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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在汉地传播的早期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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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在汉地传播的早期因缘

驿渡山人
1楼
佛教在汉地传播的早期因缘
(一)
佛教在公元前530年就创立了。阿育王时期,佛教向四周传播,已通过大月支传到了西域(中国新疆地区),但在此停留了两百年的时间,没有继续向东传播。直到公元67年汉明帝才派人到西域去求取佛法,在这600年时间内,玉门关以东几乎是没有佛法的。
与印度沙门思潮同时,中国也搞了一次思想大爆发,叫“百家争鸣”。产生了儒、墨、道、法、兵、名、农、杂、阴阳、纵横、小说、方技等189家。诸子百家都是入世的学派,虽然道家主张避世,却也没有想过要彻底脱离人类世界,而是想躲在某个偏僻的角落安心地活着。在那个战争频繁,命如草芥的年代,本来是佛教传入的大好时机,但却因为交通问题无法实现。当时的航海技术不发达,没有抗击风浪的大船,汉地到印度的海路是不通的。如果走陆路也许行得通,但要穿越几百公里的沙漠,要翻越终年积雪的高山,也是九死一生。当时的中国人甚至不知道有一个印度,印度人也不知道有一个中国。
(二)
当佛教传到西域时,强大的匈奴为了防止汉朝与大月支的联络,把河西走廊给堵死了。直到汉朝对匈奴的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河西走廊才得以疏通。张骞在公元前119年第二次出使西域后,中原与西域的商贸往来变得频繁起来。这个时候的佛法应该可以传到汉地了。但从公元前119年到公元后67年,这186年的时间内,佛教仍无法传入汉地,这是什么原因呢?难道是大月支及西域各国的僧侣和商人都不愿把佛法带进来?
问题的根源在于汉地本土文化对早期佛教的抵制。
汉代以后,影响最大的是儒家和道家。到汉武帝刘彻(前141年—前87年在位)时期,为了攘外安内,对抗匈奴,治服诸侯,必须加强中央集权,采取了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主张。儒家思想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居于全社会的统治地位。
儒家的创始人是孔子(名丘,字仲尼,前551年—前479年在世),其核心思想是“仁”。整个儒家思想都是围绕着这个概念建立起来的。但这也是一个容易引发争议的概念。孔子说过仁者爱人、又说“克己复礼为仁”、仁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孔子没有给“仁”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定义。他似乎非常清楚语言的情境性,离开具体情境的语言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不同的人问仁,他都会给予不同的答案。
但我们查阅《论语》和其他儒家经典,也大致可以给“仁”一个相对宽松的定义。“仁”就是人要做人类所应该做的事。儒家对宇宙万物是有分工的,各自做好自己份内之事,自己责任范围内的事一定要做好,不在自己责任范围的事不要去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在其类,不为其事。如果是一般的动物,那就做动物能做到的事就可以了。吃好喝好睡好,繁衍后代,躲避天敌的杀害,这是一般的动物所追求的。但人不能仅仅满足于此。既然生在了“人”这个种类中,那就要做人应该做的事。这是一个总的要求。
孔子把“仁”的价值放到了人生和社会的核心地位。他说“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人生是一刻也不能离开“仁”的,离开了“仁”就根本不是人类了,而是一般的动物了。“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为了实现“仁”可以付出生命。
孔子及其后学不断完善儒家思想,在“仁”为核心,扩充为仁、义、礼、智、信。“仁”是整个社会的核心价值。义、礼、智、信是实现“仁”的原则和要求。“义”不是义气,而是适宜,适度,恰到好处,顾及他人的利益关系,使人人皆得其宜,皆得其安。“礼”就是仁和义的制度化,是具有操作性的可实行的仁义。对于一些悟性差的人,只要遵礼就不会违背仁义。“智”是用来协调“仁”和为“礼”的。仁是核心的,抽象的。而礼是具体的,表象的。当两者不一致时,礼要服从于仁。所以君子要不断修身,提高明辨是非的能力,这就是“智”。“信”是人类社会的最低门槛,跨出这条门槛就不属于人类了。
孔子之后,儒家最有影响的是两大系统。一个是以子思和孟轲为主要代表的学派,一个是以荀况为主要代表的学派。思孟学派主张人性中本来就具备“仁义礼智 ”的种子,人性是本善的。而人的恶行是在后天的不良环境中生发出来的,是外入的,不是人性中本有的。这与后来传入汉地的大乘如来藏思想颇有相契之处。孟子认为,只要人人都把本具的善性开发出来,使之发扬光大,就能营造一个美好的社会。所以,思孟学派侧重于内心的修为。“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把心性的修养排在了第一位,而外在的礼仪制度排在了第二位。
