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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工厂安全事故有关的文学与哲学,文字稍微血腥,但完全是情节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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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工厂安全事故有关的文学与哲学,文字稍微血腥,但完全是情节需要

tomeinstain
1楼
本人沉浸天涯多年,一直未冒泡,利用业余时间写了一篇与工厂安全事故引申的小说,风格有点怪异,文字情节有点血腥,希望能持续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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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einstain
2楼
拖着沉重的步伐,就着一身油腻肮脏的工作服,我缓慢地走向休息室,时针指向十六点整,正是下班的时间。一路上穿过一条逼仄的皮带通廊,刺耳的皮带托辊运转声刺激着我的耳膜,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粉尘,在炙热的阳光照射下跳着狂热的舞蹈,然后钻进我黝黑的鼻孔,我憋着气加快了步伐迅速穿过了这条通廊。
十分钟后终于回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内人声鼎沸,乌烟瘴气,抽烟的,换衣的,脱袜子的,喝茶的,打屁的,叹气的,骂娘的,发牢骚的,各种声音各种气味夹杂在一起,仿佛在向世界宣泄着什么:“嘿,我们国有重工业企业员工下班了,真他妈的爽!”
“今天上班时还要清理垃圾箱,我们快变成清洁工了。”新进厂的小汤埋头抱怨道。
“可不是吗?厂区道路冲水降尘,沉淀池清理这些我们岗位员工分外的事如今也是我们承包了。”小刘叼着根烟气愤地附和道。
“mlgb,每天上班就像打仗一样,看岗,检修,搞卫生,忙得我喘不过气来。”老周脱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恶狠狠地说,“老子在这鬼地方继续干下去的话肯定少活十年。”
“老周,你内退算了,你身体又不好,在这继续干的话确实会减寿。”我诚恳地对老周说,“像我到了内退年龄的话肯定会退休,要我在这多呆一天我都不愿意。”
“哎,还不是看在这五六千块的工资的面子上,没有工资哪来的钱还房贷,还有五年才还清,内退的话起码挺过这五年再说。”老周说完重重地咳了一声,随口吐出一口浓痰到地上。
“你只有五年了,我还有十年呢,我还要在这呆十年。”我酸溜溜地说。
“这地方就像一个监狱,有的判了五年,有的判了十年。”眼镜黄努了努嘴看着我说“方哥,我说得没错吧?我是无期。”
“你是无期,那我岂不是死缓了?小汤惆怅地说。”
“小汤,趁自己还年轻换个工作算了,别呆在这钢铁企业,如今的钢铁工人不像我们父辈那样了,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工作环境又脏又累,还要忍受环保与安全的双重压力,活得真像一条狗。”我忍不住把“狗”字说得很重,说完就把抽完的半截烟头恶狠狠地砸向地面。
“方班长,你不要带坏新人了,好不容易我们班进来一个年轻人,你不要把他吓跑了,要不是有他们年轻人不断补充进来,我们怎么能退休呢?有些活还得年轻人才干得动啊。”坐在角落,慢慢喝着浓茶的王副班长目光游离在我和小汤之间,若有所思地说道。
“老王说得也对,这破企业好久没招新工人了,新进来的都是作为管理预备人员的大学生,做事的越来越少,管理人员越来越多,最搞笑的是每年还要减员增效,可他妈的减的都是做实事的工人,干部却一个没减。”眼镜黄边说边脱下了那双臭袜子,完了还拎着袜子放在鼻子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闭上了眼,挤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前几天一帮管理人员下现场,五六个人围着一个工人指手画脚,搞得那个工人紧张兮兮的,因为他不知到底听谁的。”小刘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边说边把工作服随手丢到洗衣机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宣泄着,都换好了干净衣服,洗净了脸庞,陆陆续续地相继离去了。狭小的休息室顿时清净下来,只留下一堆脏兮兮的工作服和满地的烟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被烟熏过的汗臭味,我不紧不慢地点上一根烟,打开窗户探出头,对面办公楼顶上几个“安全第一”的腥红大字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我目光一缩,移向斜对面不远处的人群,当中一个百八十斤的胖子双手叉腰似乎在呵斥着什么,其他戴着蓝色工作帽的钳工正在汗流浃背地抢修着什么设备。
抽完烟随手把烟头一弹,我也关上了门转身离开了休息室,欢快地骑着电动车离开了厂区,空气顿时新鲜起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心情舒畅得甚至唱起歌来。
转眼间就来到了小区楼下,上了楼进了门。
“老婆,我回来了!"
“哦,桌上有中午的剩菜,你先吃吧。”妻子慵懒地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头都懒得抬一下,“我已经吃过了,晚上还要上夜班,等下我就先睡了。”
、 “怎么还有一个夜班?不是昨天就上完了吗?”
“班里有个职工休病假,没人顶岗,我只好多上一个班。”妻子终于挪动了一下身子,大概久缩在沙发上腰有点麻了。
“MLGB!”我随口丢了句国骂,“减员增效,减得都没人上班了,你们真应该到工会去闹一闹,总不能任人宰割吧。”
“哎,那又有什么办法,不得照样去上班吗?”妻子起身到厕所吐了口痰继续说道,“我们还有房贷要还,儿子上大学还有不菲的学费。”
“那倒也是,等挺过这几年应该要好些吧。”我自我催眠般苦笑着说,转身去往阳台扒了一根烟,颓然地吐着烟圈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映在布满灰尘的纱窗上,烟圈撞击着纱窗弹射了回来,就像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在眼前。我打开纱窗,楼下孩子们的嬉戏声,小贩的叫卖声,邻居家噼里啪啦的烹饪声一一飘荡进来,在这片喧嚣声中我莫名地感受到了些许的寂寞。突然,从客厅传来轻轻的打鼾声,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已倚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拿了张毛毯小心地盖在妻子身上,然后轻轻地来到餐厅默默地吃着中午的剩饭剩菜。这样的场景我已习以为常了,二十年来的婚姻岁月有很多天都是这样度过的,但此时仍有些落寞,与上班时的压抑融汇成一种奇妙感觉占据了整个心灵,食之无味的几口饭菜后,我也匆匆结束了一个人的晚餐。接下来就是琐碎的清理工作,完事后我才踱步来到卧房打开电脑无聊地欣赏着岛国动作片。
显示器上打着马赛克的画面越来越模糊,不断扩张,最后幻化成一张直到天际的腥红的网,整个天空都被这层厚厚的网笼罩着。地面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汪洋,浓稠得如红油漆般,鲜艳得灼目,满是刺鼻的在屠宰场里才能闻到的血腥味。血海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每个人都遍体鳞伤,伤口都汩汩地喷着浓稠的血,源源不断地流入血海中,促使这片血海在不停地长着液位。天际的血网也在不停地涨大,越来越厚,越压越低,与地面的血海越来越近,红得越来越耀眼,终于靠近了,越来越近,红,整个世界的红,令人恶心的红,十米,五米,一米,“砰”的一声巨响,终于撞击在了一起,每个人如爆炸的巨型血袋一样,瞬间爆成无数浓稠的血块向各个方向加速冲击,血块随着爆炸的冲击越长越大,越来越密,最后竟幻化成血网,血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小,最后在眼前一亮,原来是一块打着马赛克的电脑画面。我醒了过来,电脑依然播放着岛国动作片,时间显示着三点二十五分,沙发上空荡荡的,妻子已上夜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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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einstain
3楼

