极了,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那个官爷叫我进来,是要买我的柴房烧那些死人,我敢不卖吗?”掌柜便把沈天鹏对他说过的话又重述了一遍,最后说道:“那柴房是他们临走放的火,里面的死人和柴房都烧成了灰。他们离开后,我才去镇外山洼里挖了个大坑,将那些骨渣装进一大麻布口袋里给埋了……还有,我进去时,听见他们小声说,要抓一个叫严什么的逃犯,要找回什么册子,看见我走近,他们就没说了。两位客官可要为我保密,千万别对外人说是我告诉你们的,我怕他们会回来找我的麻烦!”
“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离开客栈后,往哪儿走了,对吧?”徐之铭随口漫不经心地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猜出了沈天鹏等的去向,只是想求证一下罢了。
“他们全都穿戴着从死人身上扒下的黑衣和面罩,向镇北娄山关口方向纵马急驰而去……”掌柜肯定道。
“杨副使果然没说假话,这倒让我有点安慰。我终于明白沈天鹏,李玉龙等一行为什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怪不得有重兵把守的天险娄山关卡也没拦住他们!”徐之铭有些懊恼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看来我真的老了,居然没想到他沈天鹏竟然不用钦差身份和刑部腰牌,而是用我‘红蝙蝠’杀手衣着腰牌混出了一道道关卡。老夫失算了!”
“大人不必自责!此刻及时补救,应该还不算太晚。”女随从安慰道。
“按时间推算,沈天鹏李玉龙等要么已至陕西,要么已进湖北,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如何跟踪追迹找到他们,不用我教你了吧!?”徐之铭面带杀气地说道。
“属下知道怎么做,不用大人操心。”
“你带上‘笑面虎’和‘鬼见愁’两人,找到他们,不仅要拿下他们的人头,更重要的是找回那本账册!如果办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徐之铭恶狠狠道。他已经输不起了。
“属下知道。属下定然不让大人失望!”女随从诚惶诚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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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会,徐之铭又向女随从问道:“依你看,杨副使还可靠吗?凤凰镇此地一战,我的主使及手下,全部战死;我派在钦差沈天鹏身边的卧底‘山猫’,就是刑部云南清吏司员外郎严万里,也不知去向,仅他一人逃回,你不觉得有些怪异和蹊跷吗?”
“属下不好判断。”女随从俯首低眉道。她心知肚明,上司大人这是在考验她。
“为什么?是因为他救过你,对你有恩,你就连判断也没有了?”徐之铭咄咄逼人道,既有醋意,也有不满。
“是,因为他救过属下,我若为讨好大人,在他背后落井下石,无端猜疑诋毁他,那是忘恩负义,为人所不齿,大人可喜欢此等绝情毫无人性的小人?我若说他为大人办事,让人打断肋骨,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差点送命,此等忠诚,无人可及,大人会不会怀疑我是因为对他感恩而徇私情替他开脱?大人可容得下对您如此不忠之人?所以,大人希望我如何判断?还请大人示下!”被逼无奈的女随从绵里藏针道。
“你……”徐之铭大怒,顷刻,又和颜悦色说:“玉面狐,就是玉面狐,算啦,不和你计较了,办正事要紧。你如万一遇见山猫,可奉劝他悬崖勒马,为他妻儿老父老母着想,速来见我,所有过失一笔勾销。那账册要真在他手里,我准你临机决断,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拿到账册。记住,我只要账册,其他都不重要。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是徐之铭一贯行事风格:只要结果,不计代价。
“属下明白!”女随从肯定道。
“但老夫有种不祥的预感:山猫恐已遇难或落入钦差沈天鹏等人之手,秘账也被他们拿到了,否则,他们为何要急着离开云贵,往京城里赶路?”
“大人分析得有理。不过,山猫严万里既然原先是刑部的人,也不排除他早已背叛了大人您,正与刑部钦差等人商量着要如何对付您呢!”女随从不喜欢严万里那种卖主求荣为虎作伥的势利小人,故意抹黑道。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另外,还有一事,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大人请说。”
“知道‘云雾山庄’吧!?”
