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养成系玄幻《从棺材里爬出的大帝》

第一章：从葬地走出的少年
“据说葬地这次出了大机缘，如今周边灵气飞涨，各大神朝大教都派遣高手来寻机缘。”
“是啊，不止神朝，我听闻有圣地派遣贤主大能携圣兵来葬地，葬地怕是数千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你等消息不准，圣兵怎可轻易祭出，多半是贤主本命神兵。”
“你是何人，我舅舅的女儿的闺中好友乃紫阳圣地外门弟子，你怎地有我清楚？”
“放屁，你以为圣兵是大白菜，随随便便就祭出来？”
“吾羞于汝等为伍……”
东阳镇的酒楼茶馆上，大量修士聚集于此，许多人都在讨论进来葬地发生的奇异之事。
有人说：昨日看到葬地边缘有灵穴灵气冲天，甚至有传言看见真龙真凰。
现在随随便便在东阳大街上找一个人，都能听到许多稀奇之事，例如捡到灵宝啊，看见灵药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无法分辨。
但毫无疑问的是，葬地俨然成为当下最热门的话题。
葬地乃太古九禁之一，其历史甚至比人族历史都要长远，其面积绵延亿万公顷，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
传言葬地怎葬过真仙，死气从葬地深处喷薄而出，无穷无尽，上穷碧落，直冲云霄。
世间是否有真仙，人们不知，但是想来连至强者大帝至尊都不愿踏入的葬地，必然隐藏大恐怖，远不是普通世人能探究的。
葬地不可踏入，但是葬地边缘地方由于受到死气侵染，俨然最终将会融入葬地。
这片区域，人们称为边葬，由于不属于葬地，自然无法受到圣盟法则约束。
各地修士可随意进出边葬，寻找此地的机缘。说不定某个幸运儿气运逆天，能寻到一株神药，亦或是某件遗失已久的兵器，便可一步登天。
虽然许多来此地的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但一般都是散修，大教子弟都有自家传承，来此地多是为了历练。
边葬此地，禁制秘境众多，当然也有相应的危险。较大的秘境机缘多，伴随的危险依然不会少到哪去。
秘境中，禁制是无法越过的难关之一，还有凶兽、毒物等等。一旦实力不济又深陷其中，必定是九死一生。
自古以来，边葬也是众多修士埋骨之所，可谓是凶名赫赫！
东阳镇乃东域通向边葬的重要通道，因此东阳凭借区区弹丸之地可比肩东域一些普通的州府，地位之重要，可见一斑。
而今，本就繁荣的东阳因为近期的葬地变故变得更加热闹，鱼龙混杂，甚至有不少隐世的老怪物都为此出山，寻一丝延寿的机缘。
……
天色渐暗，大街小巷上聚集的修士们开始慢慢退散，各大酒馆也开始挂起灯笼，秦楼楚馆的姑娘们也穿得花枝招展，妩媚动人，向来往的行人挥洒着丝巾。
竹客居，东阳最有名的酒馆，其佳酿“竹枝”名传东域，甚至许多人不远万里来此地，只为一品美酒。
其魅力之大，令人感叹。
竹枝酒得名于无名氏之词：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此千古名诗作者不可考，作诗时间、地点皆不知。但全诗意境之高，道韵之深，堪称冠绝，被历代圣贤所传颂。
《竹枝词》最早见于此地，相传有一闻名天下的圣贤来到东阳，从此进入葬地，但最后数百年间不见其踪迹，以至于被人传出陨落边葬。
其后人来到此地，在整理其遗留之物时，发现此诗，由此广为流传。
这位圣贤生平嗜酒如命，尤爱东阳名酒“竹青”，曾令后人为其搭建一座酒楼。
其后人尊祖命，在东阳繁衍生息，办起来酒楼，也就是后来的“竹客居”。
后因“竹枝词”名气斐然，“竹青酒”改名“竹枝酒”，而“竹客居”也由此名流千古。
星辰历一百零六万三千七百九十二年七月六日夜，竹客居迎来一位少年。
少年身着素衫，玄靴，黑色的长发束在身后。
腰间系玉佩，背负古琴。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所谓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者，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酒楼中的众人皆看向门口的少年，因为少年模样不似寻常人物，人们窃窃私语，猜测可能是大教或者古族子弟。
东阳乃边葬东域战略要地，来来往往的人众多，不乏大教、古族之人，众人也是见过不少。
少年目光如水，面对众人的瞩目丝毫没有惊慌，气度非凡。
“公子，请随我上雅阁。”
不多时，一位姿色艳丽的女子向少年走来，如是说道。
少年跟在女子后面，负手在后，踱步而行，在众人目光下登上了二楼雅阁。
进入隔间，女子请少年入座，笑靥如花，娇声道：
“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青儿”
“酒。”
少年语气平淡道。
名叫青儿的女子微微一愣，旋即微笑道：
“什么酒？”
少年指了指地下，道：
“我要此地最好的酒。”
青儿看着少年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款款施礼，轻声答道：
“诺。”
随即走出隔间，留少年一人。
半盏茶功夫后，隔间门被推开，进来的人却不是方才的青儿。乃是一气质不俗，容颜极其可人的少女。
少女端来酒盘，将酒壶和酒杯放在桌上，俏生生地立在一旁，也不着急离去。
少年睁开眼眸，看了少女一眼，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一杯接一杯地喝，少年喝地缓慢，不似年轻人，反而像活了很久的老人。
“噗呲……”
一旁的少女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少年抬头看向她，少女慌忙调整面容，但是丝毫不掩饰嘴角的笑意。
少年古井无波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涟漪，他轻声道：
“你笑什么？”
“我不告诉你！”
少女向他眨了眨明亮的眸子，面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少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道：
“坐。”
听罢少女落落大方地坐下来，双手托腮，明媚的双眼看着少年，一眨也不眨。
扑闪的烛光下，这一幕有些温馨。
“喝酒吗？”
少年轻笑道。
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喝？”
“想看公子喝。”
少年微微错愕，戏谑道：
“我这么好看？”
听罢一股红晕迅速爬上了少女的脸颊，她迅速埋下头，再也不敢看少年。
这模样，可爱极了。
少年没有继续调侃少女，仍然自顾自地喝酒。
似乎察觉到少年没有注意自己，少女偷偷抬起头来，瞄了眼少年，又迅速埋下头。
酒喝完了，少年起身准备离去。
少女见罢连忙起身，埋着头不敢看他，低声道：
“要我送送公子吗？”
“不必了。”
少年说道。
少女眼神黯然，不知该说什么。
“酒钱都不问我要了吗？真是傻丫头。”
少年看向她，低笑道。
“啊……”
少女有些惊慌失措，声如蚊吟道：
“不……不必了。”
窗外一阵清风出来，少女鬓发纷乱，少年眼神一动，伸手替她理清乱发。
少女脸色通红，一动不敢动，任由少年如此。
“你叫什么？”
“竹……竹琴心。”
“琴心么……”
少年喃喃自语：
“好名字啊，其人如琴，其心如琴。”
他稍作思索，目光闪烁，便已经做好决定。
“既然如此，这张古琴便赠与你。”说
罢少年将背上负着的古琴取下来，放在酒桌上。
竹琴心一眼便识得此琴不凡，连连摆手，道：
“琴心怎能无缘无故收下如此重礼，此事万万不可。”
“你有天琴体，肩负琴心，此琴赠与你自然合适不过。”
少年摩挲着古琴，淡淡说道。
听罢，竹琴心再也无法保持镇静，眼中尽是惊骇之色，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少年似乎没有理会竹琴心的惊骇，继续说道：
“天琴体小成，琴心窥径，你必然是东域天骄。这张古凰琴能助你在证道之路上更进一步，今日赠与你，万莫辱没了它。”
尽管竹琴心方才确实被少年一番话惊吓住，但毕竟是天骄，心态迅速调整过来。
此事看上去匪夷所思：一个看上去毫无灵气波动的少年，竟一眼看出她最大的秘密！
这让竹琴心如何不惊慌失措？
她深吸几口气，抬起头看向少年，明媚的目光里些许惊疑，轻声对少年道：
“公子如何知晓琴心拥有天琴体呢？”
少年莞尔，道：
“一眼便知。”
竹琴心垂下眼帘，不知在思考什么，不多时，她又开口：
“这张古琴不凡，我……不能收。”
“此琴名‘弄玉’，关于它的来历需要你自己寻找。这张琴有七道封印，你的琴心每突破一个层次，弄玉的封印就会解开一层，它的威力也会有所提高。”
少年道。
“我今日既然将它送出，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你还是收下吧，权当是付酒钱吧。”
“现在我要走了。”
竹琴心回过神来，眼神奕奕，知晓少年强硬后，便收下古琴。不知想到何事，竹琴心甜甜一笑，道：
“公子还没有告诉琴心你的姓名呢。”
“姓名么……”
少年眯了眯眼，轻笑道：
“我叫楚长生。”
“楚公子是东阳人士么？”
竹琴心问道。
“不。”
楚长生对她微微一笑，神秘道：
“我来自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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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天诏
“我来自葬地。”
楚长生神秘地说。
也不等竹琴心开口询问，楚长生转身飘洒离去。
“公子，我们会再见吗？”
她冲着那一抹白色的背影急忙问道，觉得此次经历不凡，想多与少年结交。
“会，因为你是个可爱的姑娘。”
“并且，你我有缘。”
少年已然离去，但是他的言语却久久萦绕竹琴心心头。
今天楚长生的一番话给予她太大的心灵冲击，也许她这十几年所经历的大事加起来也没有今日之事来得震撼。
竹琴心思考着这些事，看了眼桌上的古琴，光滑白皙的素手轻轻在上面摩挲，似乎感受楚长生残余的温度。
“你是个可爱的姑娘……”
不知为何，楚长生这句话一直在她心灵深处荡漾，撩拨她的心弦。
每每想到他俊美的容颜，不凡的气质，竹琴心的俏脸上不由得染上一抹诱人的红晕，动人心魄。
“公子啊，你可知明日便是七夕么，你又送我如此重宝，怎能不让琴心心神波动呢？”
“你们素未相识，止交谈片刻，琴心又怎能坦然接受如此大礼呢……”
竹琴心望向夜空中的星辰，两颗闪亮的星辰遥遥相望，她的思绪仿佛飞向天际……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
竹琴心收回思绪，缓缓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原来是之前引导楚长生的女子青儿。
“圣女。”
青儿立在一旁毕恭毕敬道。
“楚公子之事，你知晓多少？”
竹琴心问道。
“楚公子？”
青儿迟疑片刻，旋即明白竹琴心指的是方才的少年，道：
“奴婢一概不知，只是见此人气度不凡，背负古琴，想来应是与圣女同道中人，故告之。”
“圣女，此人……”
竹琴心听罢微微点头，轻声道：
“今日之事，不可外传。楚公子与我有恩，日后见到，务必尽快通知我。”
“奴婢明白。”
青儿不敢多问，只得应声道。
竹琴心将目光重新投向夜空，喃喃自语道：
“为何在他身边我的琴心会躁动不安，琴心窥径以来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
“楚公子，你……究竟是何人呢？”
夜色如水，没人能回答竹琴心心中的疑惑，她伫立在窗前，久久方才离去。
………
第二日夜，七夕佳节，东阳街头可谓是热闹非凡，各色各样的灯笼让人目不暇接。
不仅如此，各种精致的小物件，譬如：剪纸、玲珑等，也吸引不少人的注目
少男少女成双成对，欢声笑语。灯会的热闹吸引着他们，年少的活泼热情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青春正当时，不如外是。
如此盛大的灯会自然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修士，这其中许多人虽无道侣，但参与其中，亦是一件趣事。
夜越来越深，人群也慢慢散开。一些人前往云台去完成最后一个仪式：点天灯。
他们将自己的愿望写在天灯上，然后点燃它，任由它飘向夜空，以祈求愿望的得以实现。
这是流传已久的古俗，写在天灯上的愿望，大多都是祝福伴侣之事，也有为对方祈福安康，希望这盏天灯能够为两人牵起一丝红线。
少男少女们望着满天的天灯，心中不免对姻缘充满向往。
此时此刻，谁还管修行呢？
只是人们不知道，在葬地深处，同样有人做着与他们相同的事。
那是一个女子，素衣秀发，谜雾遮住了她绝美的惊世容颜。
她素手翻转，在虚空上随手一挥，大道为笔，虚空为纸，在虚空上写上一行字。
每动一笔，虚空都在震动，出现骇人的裂纹，但随即又被女子出手修补。
大道在她身边不断萦绕，空间不断崩塌重组，似乎承受不住她书写的笔力。
如果此地有外界的贤主圣尊见此情景，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传出去恐怕引起天下震动！
大道为笔，虚空为纸，此无上禁术，名“诏书”。
诏书有许多种，天地间最强大的即为“天诏”。
天诏者，天之诏命也。
书天昭者，必受天命。唯有天命加身，方有资格替天书诏。
世间还有一种说法，受天命者，可证道果。
换而言之，可成大帝！
大帝，乃世间最强，盖世无双。
抬手间，星辰泯灭，宇宙震动；大帝出行，真龙开路，古凰拱卫，万族拜服。
十万年一纪元，一纪元成一帝。
星辰古帝神秘失踪，其后一百零六万载，超过十个纪元再无人证道大帝。
而今，此方天地居然存在天命之子，如若消息传出，必然引起天下轰动，四海八荒的修士必然蜂拥而至。
这可是天命之子，乃天子，天子皆成帝！
古往今来，概莫例外。
凝聚天道气运，此等人物，想死都难。
拥有天地间最强大的气运，这样的气运，足以令所有人疯狂。
女子写完诏书后，素手向虚空一摘，空间仿佛被切割了一块。元素暴躁不安，四方虚空不断震动，似乎在畏惧。
她将诏书折成天灯模样，素手宛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探向葬地深处。
真龙咆哮，古凰飞舞，世间最强大的异象不断绽放，环绕在那通天的玉手中。
冰冷的气息发散开来，仿佛要将天地冻结。
“你要做甚？”
葬地深处传出冰冷的咆哮声，宛如从九幽深处发出。
“取一缕九幽火。”
云雾掩盖女子，看不清她面容和表情，那只巨手仍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你欺人太甚！”
葬地深处那尊存在嘶吼道，声音充斥着冰冷的杀机，滔天的杀意似乎要将空间凝固。
寒冷，死寂。
“你拦不住我，以你目前的状况，能出手几次？”
女子冷冷道。
那尊恐怖存在似乎有所顾忌，没有出手阻挠女子的玉手，只是冰冷道：
“九幽火乃神物，你可以物易之。”
“无甚物，你若不给，我自取之。”
“你敢！”
其声宛如惊雷，在葬地炸开，葬地生灵无不匍匐在地，心神震动，身体瑟瑟发抖。
葬地上空死气开始不断凝聚，撕扯着虚空，狂暴的元素疯狂涌动。
整个东域的元素开始暴躁，许多活了很久的老怪物纷纷闭关不出，深怕沾染到麻烦。
普通的修士只觉得奇怪，并不知晓葬地出了大事。
不说普通修士，哪怕是圣地神朝的圣主皇主，恐怕也无从知晓，也只有那种活了万载以上的老怪物才能隐约猜到一些蛛丝马迹。
女子见那尊存在不妥协，玉手气势陡然一增，更加冰冷骇人，直通葬地深处。
“欺人太甚！”
葬地深处的存在将死气凝聚成一只黑色的巨手，雷电环绕。女子丝毫不惧，玉手直面而上，与黑色巨手碰撞在一起。
“轰隆！”
空间炸裂，元素泯灭。
宛如末日降临，葬地上空被两人的碰撞撕裂成一个巨大的黑洞。深幽无比，似乎能吞噬一切。
东域的元素变得狂暴无比，修士们感到惴惴不安，似乎有什么大恐怖压在心头一般。
黑洞越来越大，女子却没有丝毫罢手的意思，玉手再次探出。
“你想把此地毁了么？”
葬地深处传来生灵的嘶吼，他不甘如此受辱，却又对葬地受到破坏忌讳莫深。
女子此举无疑将他往绝地上逼，令他恼火不已。
“此地毁坏，与我何干。九幽火，你若不给，我便自己拿。你若阻我，奉陪到底。”
女子声音冰冷，听不出一丝情感。
葬地存在没有回话，沉寂了许久，似乎在权衡利弊。
女子有些不耐烦，道：
“给不给？”
“哼！”
一声冷哼从葬地深处传出，葬地生灵听到这道冷哼，身体发冷，宛如全身浸入冰窖中，不能动弹。
一缕幽蓝的火焰从葬地深处飞出，女子玉手一挥，将那缕火焰禁锢在手心。
九幽火散发着魅人的光芒，火心不停跳动，似乎有生命一般。
女子看了眼手中的火焰，头也不回径直离去。眨眼间，那道无双的白色身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辈，若非此地法则禁锢，安敢欺我？”
葬地传来恶鬼般的咆哮声。
“来日我必清算尔等！”
……
女子回到请灵山，此山在葬地南部，乃葬地第一高峰，高万丈。俗世又称其为“摸天峰”，可见一斑。
女子将折好的天灯小心翼翼取出，将取到的九幽火缓缓注入灯芯。
看着天灯冉冉升起，最后消失在虚空中，女子那如迷雾般的脸似乎牵起了一丝弧度，旋即恢复成最初的冰冷。
最后居然赌气地轻哼了一下，宛如不开心的小女孩一般。
若是此番场景给葬地那尊存在看到，必然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谁能想到方才风华绝代，宛如天仙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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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边葬由来