故事已经演绎完毕,它的主脉都是围绕我和一个女胖子的爱恨情仇来发展的。我和女胖子的相遇、相识、相知,并在患难中互生爱怜抑或爱慕之心,这就是一个得到的过程,它也是一种存在;后来,女胖子为了挽救我做为一个观察者的生命,甘愿化作一堆绚丽的血浆,这是一个失去的过程,它也是一种虚无。这个故事表面上是一个爱情故事,但本质上是一个从得到到失去,从存在到虚无的演变过程,它和胖子由一堆肉躯变成一堆血浆是一回事,爱情只是它的一种表现形式,但也是一种深刻的表现形式。在这个故事中,我通过爱情获得了忧伤与愤怒,并以此转换为力量,力量作用于存在物身上,令它们彻底地遁入了虚无,我也从存在到虚无的演化中获得了自由。这种自由比以往任何自由都来得猛烈通透,像夏日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但又比狂风纯净,少了些浮躁和杂质,这就是爱情使然。爱情是这个世界上非常复杂的一种存在,它是一切存在的根源,那么消灭了它,是不是就可以把所有的存在都遁入虚无呢?这句话在现实中的投影就是如果我把通过爱情获得的忧伤和愤怒转换的力量又直接作用于爱情的承载者身上,那么获得的自由又是怎样的呢?我对此兴趣盎然,我打算利用毕生精力去验证这件事情。那么怎样才能获得爱情呢?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去创造它,去创造大量的爱情承载者,然后再去消灭它们,用在它们身上汲取的力量去消灭它们,爱情消失后,世界会怎样,做为世界的观察者又会怎样,我拭目以待。
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去创造爱情,创造爱情的承载者。我还是把目标投向了女胖子身上,因为只有配备了一个庞大肉躯的胖子,才有足够的血浆供给一场绚烂的从存在到虚无的演化,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我开始争分夺秒地去物色我的目标,其实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限制,只要是女胖子就可以了。幸运的是,最近胖子们好像又活跃了起来,走在街巷都能看到它们散发着咸腥味的身影,在这些胖子当中偶尔也夹杂着几个挂着气囊似的乳房的女胖子。遇到这种情形我通常会一个箭步冲上前,然后就魔术般地以背影的方式出现在某个女胖子面前,我会把我们首次的相遇画面控制得跟浪漫的电影镜头一模一样,我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回了下头,面部笑容的尺度此时拿捏得相当精准,多一分显得有些浮夸,少一分又显得过于拘谨,笑容绽放的同时伴以一个谦谦君子般的问候手势,面对着它那张有些惊慌失措的脸庞,再抛出一句附有浓厚雄性荷尔蒙气质的询问,"小姐,您是不是感到很疲累?"女胖子的双眼扑闪了几下,就像一只花蝴蝶在我面前扇动了一下翅膀,它好奇地扬起了头,下巴处的一块粉红色胎记像极了花蝴蝶翅膀上的斑纹。"喏,喏!"这大概是它唯一能发出的表现疑惑的语言了。"您已经在我心中跑了一整天了,难道不疲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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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einstain
4楼
刚才发错章节了,重新发过,不知道自己的回贴能不能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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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喝了杯凉开水后我又倒头就睡。清晨的闹钟响了无数次后终于把我闹醒了,又要去上班了。
进入厂区还未换好工作服,就听到传来一片喧闹声。循声而去,才发现厂区内所有的机器已经停止了运作,十多个人驻扎在一大型机器旁神色凝聚。我驻足一看,只见机器旁的地面上淌动着大片殷红的血液,不时还泛着血泡,间或漂浮着一层灰尘,使这片血泊显得更加浓稠了,中间还零零散散地踩了几个脚印,血泊某处铜钱大小的地方犹显凹陷,一阵阵沉闷的声响过后,溅起一串血花,沾到我的裤脚上。我本能地往后一缩,才发现一滴滴血仍像弹珠一样连绵不绝地从高处滴落下来,抬头一看,一大坨鲜红的肉泥塞在两个散状齿轮之间,肉泥就像被血水泡过似的,不停地涌出血花,滴落到下面的血泊上。再仔细一看,整个齿面上也掺杂着星星点点的肉泥,红白相间,或多或少,肉泥旁的齿面上拖着一条条杂乱的血痕,血痕上沾满了灰尘。
我的胃不断翻滚着,旁边一穿着工作服的瘦高个正欲捂着嘴,但肚里之物已喷薄而出,夹杂着几根还未来得及消化的菜叶。
我拍了拍瘦高个的后背,“罗班长,好些了吗?”
见罗班长神情略微舒缓我继续追问道:“怎么回事啊?”
“老李早上七点钟点检设备时卷入了机器齿轮里,具体原因还要根据监控分析。”罗班长抹了抹嘴角的残渣说道。
“老李这今天上班时一直都恍恍惚惚的,做事根本不在状态中。”旁边一小个子插嘴道。
“刚才罗班长喊他点检设备时也满肚子牢骚,说他刚搞完卫生还没歇口气就又要开工。”
“公司减员减得太过了,一个人做两个人的事,不发牢骚才怪。”
“关键是除了体力劳累外,心力也太压抑了,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结果不合格动辄考核。”周围的人也一五一十打开了话匣子,数落着公司制度给他们带来的压迫感。
“不要乱说,原因未出来之前尽量少说话。”罗班长狠狠地瞪了带头发牢骚的小个子一眼,显然已从这敏感的话题中恢复了生气。
“你这就太见外了,咱们共事这么多年,你还怕我把这些话说出去?”我朝罗班长使了个眼色。
“方哥你也知道,工亡事件有多严重,说错了话一鼎帽子扣下来谁承受得起咯?”
“那倒也是。”
场面瞬间尴尬起来,每个人都表情凝固。一个胖子沉沉地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血泊及头顶上的肉泥状尸首,先是一怔,随即沉默了两分钟,然后继续用力吸着饮料杯里残留的豆浆,伴随着两声刺耳的吮吸声后,胖子把杯子随手一丢转身面向罗班长,“监控还没调出来吧?”
“厂区技术员正在调监控,王主任。”罗班长显然有些紧张。
“除你们两个班长及管理人员外,任何人禁止进入电脑房。”王主任看着我和罗班长说,目光一直在我两之间扫过。
“好的。”我和罗班长异口同声地说道。
“死人了,终于不用上班了。”一句调侃声不适时宜地打破了紧张的氛围,我循声望去,本班的小汤正笑嘻嘻地和夜班人员在聊着天。
“别他妈胡说八道!”我指着小汤呵斥道,同时又瞥了一眼王主任。王主任不动声色,鞋尖狠狠地擦了一下地。
“别在这里看热闹啦,赶紧回到班里去。”我朝小汤打了个手势,小汤悻悻地离去了。
过了一会,公司各级管理人员、120急救中心、110都陆陆续续来到了现场。
“谁他妈的打的电话?尸体都看不到了还打急救电话,真是智障啊!”120急救人员在一阵骂骂咧咧声中急促地离开了现场。
在某个角落,公司各级管理人员包括王主任已围成一道圆弧,正倾听着圆心处的一秃顶男讲话,秃顶男每讲一句话,如炬的目光就扫过一个人,那个人就像中了邪似的猛点头,并唯唯诺诺地来一句:“好的,好的,陈经理!”
110人员的几位同事有的在端着相机从不同角度拍着那滩肉泥,同时嘴里不停地发出“啧啧”的声音;有的在现场仔细询问着夜班当班人员;有的则在机器旁来回走动着不停审视着机器的每一个零部件。
这时一中年女子在几位厂级管理人员的搀扶下趔趔趄趄地走了过来,一看到挂在齿轮间的那滩肉泥,瞬间嚎啕大哭起来,“老李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丢下我娘俩呢?你要我娘俩怎么活啊?”一不小心双脚一软,双膝“扑通”一声正好跪在那滩血泊中,血花四溅,吓得几位管理人员往后一闪,但干净的裤脚上仍沾满了血花,“还有几年你就要退休了,你怎么不挺过这几年呢?”老李妻子继续恸哭着,但身边已没人搀扶着,干脆就身子一软整个人都滩在了血泊中,瞬时浑身上下都浸满了血液,成了名副其实的血人,看到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唏嘘。
在老李妻子的恸哭声中,一名夜班员工跟着一位110人员靠近了机器旁的那滩肉泥。夜班员工拿着把铁锹和一个白色透明塑料袋,在110人员的授意下,正小心翼翼地铲着肉泥,铁锹深深地插进肉泥中,殷红的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一小坨肉泥“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瞬间裹满了灰尘,吓得员工脸都绿了,于是他干脆戴上脏兮兮的工作手套,爬上机器,用手一点一点地抠着肉泥,再把抠下来的肉泥丢进塑料袋里,半小时过后才拎着一袋混着血水的塑料袋颤颤禁禁地到了地面,又捡起铁锹,像平常铲料一样把那坨掉在地上的肉泥铲进了塑料袋里,但铁锹上仍沾满了琐碎的肉泥。整个过程下来后,那位员工的工作服已被汗水浸透,全身也混杂着血水及星星点点的碎肉。
“那里还有一坨。”眼尖的110人员指着机器齿轮间隙里一坨红白相间的肉泥说道,那位员工顺着他的指向瞅了瞅,无奈地又拿着家伙重新爬上机器,本打算用手抠下来的,但这坨肉泥太碎太滑,好不容易抠到手中又碎了,红白相间的流状物瞬时从指间滑了出来。他于是改变了策略,改用双手捧,双手轻轻地贴进肉泥顺势一刮,整坨肉泥都滑进手面,手指再立刻收拢,以防漏出,像掬水般把它小心翼翼地倒进了塑料袋里,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有胆大者好奇地掂了掂塑料袋,也就二三十斤的重量,在仔细看了看机器,才发觉整个机器表面上仍布满了星罗棋布的碎肉。
“差不多了,能收集到这点尸首也是仁至义尽了。”110人员使了个眼色,随即夜班员工提着塑料袋缓步走到老李妻子跟前。
“嫂子,李哥的尸首在这里,你看一眼吧。”
老李妻子终于挪了挪身子,抬起了头,整个身子就像在血水里泡过似的,就连头发也湿漉漉的,不停滴着血水,脸上汗水、泪水与血水混杂,已分不清五官,她慢慢地把头转向塑料袋,怔了一下,接着就爆发出惊天动地般的嘶吼声,“老李啊,你太狠心了,尸首都不给我留全啊!”