“听说过,庄主是上官镜波,他早年丧妻,守着独子,一直鳏居。”女随从回道,“这次在‘福来’客栈被杀的上官兆秀就是他的独子。虽有江湖传闻,说上官兆秀未必是他的亲生儿子,疑是金兜魔掌道人和凤凰铁指仙姑二魔头的私生子,但也仅是流言蜚语,没人也不可能坐实。”
“不错,即使我与上官镜波交厚多年,关系甚笃,我亦不能证实此事真假。但这不是重点。我要说的是云雾山庄为何会在上官兆秀被杀后第三天,让人一把火烧成废墟?包括上官镜波在内的全庄男女老幼八十一口因为什么全部被杀葬身火海?我堂堂一个巡抚,人称‘西南王’,居然连一个江湖朋友也保护不了,至今,还不知道杀他的仇家是谁,你说我窝囊不窝囊?我要查出是谁指使的和谁干的,无论他是山贼强盗,还是巡抚总督,我必灭他十八族,让他族族满门绝种!”徐之铭杀气腾腾道,“依你看来,到底会是谁干的?”
“属下觉得不可能是官府的人干的,因为就算他们与云雾山庄有天大的过节,也不敢不看在大人面子上,手下留情网开一面。”女随从分析道。
“有道理,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犯不着为一个山庄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虎背上拔毛。”
“也不像是一般山贼强盗土匪所为,因为山贼强盗土匪大都只图财不害命,更不可能抢一处烧毁灭绝一处,那不是杀鸡取卵自断财路吗?”
“也对,西南地界,从没听说有哪一路山贼强盗土匪如此残忍和狠毒。”
“会不会是沈天鹏等呢?”
“这个绝对不可能。”徐之铭断然否定道。“据贵州巡抚何冠英手下抚标中军参将陈敬业奏报:二十天前,也就是我的‘红蝙蝠’主使被杀的那天深夜,有人自称是我巡抚衙门副将何有保,带领七八个黑衣人,借口捉拿邓家姑侄通过娄山关关卡……不用猜,也不用想,这伙人无疑就是沈天鹏等,他们怎么可能南辕北辙地跑到与娄山关关卡方向相反,相距数百里之遥的云雾山庄去杀人放火呢?再说,他们既不得已杀了上官兆秀,避之唯恐不及,岂有再去挑衅杀人之理?”
“大人分析透彻有理,是属下愚钝了。属下一时也实在想不出谁与此事有关。如大人应允,待追查秘账之事了结后,属下再详查此事,给大人一个交待。”
“这件事你倒不急,因为我已派杨副使全权负责追查,以后你如有空隙协助他就行了。就这样吧。我们就此分手,你去做你该做的事,不用陪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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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毫无顾忌地说着话,完全无视掌柜的存在。
因为在他们两人眼中,掌柜和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从掌柜收取第一个锭银,开口吐出别人的秘密起,他们就没打算让掌柜继续活着,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来过客栈,并向掌柜打听过沈天鹏等的行踪。
掌柜刚才已经向他们证明了一件事情:为了银子,掌柜可以出卖任何人的秘密。
他们没必要回避他,死人都是会保守秘密的。掌柜刚才的表现,更加证明了:唯有死人,不会受金银诱惑,才能保守得住所有秘密。
掌柜的在旁听到他二人对话,知道事情不妙。
他后悔了,因为他现在才想起沈天鹏最后对他说的那几句话:“糊涂者长寿,聪明人短命。你将来能活多久,全在你嘴里的舌尖上。”
他内心开始恐慌,头晕目眩,全身发麻,冒汗。他脊背冰凉,手脚酥软。他想走,又怕惊动他们;再留下,偷听他二人说话,无疑等死。掌柜在走与留之间挣扎。最后他还是转过身想走,却怎么也迈不开腿,因为他的腿被他的恐惧桎梏僵住了。他已经嗅到死亡的味道了……他想把刚才收的银锭从怀里掏出来还给对方,他正掏着,突然停住了,因为他听见了自己后背脊椎断裂的声音,他张嘴刚想喊,口里却飞进一粒药丸,遇着上涌的血即化,如火烧一般,一下就堵住了他的咽喉,令他发不出声来。他人刚瘫软在地上,内脏器官和肉身脸上皮肤立刻腐烂,散发出尸水的恶臭......片刻,除了骨架和那身衣服及几个锭银,再没人能认得出地上躺着的是何人了。