楚长生在离开竹客居后，也未在东阳作过多的停留，慢慢悠悠踏上他的行程。
下一站：边葬。
边葬原本隶属于东域青州府，古时又称道轩郡，面积比之如今东阳，何止大了千百倍。
数万年前，此地大教林立，曾是青州府最繁华的地方。
强者天骄更是层出不穷，更有绝代圣尊天赋绝顶，战力滔天，横扫一代！
这样的地方，人杰地灵，在整个摇光界都传有极为不俗的名声。
但是，不久后，葬地发生大变故。死气疯狂倾泻，如此繁华之地，一夜间，生灵死尽，竟成为让人色变的死城！
这段历史哪怕过去如此之久，但是每每谈起，却总让此地的人们面色苍白，仿佛那天发生在就在不久前一般。
后来，由于死气对东域人族造成的巨大威胁，东域人族三帝统祭出无上帝兵镇压葬地中释放死气出来的那尊无上存在。
最终三帝统陨落数尊古圣尊，近百尊大贤，成千上万的紫府道尊皆喋血于此。
此一战，号称四十万年东域乃至整个世间最残酷、最血腥的一战！
葬地无上存在大打出手，双方在道轩郡内碰撞。受制于葬地法则，那尊无上存在尚不能真身莅临，只得祭出一尊道身携帝兵与人族三帝统对抗。
数尊无上帝兵在此短兵相接，这方天地直接被打沉，空间被撕裂！
帝纹散落大地，无数生灵的身躯活活被帝威震碎，灵魂被碾成粉末，最后灰飞烟灭，消失在天地间。
手持人族帝兵者为帝统老祖，实力皆为圣尊大圆满。在大帝不出的年代，此等实力足以横击世间！
但是，在真正的大帝眼中，无论大贤也好，圣尊也罢，皆如蝼蚁！
抬手间，足以摧毁千万尊。
即便大帝不能亲至，然，帝威不可辱！
大帝道身，哪怕仅仅是一尊道身，实力也远超圣尊大圆满。
帝统圣尊携帝兵尚不能力压，更何况此道身同样携无上帝兵。
那尊道身激活本命帝兵威能，越战越勇，最后竟力敌三圣尊！
在这般恐怖的破坏力下，整个东域都动荡不安。每时每刻都有帝威从虚空中散开，如同水中的波纹一般荡漾开来。
东域生灵在此威势下心神不宁，惶惶不得终日。
此战时间之长，达数十年，各族大教圣地纷纷前来支援，甚至其他域帝统也携帝兵参战。
此一役，诸多帝兵交锋，帝威不断撕裂天地，毁坏速度远远超过天地法则自身的修补。
恐天地法则被毁坏，葬地另有无上存在出面，希望双方进行和谈，否则一旦天地法则有损，恐酿成大祸。
战况持久，各族各派也是损失惨重，最终经过反复商议，东域各族同意与之和谈。
在道轩郡，双方展开激烈谈判交锋。迫于葬地无上的压力，最后东域各族只得让步，同意将道轩郡划为自由域，并签署《圣盟法则》。
《圣盟法则》规定：任何种族禁止踏足葬地；葬地也会约束圣尊境以上生灵踏入各域。
自此以后，葬地成为名副其实的禁地，禁止任何种族踏入。
而道轩郡常年受到葬地死气侵染，早已生灵罕至，久而久之形成现在的边葬之地。
惨烈的战争过后，东域元气大伤。
尽管那些帝统老祖没有当场陨落，但三位圣尊祭出帝兵时间过长，生命血脉已是透支过度，乃不可逆转的损伤。
不到千年，几人纷纷陨落。
至此，东域鼎盛时期陡然停止，后来渐渐走向衰败。
那场战役的后果，远远超出众人的想象：
数尊帝兵的碰撞对这方天地的本源法则产生永久的改变，突破圣尊变得如此之难，堪比之前的数十倍！
人们感叹到：
“圣贤难，难若上青天。”
不仅仅是圣尊，突破贤尊，道尊亦变得艰难无比。
此后数万年至至今，东域圣人数目锐减，甚至最近的一万年内，再无人成圣！
须知此战之前，东域乃各大域之首，每一尊东域天骄都是横扫同辈，无敌一代的存在。
现如今，东域顶尖层次的实力远远弱于其他大域，甚至比一些小域都不及。
东域武道，也算是彻底落寞了。
边葬作为昔日帝兵之战的主战场，纵然死气缭绕，但战争留下的许多残留物成为此地的宝藏。
圣贤陨落后，遗物散落，其中不乏圣兵神药。
圣兵，乃是圣尊之器，常年大道孕养，如若化为己用，无疑增添莫大的助力。
哪怕对于真正的圣尊而言，一道圣器也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更何况修为尚在其下的修士。
东域多年无圣，一尊大贤倘若手持圣兵，几乎可以横着走。此等重宝的意义，可想而知。
即便撇开圣兵不说，此地拥有的神药也足以令无数修士为之疯狂，尤其是寿限将至的老怪物，他们为了续命，几乎可以不择手段。
谁不想活着呢？
启源寿三百，藏神寿一千，云台三千，紫府六千，天虚一万，道果十万。
寿命，无人会闲多。
延寿的神药，更是足以令所有人疯狂追逐的宝藏。
近来葬地异象频出，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这里。
边葬！
圣贤埋骨之所，圣兵遗落之地，神药延寿……
想到这些，修士们得心不由变得火热起来。随便得到其中一样，那可真是鲤鱼化龙，一步登天了。
那可真是大机缘，大气运！
东阳通往边葬的道路上，人来人往，人们行色匆匆，都想尽快赶在他人前面，博一丝机缘。
天下往往，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古往今来，概莫例外。
但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白衣少年，气度翩翩，英姿飒爽。
他行走缓慢，面色淡然，仿佛天下大事皆与他无关一般。
此人自然是楚长生。
离开东阳后，楚长生便直接前往边葬，即便他行动懒散，半个月的时间便足够他到达边葬了。
譬如此刻，他便到了边葬入口处。
十几天以前，准确来说，是楚长生离开的第二天晚上，七夕夜，他收到了一盏天灯，或者说说，是一道天诏。
天灯凭空出现在楚长生眼前，他伸出手，天灯缓缓落在他的手心。
楚长生将天灯缓缓展开，看到灯芯那缕幽蓝的火焰，眼眸微凝，大手一挥将它收入囊中，开始观察折成天灯的纸。
天灯纸若隐若现，楚长生眼中光芒一闪，天灯纸终于变得完全可以看清了。
纸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我想你了。”
楚长生心神巨震，从未出现波动的气息变得紊乱无比。
他没有任何时候像这样，心乱如麻。
“傻丫头，我对不起你啊……”
楚长生的眼眸缓缓闭上，他心中最柔软的一角被触动，思绪仿佛飞向万里之外的那个女子身边。
此刻，葬地深处，之前那尊与葬地无上动手的天仙女子亦在自语：
“哼，不来见我，枉我日日夜夜思念你，臭男人！”
“人家天诏也写了，你要是再不来，哼哼！”
那道绝代风姿的女子蹲在一处高石上，双手蜷缩在怀中，葬地的冥风吹乱了她的秀发。
白色的长裙在风中飘舞，大道在她身边环绕，宛如仙女谪世一般。
“真的好想你……”
女子幽幽的声音传出数万里，附近的生灵听到此声，无不瑟瑟发抖，生怕这尊恐怖存在发怒。
有人在思念，有人在怀念。
岁月不会静好。
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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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猩魂草
边葬入口，亦是当年道轩郡的界碑处。
以界碑为为界，越过界碑，便是边葬属地。
数万年以来，此地死气虽然愈发浓郁，但人们已经拥有抵御死气得办法，只需将几株名为猩魂草的特殊草药揉成粉末，配以香囊，随身携带在身上，便可免受一般死气的侵染。
三株猩魂草磨成的粉末足以支撑普通修士在边葬的边缘地带待上一旬，比之此前贤者靠自身灵力勉强待上一个月好了千百倍。
这意味着，哪怕修为低下的修士，仍能通过猩魂草长时间停留在边葬寻找机缘，对他们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毕竟道轩一战后，东域天地异变，近万年来圣人不出，贤者几乎凤毛麟角。大部分修士都是启源、藏神境，云台王侯都少得可怜。
由此，猩魂草的重要性就显得更为突出了。
此法，乃道轩之战不久后被一尊圣贤偶然所发现，后流传世间。
猩魂草乃世间奇药，整个摇光界惟有此地特有，虽算不得珍惜神药，但对于进入边葬的人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
令人惊奇的是，猩魂草此药在其他方面，比如延寿，疗伤等方面毫无作用，但却可以神奇般抵御死气！
奇之又奇，闻所未闻。
猩魂草在葬地虽然随处可见，称不上稀罕物，但也并对于东域各族修士而言，确实是奇物。
它生长在葬地，虽处于边缘地带，但，圣盟法则却规定各族修士禁止踏入葬地。
这基本一刀截断了猩魂草的来源，这也使得原本几乎无人问津的猩魂草价格水涨船高，甚至一路飙升到灵药的水准，令人咋舌。
后来，各族修士通过与葬地多次交涉，葬地生灵同意出售猩魂草。
至此，猩魂草的价格开始回调，最终归于正常。
但对于普通散修而言，支付猩魂草的费用仍然高昂，可边葬之地的机缘又无时不刻不在诱惑着他们，于是，就有一批人选择铤而走险。
偷渡！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这天下修士，从不缺此等狠人。即便踏足葬地乃死罪，他们仍然敢为了猩魂草冒这般风险。哪怕自己不需要这么多，卖给其他修士，也能狠狠赚一笔。
猩魂草在葬地边缘不说随地可见，但也是极为容易寻到的，如此买卖，几乎一本万利。
只需要越过葬地边界而不被发现即可，甚至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
葬地广袤无垠，哪怕葬地强横生灵神识能覆盖方圆数万乃至数十万里，对于整个葬地而言，无疑是沧海一粟的。
因此，被葬地生灵发现的可能，其实非常小。
但是，偷渡所带来的影响是很大的。偷渡者携带大量猩魂草出售，严重干扰了市场的正常价格，触动了太多人利益的蛋糕。
介于这个原因，各大药铺商家联合打压偷渡者，一旦被他们发现，多半会交给圣盟执法部。
圣盟执法极为残酷，按律，乃死罪。
偷渡者一律死罪，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
偷渡这一行曾流传一句话：没有冒死的胆，过不了贫穷的坎。
干这一行，哪个不是刀尖舔血？整天将脑袋绑在裤腰上，被抓了，没了性命，这种事再普通不过。若是连这份胆量都没有，又何谈改变命运？
馅饼，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有多少的收益，就得冒多大的风险。
这边葬入口的青石小镇，别看许多居民面相憨厚，民风淳朴，实际多多少凶恶之徒，亡命之辈，皆是说不准的。
普普通通的民宅店铺后若是藏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外人又如何得知？
世俗亦是江湖，江湖险恶，人心莫测，更何况在偷渡者如此猖獗的边葬周围。
这青石小镇，方圆数千里，唯有此地拥有边葬入口。
来来往往的人，鱼龙混杂，如若实力不济或者心机单纯涉世未深之辈，恐怕会被人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天色渐暗，楚长生找到一家酒铺，随即招呼小二上酒，找了和没人的酒桌，独自一人喝起酒来。
“客官，您要的酒。”
店小二将酒放在桌上，笑道。
“客官要是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尽管说。”
楚长生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店小二识趣地离开了。
楚长生拿起酒壶，将酒杯倒满，一杯接着一杯，独自享受这份滋味。
对桌的客人乃是两名彪汉，面容粗犷，赤裸的手臂露出古铜色。一人面上有一刀疤，另一人乃是个独眼，看上去皆是凶狠之辈。
此二人一边喝酒，一边大声谈论。周围客人对此颇是不满，但却无一人上前制止，无他缘故，只见二人兵器皆非凡品，恐其实力强横罢了。
修行之人，无它不朽，唯力量永恒。拳头大是硬道理，所谓一力破万法，便是如此。
楚长生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喧哗，从始至终都在喝酒。
酒喝完了，楚长生将银两放在桌上，准备离开寻旅店休息一夜。
当他转身准备离去，对桌那两个魁梧大汉说话了。
独眼男子撮着牙花，翘着二郎腿，泛黄的龅牙充满丑陋，他的眼睛看向楚长生腰间的玉佩，凶恶的脸上尽是贪婪之色。
“站住！”
独眼男子起身，向楚长生走来，怪叫道：
“小子，本大爷与你有事相谈，嘿嘿。”
周围其他客人皆在窃窃私语，有人道：
“这少年怕是哪家公子出来历练的吧？没见过世间险恶，这两人面相凶恶，今日这少年怕是要遭殃了。”
不少人都叹气，都不看好少年。
楚长生没有理会，神色淡然，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
“小子，敬酒不吃罚酒！”
独眼男子见少年没有理会自己，心中怒火中烧，抄起一旁大刀武器，一刀劈向楚长生。
大刀在空中划过一抹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来。
方才男子与楚长生隔数十步之遥，转眼间，大刀便到了跟前。
独眼男子狞笑着，看着楚长生的眼神如同看一具尸体。周围的人都将头别过去，不想看到这血腥的一幕。
楚长生依然没有回头，仿佛这一切在他眼中，如同儿戏一般。
“死吧——”
独眼男子大刀狠狠劈向楚长生，冷笑道。
“砰……”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仿佛碰到什么坚硬的物体。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独眼男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大刀被震飞插到了房梁上，刀身竟遍布着裂纹，如同蛛网一般，最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叮——”
大刀竟化作碎片，散落在地上。
独眼男子被另外的刀疤男子搀扶着，大口咳着鲜血，身躯不断颤抖。他看向楚长生的目光不再是贪婪，而是深深的恐惧。
“嘶——”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楚长生的目光变得惊奇，似乎如此诡异的场面感到不可思议
楚长生的身躯看上去如此瘦弱，本以为必输无疑，但结果竟截然相反！
“体修？”
有人低吼道。
众人听罢一怔，看向楚长生的目光不再惊奇，而是浓浓的一股畏惧之意。
体修，乃是世间千百种修士中最神秘，也是最强悍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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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少年天骄
问道聚灵气，地师借龙脉，祭祀问天命，体修启本源。
所谓体修，即以身体为本源，通过不断锤炼身体，激发身体潜藏本源，从而得到强横的实力。
体修者，身体强横程度远超同阶。加之对身体本源的深刻理解，体修对灵气的运用也要超过寻常同阶修士人，这使得体修拥有更加强大的实力。
即便千百种修行法，在同阶中，体修也鲜有敌手。
但体修对天赋要求极高，自古以来，体修虽强横，仍算不上主流修士，也正因为如此。
且体修的独特修行方式使他们与其他修士格格不入，体修神秘古怪的传言由此而来。
……
“难怪这少年不将这两人放在眼里，原来是体修！”
“惭愧惭愧，我等皆眼拙了。”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那萎靡不振的的独眼男子，那股避之不及的神情彻底消失了，眼中充满怜悯和戏谑。
挑软的柿子捏，谁知是个硬茬子，那咋办嘛？
“这少年怕是大教子弟来此历练，方才那大刀乃是法器，而且是法器中的上乘兵器，如今被少年仅凭毫无准备的身体就轻松震碎……”
人群中一位年长者轻声说道，他看向楚长生的眼神愈发明亮，眼中尽是赞叹之意。
“这岂不是说这少年身躯竟然达到宝器的水平？”
“开……开玩笑吧，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藏神境……可能吗？”
显然有一部分人不敢相信楚长生的身躯达到宝器程度，因为体修要想达到这个层次，灵力修为最少也是启源圆满。
十五、六岁的启源圆满，大教子弟也不过如此吧？
忽然有人想到什么，惊呼道：
“莫非此人乃一尊天骄？”
“哗——”
此声一落，众人一片哗然。天骄，那可是真正的天才，有希望踏足武道至高的人！
独眼男子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显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言论，看向楚长生的目光也越发恐惧。
天骄！
无论走在何地，都是光芒四射，天神一般的人物。
如今，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竟对此等天才出手……
如果方才少年不是放任他攻击，而是出手……
独眼男子咽了一口唾沫，不敢想下去了。
楚长生转过去来，神色淡然，对瘫软的独眼男子道：
“为何对我出手？”
“我……”
独眼男子一时语塞，眼睛想要转动，但是干涩无力，只得直愣愣得看着楚长生。
楚长生缓缓走上前，独眼男子身躯微微颤抖，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颤声道：
“我……我错了，你不能杀我，我……我给你灵石。”
说着手忙脚乱打开包裹，但是由于手颤抖得厉害，包裹打的结一时竟没解开，这急得他满头大汗。
不得已，他一咬牙，用力将包裹撕碎。
“哗啦……”
包裹中灵石散落一地，约莫有二三十块。
围观的众人看到此场景，心中不免燃起一丝火热，对于启源境修士来说，这已是一笔不菲的收获。