“……呜呜……”
旁边的所有人根本劝不住,索性都耐着性子看着她哭,“呜……呜”哭声终于越来越小,最后终于消失了。再一看,老李妻子已趴在塑料袋旁睡着了,但下巴偶尔抽动着。见此情景,王主任赶紧招呼了几个人把老李妻子搀扶了起来迅速送到了办公室。
罗班长吃力地抱着一捆鞭炮从厂区外走了过来,我随手接过鞭炮铺在地上,点燃一根烟,烟头亲吻引线后,电光闪耀,一长串刺耳的“噼里啪啦”声中,纸花四溅,纷纷散落到那滩粘稠的血泊上,本已凝固的血液也随着冲击波抖动起来,纸花荡漾,鲜艳欲滴;鞭炮声过后,随着硝烟散去,一条卑微的生命就此彻底消失在世上,只留下一大滩鲜血孤独地淌在冰冷的地上。
“视频监控已调出来了!”远处一个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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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我跟随着一大帮管理人员进入了电脑房,电脑监控画面显示着老李正拿着测振仪吃力地爬到了机器上方,站稳后捋了捋衣袖又迟疑了两三秒钟,才拿出测振仪开始测量振幅,测完振幅后他就一直盯着斜下方的齿轮发呆,大小两个齿轮正周而复始不断啮合着,就像两头巨型怪兽在激烈地交媾一样,还发出恐怖的呻吟声,老李就这样低头盯着那对齿轮,一圈又一圈,时间也一秒一秒地往前推进着,大家也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显示屏,空气瞬间凝固,就像大学宿舍里的一群人在观赏着恐怖片,字幕中打出了“前方高能”一样。时间又往前推了五六分钟,突然老李一只手缓缓插入口袋,这一动作使得牢牢盯着画面的几个人轻轻往后一闪,老李在口袋里来回摸索着,掏出一根烟和打火机,慢悠悠地点燃香烟后猛吸一口,随即长长地吐出一串烟圈。
“操,吓我一跳!”有人无意发了一句牢骚,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大家都长长地吁了口气,空气顿时流动起来,更有甚者也像老李一样,兴致勃勃地掏出香烟点燃,然后悠闲地吐着烟圈,狭小的电脑房顿时烟雾缭绕,监控画面也被烟雾笼罩。
“我操,啧啧!”前排有人发出惊叹声并配已夸张的面部表情。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后排人员显然被烟雾遮住了画面,没有看清而急切地询问道。
“我也没看清,赶紧往回倒点!”马上有人粗声附和道,语气干脆强硬。
前排的技术员回头看了看,原来是陈经理发话了,不敢怠慢,遂猛点鼠标,监控画面立马回到老李刚开始抽烟的镜头。
所有人都同步把烟掐灭了,一个个瞪大双眼,死盯着监控画面,空气又凝固起来。老李长长地吐出一串烟圈后,又开始凝视着运转的齿轮,一圈,两圈……,突然掐着烟的手抖动了一下,遂看了看烟头,香烟已燃尽,嘴角闪过一抹微笑,轻轻地把烟头一弹,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闪耀的弧线后就湮灭在齿轮里了,紧接着老李张开双臂就像天使张开双翅一样,纵身一跃,跳到了运转中的齿轮里,齿轮“咯噔”了一下,就像激情交媾中的怪兽突然被不知趣的家伙打断而放缓了频率一样,老李的整个身躯都被挤进了齿轮间隙里,在巨大的机械张力影响下,就像一块橡皮泥一样瞬间就被碾压成一个腥红的大肉团,鲜血如涌泉般不断从肉团汩汩地冒出,暴雨般滴落到地面,立马汇成一滩闪耀的鲜红。
“啧啧,啧啧!”每个人都惶惶不安,情不自禁地发出惊叹。有的双手狠狠抓着大腿,有的已坐立不安干脆把头扭向一边,也有的继续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监控器,我的心也跟着“咯噔”了好一阵。
而后,齿轮又恢复了正常速度,粘附着肉团的齿已从啮合区域出来,就像一个红色的怪兽乘坐着过山车已经越过了最陡峭的路段一样,怪兽绕着弧线继续前行,边走还边调皮地淌下红色的馋水,终于又进入了啮合区域,齿轮又“咯噔”了一下,只是幅度比先前减轻不少,肉团再次承受着巨大的碾压,无数人体肌肉细胞、骨骼细胞、神经细胞在巨力的冲击下做着不规则混沌运动,鲜血就像从一块受挤压的海绵里不断涌出,雨水般滴落到先前汇集成的那滩血泊中,砸出一个个铜钱大小的坑,同时血泊面积也在不断扩张着,当粘附着肉团的齿再次从啮合区域出来时,肉团已不知不觉成了鲜红的肉饼,肉饼继续做着周而复始的圆周运动,一圈,两圈,……每次经过啮合区域时,“咯噔”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肉饼的形状也越来越不规则,但肉饼就像一个永不干涸的泉眼一样仍不断地汩汩冒出血花。
监控画面就这样简单机械地重复了十分钟,一直显示着一大滩肉泥粘附在齿轮上做着啮合的圆周运动。我的脑海里瞬时闪过一个红色长毛怪正悠闲地坐着过山车的画面,也许老李死后就化身成了长毛怪,正在天堂里肆意地坐着过山车,不再压抑,不再痛苦,想到这我甚至偷偷地笑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有的仍在盯着画面不停地发出“啧啧”的感叹声,有的则又点燃了烟在低头沉思,有的则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嘴角还不时挂着笑容。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监控画面显示一个瘦高个来到了机器旁,先是低头看到了地上的大片血泊,往后缩了两步,接着又抬头看到了那坨肉泥,五官立马扭曲,来了个180度转体后,凌乱地掏出对讲机大声地喊着什么,紧接着所有机器同时停止了运转,随后陆陆续续地有十多个人都到了现场,来的人或尖叫嘶吼尽情发泄,或揽肩围观评头品足,就像一群刚刚放了学的学生聚集在操场上尽情耍乐的场景。
监控画面到这已基本打止了,每个人都蹙额深思。“下午三点开事故分析会,所有管理人员不能缺席,厂区停产三天整顿”陈经理冷峻地抛出这句话后就酷酷地离开了电脑房,留下一众管理人员又惶惶不安起来。
经过公安刑侦人员的分析,老李的死亡原因已下了定论----自杀。经由公安及车间对当班人员及老李妻子的仔细调查及询问,尤其是罗班长也承认了出事前确实曾强令老李去点检设备,而老李不是很情愿的事实,已经初步确定自杀原因----日常压抑导致激情自杀。由于老李是死于自杀,不能报工亡,接收不了国家索赔,但公司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决定一次性补偿三十万元给老李妻子,一条生命就在一场三十万元的补偿下结束了存在的价值。
“三十万?”有人质疑赔偿额度的真伪,或许在他眼里,公司从未如此大度过。
“以后想自杀的都可以到厂里来,多少还有几十万赔偿,千万别在外面自杀,因为一分钱没有。”甚至还有人嬉皮笑脸地调侃道,引来众人的哄堂大笑。
下午三点钟我准时步入厂部会议室,作为末层管理人员我也必须参加会议。会议室内已座无虚席,乌烟瘴气,一千人的企业中的两三百精英全部云集于此,盛况空前,我好不容易在末排一角落了座。
“啪!”我刚一坐定,一声清脆的拍桌子声使得场内顿时鸦雀无声,谁也未料到暴风雨来得如此早,甚至都还沉浸在风平浪静的前戏中,只是这前戏如此之短,一下就被陈经理打破了,每个人都始料不及,正襟危坐。
“公司的安全管理工作一塌糊涂,偌大的齿轮居然没有安全防护罩,有了防护罩我们的员工不就自杀不了了?”陈经理此话一出,立马有人抿嘴偷笑,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安全主管,安全主管的脸瘪得像猴子屁股一样,我脑海中神奇地晃过滴血大肉团的画面。
“从今以后,所有的机器旋转部位都要加装安全防护罩,这是对员工生命的珍重,也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生命啊,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陈经理抑扬顿挫地说着,并夸张地打着手势,讲到“珍重”两字时,我甚至还隐隐约约看到他的双眼泛着泪光,他边说边深情地望着安全部杨主管,安全主管的脸瞬间像冰山一样融化了,四目交触后激动地猛点着头。
“请工程部负责实施,安全部负责监督,三天内完成,完成后才能继续生产。”陈经理在台上部署着工作细节,台下的工程部唐主管不淡定了,刚要起身争辩,就触碰到陈经理刀子一样的目光,立马又缩了回去,苦笑着点了点头。
“生产车间在这次事故中负主要责任,点检设备时车间怎么能允许一个人去呢?这也是对员工生命的漠视,简直是一场赤裸裸的谋杀,车间王主任就是杀人犯!”边说边指着前排的王主任,王主任的脸抽搐了一下,配合表演似地耷拉着头等待着宣判。“经公司决定,王主任降半职并且下岗六个月处理。”陈经理的话语一落,王主任轻声叹了口气,侧着头盯着窗外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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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散会的时候,大家像小鸟一样冲出会议室,只有陈经理、王主任、唐主管及杨主管落在后面,或许他们还有宇宙和平之类的大事要商榷,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现在关心的是未来三天到哪去放松一下,因为我们似乎很久没放假了,所以及时行乐才是最关键的,鬼才知道三天后会怎样,我又想起了老李,感恩他带给我们的福利,愿他在天堂安好。
接下来的三天我竭尽所能地放空自己,参加了一次草莓音乐节听着感人的音乐嚎啕大哭了一场,和妻子去了一家意大利餐馆品尝着昂贵的美食心痛了一场,一个人骑着摩托车偷偷地上了高速公路牛逼了一场,这期间,我甚至还和妻子行了三次房,虽然前两次都没成功,有点尴尬,但第三次持续了一个小时,完事后妻子还有些脸红,主动把家务活全包干了,我俨然成了一位成功人士,脑海中迅速闪过我正在享受着岛国女优们的悉心照料和贴心服务的画面,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三天时光在温馨中悄然而过。第四天我上中班,才进入厂区就看见白班人员灰头土面地迎面走来,犹如远征的士兵落败逃亡似的,略感沧桑悲凉。我朝走在最前列的罗班长打了声招呼:“兄弟,怎么了?”