“掌柜的,有人找!”大堂里有人要见掌柜,店小二知道掌柜被人请去后院,便直接奔跑来这里,刚好撞见这幕。他惊恐地转身想逃……突然眼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他还是短暂地看见了一张美艳绝伦的女人的脸,便无声地倒下了,因为他的咽喉已被一把彝家女用来修刮指甲的小巧玲珑的形如弯月的小刀切断了。
“这就是你们鬼谷药寨的‘洗骨化清丹’吧,见血封喉,有解药吗?”看着地上掌柜的尸骨,徐之铭好似轻描淡写道。他虽然也杀人无数(刚才拍断掌柜后背脊椎骨的就是他),但亲眼目睹一个大活人瞬间消融成一副骨架,他内心里其实也有些恐惧。他自己就是用毒高手,他深知毒药的威力。
“是!‘洗骨化清丹’不用见血,入口即封喉洗骨,没有解药!大人如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告退,大人保重!”女随从简短回道。说完便向客栈外走去。原来,她就是滇西苍山鬼谷药寨的毒女玉面狐白如雪。
滇西鬼谷药寨的‘洗骨化清丹’,是滇西鬼谷药寨白如雪的父亲白重山老寨主独家秘练的毒药,用数十种野生毒虫毒菌研磨成粉,再用箭毒木树(又称见血封喉树)树汁和毒蛇毒牙里流出的毒液调制而成,专用于杀人封口后毁尸灭迹。唯一的解药是,事先服下滇西鬼谷药寨后山上的不老泉中的“天神的哑水”,可保七日内百毒(包括‘洗骨化清丹’)不侵。但玉面狐白如雪绝不会向任何人泄漏,尤其是徐之铭。
听过玉面狐白如雪的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徐之铭虽然面无表情,心中却恶念丛生:“此妖女令人心生害怕,后患无穷,绝不可留!鬼谷药寨的人都不能留!等她办完此次差事后……不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死了,的确有些可惜。”想到此处,徐之铭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狞笑。
对这个女人,徐之铭是又爱又恨:因为白如雪的美貌,世间少有,是男人都垂涎欲滴,想据为己有;但她的毒身却如同紫阳真人的五彩仙衣,碰不得。他可以用他独家秘制的 “断肠勾魂丸”盅毒控制他的 “红蝙蝠”里所有杀手,唯独对白如雪,他无能为力,因为她来自 “鬼谷药寨”,又是用药使毒世家的传人。他和她,彼此心照不鲜,虚以委蛇,各有所图。他知道,她和他手下其他杀手一样,被他驱使,为他所用,这绝不是忠诚,而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凡一有机会,她和他们都会背叛,甚至反戈-击,灭掉他。所以,他从来不会完全信任谁,尤其是他的那些杀手和白如雪。
如果玉面狐白如雪从徐之铭的问话中猜不出他的内心活动,她就不叫玉面狐白如雪了!
“我要天真到相信这个大魔头会重用我,将来会放过我和我的族人,那我就不是玉面狐,而是玉面猪,一头最蠢最笨最该死的猪了。现在,我如不是对他还有用,他巴不得我立刻死掉他才放心呢!”她边走边想道。“但我不是他案板上的鱼肉,他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只是不知道阿达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父亲和族人,这才是让她最担心的。
此时,她不由得回想到,来凤凰镇之前,她和父亲的那一次深谈,以及许多的陈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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