但当众人看到一旁冷眼旁观的楚长生，心中那丝火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开玩笑，这可是身躯能轻松震碎高阶法器的少年天骄。
要是活得不耐烦了，倒是可以试一试。
命这种东西，可只有一次。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长生看都没看地上的灵石一眼，只是盯着独眼男子，面如冷霜，冷冷说道：
“敢对我出手——”
“死就够了。”
说完他发眼中闪过一缕精芒，一股恐怖的威压四散开来，宛如神灵降世一般！
轰！
在场的所有人感觉心神猛地一震，一股强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压迫得众人喘不过一口气。
一些境界低下的修士当场被震慑得跪下来，面如酱紫，好像喉咙被人死死掐住一般。
众人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少年，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心神颤抖不宁，不知发生了什么。
只见那独眼男子在恐怖的压力下喘不过气，七窍流血，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承受极为痛苦的刑法。
片刻之后，男子眼睛睁得老大，呆滞得望着楚长生，气息竟断绝了！
独眼男子死了，死前眼中有悔恨，不甘，但更多的却是怨毒。
一旁另一个刀疤男子神情早已呆滞，看着同伴在眼前毫无抵抗力般的死去，心中莫名生出恐惧之意。
处理完独眼男子后，楚长生没有多看其他人一眼，甚至连地上的灵石也是一样。
在众人的目光下，那白衣少年缓缓离开了酒铺，白色的背影也渐渐消失。
“呼……”
一些人忍不住开始大口喘气，方才楚长生给予的威压太大，在那段时间，许多人甚至不敢呼吸。
“不愧是天骄，那少年的实力，恐怕还远不止启源境！”
“是啊是啊，甚至连藏神境神灵级别的强者给我的压力也不过如此，此等少年，当真恐怖。”
“我等有幸见到一尊天骄，也是我等的福气。幸亏我等没有得罪这尊天骄，否则后果不会比那独眼男子好到哪去。”
众人一阵默然，暗自同意这句话。
修行界，哪有什么公平公正的法则，所谓法则，只是强者束缚弱者附庸的手段而已。
少年离去很久后，人们终于将目光投向地上的灵石，眼神重新变得炽热起来。
终于，有人迈出第一步，在地上飞快拾起几块灵石。一旁的刀疤男子也反应过来，怒吼道：
“此乃我兄弟之遗物，尔等乃敢抢取？”
“嘘——”
有人嘲讽道：
“无主之物，先到者得。方才那少年在此地你为何不敢说此等话语？可笑！”
“你……”
刀疤男子涨红了脸，原本丑陋的刀疤在脸上肌肉剧烈的抖动下，变得狰狞骇人。
他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疯狂争夺灵石的人群，却不敢出手阻挠，刀疤男子还没蠢到与在场所有人为敌的地步。
加之此前这些人已经对他们兄弟二人很不满，此番如果插手，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等着瞧！”
刀疤男子吐了口唾沫，十分不甘得看向人群，放下狠话后灰溜溜地走了。
……
楚长生在小镇上随便找了一家旅舍，准备休息一晚，明天动身前往边葬。
他将桌上的蜡烛点燃，烛焰扑闪，楚长生又将目光投向窗外。
寂静寒冷的夜晚，热闹的小镇已经沉寂下来，只有些许烛光在夜晚闪亮。
天空上的星辰不在明亮，被乌云遮住，朦胧间只能看见暗淡的星光。
楚长生又开始喝酒了。
可是，他想要醉，却总是醉不了。
满满的一杯酒，一口鲸吞，辛辣的滋味在口舌中绽放，刺激着他疲倦的神经。
楚长生将酒杯举向朦胧的月亮，眼睛虚眯，喃喃自语：
“月亮啊月亮，我这一世，能结束这一切吗？”
“呵……”
旋即又摇了摇头，仿佛在自嘲。
“总有人说，人要有活着的意义。”
“可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说我早就应该死了？”
“夫生者为行人，死者为归人。死亡，恐怕也是我的归宿吧……”
深夜里，有人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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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天一早，晨光微弱，楚长生便动身前往界碑处。
当他到达此地时，入口处已经来了不少人。
来者大多境界低下，几乎都是启源境修士，甚至许多人只是堪堪聚气，还不到凝神之境。
但是，越明白自己有多弱，越要坚定和向往变强的心，此乃修行必备的道心。
楚长生没有注意周围喧闹的人群，当他神识一扫，似乎发现了什么，淡然的面容闪过一丝莞尔，旋即朝那里走去。
当然，他发现似乎很多人都是如此，楚长生也只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只得挤进人群中。
他见人实在太多，只得缓慢移动，看见身边一个憨厚微胖的青年修士卖力地往前挤，额头上豆大般的汗珠掉落下来，一袭长衫更是被浸湿。
楚长生眼中一亮，拉了拉青年的衣袖，对他说道：
“道友，为何此地如此多人？”
那青年修士本来觉得疲惫不堪，感觉到有人拉他衣袖，更是恼火，准备破口大骂。
当他回头看到楚长生，见他气度不凡，恐怕来头不小，硬生生将话又咽了回去。
“你不知晓？”
青年修士瓮声瓮气地说道，看向楚长生的眼神充满不信。
楚长生额头浮现数根黑线，眼中尽是无奈之色，道：
“我见人群聚集于此，心生好奇，故来观之。”
青年听罢神情古怪，不敢相信，道：
“你真不知？”
楚长生深吸一口气，额头上黑线又多了几根，轻声道：
“当真不知。”
“真是的，连竹仙子都不知道，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东域人……”
青年修士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教训楚长生，啰啰嗦嗦地说。
“竹仙子原本前往边葬，来此偏僻之地，我等今日得见仙子，一睹芳容，乃是天大幸事。你却在此浑然不知，真是……”
说罢青年不断摆头，叹息，仿佛替楚长生的无知感到惋惜。
楚长生别过头去，不再理会青年，深怕忍不住将眼前之人一巴掌拍死。
了解到原因之后，他便独自前往前方人群的中心。
一股强大的气场将楚长生包裹起来，人群无法挤入气场之内，只得在外面拥挤。
看到楚长生宛如作弊一般的手段，不少人破口大骂：
“卑鄙小人！”
骂归骂，他们也明白此人必定实力强横，自然不回去寻他麻烦，只是发泄心中的不痛快罢了。
楚长生在圆形气场的包裹下迅速挤出人群，来到中心。
只见一青衣女子，她秀发三千，精致的五官配上婀娜的身姿，雪白的肌肤宛如牛奶，她的双眼宁静幽深，仿佛能装下星辰大海。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此等女子，当真天姿国色。
女子身后背负着一古琴，周围侍女环绕，还有大批追随者紧随其后。浩浩荡荡，气势逼人。
楚长生虽然早已知道是竹琴心，但当他在此见到之时，任然被小小地惊艳到了。
真是个绝世的人儿！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心中默念。天赋异禀，风姿绰约，当真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
“我听闻竹仙子乃是藏神境修士，以琴入道，乃不世出的音律奇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人群中有人如是说道。
众人听到也是一阵唏嘘，这种天资远不是他们这等普通人能想象的。如此天之骄女，无数修士的梦中情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如今得见，却如方才那青年修士之语，见到竹仙子实乃幸事，所言不虚也。
竹琴心原本早早打算进入边葬历练，但是到东阳被邀请参观本宗的产业“竹客居”，因此停留数日。
期间，她与楚长生的相遇又令她琴心更上一层楼，林林总总耽误了半月之久。
如今总算是处理完杂事，竹琴心马不停蹄赶往边葬，乘着边葬异象还未结束，想博一丝机缘。
况且，对于竹琴心来说，前往边葬历练之事早有所想，如今也算是完成心中所念之事了。
可是，当得知琴宗仙子竹琴心将会去边葬历练，她的追求者早早集结，誓要一睹芳颜。
这四方围堵的人群，足足有好几百人，十有八九皆是竹琴心的追求者。
竹琴心见此场景，娥眉微皱，脸上也流露出疲倦的神色。
连日的操劳使得她本就疲惫，近些天来，竹琴心又因身份原因，不得不参与各式各样的宴会，这让她对这样多的人群围堵感到厌烦。
当竹琴心准备离开此地时，她看到了一个人。
原本厌倦的神色瞬间被一股浓浓的惊喜之情所掩盖，绝美的俏脸上露出娇艳的笑容，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妩媚动人。
竹琴心这一笑，几乎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沉迷其中，不愿醒来。
霎时间，天地都失去颜色，再娇艳的花儿都羞愧地不敢抬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句诗用在此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众人都在失神的时候，竹琴心款款向一个人走来，绿色的长裙在风中飘舞，仿佛在衬托这宛如谪仙一般步步生莲之姿。
她的脸上涌上一抹红晕，刚抬头看了几眼，马上又埋下头，像做错事的小姑娘一样。
众人见此情形，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见了鬼一般。
“方才……竹仙子那是对我笑了？”
一满脸雀斑的修士惊喜对周围的人说。
“放屁！你也不找镜子照照你自己，你也敢说出这种话来？”
“就是，明明是对我笑，你这等货色，心里没点数？”
“胡扯，你两都一样，半斤八两，竹仙子岂是你们这等俗人可以窥觑的？”
“我等是俗人？你又是什么东西？”
“……”
众人为竹琴心方才那一笑争得不可开交，最先开口那几人更是早已唾沫横飞，面红耳赤，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一旁众人皆不嫌事多，有人更是煽风点火，等着看热闹。
竹琴心没有理会众人的起哄，她全身的注意都投在了那个男子身上。
此刻的竹琴心，心情十分复杂，既惊喜，又担忧。但这丝毫掩饰不住她此刻开心的神色。
众人看到竹琴心走到一个少年面前，停下了轻盈的脚步。
见她神色愈发羞涩，螓首埋得低低的，俏脸红透了，像苹果一般，一双玉手紧紧捏住了裙带，显得不知所措。
顷刻间，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所有都将目光都停留在两人身上，哪怕此前已经大打出手的两人都停下手脚看向这边。
现场十分诡异，众人都屏住呼吸，静得落针可闻。
竹琴心眼前的少年，白衫长袖，风度翩翩，正是方才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楚长生。
“楚公子……？”
眼前的女孩嚅嗫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欣喜之意却浮于言表。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的么？”
“我们有缘，有缘，自然会再见。”
一缕阳光照射在楚长生脸上，原本英俊的脸庞透出一股刚毅，他轻笑地对少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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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知天命
竹琴心甜甜一笑，春风拂面，阳光明媚，她又问道：
“楚公子也要去边葬吗？”
楚长生轻声回答道：
“对。”
“那……楚公子愿意和琴心一同前往吗？”
“荣幸之至。”
看着竹琴心明亮动人的双眸，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楚长生轻笑。
“那楚公子就是答应咯？”
竹琴心歪着清秀的小脑袋，道：
“不许反悔哦！琴心还有很多问题想讨教楚公子呢。”
楚长生无奈得摇了摇头。
仿佛得到了肯定，竹琴心笑意更浓了，动人的双眸眯成弯弯的月牙，清风吹动她的鬓发。
说罢竹琴心带着楚长生回到队伍中。留给围观的众人只有两人的背影，哪怕在久久之后众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有人喃喃自语：
“为什么……竹仙子为什么对那少年笑？”
“此人莫非是竹仙子的道侣？”
不知人群中谁说了这么一句，瞬间引爆了在场的众人。
“放屁！就凭他那小白脸，能配得上竹仙子？”
“就是，你等再污蔑竹仙子，我誓要如你等不死不休！”
“竹仙子乃天仙下凡，世间还有配得上竹仙子的人？可笑可笑。”
人们皆不信楚长生是竹琴心道侣，毕竟在众人心中，竹琴心是仙女，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世间哪有人能得到她的芳心呢？
“哈哈哈……”
众人听到一声嘲讽的大笑，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笑声传出来的地方，乃是一中年修士。
他相貌平平，衣着非大富大贵之人，修为更是不过凝神，看向众人的眼神却尽是嘲讽。
“你所笑何物？”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道。
“笑你等无知……哈哈哈！”
中年修士用一股怪异的眼光看着众人，一边说一边笑。
众人听罢一阵恼火，有几个脾气暴躁的直接破口大骂：
“区区化神修士，有何资格嘲笑我等？你是活腻了吗？”
“噫！”
中年修士长叹一口气，道：
“你等嘲讽刚才那少年，你可知他乃是一尊少年天骄？”
“天骄？”
有人惊呼道，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人群中，方才嘲讽楚长生的那些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瞧不起的乃是一尊天骄。
有人对中年修士冷哼：
“你说天骄就是天骄？你当天骄是大白菜，随处可见？更何况此地如此偏僻，怎么可能同时出现两尊天骄？”
众人也是一阵点头，觉得所言不虚，有理有据。
中年修士面上浮现一丝苦笑，眼神微闭，仿佛在回忆什么，他缓缓对众人道：
“昨天晚上，我曾有幸见到这一幕，这位公子曾仅凭身躯之力轻易震碎一把高阶法器。”
“你等可知道，他散发出的气势，直接让我毫无抵抗之力，仿佛一座大山压在心头……”
“这位公子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堪比宝器的身躯，你等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藏神境体修，实力直逼神灵期，年纪如此小……”
“这哪里是天骄，恐怕是妖孽吧……”
中年修士喃喃自语，尽管声音很小，但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也传来数道惊呼声：
“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昨日的少年，我等皆眼瞎了啊！”
“嘶——”
得到了证实，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方才叫嚷的那几人，此刻都没了声音。
众人一片默然，心中竟有几分心悸，倘若刚才与那少年发生冲突，先不说会给竹仙子留下极为不好的映像，就说那少年凭借如此强横的实力，足以横扫他们了。
有人一阵叹息，道：
“竹仙子远不是我等可以窥觑的，如此少年天骄为其守护，也算是郎才女貌吧……”
众人唏嘘不已。
……
画面转到楚长生这边，只见他和竹琴心二人已经到达了道轩界碑出。再往前踏一步，表示此行的目标——边葬了。
“楚公子……”
竹琴心从纳袋中拿出一袋香囊，香囊外绣飞云流鹤，通体粉红，散发出奇异的幽香。
竹琴心轻笑，将香囊递给楚长生，俏皮地眨了眨眼，道：
“这个给你。”
楚长生看向眼前的香囊，闻到香囊中的奇异香味，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些许光芒，似乎在思考什么。
半晌之后，楚长生摇了摇头，轻声对竹琴心说：
“此物，我并不需要。”
竹琴心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旋即疑惑道：
“楚公子可知此为何物？”
楚长生看了竹琴心一眼，知道她心中所想，不免有些好笑，道：
“此物乃猩魂草，我自然是知晓的。”
“那楚公子为何不要？”
竹琴心更加疑惑，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腮帮鼓鼓，眼帘微垂，闷声道：
“楚公子是不是嫌弃琴心……”
听罢楚长生剑眉微挑，没好气道：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此前我曾说过，我来自葬地，那里的死气何止比道轩浓郁数倍，我怎会需要猩魂草这种东西？”
竹琴心听完满脸不信，白了楚长生一眼，道：
“楚公子不过十五六岁，琴心年纪可是比楚公子还要大，楚公子为何叫琴心丫头呢。”
“楚公子说自己是葬地之人，可是圣盟法则规定各族修士都禁止踏入葬地，更何况葬地死气浓郁，哪怕有猩魂草，实力达到紫府也不可能长期生活在葬地。”
“葬地还有许许多多恐怖的生灵……”