“我日,劳动量巨增,以前一小时就可以完工的活现在起码要两小时才能完成。”罗班长显然太愤怒了,话说得格外用力,一不小心一缕夹杂着灰尘的鼻涕喷了出来,他尴尬地用衣袖拭了拭后继续说道:“等下你们上班时就可以见识到了,祝你们好运。”说完一脸怜悯地看着我。
我的心彻底凌乱了,就好像偷食禁果后的少年正在等待着大人的审判时一样的脆弱,有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罢工的激情,但也只是转瞬即逝,我继续带着全班人马向前走着,意志坚定得像一群斗士一样,就像一位名人所言:“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们都将勇往直前,义无反顾。”
沿途一路走过,才发觉所有机器的旋转部位都加转了大大小小的防护罩,网状的,格筛状的,千奇百怪,犹如一片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笼罩在整个机器森林里一样,冰冷得令人胆怯。
“我日,这么多防护罩,人确实安全了,但日常加油和卫生清扫也太不方便了。”王副班长沉着脸把头拢近防护罩仔细端详起来,“真他妈扎实,厂里看来要动真格的了。”边说边点了根烟缓缓地吸了一口。
“就是的,一群白痴,搞卫生时看样子要像狗一样钻到防护罩下面去了。”小汤额头两侧像蠕动着两条小虫子,并尝试着猫下腰钻进防护罩下面,“操,间距也太小了,我这样的小个子都要勉勉强强才能进去。”看着小汤吃力的表情我又转过身怜惜地看了看修长的小刘。
“小刘,你也去试试,看能不能钻进这狗洞。”大家一脸坏笑地怂恿着小刘,小汤干脆推搡着小刘直到防护罩旁。
“好喽,试一下喽。”小刘大幅度成锐角状地猫下腰,无奈身体太修长,还是进不去,又屈着腿,才艰难地钻到了防护罩下面。
“你还没开始作业就已经肾亏了。”老周感同身受地调侃着,大家哄堂大笑。
来到各自的岗位前,大家已收拢笑容,我们要在这逼仄的机器森林里度过艰难的八小时,而陪伴我们的只有冰冷的机器和机器发出的恶心的喘息声,最致命的是这鬼地方居然没一个女性,这严重违反了自然运作规律---平衡,极易制造混沌。
接下来的八小时里,大家在主控工眼镜黄通过对讲机传达的一声声指令下,紧张吃力地作业着,付出着成倍的汗水来抵消安全改造给他们带来的种种不便。
“3号皮带防堵启动,小汤赶紧去清理一下。”镜头那侧的小汤暂时抛下了加油作业,急匆匆地奔向3号皮带机。
“除尘风机低油压报警,小刘准备好工具准备加油。”
话语刚落,又是一句“9号皮带打滑报警,老周检查下现场情况。”老周收到信息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蹒跚地赶往现场。
“2号水箱低水位报警,老周检查下阀门情况。”眼镜黄心急如焚地喊道。
我和眼镜黄坐在布满监控器的主控室里紧张地盯着各个监控器,发现异常情况后立即下达生产指令,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各种生产难题,紧张压抑中带着少许刺激,就像一个不举的男人在偷偷拿着飞机杯撸管一样。
时间艰难地向前走着,就像一个受伤的老人一样举步维艰。透过冰冷的监控器我看到可怜的人们像蚂蚁一样辛勤劳作着,从未停歇,就是为了每月三五千的工资,或供养双亲或教育子女或偿还房贷,除此之外也所剩无几,生存的压力迫使大家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控制,顶多发几句牢骚发泄一下,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莺歌燕舞已离他们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萎靡不振压抑憋屈柴米油盐。
“主控,3号皮带卫生清扫难度太大,请求支援!”小汤绝望地看着摄像头,像个可怜的孩子误入了迷阵等待着大人的救援一样。
“主控,9号皮带机轴承座加油不好操作,加油管被防护罩挡住了,快来人支援!”小汤的语音刚落,老周又扯着破喉咙催促道。
我稍微斟酌了一下,急匆匆地率先奔到了9号皮带那,老周正吃力地端着加油枪无奈地站在一旁发呆。
“把防护罩先拆掉吧,等加完油再装上。”我刚备好扳手准备卸螺丝,却一脸错愕,几乎瞬间阳痿了。
“我日,这他妈的防护罩居然是焊死的。”我狠狠地把扳手往地上一砸,一道火光后地上出现一小坑,吓得老周一个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老方,莫激动,只能动用气电焊了。”老周拍了下我的肩膀安慰着我,随后又往后退了两步,可能是怕我突然把他也拎起来砸向地面。
十来分钟后,三四名员工气喘吁吁地搬来了气电焊工具。
一小时后,我和老周终于艰难地完成了轴承座加油的作业项目,随后又把防护罩焊接安装好,整个作业时间耗费两小时左右,老周累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喘着粗气。
“方哥,3号皮带卫生清扫请求支援。”对讲机传来小汤急切的声音,我应允了一句就起身奔赴3号皮带处。
来到3号皮带处就看到小汤瘦小的身躯猫在防护罩下,他正瑟瑟发抖地拖着铲子清扫着积料,小小的身躯在高高的积料面前显得更加可怜,在此时的背景下抢拍一张照片,绝对可获普利策奖。可惜我没带相机,只好接过小汤手中的铲子帮他铲料。小汤激动地看着我,目光中洋溢着以身相许的情愫,面对此情此景,我只好分外卖力地干着活,终于在半小时后完工了,小汤一脸崇拜地看着我笑了。
处理完所有的作业项目后我又回到了主控室,抬头看了看挂钟,显示23:30分,距下班还有半小时,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愿主保佑半小时内不再有任何差错了,我愿用安全主管的半年阳寿换取半小时的平安,阿门!