与思孟相反,荀况主张人性是本恶的,人天生具有扩张自身利益,侵犯他人利益的本性。而“仁义礼智”是在后天的环境中培养出来的,是外入的,不是人性中本有的。现实中很多人的善行都是虚伪的,不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意思。而且,即使虚伪的善行也是很难培养的,而人的恶性只要稍不管制就会暴露出来。所以,无论为了抑制恶性还是培养善行,外在制度的强制性才是最重要的。荀况把礼仪制度的建设摆在了第一位。心性的修养排在了第二位。
一般来说,荀况的思想似乎能被更多的人接受。因为内心的修养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思孟的内修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是做给自己感受的,是一种自我建设,是内证的,是一种“为己”之学。但内证的道德在社会管理中存在一个缺陷,当人与人发生利益冲突时,如果没有一个外在的评判标准,人人都以自证为依据的话就会引起混乱。只有制度是客观的,其强制性是实实在在的,干了违背制度的环事就受得相应惩罚,做了符合制度的好事就受到相应的奖赏。一切以具体的制度为判断标准,整改就好办多了。董仲舒对制度建设的重视程度不在荀况之下。
董仲舒是诸子百家的集大成者,他的所谓“儒术”并不是单纯的儒家思想,而是以儒家为主,吸收道家、法家和阴阳五行家的思想,综合而成的一套治国方略。他不赞同孟子的人性本善论,也不赞同荀子的人性本恶论。而是站在阴阳本体论的角度,认为万事万物都是由阴阳组成的。人性也是如此,有阴(恶)的成分,也有阳(善)的成分。但阴阳并不是对等的,有的人阴性成分多一些,有的人阳性成分多一些。按阴和阳分别所占的比例,人性可分为上、中、下三品。品级越低的人,越没有自觉,越需要外力的强制。而整个人类中,具有上品人格的只占极少数,绝大多数都是中下品格,所以制度建设显得特别重要。
在独尊儒术之后,礼仪制度取得了空前的发展,内容非常庞大,非常繁琐,大至国家行政,小至吃喝拉撒都有详细的礼仪规则。一举手一投足稍不合仪,就会被人嘲笑。有的内容已写入法律条款之中,如有违反是要被追究法律责任的,有爵位就削爵位,无爵位就罚金、服劳役,严重的则砍断手脚,甚至斩、绞、凌迟处死。试想,在这种情况下,以出世为目标的原始佛教如何传播得开。佛教要“出家”修行,仅此一项就会遭到强烈反对。儒家最推崇的是孝道,孔子说过“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因为外出远游,父母就会担心,作为孝子是不应随便外出远游的。如果仅仅为了自己的修行而抛下父母,不顾其死活,这简直是大逆不道,是在犯罪。所以,当儒家正盛的时候,原始佛教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可以推测,张骞通西域后的一百多年里,佛教即使向汉地传播也不能开花结果。这只能归结为机缘尚不成熟。
(三)
时间在推进,儒家在发展,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了。礼仪制度日趋僵化,人性的自由被限制到了最小的程度。毕竟,人类除仁义礼智信,还是要吃喝拉撒的,还是有七情六欲的。这一点连孔子也没有否认,他说“食、色,性也。”怎么能为了礼仪而无限规制人的自由呢?
过度的礼仪化,使一些思想精英看到了礼制的弊端。有些人已经对繁重的礼仪感到厌烦。礼制的最大受益者是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皇帝,礼制使他成为整个国家的核心,使他拥有最高的权势。但礼制的最大的受害者也是皇帝。他虽然位居九五之尊,其人身自由也受到了最大的限制。他在群臣面前要装得一本正经,不苟言笑,一言一行都必须是天下万民的楷模。按照儒家德行与位置相匹配的原则,皇帝既然坐在国家的顶端,德行也应该是顶尖的,即使暂时还不是最高,那就应该谦虚地向有德者学习。如果任意枉为,违反纲常,那就说明此人德不配位,不堪为人君,其统治的合法性都会丧失。德行不足,就应当让贤,而不要尸位素餐。因此,皇帝经常会杀人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权力。但这种方式如果使用不当,也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如果有一种不那么遵从僵化制度的思想来缓解一下,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到汉明帝(公元57年—75年在位)时期,皇帝本人和个别臣子已经从一些途径接触到了佛法。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在一定程度上能消解人们对僵化制度的执着。而佛法对生命的终极关怀也是儒家所欠缺的。但没人愿在朝堂上公开宣讲佛法,因为与三纲五常相悖的地方有点多。于是,汉明帝做了一个梦(也许是他设计的梦),因为天子做的梦往往是上天想传达的信息,皇帝以这种方式开始介绍佛法,顽固派的抵触就没那么大。汉明帝对群臣说,他昨晚梦见一个金光闪烁的人,一手拿着弓,一手拿着两支箭,在大殿上飞来飞去,不知是何寓意?通人傅毅回答:我听说西方有圣人名字叫佛,陛下所梦金人,一手拿着弓,一手拿着两支箭,正是一个“佛”字啊!这可是上天对陛下的启示啊!我们应该派人去把这位西方圣人的教义引进来。君臣二人一唱一和,说得煞有其事,像事先编好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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