说着竹琴心脸上浮现一丝恐惧，仿佛自己经历过一般。
楚长生见竹琴心不信，沉默了片刻，道：
“总之，我并不需要猩魂草，你的心意我已知晓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竹琴心见楚长生强硬的态度，知道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一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提醒楚长生，他却如此不领情，心中不免有些委屈。
竹琴心别过头去，赌气地不再看楚长生一眼。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两人都不说话，默默地赶路。
最终，还是楚长生打破的僵局。
“你什么时候突破琴心通意的？”
楚长生瞟了身旁赌气地女孩，轻笑道。
“哼！”
竹琴心轻哼一声，没有回答楚长生，一边埋着头，一边踢路上的石子。
见竹琴心赌气的模样，楚长生也没有生气，只是轻声地对她说：
“你可知为何那日我会赠你古琴？”
竹琴心一直埋着的小脑袋终于抬起来，虽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从她的眼神中还是能看出疑惑之情。
“我当日去那酒楼，并不是去喝酒，而是去找你的。”
楚长生如是说道。
“我与楚公子此前可曾认识？”
对于楚长生的话，竹琴心感到十分疑惑，因为此前她对楚长生毫无映像。
楚长生摇了摇头，神秘地对她说：
“我此前也并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你在哪里，而我，需要完成一项任务。”
楚长生盯着竹琴心身后的古琴，眼中闪过回忆之色，仿佛梦呓一般，道：
“是它要找到一个人让它重现辉煌，而那个人，应当是这一代的天琴体，也便是你。”
竹琴心沉默了，她十分不解，更听不懂楚长生的话，她轻声问道：
“楚公子又为何知道那个人是我？”
楚长生笑了笑，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天空，说：
“我啊，知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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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天琴女帝
竹琴心看到楚长生摆出一股神秘地姿态，顿时心生无力之感。
楚长生虽对她有恩，甚至知晓她拥有天琴体和琴心，但是竹琴心对楚长生却是一无所知。
楚长生来自哪里，实力如何，赠送她古琴又有怎样的目的，所有的这些她都一概不知。
并且，每每接触到楚长生，哪怕只是看他一两眼，她的琴心就会莫名产生波动。
自从竹琴心的琴心窥径以来，她从未出现这样的状况，她自己也不知到底这样对她是好是坏。
不过，拥有琴心之人能够感知他人的内心，虽无法读懂，但足以判断善恶是非。
竹琴心能感觉得到楚长生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因此他说的一些话竹琴心也常常放在心上，更何况通过感悟古琴的道韵。
不久前她的琴心已经从窥径迈入通意，这乃是一次质的飞跃！
修行十几载，琴心才堪堪窥径，竹琴心就被称作天才。
可如今不过半月，琴心竟然突破一个大境界，此话传出去了恐怕都没人信。
毕竟，天下，还是庸人的天下。
庸人如何能理解天才的世界呢？
对于竹琴心而言，楚长生的这份礼物不可谓不贵重。
甚至，竹琴心在参悟过程中偶然发现，这张古琴恐怕来历甚大，如此重宝，楚长生竟如此随意送给她。
竹琴心无法理解，她很清楚知道，楚长生肯定也知道古琴的价值。
甚至从他的话中可以发现，楚长生必然是知晓古琴来历的。
那么他为何要将如此宝物送给一个从来不认识的人呢？
竹琴心的心中满是疑惑，她并不觉得楚长生是窥觑自己的美色，也并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达到那种程度。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似乎看出了竹琴心的疑惑和好奇，楚长生微微一笑，道：
“你了解你的体质吗？就是你的天琴体。”
“世间一百零八种王体之一，拥有此体质之人在音律上有独特天赋，又突破贤人的天资。”
竹琴心不假思索地答道，对于她而言，早已是烂透于心的言辞。
“噗嗤！”
楚长生轻蔑一笑，道：
“突破贤人？贤人算得了什么？”
“你可知上古年间，天琴体乃是世间最奇特的体质之一，它的强横程度绝对不亚于神体。”
“我虽不知你所言王体为何物，但是仅仅是拥有突破贤人的天资，你恐怕远远小看了天琴体。”
竹琴心眼怔怔地看着楚长生，娇媚的脸庞充斥着浓浓的惊疑之色。
心中早已被他的一番话掀起惊涛骇浪，此刻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如此惊人，在竹琴心眼中，一尊大贤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现在有人突然告诉她，在她的天琴体面前，大贤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几乎颠覆了竹琴心长久以来的世界观，让她如何能够接受呢？
竹琴心长吸一口气，神情变得严肃，对楚长生正声道：
“琴心不是不相信楚公子说的话，但是琴心所言皆是长辈流传之语，琴心难以去否定它。”
“更何况琴心并未觉得自己的体质有楚公子说的那么好，兴许是楚公子弄错了。”
楚长生听罢也不恼，不紧不慢地说：
“那我问你，半月之前，你琴心是何境界？”
“窥径。”
“现在呢？”
“通……通意……”
说着竹琴心似乎明白过来，但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说道：
“但这全依赖于楚公子赠送琴心的古琴，与体质……恐怕关系不大。”
“错了。”
楚长生摇了摇头，叹息道：
“这张‘弄玉’并不是关键，你的琴心境界之所以能快速提升是因为你的天琴体慢慢苏醒了。”
“天琴体在音律一道的天赋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你并未察觉的自己体质的优越，只能说明它并未苏醒罢了。”
听完此话，竹琴心沉默了。纵然她觉得楚长生此番话太过荒唐，但心中却信了几分。
在竹琴心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内心深处，竟然如此地信任楚长生，真是一件奇妙的事。
“你可知道其他跟你拥有一样体质的人？”
楚长生又问道。
竹琴心摇了摇头，她从未听说过其他人拥有天琴体。
楚长生笑道：
“本该如此，天琴体数万载不见得出现一尊，你不知晓也是合情合理的。”
听罢，竹琴心又忍不住问道：
“为何天琴体如此稀少强横？即便是拥有超绝的音律天赋也不该如此才对。”
楚长生听罢没有立即回答她，双眼虚眯，脑海里闪过几张震撼画面，一些久远记忆涌上他的心头。
他幽幽道：
“因为天琴体，曾出过一位真正的强者！”
“她纵横世间，镇压一个时代，在那个年代里，她就是无敌的……”
轰！
竹琴心心中宛如有什么东西炸开，她神色呆滞，脑海里一片空白，身躯微微颤抖，甚至娇艳的樱唇都有些泛白。
镇压一个时代！
竹琴心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人，但是她格外清楚的是，大贤绝对做不到，甚至传说中的圣尊似乎也做不到……
老天！
竹琴心脸色变得苍白，她根本不敢往下想，因为那触及到禁忌，远不是她现在有资格和能力知晓的。
楚长生眼中再无懒散之色，精芒闪烁，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他正声道：
“她是一尊大帝！乃是万古以来音律第一的天琴女帝，后世与她相同的体质，都被称作天琴体。”
“天琴，是帝号！”
竹琴心神情巨震，她仿佛看到一个手持古琴，冠绝天下的女子屹立在世界的尽头，万族跪倒在她身后。
这可是一座无敌的女帝啊！
竹琴心浑身不断颤抖，血色消退得极快，脸色越来越苍白，就连道心似乎摇摇欲坠。
“醒来！”
楚长生对她猛然一喝。
霎时间，她只感觉心神巨震，那些画面全都消失了。
楚长生将她从悬崖边拉了回来，倘若再慢一点，她必然会道心崩溃，陷入疯魔之境。
“呼……”
竹琴心不断大口喘息，原本绝美的脸庞变得苍白无比，如若金箔，看上去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楚公子，谢谢你……”
竹琴心十分虚弱，声音还微微有些颤抖，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唉……”
楚长生长长叹息一口气，道：
“你也许觉得这些话我不该对你说，但是，作为此代的天琴体，世间少有的绝世体质，有些责任你必须担负起来。”
“也许对你而言十分残酷，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
“如今，迷影重重，恐怕不久后此方天地就会发生巨变。”
“比乃大争之世，届时，各大神体必将现世，你现在必须早做打算。”
“毕竟，天琴之名，决然不可辱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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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古界碑
楚长生留竹琴心一人在原地休息，方才一番话她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而楚长生自己则独自一人来到道轩界碑前。
界碑石通体玄黑，散发着淡淡的紫光，高约数十丈，普通人站在它脚底下，宛如蝼蚁仰视山丘一般。
它的底部连接着大地，牢固而不可破，仿佛扎根土壤的参天大树一般。
再往上看，界碑石中央刻着大大的两个奇异符号，从古至今，没有一个人认识刻的是什么。
这不是今文字，也不是近古文字，有人甚至猜测它根本不是文字，而是图案或者标记什么的。
但是，这两个类似文字的图案蕴含着世间大道，几乎不用全心去感悟。
哪怕只是漫不经心的瞟了它一眼，其中道韵就会浮于眼前。
道韵，对于修士来说，不可谓不重要。
修士能够通过感悟道韵，进而对天地大道的理解更近一步，从而增强修行的天赋和感知，因此，这种理解是十分关键的。
接受道韵的洗礼，哪怕是再普通的人也能在一夜之间变成天才，更别说那些本就天资绝顶之人。
大道三千，终归于天地大道。天地为本源，正所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感悟天地大道是一个极难的过程，除了天赋，气运也是十分重要的。
普通修士一生可能都没有这么一次机会，感悟道韵的珍贵，可见一斑。
楚长生凝视着眼前的黑色巨石，他伫立着一动也不动，宛如雕像一般。
清风吹动他雪白的衣袖，一袭黑色长发在空中飘舞，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风度翩翩，宛如谪仙临世一般。
这方天地，除去这一块石碑外，再无其他东西。
荒凉的黄色土地上依稀能看到几株衰败野草，几块破碎的乱石，除此之外，几乎看不了其他东西，更别说生灵了。
因为一般修士只能通过携带猩魂草来规避死气的侵染，而猩魂草的价格确实不菲，因此每年进入边葬的人其实很有限。
且进入边葬的通道有很多，一般修士也会成群结队地前往，他们会选定一个合适的时间聚集。
通常来说，边葬入口大多时间都是无人聚集的，比如现在。
楚长生在界碑前停留了许久，四周除了他和竹琴心，再无其他的人。
在来之前，竹琴心吩咐她的侍女们留在小镇等候，猩魂草有限，并不允许她带许多人。
况且她的侍女实力几乎都在藏神宗师以下，来此地并不见得能帮助她什么。
“楚公子……”
楚长生听到身后传来竹琴心的声音，微弱且娇柔。
他转过身来，看到竹琴心脸色虽有所好转，但还是略显苍白，嘴唇也变得有些乌青，一双水灵灵大眼睛不在那么充满朝气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好点了吗？”
楚长生有些担忧，问道。
竹琴心没有回答，苍白的俏脸有了一丝变化，樱唇微微颤抖，只是对楚长生微微点了点头，但整个人仍然显得病恹恹的。
“这尊石碑，你可知晓？”
楚长生指了指眼前的石碑，又问道。
竹琴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宛如山丘一般的石碑散发着幽暗的紫光，使得石碑像一个吞噬万物的无底洞，幽深，寒冷，又震慑人心。
她迟疑了片刻，轻声道：
“宗门典籍曾有记载过，说此石碑孕育道韵，它来历更是无人知晓。此石碑曾是道轩郡，乃至整个青州府最负盛名的地方，许多人通过这块石碑从而感悟道韵，解天地之变化，一步登天。”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数万年前，这尊石碑所蕴含的道韵早已消失殆尽，慢慢也淡出人们的视野。”
“此前我也不知晓，不过来之前我曾查阅有关边葬典籍，因此发现了这尊石碑的记载。”
楚长生听罢微微点了点头，道：
“没错，此石碑的道韵的确已经没有，但是并不是因为自然因素。”
“不是因为自然因素？”
竹琴心感到十分惊奇，疑惑道：
“难道是人力所在吗？可是我从未听说人力可以改变天地道韵，世间真有如此稀罕之事吗？”
楚长生眼睛紧紧盯着石碑，眉头一皱，缓缓说道：
“此事并不简单，这块石碑有古怪。”
“有何古怪？”
竹琴心感到十分好奇，她觉得楚长生似乎知道什么。
“此事不宜着急，现在不到时机。”
楚长生淡淡地说：
“此行结束后我会再来此地，届时，一切就全都明了了。”
竹琴心见他不肯说，也不再问下去了，但是她对楚长生的好奇更增加了几分。
“如此，那我们走吧。”
说着楚长生便迈开脚步，轻轻越过界碑旁的封印界限，缓缓前行，不再回头看竹琴心。
竹琴心心中虽有些小情绪，但也随即紧跟上去，她隐约感觉到，如果和楚长生一起走，恐怕会遇到大机缘！
……
如此，一行两人，漫步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四周只看得见破碎的石块和瓦砾，竟看不到一丝人迹。
荒原之上，呼啸的冥风撕扯着大地上的枯枝败叶，破碎的树木和叶子被卷入空中，许久之后才被抛出，但已经里此前卷起的地方隔了数千米。
“呼——”
冥风的呼啸声不断刺激着两人的耳朵，竹琴心早已将耳朵捂起来，但是楚长生好似没事人一般，依然悠哉悠哉地行走。
竹琴心看向他的目光里充满着好奇，眼前的少年似乎真的不受死气的侵染，并且如此刺耳的呼啸声楚长生也熟若无睹。
半晌之后，冥风远去，此地又恢复了寂静，只有两人脚步踩在碎石沙砾上的嘎吱声。
竹琴心紧紧跟在楚长生的背后，不知为何，楚长生总能给她一种奇妙的安全感，似乎跟在他身后，自己便很安全。
“我们聊会吧，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才算真正进入，如此光走下去，却也有些乏味。”
楚长生伸了伸懒腰，对身躯的少女说道。
竹琴心听罢，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楚长生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轻声道：
“楚公子想聊些什么呢？”
“聊什么？”
楚长生将目光投向天空，旋即有转过去看向竹琴心，微笑地说：
“那就聊聊你吧，顺便聊聊这个世界。”
“我？”
竹琴心错愕道，她有些哭笑不得，她实在没想到楚长生竟然会这样回答。
“我有什么可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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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长谈
“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竹琴心苦笑道。
楚长生眼睛没有看向竹琴心，而是一边前行，一边风轻云淡地说：
“有很多嘛，比如你的经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可以说的。”
“我的亲人么……”
竹琴心低头，喃喃自语。
没过多久，她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气息有些急促不定。
不知想到了什么，竹琴心的玉手紧紧捏住了绿裙的裙边，宛如玉石般剔透的手指死死紧扣这不松开。
她的手心中憋出一抹汗水，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竹琴心原本俏美的脸颊变得有些扭曲，眼睛紧闭，似乎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楚长生见状，心中微微一叹。
眼前这个女孩，外人眼中的天之骄女，她的经历看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
楚长生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很难受，就不用说了，我只是好奇，并非一定要知道不可。”
“我可以去相信楚公子么？”
竹琴心猛然抬起头，眼眶中充满泪水。
一双出水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楚长生，似乎要看清他的每一个表情。