也许是主在我的允诺下篡取了安全主管的半年阳寿,在这半小时里,主控室安静得有点恐怖,对讲机就像信号中断了一样一个屁都不放,中途有几分钟我和眼镜黄甚至无聊得谈起了理想。我不时地抬头看看挂钟,挂钟恶作剧似的越走越慢,我曾一度质疑它的准确性,因为它有时就好像停止了一样,直到再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后才半信半疑。
终于,一个可爱的身影出现在主控室的门前,夜班的班长来接班了。看着他忧心忡忡的眼神我投以怜悯的目光,四目交触后致以慈爱的关怀:“老弟,注意安全哦,保重!”夜班班长估计更加凌乱了,可怜地看着我的背影越拖越长,渐渐消失在主控室的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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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我刚刚走到休息室的楼道前,就感觉整栋楼都在震动。推门而进后,一阵喧嚣声犹如一股热浪一样涌了上来,我之前的压抑瞬间被这股热浪彻底融化了。人们就像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尽情释放着,欢呼声、叹气声、咒骂声、牢骚声、祈祷声以及打屁喝茶擤鼻涕声燃爆了整个休息室,同时他们也像一群演员一样在如痴如醉地饰演着自己,或欢呼,或叹气,或咒骂,或发牢骚,或祈祷,或抽烟、或喝茶、打屁、擤鼻涕,每个人都在极力展示着自己精湛的演技,极力释放着自己积压已久的压力,压力再转化为声波,撞击着整个休息室乃至整个楼道……
时光在四班三运转的不断循环及两点一线的往复奔波中流逝着,这次安全改革带给人们最大的改变就是劳动量的巨增,人们艰难地上完班后就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压抑笼罩着每个人,不管是岗位员工还是管理人员,岗位员工要在八小时内完成倍增的作业项目,否则就要承担相应的考核;管理人员则要在24小时内维护生产的顺行,出现异常情况后同样也要承担定量的考核。久而久之,有的人早生华发,有的人盗汗失眠,有的人早泄阳痿……所有在街头小广告上刊登的病症都可以在厂区方圆十米内找到鲜明的个例。
至此以后,在厂区的公共区域听到的最多的一段对话就是:“哥,你这个月扣了多少钱?”答者伸出手指后,问者往往会一脸不屑,报之一句“才这么点?”抑或“哥,你昨晚加班到几点钟?”答者夸张地说出时间后,问者通常会轻蔑地一笑,报之一句“我昨晚干了个通宵。”
在厂区的私密区域譬如澡堂、厕所听到的最多的一段对话则是:“哥,多久和嫂子来一次?”答者往往会蹙目凝眉,问者则肩膀一搭,报之一句“哎!”抑或:“哥,最近有什么好一点的那种药?”问者通常神秘兮兮地拢向前,答者心领神会地说出药名后,问者往往会一脸不屑,报之一句“这种药我一个月前就试过,根本没啥用。”
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晨,朝阳初上,晨光绚丽。我睁开惺忪的双眼来到了厂区上白班。愿主保佑八小时内生产正常,我在心里默念着,同时双眼来回扫视着主控室内的各个监控器,时刻关注着各个岗位的生产情况,眼镜黄也正在用对讲机协调着现场的生产秩序,两人表情严肃,眼神犀利,就像两个埋伏在罪案现场的狙击手一样等待着随时出击。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地缓慢流逝着,我正准备抽根烟放松一下,突然对讲机里传来老周嘶哑而急促的声音:“主控,辊磨机积料严重,需要马上停机清理。”
我一把抢过眼镜黄的对讲机喊道:“老周,等我过来看看再说。”讲完就把对讲机甩给眼镜黄一阵风似的奔赴辊磨机的现场。
刚到现场就看到老周正吃力地举着一把大锤在敲击着辊磨机的外壁,大锤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一样一点都不听指挥,在老周手里动来动去,老周一连打了好几个趔趄,大锤险些脱手。“老周,把大锤放下来吧,怎么回事?”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老周手中的大锤,不料还是低估了它的重量,在我手里一沉,险些砸到脚。
“辊磨机振幅太大了,辊子沾料严重,走料不是很顺畅。”老周斜身倚靠在护栏上揉着肩膀,完后用手指了指正轰隆隆地运转的辊子。
我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把手电靠近辊磨机,在光线的照射下,只见两根三米长的巨型钢辊正不停地高速运转着,物料正从它们可活动的间隙上方源源流入,经过恐怖的机械碾压,物料粒度磨匀后再从下方流到物料槽,就像两个庞大的孪生金属怪兽正不停地汲取着食物,然后经过它们巨大的金属胃囊的蠕动消化不断排出。光线顺着辊子直径的方向来回移动着,我才发现辊子的壁身沾满了积料,怪兽们就像穿了件笨重的战袍一样,难怪行动比平时缓慢多了,笨重的身躯还不停抖动着,就像要急着甩掉这身战袍似的。
“眼镜黄,赶紧把上料线停下来,辊磨机需要清理了。”我对着对讲机扯着喉咙喊道。
“收到,马上停。”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巨响声嘎然变小,换作了稀稀拉拉的摩擦声,越来越小,最后打住了。再拢进一看,那两个金属怪兽就像被奥特曼打败一样,羸弱地滩倒在地并喘着粗气,那件战袍仍耀眼地披在它们身上,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上前把它们身上的战袍扒下来。
“老周,备好工具后清理积料。”看着老周僵硬地弯着腰准备着工具,我一脸无奈,又用对讲机把小汤和小刘也调了过来。
小汤和小刘一脸疲态,拿着锤子、钎子、扁铲就钻进了金属怪兽的胃囊里。胃囊刚好可以容纳两三人同时作业,但毕竟属于狭小的半密闭空间,空气混浊,空间有限,清理积料的动作幅度受限很大,“乒乒乓乓”的连续敲打声持续了十多分钟后就变成了“砰”、“砰”的稀稀落落的敲打声,越来越稀,越来越小,最后竟然已听不到了。几分钟后,两张沾满厚厚尘粉的黑脸从胃囊里探了出来,就像经过了特效化妆似的,其中一张脸的底部突然撕开一个小洞,喷出一缕灰后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峰哥,里面的积料太厚了,作业难度太大,还要增援几个人就好。”
我立马用对讲机把老王和个机动人员小龚急召了过来,老王瞅了眼小汤和小刘,瞪了下眼,而后又走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突然冒出一句:“方班长,这活没有一天的时间怕是完不了工啊。”说完转过头看着我,慢慢地挤出一个笑容。
“如果真的用一天的时间才完工的话,我们这个月还会有什么钱呢?”我无奈地看着老王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停产一小时要扣多少钱吧。”
“哦!”老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后,又仔细看了看辊磨机。
接着,两人一组,包括我在内合计三组人员,轮流进去作业。无奈这胃囊里确实空气混浊,空间狭小,每一组进去“乒乒乓乓”了十来分钟后就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轮到老王那组进去时也就几分钟就上来了,出来时,脸似乎总比他的同伴小龚干净一些。就这样,所有人员都轮了几次后,辊子上的积料也在一点一点的减少,但每组人员进去的时间越来越短了,频率越来越高了,渐渐地,辊子上的积料也看不见有任何变化了。
“休息一下吧。”我把人员都喊了出来后每人发了一根烟,大家席地而坐抽着烟,闷闷地望着辊子发呆,我也一筹莫展,甚至动了放弃的念头。
“我操,你们究竟还要多久时间才能搞完?”一声怒吼响彻耳膜,大家肩膀都抖了一下。我回头一看,王主任幽灵似的站在背后,本来白胖的脸庞此时红红的。
“快了。”我心虚地回复道。
“已经搞了一半了,我看大家都干不动了就喊兄弟们休息一下。”我又觉得刚才的回答似乎太简单了,又索性补充了一句。
“开工吧,已经停了一个小时了。”王主任皱着眉看了看辊磨机,又抬起手晃了晃手表,“还给你一小时。”
大家稀稀拉拉地站了起来,辊磨机里瞬时又传出“乒乒乓乓”的敲击声,声音比先前急促了不少,也大了不少。王主任弥勒佛似的定在一旁,死死盯着辊磨机,结果每组人员都像磕了药似的个个生猛无比,有的甚至在胃囊里呆了二十分钟才出来。四十分钟过去后,积料已经奇迹般地消失了一大半了,估计再进去一组人员就可以彻底完工了。
老周和小刘担任着这项神圣的使命,两人进去后立马传出“乒乒乓乓”声,或许经历了几轮地狱般的蹂蹑,这一老一少明险力不从心了,两三分钟过后,敲击声越来越小,隐隐约约传出短促的咳喘声,渐渐地这咳喘声也慢慢盖住了敲击声,若不是在胃囊外王主任淫威的震慑下,这可怜的敲击声恐怕早已戛然而止了。
王主任不时地看着表,眉宇间皱得已能拧出水来,这微弱的敲击声已彻底把他激怒了,他随手操起一根铁棍猛力撞击着辊磨机的外壁,“砰砰”两声巨响制造的音波撕裂者我羸弱的神经,我真为里面的两个家伙担忧。
“mlgb,你们两快一点!”王主任把头伸进胃囊里大吼了一句,肥硕的屁股一颠一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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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里面的两个家伙显然已被这炸雷般的音波震得发晕,半天没任何反应,良久才传出两声“哦,哦”,声音短促慌张,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在面对家长的责难时而发出的承诺一样。紧接着,又传出了比先前大得多的“乒乒乓乓”声,声音急促而连贯,几乎没有停歇。持续了五六分钟后,稍微停顿了一下,从胃囊里临空爆发出“哼”的一声,就像举重运动员试举前的呼吸声一样孔武有力。随即又是一阵暴雨般的敲击声,声音忽大忽小,忽强忽弱,忽长忽短,就像一首被打乱了音符的序曲一样杂乱无章,听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还隐约夹杂着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随着零落的几下“砰”……“砰”声过后,序曲终于落下了帷幕,整个世界顿时清净多了,我的心脏也立马复苏了。
“完工了……完工了……”一阵苍凉悠长的呼喊声从辊磨机里传出,遥远得就像来自地狱一样。
“方峰,你去看看。”王主任指了指辊磨机,又看了看手表,眉宇间的褶皱瞬间平缓了不少。
我举着手电在辊磨机里来回穿梭,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瘫倒在胃囊里的身影,这一老一少尸体般地倒在胃囊里,正不停地喘着粗气,间或夹杂着几下剧烈的干咳声。光线划过他们的脸庞,脸庞表面裹着一层厚厚的粉尘,一缕缕粉尘正随着喘息声,不断从一个姑且称之为口腔的小洞里喷出,粉尘在光线的映衬下正欢快地跳着舞。最后光线停留在辊子上了,那两个金属怪兽终于褪去了厚重的战袍,露出一身铮亮的金属肌肤,健美的肌肤发出胆寒的光芒,被庞大的身躯包裹着的一老一少,此时显得尤为渺小,犹如两条不幸落入巨鲸血盆大口的小鱼一样。
“王主任,辊磨机已经清理完毕了。”我比了个手势给王主任,看到他逐渐舒展的眉宇,我心中的巨石也终于着地了。
“老周,小刘,你们俩快出来吧。”我举着手电在他俩身上晃了晃。小刘率先爬了起来,又把老周勉强拖了起来,一阵喘息声后,四只沾满粉尘的手依次从胃囊里伸出,就像从黑空中伸出的异形一样,缓缓摊开在辊子的上沿,随着“嘿,嘿”两声暴喝,四只异形像受到召唤似的骤然扭曲,手上的粉尘在弹性形变的冲击下瞬间掸落,继而两个乌漆嘛黑的球状物体横空弹了上来,“霍,霍”两声过后,粉尘就像万千脱缰的野马一样肆意狂奔,瞬间弥漫着整个胃囊。
随着尘雾渐渐消散,两个球状物体也上升到了极致,才隐约显露出来它们的本来面目,我才能依稀分辨出其上的五官轮廓。我正欲上前拉扶他们一把,才发觉两张脸都表情狰狞,四目圆睁,口腔内不断喷出混浊的气流,双手正死死地撑着辊子的上沿。
“主控,主控,准备启动辊磨机复产。”正当老周和小刘半个身躯已露出辊磨机,缓口气再爬出来的当儿,王主任就一把抢过小汤手里的对讲机对着话筒一阵嘶吼。
“收,收到。”……“收到!”电波另一侧的眼镜黄稍作停顿后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已听出是王主任的声音,已被他的气场震慑得有些胆怯慌张。
我和小汤正准备把老周和小刘拽上来,双手刚撰住衣袖的当儿,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那两个一直在沉睡中的金属怪兽猛地抖动了一下,就像梦中打了个惊颤一样,霎时,尘雾弥漫着整个胃囊空间。随后又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只见两个身影迅速划过尘雾,“扑通”一声后又一阵尘雾袅袅升起,两个可怜的身躯重重地摔在了胃囊里。
“mlgb,主控,主控,谁他妈要你起机的?你他妈想死啊?”王主任楞了片刻后抓着对讲机一顿狂吼,然后死死盯着对讲机等待着眼镜黄的回复。
金属怪兽就像被狂吼声唤醒了似的,打了个惊颤后,就开始“轰隆隆”地运转起来,转速越来越快,间距也在逐渐拉进,就像久别重逢后,正迫不及待地准备交媾一样,可能是脱去了战袍的缘故,抑或是急于交媾的迫切之心,怪兽们的动作比先前轻盈多了,不一会,它俩的间距大概只能容纳一个人了。
“眼镜黄,你这个杂种快停机啊!”眼看怪兽的间距越来越小,我也对着对讲机一顿狂骂,而后把对讲机死死贴在耳旁,另一只手则不停擦着衣角。
“哦,哦,哦!”眼镜黄可爱的声音透过被汗水浸湿的喇叭,“嗡,嗡”地传了过来。
酣战中的金属怪兽就好似被一群可恶的顽童打扰了雅兴似的,匆匆交枪败下阵来,铮亮的胴体逐渐停止了交媾动作,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所有人立刻冲到辊磨机前。“闪开,闪开!”一只肥硕的手一把拨开围观的人群,一个硕大的脑袋喘着粗气挤了过来,另一只肥手则颤颤颠颠地举着一支手电,在漆黑的辊磨机里一顿乱晃。
光线划过辊子的金属肌肤时,大家都纷纷皱着眉,一片夺目的鲜红色块深深刺激着每个人的视神经,只见辊子上沾满了浓稠的鲜血,就像一片被随意泼洒在辊子上的大红油漆似的,沿着辊子的表面缓缓滴落着,鼻子稍微嗅一下,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铁锈味。
“啧,啧!留了这么多的血,恐怕人早已没了吧。”老王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盯着辊子上的血迹,在深深地嗦了一口烟后给出了一句专业的评判。
“两条人命一下就没有了,刚才老周还约我明天到他家吃中饭呢,这不说没就没有了。”小汤盯着辊子发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都怪眼镜黄那个狗日的,谁他妈都没让他启机,他怎么中邪似的启机呢?”小龚对着主控室的方向破口大骂着,又转头看了看王主任。
王主任跟见了鬼似的,赶紧把目光一缩,“都他妈别胡说八道了,我们先看到人再说。”说完,又举着手电在辊磨机里扫来扫去。突然,一直来回晃动的手电定格不动了,王主任就像盗墓者寻到了宝藏一样,嘴角不停抽动着,“快看,他们俩在那,老周,小刘。”另一只手像帕金森患者似的一直指着角落的方向。
顺着王主任手指的方向望去,我看见两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正低声呻吟着,声音微弱得随时会熄灭似的,,一不留神就被我们的喧闹声彻底盖住了。角落的一侧孤零零地散落着一只工作皮鞋,皮鞋上沾满了被血浸透的粉尘,定睛一看,还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碎骨状的物体。这时,王主任的手稍微抖了一下,手电筒的光晕也明显晃动了一下,一张扭曲的大花脸突然闪现出来,嘴角一张一合地抽动着,顺着光线继续往下看,这才看到原本是脚的位置已被一团红白相间的絮状物替代,红的耀眼,白得透彻,絮状物在不停地滴着血,血花溅落在厚厚的的粉尘上,砸出一个个小洞,就像蚂蚁的洞穴一样。
“老周,老周,你的脚怎么了?”我借助手电的光芒终于看清了鞋子的主人正是老周后,朝着角落大喊了一句。
“老周的脚刚才被辊子卷了进去,流了好多血。”旁边的一个身影终于动了一下,然后双手扶着辊磨机的内壁站了起来,用布满粉尘的手狠狠揉了揉眼,又眯着眼看着上方。
“小刘,小刘,你没事吧?”立马有人扯着喉咙询问道。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有点吓蒙了,肘部蹭破了一块片而已。”小刘撸起了袖子看了看肘部的伤口后,立马又放下了袖子,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老周,“老周的脚仍在流血,要赶紧打120才行。”
“好的,好的。”我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把掏出手机飞快地拨着号码。
突然,凭空钻出一只肥手一把夺过了手机:“急什么?等他们上来再打也不迟,打了120就相当于报了工伤,你这几个月的工资还想不想拿?”王主任有意压低了嗓门,然后胡乱地按着手机键挂断了接通中的120电话。
“还不打120会出人命的。”小汤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后,错愕地盯着王主任,继而又焦虑地看着我。
我耸了耸肩苦笑着,心里已经操了王主任祖宗一千道,“小刘,你看能不能先把老周扶起来?”