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竹琴心绝美的脸庞透出一股凄美，梨花带雨一般，惹人怜惜。
楚长生十分平静地看着她，与她对视。
竹琴心在楚长生的眼中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古井无波，宛如潭中死水一般
楚长生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
“我如何能让你相信我？”
竹琴心咬了咬下唇，泛着泪珠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轻声问道：
“楚公子，世间可有无缘无故的馈赠？”
“没有。”
“可有真正毫无私心地帮助陌生人？”
“也没有。”
“那么……”
竹琴心话音一转，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她轻声地问：
“那么，公子对琴心这样，是不是也有目的呢？”
楚长生沉默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默默注视着她。
“目的，我已然说过，我对你，并无恶意。”
楚长生轻声说道。
他的声音，好似一阵清风，缥缈悦耳，一直在竹琴心的脑海中回荡，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楚公子的大道理，琴心不懂，琴心并不相信楚公子没有任何的私心。”
“琴心说的这些，对么？”
竹琴心眼眶微红，对楚长生问道。
“那你觉得，我有怎样的目的呢？”
楚长生淡淡地说。
她摇了摇头，轻声道：
“琴心不知晓。楚公子非寻常人，故所图恐怕也不一般。”
“你知道我最看重他人的哪点吗？”
竹琴心再次摇了摇头，道：
“琴心亦不知。”
“世间之人，千奇百怪。有风华绝代者，有碌碌无为者，有天资绝顶者，也有愚钝顽固者。”
“有一言不知你可听否：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世人皆言：天资乃外道，道心永恒者，方不朽。此言谬矣！”
“万古以来，欲成大事者，道心不朽乃必备，其人皆天资绝顶之辈。有的修行一日千里，有的道法一眼即会，有的无师自通，有的举一反三。”
“凡此种种，不可胜数。道心可重塑，天资难拔高。天资之重要，可见一斑。”
楚长生侃侃而谈，慢条斯理地对竹琴心说。
“你之天赋，世间罕有。我赠与你古琴，此非我意，皆缘分使然。此段因果，乃昔日我所亏欠。如今我帮助你，一方面是为了弥补，另一方面，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竹琴心仔细聆听他的话，慢慢琢磨，听到这，竹琴心略显疑惑。
她问道：
“琴心能帮助公子何事呢？”
楚长生脸色轻松，揶揄道：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现在，或许是明天，又或许是十年后。皆是说不准的。”
听罢，竹琴心更加摸不着头脑，她听不懂楚长生到底在说什么，也不懂何为因果。
不过，她现在能肯定，楚长生的目的，对她而言，不一定是坏事。
这是一种直觉，可能在内心深处还存有的一丝信任，这丝信任藏得如此之深，连竹琴心自己都没有发现。
兴许正是想到这些，她的心情渐渐好转起来，变得不再那么糟糕。
起码，眼前这个少年对自己，并没有险恶的用心。
对于竹琴心而言，这就够了。
更何况楚长生风姿俊雅，还对自己有大恩，竹琴心对他的好感，本就很深。
这些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原本平静如水的心，此刻忍不住地跳动起来。
竹琴心捋了捋耳边的青丝，失落的心情也慢慢恢复了，一双大眼睛重新浮现灵动，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她的脸上慢慢涌上一抹红晕。
春暖花开，明媚动人。
“好了，我说累了，该你了。跟我聊聊吧，聊聊这个世界。”
竹琴心哑然，她总觉得楚长生在戏弄她，可是又找不到证据。
“楚公子想知道什么呢？”
“大事。世间小事万千，宛如牛毛，岂能入我眼耳？”
楚长生的话，竹琴心胸中已有了成竹。
兴许楚长生乃山野修士，平日素不问世事，故不知天下。
“那，楚公子想问琴心哪些大事呢？”
竹琴心对他眨了眨眼睛，轻笑道。
楚长生见竹琴心自然恢复如初，心中不免暗自惊叹。
女人心，海底针。果然不能以常理推之。
“如今，为何无人登顶神位？”
楚长生问道。
神位，即帝位。登顶神位，就是证道称帝。
竹琴心眉头紧锁，迟疑道：
“楚公子不知？”
楚长生摇了摇头，道：
“不知。”
竹琴心眉头皱得更深了。她难以相信，连这样的事，楚长生都不知道。
观他模样风采，乃非一般人物所能及，必然是少有的才俊。
通过对他越来越多的了解，竹琴心几乎敢肯定，楚长生必然出身隐世大族，或者是强横的圣地大教，故知晓世间各种秘事。
除此之外，竹琴心根本想象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
但是，即便是隐世大族子弟，怎地连这般大事都不知呢？竹琴心实在想不通。
按理来说，这种事虽然不是天下共知之事，但对于宗族子弟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隐秘之事。
楚长生不可能不知道才对。更何况，此事如此重要，影响如此之大，堪称历史第一。
但是既然如此，竹琴心也颇为无奈，只能如实答道：
“星辰古……”
轰——
话音未落，天空乌云宛如黑色巨龙一样翻滚。
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疯狂涌动，像脱缰的野马，躁动不安。
数道紫色的雷电狠狠地劈了下来，散发着骇人恐怖的气息，宛如末世降临一般。
紫色闪电在两人周围环绕，似乎通灵智，以一股极其恐怖的速度向惊吓住的竹琴心奔袭而来，眨眼睛就到了跟前。
紫色闪电宛如一条雷龙，四周的空气都在爆炸，一股通天透地的威压直面而来，扑向二人。
竹琴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眼中尽是恐惧之意。
她浑身如同筛子一样瑟瑟发抖，这股恐怖的威压，直入灵魂。
楚长生眉头一皱，大手一挥，一股恐怖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她，将她与周围肆虐的紫色闪电隔绝开来，保护竹琴心不受伤害。
似乎感受到这个神秘的强横力量在保护竹琴心，紫色闪电不断攻击那股屏障。
噼里啪啦！
紫色巨龙与屏障不断碰撞，发生许多惊人的爆炸。
周围的乱石和黄沙，竟然在爆炸之中化作齑粉，随后在汹涌的风暴中，消失殆尽。
许久之后，也许是紫色闪电的能量耗尽，碰撞的威力和次数，明显下降了许多。
闪电停留了片刻，似乎心有不甘，最后还是消失在天空中。
久久之后，竹琴心才缓过神来，一想起方才那道恐怖的紫色闪电，仍心有余悸。
“你怎地这么不小心？你不过区区藏神修士，怎敢直言大帝名号？强碰帝威，是活腻了吗？”
楚长生神情不悦，沉声呵斥道。
方才的局面，差点超出他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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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隐秘
帝威！
乃是人道极致的威压，世间最强横的震慑，代表着终极，无敌和不朽。
不要说竹琴心才藏神境，哪怕强如圣尊的大能，面对帝威，依然得忌惮万分，不可力敌。
大帝，乃是天地道果的拥有者，被天地大道所认可，受天地法则的庇护。
在这无穷无尽的天地之间，任何生灵都不能轻易冒犯帝威，这是对无上禁忌的敬畏和尊重。
冒犯大帝，相当于冒犯天地法则，必然会收到天地法则严厉的惩罚。
方才只因竹琴心直呼大帝名号，天地法则便降下天罚惩戒。若不是楚长生全力帮助抵御，竹琴心恐怕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楚长生此刻，脸上再也看不到以往的从容和淡定。
他的额头出现零碎的汗珠，神色阴晴不定，脸色微微发白，显然消耗巨大。
如果降下的天罚再强一些，楚长生恐怕无法保住竹琴心了。
“楚公子，我……”
看到楚长生为她出手抵御紫色闪电，竹琴心既是感激万分，又十分惊疑。
他的手段无疑让竹琴心大吃一惊。
虽然不知道楚长生到底是何境界，但竹琴心敢肯定，他的实力必然远远超过自己。
不过十五、六岁的骨龄，比自己尚且小几岁，实力之强，深不可测，简直骇人听闻！
竹琴心对此也是佩服至极，心中暗念：
“我实力远不如楚公子，这东域天骄之名，又是何等的讽刺呢？”
“对不起……”
竹琴心注意到楚长生脸色发白，想来必然是方才消耗过高所导致。若不是为她出手，何至于此。想到这里，她羞愧地埋下头去。
“此事也有我的原因，我太唐突了，没有考虑到你。”
楚长生气息逐渐恢复过来，呼吸逐渐平缓，轻声道。
对方才之事，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中，反而责怪自己太过莽撞。
这反而让竹琴心更加羞愧了，她脸红得跟熟透了的桃子似的，嚅嗫道：
“是琴心太不小心，方才劳烦楚公子出手，琴心已然觉得愧疚不已。”
“楚公子莫要说这些话，不然琴心羞愧地无法见人了。”
“好了。”
楚长生摆摆手，示意让她不用接着往下说了。
恢复了一会儿，楚长生的灵气已经充盈整个身体了。
蓬勃的灵气在他的身体中流转，在血液骨骼中跳动。
一股无形威压在他的身后若隐若现，淡淡地金光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息弥漫开来。
此刻的楚长生，宛如神灵降世一般。
见此情形，竹琴心越发好奇，她很想知道楚长生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身上又隐藏着多少秘密。
她越想越心痒，像猫挠了一样，恨不得将楚长生脑袋破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楚公子……”
竹琴心忍不住了，眼睛一眨一眨，歪着脑袋问楚长生：
“楚公子，你该不会是某个过了很久的老怪物吧，你看上去年纪比我还小，为何这么厉害？”
楚长生听罢一愣，旋即反应过来，轻笑几声，戏谑道：
“是啊，我就是活了很久的老怪物。”
“怎样，怕了吧？”
“哼！”
竹琴心轻哼一声，小嘴一撇，头别过去，不再看楚长生。
……
两人又往前继续走了一会儿，但是没过多久，天色便逐渐暗了下来。
西方天空一轮如血的残阳缓缓落下，四周的云朵如同被火烧了一般，带着一抹紫色，炫丽而夺目。
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在这里，即便是夜晚，也听不到任何虫鸣。
不久之后，太阳完全沉下去了。
边葬被黑夜完全笼罩，寒冷，又如死一般的寂静。
两人寻到了一处大石，找了一些柴火，生火之后，便决定驻留在此地。毕竟夜晚的边葬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即便楚长生可以不用去考虑担心，但是竹琴心不行。楚长生更不可能放着她不管，更何况对于楚长生自身而言，他并不着急。
有些人，缘分到了，自然会相遇；有些事，时机到了，自然可以解决。所以，这一切，并不急于一时。
夜慢慢深了，温度开始骤然下降。起初竹琴心只觉得微凉，但到了此刻，她真的觉得好冷。
整个身体在夜晚中愈发寒冷，冷得竹琴心微微颤抖，脸庞变得有些僵硬。
自从成为藏神境修士以来，竹琴心已然忘记了寒冷的滋味。世俗中的寒冷，她体内的灵气可以自动帮她驱散。
不仅如此，灵气还会化作一道暖流，在浑身上下流转不休，温暖身躯。
但是边葬的寒冷不同，这是来自葬地的冥风。
冥风由死气通过长时间的集结，最终凝聚成风暴模样。由于这股风暴异常寒冷肆虐，宛如来自幽冥深处，又被冠以‘冥风’的称号。
冥风所带来的寒冷，其根本，是由于死气过于浓郁所导致。寻常生灵生机旺盛，遇到如此浓郁的死气，便会与之发生冲突。这种冲突会影响生灵正常的体温调节，会使生灵出现寒冷的感觉。
这也是这种寒冷与普通寒冷不一样的原因，并且，它并不能像抵御普通寒冷一样去抵御它。
二者，本质上便有着很大的区别。
似乎看出了竹琴心此刻的寒冷，又想到她扭捏不敢靠近自己的模样，楚长生心中莫名有些好笑。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
“冷可以靠近一点嘛，这么害羞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似乎被楚长生说中了心事，竹琴心的脸红彤彤的，娇羞之色若隐若现，看上去煞是可爱。
见竹琴心既不说话，又不靠过来，楚长生也是有些无语，索性不再管她。
半晌之后，楚长生想起之前他问竹琴心的问题，于是开口对她说道：
“好了，你可以接着之前往下说吧。”
“切记，万莫出现方才那种情况，我可以出手一次，不代表能出手第二次。”
听到楚长生的提醒，竹琴心沉默了。每每想到那股灭世的威压，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扑面而来，让她心有余悸。
看到她久久不说话，楚长生眉头一挑。
他希望竹琴心能将之前没有说出来的部分讲完，毕竟，此刻并不能找其他人询问，而此事又事关重大，不可忽视。
正当楚长生在想怎样能让竹琴心开口时，她说话了。
“世间无人证道果久矣。”
竹琴心幽幽一叹。
“久矣？”
楚长生眉头紧锁，神情变得有些严肃，他意识到出问题了。
“有多久？”
他又问道。
“超过十个纪元了……”
话音未落，楚长生突然起身，将她吓了一大跳。
出大事了！
十万年一纪元，一纪元成一帝。这句流传自遥远岁月的话背无数至尊大帝所证明，成为不可质疑的真理。
道果寿十万，十万乃是人道寿元的极致。
通常而说，哪怕是世间无敌的大帝，依然会蹉跎在茫茫的岁月中。
当然，也是有例外的，比如：帝药。
帝药乃世间神药，其稀少程度，不亚于至尊大帝。
甚至数个纪元都不见得一株，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一株帝药足以为至尊大帝延寿数万载，仅仅凭借如此功效，它是足以令世间所有人为之疯狂！
逆天改命的神物，有谁能抵抗它无穷的诱惑呢？
但是，当一尊大帝活了超过十万载后，天地果位就会消失，去等待另外的生灵继承。
因此，无论大帝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延寿超过十万载，在那之后，便会有新的生灵证道称帝。
一纪元成一帝，正是说的这个意思。
万古以来，从未出现意外，仿佛就是永恒不变的法则一样。
但是，现在竹琴心告诉他，已经有超过十个纪元无人证道！
这怎么可能？
楚长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阵青一阵白。眼神中尽是寒光，气息也变得冰冷无比。
问题实在太大了，严重程度超乎他的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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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惊变
寻常修士不知，无非只是认为证道之路变得更加艰难罢了。
对于大多数生灵而言，至尊大帝就如同传说和神话，一般修士几乎永远都没有机会见到，更别说达到那个层次了。
当一件从未见过、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东西消失了，人们不会感到惊奇和意外。
甚至还有人提出质疑，根本不存在什么至尊大帝，皆是唬人谎言而已。
这样的说法，认同的人，不在少数。毕竟，想让所有修士相信一个根本见不到、想不出世间至强者，如何能得他们到信服？
世间生灵亿万，能够侥幸一睹大帝尊容的又有多少？而且，就算有，能达到那个层次之人，又怎肯说给他人听？
上古流传下来的大帝语录或事迹本就稀少，皆藏于各大圣地世家手中。普通修士一无法知晓，二无从考证，皆拿不出令人相信的证据。
加之世间局势，皆掌控于诸圣地神国，除非嫡系子弟，其他人根本无法接触到这个层次的事情。
更何况，涉及到无上禁忌，哪怕是拥有圣尊坐镇的圣地大教也不敢妄语，传给后辈的隐秘也是语焉不详。
就算是那些过了很久老古董老怪物，也不见得完全了解。
因此，哪怕超过一百万年、十个纪元，无人登顶证道，人们也并无察觉有什么异常。
修行的修行，生活的生活，虚无缥缈之事，有多少人真正关心呢？
正所谓：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哪怕人尽皆知，这世界恐怕出不了大帝了，也未曾出现任何惊慌恐惧的情景。
一百万年，足以掩埋大多数事情了。
时间，是这世间最强大的伟力。任他风华绝代，天资绝艳；任他纵横无敌，横推天下。
终有一天，后世之人会将他忘记，甚至连他的传说，都会变得模糊不清。
但楚长生却心知肚明，竟然超过十个纪元无人证道，此事，远非其他人看来的如此简单。
这极有可能是捅破天的大事！
上百万年无人证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现有道路很有可能就是断的！
或者根本走不通，这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
试想一下，倘若如今大行于世的道修法，从根本就是错的，它永远无法成就极巅，会怎样？
这好比有人对你说：
你根本不存在，只是他人梦境中的虚体而已，你会怎么想？
你会想，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骗局，都是虚无。