小刘立刻拢进老周,小心地架着老周的胳膊,把一点一点地搀扶了起来。老周咬着牙,佝着身,痛苦地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身躯每晃动一下,嘴角就微微抽动一下,絮状物还在不停地滴着血,就像一团永远也拧不干的烂海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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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很抱歉,文字因为违反规定已经发不出了,大伙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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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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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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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我这不是写的灵异小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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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我瞟了一眼王主任,他仍死死攥着我的手机,慌张地盯着周围的人群。
小汤拿着一根安全带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我抓着安全带的一头,把另一头迅速地抛了下去,“小刘,你帮老周绑好安全带,我们合力把他拉上来。”
“好的。”小刘接过安全带小心地把它绑在了老周腰上,一不小心还是碰中了老周的絮状物,老周惨叫了一声后,身子猛地晃了一下又轰然倒下,血珠犹如断了线似的急匆匆地从絮状物洒落。小刘吓得连续后退了几步,随后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才紧张地走过去,闭着眼把一直打着哆嗦的老周重新扶了起来。
“峰哥,已经系好安全带了。”小刘长长地吁了口气,“你们在上面使劲拽,我在下面托着老周的身体。”小刘显然已重新振作了起来,决意要把老周尽快拉上去。
我们在上面合力拽着安全带,下面的小刘则紧张兮兮,左顾右盼地扶着他的身躯。老周的身体好像比平常重了几倍,在安全带的紧紧束缚下,就像一个头重脚轻的大萝卜,我们一点一点地拔着萝卜,绳子与双手剧烈摩擦着,不一会,绳子就有点烫手了,萝卜也终于被我们拉到了辊子上面,再差一步,老周就可以完全出来了。
老周的整个身躯都伏在了辊子上面,这个姿势使他颇为惬意,他静静地趴着,静静地欣赏着辊子上的鲜血,像欣赏着一朵盛开的鲜花似的,鲜血像滴落水中的浓墨一样立刻侵染了他全身,他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红萝卜。红萝卜马上就要被拔出来了,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索性一直趴在辊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出土的那一刻。整个画面静谧得像一幅十五世纪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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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祥和的油画中时,“轰”的一声巨响,瞬时就把这幅油画撕碎了,漫天的粉尘肆无忌惮地跳着舞。可怜的老周变魔术似的又钻到了土里,紧紧攥在手中的绳子猛地一滑,大家同时“嘿”了一声,额前的小虫纷纷绽露出来,绳子在突然加剧的摩擦力的阻碍下,立马止住了下滑,绳子更加烫手了,老周整个身躯都悬在了胃囊里,就像一块可怜的鱼饵一样。
“mlgb,主控,主控,停机,停机,停机!”王主任率先反应过来后,像一头狮子似的咆哮着,眼睛红红的喷着火花。
“我没有启机,我没有启机,王主任。”电波另一边的眼镜黄异常淡定,他反复强调着,而且声音也异常清晰,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然他不想再次伦为替罪羊了。
“蠢猪,赶紧停机,停机啊!”王主任就像没听见眼镜黄的解释一样,对着话筒一通乱吼,对讲机被激烈的声波震得跳着舞,险些从手中脱落。
“哦,哦,我没,没……好的,好的。”眼镜黄已经有点凌乱了,但仍然压低着嗓门,强装着镇定,就像一个配音演员一样,“停---停不下来了,停不下来了,怎么停不下来了?怎么了……”眼镜黄的声音里夹杂着明显的哭腔,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恸哭前的极力辩解一样,可以想象可怜的眼镜黄此时正手忙脚乱地按着操作键,惊慌失措的 脆弱样子就像一块风雨中摇曳的玻璃。
两个金属怪兽经历了先前的无趣打断后,本已平复的内心纷纷骚动起来,它们淫荡地扭动着粗笨的身躯,妩媚地互视着对方,竭尽所能地勾引着对方,就像一对在夜场中跳着舞时互相看上眼的狗男女一样,两者的间距逐渐越拉越近。
此时,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啊”的一声,就像来自虚空一样,深邃飘远。绳子在辊子上剧烈地摩擦打滑,在沾满鲜血的壁身划出一道道血痕,俨然在完成一幅抽象画;鲜血则是一味高档的润滑剂,没有它的润滑,绳子顷刻间就会断裂。不一会,绳子就红了,一头被我们紧紧地攥在手中,另一头仍吊着老周,老周在胃囊里打着转,像块在风中晾晒的腊肉一样,惊恐地盯着向自己徐徐倾来的怪兽。顺着手电微弱的光继续往下探视,一个修长的身影正跪坐在胃囊底部,肩膀一耸一耸地,微微打着颤,旁边滩着一大片鲜血,再定睛一看,小刘的跪姿显得异常的诡异,一条小腿向后屈着,另一条则呈锐角状向前屈着,就像一个杂技演员似的。
“cnmb,停机,停机,停机啊---”王主任的喉咙已成了一张撕裂的纸,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怪异声。
“停不了机---停不了机---”眼镜黄哭了,我甚至听到了抽泣时的吸鼻涕声,就像在撕一张纸,“真的停不了机,真的……呜---呜---”我已听到了眼泪掉在地上的“滴答”声,打得我的心都碎了。
“赶紧喊电工停电,赶紧喊电工---停电,停---电!”王主任长吁了口气,摸了摸喉咙,从破纸中又挤出一串破铜烂铁般的音波。
“喊电工停机,喊电工停机,好的,好的。”眼镜黄可怜地听错了王主任的话,也许是他的紧张,也许是王主任从破纸般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已完全失真。
“傻---b,停---电,停---电啊!”王主任吞了口口水,喉咙像小虫似的蠕动了一下。然后又一字一字地像幼师教小朋友拼音一样嘶喊着,无奈喉咙太破了,发出的声音甚为怪异,我都为眼镜黄捏了一把汗。
“好的,好的,停电,停电,喊电工停电。”眼镜黄像小朋友学拼音似的重复着王主任的话,电波传到所有人的耳膜时,大家都抑制不住地笑了一下。
就在王主任和眼镜黄的一唱一和中,两个怪兽继续旁若无人地搔首弄姿,饥渴难耐。两者就像一对偷情的狗男女一样,正秉承着爱的信仰,竭力冲破世俗的枷锁越靠越近。
“所有人,所有人听着,我们同时用力,赶紧把老周拉上来。”我看着胃囊里岌岌可危的老周冲着人群喊了一句,尽管这句话本应该是王主任说的。
“好的---好的---好。”人群稀稀拉拉地回应着,软绵绵的,就像棉花落在了地上。
“开始用力了。”我站在队列之首,激动地发号施令,“一二,一二,一二!”大家随着号子开始有节奏地用着力,太阳穴上都纷纷鼓起了小包,无奈绳子已被血浸透,太滑,绳子在手中剧烈地摩擦着,就好像有千万颗小针同时刺入手心内,不一会,手就像被血水泡过似的。绳子在手中一点一点地推移着,就连王主任都被感动到了,毅然加入了队伍。终于,老周又被我们拉到了辊壁的上沿,他软踏踏地悬在空中,打着转,像只刚浮出水面的海狮一样惊恐地盯着大家,只差一步,这个红萝卜又可以出土了。
“王主任,王主任,电工都---在工地牵电缆,都---没有空。”对讲机又传来眼镜黄胆怯的声音,像个没写作业的小学生正向老师述说着原因一样。
“你这个傻b,赶紧要他们赶过来停电,赶紧赶过来,停电,快要死人了!”王主任彻底疯了,激动地松开了两只手对着话筒咆哮着。绳子猛地向前一滑,大家猛地加强了手中的力道,一道炙热的电流划过手心,绳子像条被驯服的小狗似的慢慢地停下了顽皮的脚步,但可怜的老周再次落入了胃囊里,就像落入鲨鱼口中的小鱼一样。
“王主任,王主任,已联系到电工了,他们马上赶过来,马上!”眼镜黄的声音明显高了一个八度,就像一个小贩在激动地宣布一个令人振奋的打折信息。
“大家再使点劲,把老周拖上来。”
“好---好的。”只有两三人回应着,声音弱得一口气就能吹灭。
可任凭大家怎么使劲,绳子依旧像条俏皮的狗尾巴,任性地窜来窜去,就是不肯回到主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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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老周在胃囊里晃荡得更厉害了,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快速旋转的辊壁,“刷---刷”两声老周的工作服就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雪白的肚皮,紧接着,又是“刷,刷”两声,肚皮变脸似的由雪白变成了鲜红,就像绽开了一朵红艳欲滴的大红花,血珠断了线似的洒落下来,七零八落的碎皮屑混着鲜血脏兮兮地沾在辊壁上,随着辊壁做着圆周运动。
“我操,老周的肚皮一下就被磨掉了,像剥洋葱一样。”
“啧,啧,老周不知道死了没有,怎么一声都不吭啊?”
“傻b,流了这么多血,老周肯定已经死了。在下面的小刘也肯定已经死了,那不知道有多惨。”大家热烈地讨论着,就像在讨论一部恐怖片的剧情,唾沫横飞,遮脸捂眼。王主任此时反而淡定了许多,只是静静倾听着这班恐怖片迷的讨论,从不插一句嘴。
“既然老周都已经死了,我们为什么还要攥着这根绳子啊,这可是吊死人的绳子啊,多不吉利啊!”老王第一个提出了质疑,声音掷地有声,把没个人的心头都砸了一下。瞬间,各种附和声像涟漪般在人群中扩散着,“对啊,老周应该早就死了,我们把绳子松掉算了吧。”“老周即使现在没死,等停机后肯定会死。”“老周脚都废了,救活又有什么含义呢?何况他已经这么老了。”“我的手都磨破皮了,我快撑不住了。”
“啊---啊---饿---”从胃囊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呻吟声,老周徐徐睁开了眼,瞪着大家,有的人马止住了嘴,有的人则熟视无睹继续聊着。随后,绳子好像又往前移了几公分,我手中的炙热感也加剧了不少。
金属怪兽继续扭动着,做着性爱前的热身。一想到神奇的性爱就要来临,它们就异常的兴奋,扭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了。那根可怜的绳子一直在辊壁上滑动摩擦着,想要阻止金属怪兽的酮体相互拢近,这自然是蚂蚁撼大象了,金属怪兽被它深深激怒了,咆哮着,再一次加快了扭动的频率,粗笨的腰身此时就像一把利斧,“咔嚓”一声过后,可怜的绳子一分为二,一头“轰”的一声随着老周落入了胃囊,另一头则被大家攥在手中,“扑通”一声后,随着人群狼狈地跌落在地。
“噢!掉下去了。”人群沸腾了一小会,但随后又传来骂娘声。
“操他妈的,早点松掉绳子就好了,搞得现在跌了个狗吃屎。”老王怏怏地拍着身上的尘土,对着胃囊的方向大骂,“喏,妈的手都擦破一块皮。”
大家都在扬着手掸落身上的灰尘,模样认真极了,谁都无暇去看胃囊一眼。
“我操,操,操!”一连串惊叹声不合时宜地传了过来。王主任举着手电,认真地看着辊磨机,嘴里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口沫横飞,激情四溅,就像在欣赏一部岛国动作片的重口镜头。声音立马把大家都招来了,大家把王主任团团围住,像一只只争抢食物的鸭子似的,伸长着脖子,借助着手电抖动的光芒,欣赏着胃囊里的世界。
金属怪兽的酮体包裹着两具可怜的肉躯,就像一个超级大汉堡夹着双层牛排一样。怪兽贪婪地扭动着,肉躯的皮肤一点一点地绽开,一朵朵小红花冲破花蕾,娇艳欲滴,在光线的滋润下,最终长成一朵朵大红花,鲜艳夺目。被剥去了皮的两具肉躯与怪兽的酮体剧烈摩擦着,疯狂地打着转,也学怪兽一样跳着舞,舞姿曼妙极了,并不断喷溅着浅黄的粘稠碎削,好似天女散花一样,那浅黄的碎削四处乱溅,在强大的离心力的带动下,有的甚至顽皮地溅到了上面,大家“哗”的一声作鸟兽散,但还是溅到了脸上,眼镜上,嘴角边,脖子上,衣领上,大家先用手指轻轻地沾了沾,像把玩古董似的仔细端详着,结果发现它就像一坨奶油冰淇淋似的,黏糊糊的,才嫌弃地想把它弹走,就像弹一颗鼻屎一样,无奈实在太黏了,只能把它随意地蹭在某个物体上;更有甚者,还觉得未过瘾,干脆直接拢近鼻翼,使劲地嗅了嗅,才依依不舍地掏出纸巾擦拭着。而后,大家相视一笑,仿佛刚经历过一场紧张刺激的掷蛋糕比赛。
“沙,沙”的声音钢针似的钻入大家的耳膜,“快看,快看,我操,变颜色了!”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叹声,就像在荒漠中看到了宝藏一样。不知何时,两具肉躯已悄然褪去了厚厚的冬装,变身成了两个红魔怪在辊子间狂舞,喷溅出的碎削也悄然变成了鲜红色,金属怪兽的酮体已被染得一片通红,泛着红光,一闪一闪的,晃得每个人都有点眩晕了。
“傻b,刚才喷的是脂肪,现在喷的是肌肉。”老王一脸的不屑,用手拭了下蹦到眼角的红色碎削后,一本正经地讲解了起来。
在红色润滑剂的调剂润滑下,怪兽更加兴奋了,就像嗑了药似的在发疯地交媾着,两具酮体肆意地扭动着,高频地张合着,肉躯喷洒出的红色碎削不断地溅到怪兽的酮体上,怪兽就像不停地流着腥红的淫水似的,顺着滑溜溜的酮体,源源不断地流到体下的接矿槽里。肉躯的体积正在一圈一圈地缩小,好似剥洋葱似的,只可惜这把剥洋葱的刀显然太钝了,剥离的洋葱没有一片完整的。
“喏,肚子开花了。”老王像个博物馆的讲解员一样指着肉躯,平静地说了一句。大家纷纷寻找着最好的站位,顺着他的手指,把目光砸了过去。
“刺啦”一声,两具肉躯的腹部立马破了个大洞,内脏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好似在肚子里憋压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待到一个放风的机会似的。紫酱色的肝脏就像一个压瘪了的烂茄子,不断流出深褐色的汁液,蹦跶了几下后就不见了踪影;肠子滑溜溜地像一条蛇似的附在了辊子上,跟随着辊子转了几圈后,又顽皮地缠在了辊子上,始终不肯离去,而辊子继续转动着,肠子越扯越长,最后猛地一抖变成了三四根,窜了几下后泥鳅似的地钻入了接矿槽里;血红的心脏就像一个熟透了的桃子,心脏上连着的血管就像未采净的枝叶,它可能在肚子里呆了几十年,早已闷坏了,此时正在欢快地跳动着,贪婪地呼吸着,可爱极了,血沫也随着这节律不断地溢出,然而好景不长,桃子突然眼前一黑,就像被重型装载车呼啸着碾过一样,桃子立马爆了,渣子黏在辊子上,顷刻间就被腥红的淫水吞没了。
肉躯越来越瘦了,“沙沙”的声音突然加剧了,变成了“刷刷刷”的声音---一个恶慌了的人在盛饭时,金属饭瓢与锅底剧烈摩擦时才能发出的声音,震得每个人的牙齿都在打架,碎削也悄然变成了红白相间的了。
“老王,现在辊子应该磨到骨头了吧?”人群中有人小声地提出了疑问。
“嗯咯。”老王头也不抬地做出了回应后就再也不出声了,此时红白相间的碎削已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了,不断地洒落到怪兽的酮体上,就像铺了一层盐似的,“刷刷”声搅得大家嗓子眼都痒了,偶尔还伴有的“咔嚓”声也在敲打着每个人的心脏,就像塑料板凳碎裂时发出的声音,随后,一撮粘稠的豆腐脑状的物体溅到了辊子上,跟随辊子转了几圈后,黏糊糊的涂满了整个辊子,就像刷了一层磁性涂料似的。此时,有的人已经用手遮住了双眼,有的干脆径直走开了,就连老王也把头偏向了一边,大家都保持着沉默,不再有人说话了,就像一部悲剧电影散场时的场景,气氛也一下子沉痛起来。
两具肉躯渐渐地消失了,金属怪兽的酮体终于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酮体周身包裹着一层红白相间的粘稠物,就像胡乱涂了一层浓漆似的,惹得怪兽兴奋极了,频频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像极了阳具在阴道里急速抽擦时淫水不断撞击阴道壁的声音,或许是没有了先前肉躯的搅扰,怪兽交媾的动作显得更加轻盈了,一下子就互相探入了酮体的最深处,随后就更加猛烈地做着交媾动作,仔细一瞧,还能发觉酮体正在轻微地抖动着。
“怎么了,怎么了?”一阵急促的声音就像一道闪电划过长空,一大肚男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大家身后,挺着肚子直往里钻,结果滚圆的肚子一不小心顶到了某人的背脊。那人打了个踉跄,险些坠了下去,回头瞟了一眼后砸出一顿痛骂:“狗日的电工,你他妈的怎么现在才来?”痛骂声在人群中立马激起了一阵涟漪,“电工,你是不是日狗去了,等了半个小时才来。”“你们的什么破设备,根本停不了机,害死两个人了。”“mlgb的,现在来了有什么用?”辱骂声乱石般地砸到了电工身上,电工噙着泪,伸着脖子盯着辊磨机发着呆,透过朦胧的视线,他看见辊磨机正在快速地空转着,两个辊子之间已无间隙,辊子被一层红白相间的粘稠物包裹着,恶心死了,他已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估计已出大事了,遂把头偏向了一边。
怪兽抖动得愈加厉害了,就像达到性高潮时的痉挛一样,“电工,你他妈愣在这干什么?赶快停电啊!”王主任狠狠地推了一下电工,力道大得差点把他推倒。电工打了个趔趄后终于缓过了神,疾奔到电气柜前狠狠地拉下了电闸。
“吼---吼---”随着最后一下猛烈的抖动,怪兽喘着粗气逐渐放缓了交媾的频率,酮体也念念不舍地拉开了一段距离,像极了高潮后的交枪动作,随着距离越来越大,抖动也越来越轻微了,“轰---轰---轰---”怪兽越转越慢,就像两只坨着重物,风烛残年的笨驴一样,最后因为体力不支,停下了沉重的脚步,软踏踏地倒在了地上,两只怪兽最终拉开了两三米宽的距离。
辊子像帷幕一样被拉开后,接矿槽里一大滩鲜红的血水一下子就涌入了每个人的视线内,在手电筒微光的映衬下,更是红得炫目,狠狠地蹂蹑着我每一根视神经,身体也顿感酥软,轻飘飘的,产生了失重的感觉,血水中夹杂着大量的红色碎削,以及零零散散的灰白粉末,严格地说,应该用血糊来称呼更贴切,就像一大滩呈半凝固状,不小心掺杂了些许灰尘及杂物的劣质大红油漆一样。“咚咚,咚咚!”辊子上仍有残留的红色碎削不断地滴落下来,大一点的直接把血糊砸出一个个蜂窝状的小洞,碎削一下子就钻入了血糊,一会儿,小洞也渐渐消失了;小一点的滴落下来后,也许是血糊太粘稠的缘故,碎削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在血糊上面,然后一点一点地融化。
电工傻乎乎地楞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盯着接矿槽里的血糊,“不可能停不了机啊,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他一直在念经似的神神叨叨。
“电工,别他妈念叨了,究竟怎么回事,给句透彻话!”王主任又狠狠地推了一下电工,电工的大肚腩一下子弹到了辊壁上,衣服上立马沾满了鲜血,就像刚刚染印了一道似的,鲜艳极了。
“他妈的怎么回事, 别忽悠我们,别把我们当傻子赶紧说出来。”老王也冲上前指着电工骂道,口水开了花似的溅到电工脸上,电工的肚子又弹到了辊壁上,没立马弹回,而是紧紧地贴在了辊壁上,就像被强力胶沾住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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