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幻。
人生如戏，大抵如此。
即便修行的道法没有任何问题，能造成如此结果的，除此之外，便只可能是天地法则出现缺陷，天地果位出现大问题。
它的严重程度，相比前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此方天地将不再是天下修行之人的福祉，而是一座囚禁生灵的牢笼！
它阻止其中的生灵踏足至高之境，用秩序锁链牢牢锁住每一个生灵，让他们无法逃离此地。
这样的结果，谁又能接受呢？
想到这里，楚长生心中一片悚然，心脏莫名剧烈跳动了一下，仿佛预兆着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
他总觉得，事情可能远远不止如此，尽管楚长生现在无从得知，但是这种奇怪的预感一直在脑海深处飘荡，警示着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方天地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百万年又掩盖了哪些秘密？
楚长生一遍一遍拷问自己，试图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然而，当久远而庞大的信息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中时，一股强横的力量狠狠压迫他的神经，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撑爆！
“啊……”
剧痛！
前所未有的剧痛！
楚长生被这股来自脑海深处剧痛刺激地发出呻吟之声，他俊美的脸变得十分扭曲，五官扭作一团的模样显得十分恐怖，狰狞无比。
它是如此的疼痛，以至于让楚长生恍惚间，隐约看到自己的灵魂离开的躯壳模样。
这一幕，在楚长生的眼中，显得格外诡异惊人！
一旁的竹琴心被这一幕吓到了，神色慌张畏缩，一动也不敢动。
起初她看到楚长生猛然站起来，本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事。谁知这才没过多久，原本正常的楚长生突然变成如此模样。
看到楚长生狰狞的脸和痛苦的神情，竹琴心既害怕又担忧。楚长生与她有恩，竹琴心自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眼看楚长生的脸庞越来越扭曲，呻吟声越来越大，竹琴心觉得再不管楚长生他可能就要出事了了。
可是，眼前的少年这副模样，要她怎样帮他呢？
“怎么办……怎么办……”
竹琴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不停走动，口中喃喃自语，神色显得十分焦急。
不知为何，看到楚长生疼痛的模样，她突然感觉心脏莫名阵痛，只能看着着急而不知所措。
实在没有办法，又不可能无动于衷，怎么办？
竹琴心一咬牙，心一横，将楚长生搂进她的怀中，紧紧的抱住楚长生，不断往他的身体里注入灵气，试图减轻他的痛苦。
她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是目前她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时间缓缓流逝，对于竹琴心而言，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竹琴心只能看着眼前的少年忍受非人的痛苦，她想象楚长生此刻必定是极为疼痛的，而自己却束手无策，只能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竹琴心难受极了。
这娇小的人儿，此刻显得如此的弱小无助，惹人怜惜。
第一次！
第一次竹琴心觉得自己好没用，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帮不上一丝一毫。
从前永远是她出手帮助他人，可是，如今轮到别人需要帮助时，她却显得毫无作用。
“呵，天骄？”
竹琴心自嘲道：
“天骄又有何用？”
……
源源不断的灵气从竹琴心的身体中涌出，注入楚长生的身体里。
而经过大量精纯的灵气输入，楚长生的身体渐渐地不再颤抖，扭曲的五官也开始舒展开来。
竹琴心一边向他体内输入灵气，另一边将此前从那张古琴上感悟的道韵嵌入他的身体中。
“这样也许会有些用……”
竹琴心在心里默念道。
果然！
楚长生在她的灵气和道韵灌溉下，恢复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看到楚长生逐渐恢复的身体，竹琴心一下子变得十分激动起来。方才好长一段时间里，楚长生的情况一直不见好转，这让她那时心急如焚。
现在好了！
竹琴心的心情逐渐好了起来，一扫之前的悲伤和颓废，满脸的愁容也慢慢消失。
她终于可以放下久久悬起来的心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明媚起来的笑容。
忽然，她看到楚长生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皮跳动了几下。
片刻之后，楚长生在竹琴心惊喜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地睁开了眼睛，神情也慢慢恢复自然，不再像昏迷时的痛苦万分了。
“你醒了，我……”
竹琴心欣喜地对他说，充满疲倦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谁知刚话说到一半，竹琴心便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竹琴心几乎将全身的灵气都过度给了楚长生，此刻已经心神俱疲，身体虚弱到了极点。
她昏倒在地上，变得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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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遗失战场
“嘤咛……”
竹琴心轻轻呢喃了一声，她的睫毛微颤，睁开了朦胧的眼睛，一束光亮照进她的双眸。
天已经亮了。
竹琴心发现自己躺在昨天的大石边上，身上披着一件白色长衫，她认识，这是楚长生的。
噼啪！
一旁的火堆发出一声脆响，火焰燃尽最后一丝光和热，最后只剩下地上的一摊灰，和天空中逐渐消散的缕缕青烟。
竹琴心想寻找楚长生，一转身，发现他静静端坐在一旁。
晨曦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目光平静如水。
见楚长生似乎无事，竹琴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心头的大石也卸了下来，浑身轻松了许多。
楚长生其实早已苏醒，他一直在回忆昨夜的事情。
尽管楚长生现在已经想不起来那些涌入他脑海中的记忆，但他肯定，这段记忆应该关乎重大。
“唉……”
楚长生幽幽一叹，他忘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这些记忆对他而言，都可能十分地关键。
头疼！
楚长生也是颇为无奈，他拼命想找回那些记忆，但就是毫无头绪。
只有在昨天偶然间才涌现出来，但他没坚持住，这些记忆依然被掩埋下去了。
唉！
楚长生也只能暗自叹气，看来是应当时机未到，自己强求，也是做无用功罢了。
……
初升的太阳撒下温暖的阳光，流淌在人的身上，异常的舒服。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楚公子……”
竹琴心忍不住打断了楚长生的沉思，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想问，比如楚长生现在身体到底怎么样，昨天又为何出现那样的状况，等等。
竹琴心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庞，小心翼翼道：
“楚公子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还有问题吗？”
“我的身体没事的。”
楚长生轻笑，对她说道。
“昨夜……”
竹琴心显得十分迟疑，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兴许涉及到楚长生的秘密。
当她一说出口，其实内心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暗暗在心中骂自己笨蛋。
“昨夜之事，皆因我身体的一些缘故，无大碍，你无需担心。”
楚长生语气十分轻松，如同平常聊天一样，但却包含一股不可质疑的语气，仿佛确如他所说一般。
竹琴心盯着他的眼睛，恍惚间，自身宛如陷入一池幽深的潭水，平静，又深不可测。
片刻后，她也只能轻轻一叹，既然楚长生不愿告诉她，必然有他自己的原因。
此刻若是长问下去，未必能得知什么，反而会引起他的不喜。
……
两人收拾整理了一下，准备动身离开此地，前往边葬的核心地带。
在那里，才是他们一行的目的地。
边葬的边缘地带，乃是一望无际的石滩沙漠，只有漫漫黄沙和零星的乱石。
方圆数百米之内，都不见得出现一株杂草，更别说生灵了。
此地，受到昔日道轩之战的波及，漫天扩散的帝纹散落在大地上，将此地的生灵活活震成齑粉，甚至神魂都被磨灭，永世不得超生。
正所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损伤最终的，始终是凡人罢了。
帝纹带来的影响还远远不止如此，道轩一战过后至今，被数尊帝纹破坏的天地法则仍没有完全修复，甚至有可能永远都无法彻底复原。
在这方土地上，生灵所必备的灵气来源被几乎掐断，死气在这里横行肆虐，普通修士根本不可能长期生存在此地。
渐渐地，时间淹没的生机，道轩变成了边葬，生灵在此绝迹。
无穷的黄沙在烈阳下烤的发烫，四下除了大风呼啸，再无其他的声音。
一路上，楚长生和竹琴心几乎没有怎么说话。
一方面，竹琴心仍为昨夜抱住楚长生一事感到害羞。她知道楚长生必然是看到了这一幕，因此她亦不好意思说话，总觉得羞愧且尴尬。
楚长生这边，他倒没有心思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和具体实施，故而没有时间与竹琴心交谈。
一时间，显得两人之间变得微妙起来，谁也没主动说第一句话。
……
随着边葬之途越来越深入，周围的环境慢慢发生了变化。
由起初无边的沙漠，变成逐渐出现了一些破损的建筑，以及零零散散的人迹。
这些零星残留的建筑，便是当年一战所遗留下来的。这些建筑从样式上看，皆是数万年前的古老建筑无疑。
其中雕刻的花纹，装饰物，以及房屋布局都十分古老，皆不同于今世。
一些被毁坏建筑上残留刀枪划过的痕迹，数万年之后，仍然保留下来。
残留的道韵，凌厉万分，摄人心魄，昔日出手之人实力之强横，可想而知。
取代之前满地黄沙，是血红的土地。
仿佛被血液浸透，散发着无比神秘恐怖的气息，摄人心魂。
实际上，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死气所侵染。昔日无数生灵血溅于此，圣尊道血散落，数万年都不曾干涸，血腥味极为浓郁。
甚至有传言，这里曾陨落一尊无敌的葬地生灵，被人携无上帝兵格杀于此。
漫天的血雨笼罩了这里，那尊生灵的血液被这里的土地所吸收，加之常年的死气缭绕，血液中的大部分威能竟被残留下来，埋葬于此地，因此看上去充满着血腥和杀戮。
与刚入边葬时不同，这里的死气是边缘地带的数倍！
一些奇特的地方，死气甚至浓郁成黑色烟雾般的实物状，看上去心中莫名瘆得慌。
对于世间修士来说，这些浓郁的死气是极为难缠的。
它会不断蚕食天地灵气，进而壮大己身，最终如同跗骨之蛆，将永远无法摆脱，直至死亡。
一旦沾染上死气，必定要花极大的代价才能将它完全去除。否则如果不去理会，哪怕是紫府大贤，灵气和神智数年内也会被完全蚕食，最终堕入疯魔，永远无法恢复神智。
这些因死气缠身而堕入疯魔之人，被世人称之为‘活死人’。
活死人没有清醒的神智，或者说，没有神智。身躯却力大无比，寿命也不能以常理推之。有人甚至怀疑，活死人的寿命是无穷的。
因为严格意义上说，一个生灵的神魂消散，哪怕他的身躯还能同正常的其他生灵一样，可以活动，甚至修炼，他依然是一具死物。
世间对死亡的定义，皆是神魂消散，即昭示着生灵的死亡，而非身躯的腐朽。
寿命，也只是对生灵活着的时间的度量尺度，并不适用于其他事物，比如：
死物。
死物，自然没有寿命的说法。就如同浩瀚宇宙中的一颗陨石，它能永恒地存在于天地之间，却从未有人说它的寿命无穷无尽，这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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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老鬼 上
竹琴心看到数团漆黑的气团在空中游荡，感觉有些渗人，后脊背莫名发凉。
修长的脖子一缩，漂亮明媚的眼眸中充满着谨慎和小心翼翼，似乎对它们极为忌惮。
但是，一旁的楚长生却与她截然不同。
他悠闲地在其中漫步，靠近他的死气莫名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给推开。
“这……”
竹琴心见此场景，一双大眼睛都快瞪了出来，瞠目结舌，竟一时间呆滞了。
真的假的？
难道楚长生没有开玩笑，如他所说，他真的来自葬地吗？
竹琴心忍不住在心中发出疑问，但仔细想了想，她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结论。
太荒谬了！
世俗修士不知，可竹琴心作为一宗圣女，乃是知晓许多秘辛的。
葬地之所以被称为太古九禁，是因为其中埋葬着无上存在，而且葬地生灵常年栖息不出，哪怕随便出一尊，都能横扫许多的大教。
昔年，曾有一尊葬地生灵违反圣盟法则，闯入东域，一路屠杀肆虐如入无人之境。
更恐怖的是，这尊生灵曾在半月之内屠杀了一整个古国！
数以千万计的修士和亿万普通人，皆无人幸免。这些人的鲜血汇成一条河流，绵延数十上百里，乃至数年之后仍腥臭味冲天。
此举，惹得东域各族勃然大怒。
经过磋商，数个大教决定携带圣兵前来镇压。
在陨落了数尊大贤的情况下，最终将其彻底格杀，千刀万剐，令其死无葬身之地！
葬地方面对此态度暧昧，解释也语焉不详，随便搪塞了个借口就试图糊弄过去了。
东域这边也不得不吞下此等耻辱，否则一旦事情闹大，双方都不好收场。
更何况葬地还沉睡着无敌的生灵，如若激怒他们，这世间将被搅得天翻地覆，从此再无人能控制得住局面。
有此等无敌存在镇压葬地，竹琴心实在无法相信楚长生区区一介少年能够久居葬地。
就算能不受死气侵扰，他又如何躲过这些无敌生灵的神识探查呢？
要知道，葬地生灵对外族极其敏感且态度强硬，绝对没有可能放过任何躲藏在葬地的外族修士。
葬地千难万险，远古禁制，道兽天兽何其多，连绝世圣尊都不敢踏足，楚长生何德何能能无视这些凶险长居于此呢？
……
楚长生漫步在遗迹间，他未曾注意到竹琴心复杂的内心变化，只是闭着双眼感受周围的天地法则，一股久违的气息在他身体周围环绕。
“呼……”
楚长生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漆黑的眼睛炯炯有神，浓郁的死气令他倍感熟悉亲切。
他曾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了无数岁月，如今，在短暂的离开之后，楚长生又回到这熟悉的环境中。
随着两人不断地前行，四周的破损的建筑越来越多了。
巨大的石柱上缠绕着模样惊悚的血色藤蔓，它们狰狞凶狠地爬上每一片建筑，密密麻麻的根基扎入深处，让这些原本腐败不堪的遗迹变得更为枯朽。
竹琴心注视着这些破败不堪的建筑，也是心惊不已。
这股腐朽的气息令她感觉十分不适，现在她迫切地想离开此地。
“楚公子……”
竹琴心偷偷瞟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她想劝说楚长生尽快离开此地，但看到他自然平淡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走吧，此地还不是中心地带，无需久留。”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竹琴心的不适，亦或者他真的不想久留于此，楚长生丝毫不犹豫地准备离开，没有一丁点的拖泥带水。
竹琴心闻言甜甜一笑，以为他是顾及自己的感受，故而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她看着楚长生英俊的脸庞，那股出尘遗世独立的风度，白衫翩翩，竟令她有些痴迷。
楚长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竹琴心心虚的低下了头，脸上浮现一股娇艳的嫣红。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宛如小鹿乱撞一样。
“呀……他会不会发现我在看他？”
“完了完了，丢死人了……”
竹琴心内心十分挣扎，一颗本应宁静的道心此刻却变得十分浮躁。
她羞涩得埋下头，不敢再看一眼楚长生，生怕被他看到自己的囧样。
似乎察觉到了这股奇妙的感觉，楚长生嘴角上扬，眼神中难得浮现一丝温柔。
少女的心，是这世间最美好之物。有时候它比亲情都更加纯粹，更加炽热。
“走了，丫头，你还在想什么呢？”
楚长生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在竹琴心愣神的片刻，已经离去很远了，只有一道白色的背影隐约可见。
“哼！”
竹琴心跺了跺脚，显然对楚长生的话不满意。
可也终归只是无奈，此刻也只得快速跟上他的脚步了。
于是，在渺无人烟的边葬，一道潇洒的身姿和一道俏丽的身影一前一后，构成一副绝美的画卷，宛如世间美丽的风光。
令人感叹。
……
石骨城，作为边葬秘境的前哨站，是进入边葬深处枢纽之一。
它的城墙高高耸立，远远就能看到神秘而又深幽的白色城墙，在夜晚更是散发出奇异的白光，它并不耀眼炽热，反而给人一种十分冰冷的感觉。
石骨城的大门乃是用一尊道兽的骸骨制成，尽管过去了很久，城门上仍残留这道兽的些许威压，震慑着来往的修士。
平日里，虽然来来往往的人群各色各样，但在这卧虎藏龙的石骨城中，皆掀不起大风大浪。
莫说你是大教子弟，在这里，哪怕是圣地圣子也不敢随意放肆，其他散修就更不用说了。
传言，石骨城的城主乃是一尊大贤！
圣尊不出的年代，紫府大贤代表的就是无敌。更何况在如今偏僻的青州府，大贤的数量更是屈指可数。
来葬地秘境寻找机缘的人众多，但并非人人都有那般好的运气，绝大多数人都是空手而归，甚至损失惨重，殒命于此的都不在少数。
秘境并不是永久开放，唯有到了规定的时间，石骨城才会解开秘境封印。
这时，修士们才能借此进入秘境，其余的时间，秘境入口被阵法封印住，不允许人们进入。
曾有修士不服从规定，擅自闯入秘境入口封印处，被镇守阵法的石骨城强者当场镇杀，不日将其头颅高高挂在城头。
人们发现，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生前乃是东域闻名的紫府大贤，纵横数十年，没想到最终竟如此结局。
真是可悲！
不过自此以后，再无人质疑石骨城的规则，皆老老实实地遵守。平日里在外界嚣张跋扈的大教子弟，在此地也不得不收敛起来，老老实实地当只猫
毕竟，命只有一条。
大贤之命尚如此贫贱，被诛杀之后将头颅都悬挂在城头上，他们实力远远不如，有什么胆量敢违反必定规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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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老鬼 中
近几天，又到了葬地秘境开放的时间，原本蛰伏在石骨城中的修士们纷纷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在秘境中一展拳脚，说不准寻到一丝机缘，便能一步登天也说不准。
要知道，从古至今，石骨城从不缺少此等气运逆天之人。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
是日，艳阳高照。
为了迎接近期秘境的开放，石骨城各大店铺纷纷开张。
酒旗迎风张扬，诸多店铺都立起了高大的招牌，试图吸引更多的客人。
“哎……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本店商品价格公道，绝对童叟无欺，一分钱一分货！”
“上好的孕魂珠，低价售出咯……”
……
人们走在大街上，随处都能听见左右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有魁梧大汉豪放的声音，也有娇美娘子的软声细语。
各式各样，让人耳不暇接。
这些商人也是心知肚明，知道此间来往的修士必定是前往秘境。
但是，探险秘境怎可轻而易举？那必定是需要做大量准备和购买许多物品的，这些物品必定都是大有用处的。
有些特殊的物品，只有石骨城才能寻到，比如：
孕魂珠。
孕魂珠的作用极为单一，即抵御死气。
说得更为直接一点，孕魂珠就是猩魂草经过精炼之后凝结成的珠状物。
一颗普通孕魂珠可抵得上十几株猩魂草直接磨成粉末的效果，且携带极为方便，价格相对便宜，因此备受青睐。
除此之外，疗伤丹药，符箓等都是不可缺少的。一些修士随身并不携带这些东西，均需要来此地采购。因此，大部分店铺做的生意，大多都于此相关。
珍宝阁，乃是石骨城最大的出售丹药、武器、符箓和其他材料的店铺。
石骨城五成左右的货物均出自此地，因此珍宝阁所处地段也成为石骨城最繁华的地区之一。
珍宝阁为一座高约数十米的六层阁楼，是石骨城最高的建筑之一。
搭建阁楼的材料是纯铜，阁楼表面通体用琉璃铺盖，在白日阳光照射之下，呈现五彩斑斓的耀眼光芒。
远处观望，阁楼金碧辉煌，琉璃五彩绚丽而夺目，使得珍宝阁显得更加富丽堂皇。
珍宝阁的大门，乃是用金丝楠木所制成。
外表金光闪闪，既给人豪华奢侈之情，其材料本身有防火防水，可谓是实用和外观兼得。
许多修士未走到珍宝阁的门前，隔着数十米便能看到高高挂在四根门柱正上方的门匾，上面龙飞凤舞得写着三个大字‘珍宝阁’，字体金黄。
气势磅礴，引人注目。
此刻，与众多商铺一样，珍宝阁也举办了一些活动吸引顾客。其中最受瞩目的，表是这石骨诗会了。
石骨诗会，乃是珍宝阁所承办的一次盛宴，目的在于邀请各大青年才俊，让他们一展风姿。
届时，珍宝阁会邀请石骨城各大秦楼花魁到场，各大才俊借此机会，吟诗作对，抒发意气。
最后，由各大花魁共同评选出诗会最佳公子，珍宝阁将会为其奉上一张紫金贵宾卡，任何时刻来珍宝阁购买物品，均能享受八折优惠。
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彩头。传闻，最佳公子除了可以获得珍宝阁赠送的贵宾卡之外，还有机会与其中的某一位花魁共度良宵！
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与绝美的人儿共度良宵，何曾不是每一位青年的梦想呢？
更何况，珍宝阁邀请的花魁，乃是石骨城中数一数二的美女，除了美丽的容颜，她们各自还身怀绝技。
弹琴，吹箫，风笛古筝，吟诗作画无不样样精通。
除此之外，收到邀请的佳人们不仅身份干净，有许多甚至还是个黄花闺女，芳龄不过十四、五岁。
最重要的是，这些娇媚的美人儿都来自各大秦楼，即便身子青涩干净，但这取悦之技，总归不会少吧？
看着这些莺莺燕燕的娇媚女子，一双双水灵灵妩媚动人的大眼睛，秋波之间，仿佛能滴出水来。
佳人们的一颦一笑，无不勾人魂魄，令不少正值青春的热血修士血液沸腾，内心激动不已，恨不得立马扑上去一亲芳泽。
诗会的举办，使得本就热闹的珍宝阁气氛变得更加热烈，来来往往的修士都想凑个热闹，因此珍宝阁门前的街道变得有些拥挤。
许多修士都抱有幻想，万一自己走了桃花运，不仅能得到珍宝阁的贵宾卡，还能与美人一亲芳泽，岂不妙哉？
“散开！散开！”
此时，一道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拥挤的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不少好奇的修士将头转向声音传出的方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原来是珍宝阁看守大门的侍卫正在驱赶一个老乞丐。
这老乞丐衣着破烂，衣不蔽体，头发蓬乱，身体上弥漫一股难闻的味道，周围围观的修士皆以手捂鼻，神情怪异，眼中尽是厌恶之色。
门前的侍卫见这乞丐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脸上尽是不悦之色，怒斥道：
“你这老乞丐，好不识好歹。今日乃是诗会举行之日，我等不想动手。你若再不滚开，休怪我等不手下留情！”
说完大步上前，气势汹汹，仿佛真的要将乞丐扔出去。
“嘿嘿！”
老乞丐的口中传来沙哑的声音，褶皱的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他的神情怪异，给人一种十分猥琐的感觉。
“老鬼我为何不能来此地？见此地美人儿众多，故来看看有没有我看得上眼的，你们还敢驱赶我？”
老乞丐神色古怪，对那侍卫说道。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上去仿佛喉咙中卡了一口痰，上上下下，听上去极为难听。
“呵，你这老乞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有资格来此地？当我等都是傻子吗？”
“哈哈哈！”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嘲讽老乞丐，说罢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这老乞丐竟如此没有自知之明，一介乞丐，吃饭睡觉尚不能保证，竟好色地想着阁楼的姑娘们……”
“你还别说，这老乞丐还挺有趣的。哈哈哈……”
众人对老乞丐所说的话更是觉得好笑，皆不停地嘲笑挖苦老乞丐。
原本准备动手赶走老乞丐的侍卫也被他的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听到四下嘲笑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他不禁饶有趣味地看着老乞丐，想看他接下来怎么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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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致敬

第十六章：老鬼 下
老乞丐一双猥琐的眼睛虚眯着，脸上依然怪笑不停，仿佛对众人的冷嘲热讽毫不在意。
“老乞丐，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我等参加诗会！”
“就是就是！”
众人见这老乞丐丝毫没有走的意思，忍得颇有些不耐烦了，纷纷对老乞丐叫嚣道。
“此地——”
老乞丐用他那长满老茧的手指指了指眼前金碧辉煌的阁楼，神情怪异，道：
“此地规定老鬼我不能踏足？”
“还跟这老乞丐多说什么废话，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下手狠了。”
“哼！”
一声粗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不善。
人群中一个浓眉大眼的大汉站了出来，满脸横肉透露出一股凶气，背上背着一把大刀，一看便知定是不好惹的主儿。
“小子，我要是你，便不会做这出头鸟……”
老乞丐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皮连抬都没抬，有气无力道。
“你这老乞丐！”
大汉看到这乞丐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早已是怒火中烧，他大步上前。
砰！
砰！
大汉每跨一步，地面都微微颤动，围观众人纷纷色变，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生怕惹到了这魁梧大汉。
“老乞丐，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魁梧大汉走到乞丐面前，俯下身子，用一股极为蔑视的眼神看着乞丐。
其声如雷鸣，以大汉为中心扩散开来，震的众人耳朵一阵嗡鸣。
众人心中也是骇然，眼前这大汉，实力深不可测！
“此人是谁？”
有人问到。
“嘘！噤声！”
一旁的修士小声提醒道，他偷瞄了眼方才大汉，见他似乎没有听到，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你都不知道？金阳大刀金刀阳，乃是青州府赫赫有名的藏神修士。”
“据传言，金刀阳似乎早在数年前便已达到神骨境界，当年他曾面对数名神血境圆满的仇家，凭借一把大刀竟硬生生力敌对手！”
“有人说金刀阳已经突破了神灵，我等不知消息真实性，但是数年前便力压数个神血圆满修士，现在相比也弱不到哪里去。”
“我听闻他为人狠辣，眦睚必报，曾为一些个人恩怨竟屠了人家满门！此等狠人，万万不可招惹！”
“数年前便以神骨境力压数个神血圆满修士？那如今岂不是可以媲美神灵？”
“嘶……”
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原本毫不起眼的魁梧修士，竟有堪比神灵境强者的实力！
这老乞丐倒霉了……
众人心中皆为他默哀。
可怜的老乞丐，也许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怎样的煞神！
几乎所有人投向乞丐的目光都变得十分怜悯，无知者无畏，老乞丐今日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咕噜咕噜~”
老乞丐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一个酒葫芦，“砰”地一声扭开木塞，竟当着众人的面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嗝——”
老乞丐一口气喝下大半瓶酒葫芦中的酒，打了一声酒嗝，满嘴喷酒气。
众人皆捂着鼻子，将头别过去，以免老乞丐的这幅模样恶心到自己。
“你找死！”
金刀阳怒发冲冠，大吼道。
说着一把抽出背后背着的金色大刀，一股强横的气息扑面而来，大汉浑身燃起金色的火焰，气势惊人！
“咻！”
金刀阳举起大刀，身体一跃而起。宛如一个流星，在电光火石之间竟从数十米以外凌空而起，将金色的大刀狠狠劈向正在喝酒的老乞丐。
“喝！”
他大喝一声，身体和大刀都被包裹在金色的火焰中，凝聚出一股极为强悍的力量。
“给我死来——”
金刀阳眼中充斥着恐怖的杀意，在他眼里，老乞丐刚才的行为就是在狠狠羞辱他。
在如此多人眼鼻子底下，大汉一张脸皮已然挂不住，如若不劈死眼前的乞丐，怎能洗刷他今日的耻辱？
“你此等下贱的凡人！卑微的乞丐！竟然羞辱我堂堂金阳大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金刀阳在心中疯狂咆哮，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眼睛通红，死死盯着老乞丐。
他和大刀宛如一体，携带着金黄的火焰，火流星一般从天而降，狠狠砸向乞丐的方向。
一股锐利的刀芒划过天际，散开的炽热气浪将一些靠得很久且修为很低的修士掀翻在地。
一时间，众人一边凝聚体内的灵气抵御气浪，一般对大汉的实力惊叹不已。
“轰……”
一道耀眼的光芒迸射而出，众人眼前一白，皆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巨响。
漫天的扬起的灰尘掩盖住了现场，地面被震得龟裂开来，数道长达数米的裂缝呈放射性四散开来。
“发生了什么？”
大多数人心中出现一丝疑惑，对付一个乞丐，为何声势闹得如此巨大？
于是他们开始寻找始作俑者，在灰尘慢慢消散后，现场的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在众人想象中，金阳大刀必然会将老乞丐劈得粉身碎骨，场面恐怕十分血腥才对。
毕竟，在他们眼中，老乞丐的力量恐怕连一个正常的普通人都不如。
这金刀阳乃成名已久的藏神修士，全力一击下，莫说普通人，即便是初入神血的修士恐怕也得饮恨而亡吧？
但是！
猜猜众人看到了什么？
本该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不是大家都认为的老乞丐，而是实力强横的藏神修士金阳大刀！
金刀阳奄奄一息，双眼无神，嘴角和鼻子都溢出大量的鲜血，模样十分凄惨。
“哐当——”
他手中再无力提起大刀，那柄金色的大刀滑落下来，落在地方上，打出清脆的响声。
“你……咳！你……究竟是……是谁？”
金刀阳大口咳血，眼中充满恐惧和惊悚，他完全不敢相信他眼中卑微下贱的臭乞丐，竟然实力如此惊人！
“哗……”
看着毫发无损，还在喝着酒的老乞丐，以及凄惨到不能再凄惨的金刀阳，众人一下子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怎么是金刀阳躺在地上？这老乞丐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所有人都懵了。
“嘿！”
老乞丐喝着小酒，酒意上涌，老脸染上了一抹红色，醉醺醺道：
“老鬼我说什么来着？”
“别做出头鸟！嘿嘿，你看看，做出头鸟的滋味怎样？”
“你若不动手，老鬼我说不定不与你这小娃娃计较。可你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对老鬼我出手……”
“有多久没人敢对老鬼我出手了？唔……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我倒是也佩服你，区区神灵都不到的蝼蚁，哪来的勇气跟老鬼我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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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石骨白家
“这……”
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至于老鬼我是谁……”
老乞丐醉眼迷离，说话都不太利索了，道：
“说了你们也……也不知道。”
“老先生，方才我等不知，使阁下受辱，是我等的的责任。”
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修士，双手作揖，毕恭毕敬道。
他面容清秀，用玉冠束发，身着华服。
右边腰间佩戴精致轻盈的的短剑，左边挂一玉佩。
青年看上去仪表堂堂，雍容华贵，必然是一介风流人物。
“老先生若不嫌弃，在下愿意为老先生接风洗尘，清雨阁内摆下酒宴。”
“若是老先生喜欢姑娘，在下愿意为老先生请来醉红楼最俏的姑娘过来伺候老先生，忘老先生千万莫要推辞。”
青年说完，毕恭毕敬地立在老乞丐身旁，神色端重，语气颇为诚恳。
“有姑娘？”
老乞丐一下子酒醒了，贼兮兮的小眼睛闪过一缕精光，在眼眶里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大嘴笑得宛如裂开一条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神情显得十分猥琐。
“嘿嘿！你小子果然懂事，知道孝敬老鬼我……”
老乞丐笑眯眯地看着青年，将青年眼中的鄙夷和厌恶一览无遗，眼底深处透出一股冷然。
“小子，老鬼我很看好你，对了，你叫什么？”
纵然将青年眼神深处的厌恶尽收眼底，老乞丐并没有丝毫的恼火，一张褶皱的老脸上依然挂着难看的笑容。
尽管青年心中早已不耐烦至极，恨不得一脚将眼前这肮脏龌龊的老乞丐踢倒在地，但一想到躺在地上的金刀阳的惨样，还是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老先生，在下石骨城白家叔字辈，白叔文。在此，我代表白家邀请老先生做客，望老先生务必前来。”
尽管看似是一番邀请之语，但从青年的嘴里说出来却带着是一股不可质疑的语气，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他竟然是白家的人！”
有人惊呼道。
“石骨城四大家族的那个白家？”
“你不是废话！石骨城难不成还有第二个白家不成？”
“而且这白叔文我曾有所耳闻，乃白家叔字辈中流砥柱般的人物，天赋很高，二十五岁不到便已经突破藏神境！”
“放眼石骨城年青一代，白叔文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众人一阵议论，看向青年的目光也变得忌惮起来。
毕竟这白家作为石骨城的四大家族之一，族内高手如云，而这白叔文又是年轻一代的翘楚，地位想必不低。
“此人不可交恶！”
不少人心中都有这样的念头，哪怕他们中有些人的实力要强于白叔文，但其背后的家族却万万不能招惹的。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
白家作为本地实力深不可测的家族，其底牌无数，即便是外来的大教子弟，也不愿意与之交锋。
“白家？哪个山疙瘩里的小家族？老鬼我没听说过，也没兴趣过去。”
老乞丐撮着牙花子，用一股怪异的眼神打量姿态高昂的白叔文，看得白叔文一哆嗦，身体微缩，被看得颇有些不自在。
听到老乞丐的话，白叔文原本平淡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透出一起杀意，双拳紧握，冷冷道：
“我敬阁下实力不低，故诚心诚意邀请阁下。阁下不同意便算了，为何无故侮辱我白家？”
“真当我白家好欺不成？”
白叔文脸色阴霾，厉声呵斥道。
话音刚落，白叔文身后便走出六七个中年修士，实力皆在藏神境之上。
其中最强的那个修士，竟然是神灵通透的强者，此等实力，当真可怕！
只见这几人从白叔文身后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依次排开。
他们将老乞丐团团围住，面容不善，众多双眼睛死死盯着老乞丐。
“哟！”
老乞丐丝毫不慌，仍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干人，手中把玩酒葫芦，左右摇晃。
老乞丐玩味道：
“怎么，也想跟老鬼我过过招？”
他指了指将他围住的这几个人，对一旁冷眼的白叔文，道：
“就凭他们？”
“哼！”
白叔文冷冷一哼，语气不善道：
“近来我白家探索边葬秘境，邀请各方强者加盟参与，我白家甘愿奉上丰厚的报酬。”
“今天见阁下实力不凡，我特地邀请阁下加入，做白家座上宾。谁知阁下竟出言不逊，侮辱白家！”
“我白家有大度风范，念在阁下不了解我白家的情况下，只要阁下答应加入白家，今日之事白家可以网开一面，不计较阁下的不敬。”
“不仅如此，我白家还会奉上应有的报酬，以此犒劳阁下。”
“怎样？阁下意下如何？”
白叔文神情趾高气扬，心中已经笃定老乞丐必然会答应下来，毕竟他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这老乞丐虽然实力高超，但想必一定不是大教中人，否则不可能如此邋遢，衣着破烂不堪。
定然是山野散修，平时没见过世面，见石骨城白家都不知。
白叔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觉得自己洞悉了一切，在如此丰厚报酬的诱惑下，这老乞丐必定乖乖拜入白家，任由其差遣。
一想到如此景象，白叔文的内心颇有些小激动，招揽到如此强者，家族必定会重重奖励他，甚至说不定会在他身上注入更多的资源也不是没可能的！
“小子，你耳朵聋了？老鬼我可说的很明白，什么狗屁白家，老鬼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老乞丐用手拍了拍破烂衣服上的灰尘，眼睛都懒得抬起来看此刻臆想而洋洋得意的白叔文，漫不经心地说：
“本来以为你这小子想孝敬我，没想到你竟然打着这种算盘，老鬼我真是眼瞎了……”
“你……你竟然拒绝了？”
白叔文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没有从刚才老乞丐的一番话中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
这破乞丐怎么会拒绝？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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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秦羽衣 上
白叔文眼睛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看着老乞丐的眼神不再是厌恶，而变成憎恨和怨毒。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拒绝我？？”
白叔文脑海里有一道疯狂的声音不断咆哮撕扯，他的心中仿佛藏着一只野兽。
但是此刻，这只野兽发了狂，拼命想挣脱他的束缚！
“你……”
白叔文强忍着怒火，作为家族的准继承人之一，纵然有着超出普通人的心理素质，但此刻仍被气得七窍生烟。
白叔文实在想不通，这老乞丐凭什么拒绝，他哪来的底气？
“好了……”
老乞丐颇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摇了摇空空如也的酒葫芦，道：
“该干嘛干嘛去，别来到老鬼我。”
白叔文清秀的脸已然铁青，他没想到这老乞丐脾气如此之臭，堪比茅坑里的石头，一点面子都不给。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抓起来！”
白叔文看到身后几人丝毫没有动静，不禁一阵恼火，大声呵斥道。
围着老乞丐的那几名修士被白叔文一呵斥，脸色有着难看，他们都是藏神境的修士，皆有自己的尊严。
谁知白叔文竟如此使唤他们，让他们下不来台面，这些人心中还是颇有几分芥蒂的。
“你们……”
见他们不为所动，白叔文用手指着他们，气的直哆嗦，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今日他的面子算是丢尽了！
“很好……很好！”
白叔文脸上再也看不见从容之色，宛如猪肝般变得青紫，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恨恨道：
“你们今日若不动手把这老乞丐抓回来，之前的报酬你们一分也别想要了！”
那几人听罢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他们没想到白叔文如此之狠，竟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其中修为最高的白发中年修士忍不住了，他神情不悦，沉声道：
“白公子做得未免也太过了吧？我等皆拿钱办事。”
“今日之事，我等不愿意插手，白公子若怪罪我等，我等亦没有理由推脱。”
“但是！我等可以不要这次报酬，可上次的报酬乃是白家执法口口声声答应之事，白公子如此草率地将其割掉，白公子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是啊……是啊……”
一旁几人应声附和道。
他们心中皆是埋怨不已，眼前这老乞丐实力深不可测，方才那金刀阳实力明明突破神灵境，依然惨的不能再惨。
他们几人，连最强的白发修士都看不清老乞丐的深浅，怎可能轻举妄动，得罪人家？
都是行走在江湖之上的散修，他们都是见过无数风雨的，自然不是白叔文这等家族子弟可比的。
这世间有许多奇人怪人，有些修为强大，却为人十分低调，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可是倒血霉了。
方才这几人早已在此围观，即便是白发修士也看不清为何金刀阳躺在了地上，且状况极其凄惨。
如此轻而易举地击败一个神灵修士，尽管是神灵窥径，白发修士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他连老乞丐怎么出手的他都没看清，其实力之强，必定远在他之上！
白发修士几乎敢断定，老乞丐至少是神灵圆满，甚至是云台王侯！
王侯！
即便是在整个东域，也算得上一方豪强了。
普通藏神修士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突破王侯，更何况如今东域突破境界是如此之难，若非天资过人，几乎毫无机会。
白发修士也是一阵感叹，这鱼龙混杂的石骨城，当真卧虎藏龙，连随便在街上遇到的老乞丐，都有可能是一尊王侯。
当真可怕！
“哼！”
白叔文冷冷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眼底尽是嘲讽之色。
他常年在家族中生活，如同温室中的花朵，怎能体会普通散修的苦衷呢？
尽管白叔文很高傲，但并不蠢，他见众人不听他命令，自然不会为了脸面冲过去与这老乞丐拼了。
若是没打过，可就糗大了！
但是，即便白叔文心知肚明，他今日必然奈何不了这老乞丐了，丢了的见面，也基本找不回来了，他自然不甘心。
他堂堂白家叔字辈第一人，石骨城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怎可能就此罢休，让一个乞丐占尽便宜？
白叔文冷眼旁观，脑袋中不停思索，希望找到一个万全之策。
忽然，他看到一旁愣神的看门侍卫，眼前一亮，不由得心中浮现一计。
“咳咳！”
白叔文咳嗽了两声，斜看着老乞丐，轻蔑地对他说：
“我白家乃石骨城大家，即便白家宽宏大度地原谅你，但你今天阻碍了珍宝阁筹办石骨诗会，罪孽重大。”
“即便我饶了你，在场的诸位，还有珍宝阁的大人们，会轻易放过你？”
那守卫也反应过来，本来见到方才金刀阳的惨状着实把他吓得不轻，此刻经白叔文一提醒，他恍然想到自己可是珍宝阁的守卫，背后站着的可是珍宝阁！
珍宝阁在石骨城怕过谁？
一想到这些，这守卫瞬间硬气了起来，腰板挺得直直的，眼中的恐惧渐渐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傲然。
看到白叔文和那守卫的神色，白发修士不禁暗骂蠢货！
如果老乞丐真是一尊王侯，哪怕是这珍宝阁都得好好掂量一下，更何况是白家？
偌大的家族，可能为了一个小辈得罪一尊王侯吗？
而且这白叔文严格意义上根本算不上家族继承人，只是候选继承人罢了，而候选继承人有何其的多。
愚不可耐！
白发修士心中暗暗发苦，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终了。
“唉……”
他微微一叹，摇了摇头，也是毫无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怎样，老头你认个错，加入我白家的同盟，我便同珍宝阁求情，今日之事也作罢，如何？”
白叔文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得意洋洋地对老乞丐说。
他颇为自信，自己为这一祸水东引之计甚是高明，老乞丐必然会束手就擒，他便能名正言顺地将此前的羞辱回去。
当真妙哉！
白叔文仿佛看到了老乞丐被自己狠狠羞辱的模样，心情一下子畅快了许多。
“慢着！”
人群后方传来一声突兀的声音，此刻在白叔文耳中，更显得刺耳无比，仿佛当众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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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秦羽衣 下
“慢着！”
一道娇声从人群后面传出来，人们纷纷避让，生怕招惹到麻烦。
只见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眼前。
她身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好一个绝美的人儿！
在场的修士们都愣愣地看着这个天仙般的女孩，久久回不过神来。
“老先生，可愿跟小女子走呢？小女子绝对不会亏待老先生，更不会威胁老先生。”
少女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经意间瞥了白叔文一眼，嘴角微微翘起，对老乞丐轻笑道。
老乞丐盯着少女看，脸色微变，眼睛虚眯，眼底不经意间闪过一丝惊骇，但旋即便掩盖住了。
没人注意到他的变化。
“女娃娃，你叫什么？”
老乞丐问道。
“啊？”
少女微愣，莞尔一笑，道：
“小女子秦羽衣，老先生叫我羽衣便好。”
“秦羽衣！居然是她……”
有人惊呼道，显而易见，他是知晓少女身份的。
“秦羽衣？秦羽衣是谁？为何我等未曾听说？”
不少人感到一头雾水，皆摸不清头脑。
那人见众人不知，心里一急，跺脚道：
“秦羽衣你们不知？三日之前到了石骨城被城主亲自接待的那位女子啊，那天城中守卫全聚集在一起迎接她，那么大的动静，都忘了？”
“坊间传闻，这位女子来头甚大！”
听到这个修士的介绍，一些人恍然大悟，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纷纷议论起来。
此刻被晾在一旁的白叔文脸色铁青，脸上的肌肉不停颤抖，敞亮的额头上遍布着汗珠。
他当然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也想起来前几日族中长辈的告诫：
万万不能与秦羽衣交恶。
白叔文自然是没胆子得罪她的，连族中长辈都对秦羽衣忌惮万分，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忤逆秦羽衣。
既然秦羽衣出手拦下了这老乞丐，白叔文打得一手好算盘算是泡汤了。
一想到自己三番两次不如意，白叔文便气的直痒痒，看向老乞丐的目光也充满凶恶，仿佛要一口吃了他。
见秦羽衣将目光投向他，白叔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尴尬道：
“既然秦小姐出面担保，我等自然无话可说。今日之事，在下也有过错，不如双方就此作罢，日后也好相见。”
“秦小姐以为如何？”
秦羽衣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反而将看向老乞丐，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
老乞丐打了打哈欠，将手中的酒壶重新系在腰间，懒洋洋地说：
“老鬼我没酒喝了，小丫头，你要是能给我酒喝，跟你走又何妨？”
秦羽衣一双剪秋瞳清凉明净，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冲老乞丐笑了笑，道：
“老先生若不介意，小女子有上好的美酒招待，如何？”
老乞丐眉头一挑，眼中藏着复杂的神情，也没回话，缓缓转身，娥眉微蹙自顾自地离开了。
“哒！”
“哒！”
“哒！”
老乞丐的脚上穿着的竹屐踩在地上哒哒作响，声音清脆悠长。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怎么看都不像强者应有的模样。但事实又恰恰相反，让众人颇感无奈。
人群让开一条宽敞的道路出来，看着老乞丐的眼神从不屑变成了敬畏。
强者，永远配得上人们的尊重和畏惧。
“唉……”
秦羽衣娥眉微蹙，神情有些不自然。见老乞丐没有理会她，更没有回应她的话，气得秦羽衣跺了跺娇足，腮帮子鼓鼓的。
“老先生……”
说着秦羽衣喊道，声音有些焦急，连忙跟了上去。
她身后跟着的侍女们也忙的手忙脚乱，不得不追上这个小祖宗的步伐，深怕她出了意外。
见事情的主角都纷纷离场，聚在一起围观的人群也散作鸟兽，转眼间，热闹无比的厂子变得十分空旷。
白叔文脸色阴霾，嘴唇气得发白，他阴沉地看了一眼之前围着老乞丐的那几名修士，冷冷一哼，也转身离去。
那几名修士面面相觑，皆不知如何是好。
白发修士脸色也不好看，他对这些人挥了挥手，招呼他们先离去。
而白发修士自己，自然得回去复命。作为这些人的头领，这次违背白叔文的命令，必然要收到惩罚，而这些惩罚也只能他一人承担。
纵然他是神灵通透的修士，放在这石骨城中也不算弱，但万万不能得罪白家，否则即便他能逃脱，他的这些兄弟，有谁能走得掉？
想到这些，白发修士一咬牙，看着不远处白叔文的背影，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
“老先生……”
老乞丐虽然看似散漫，但是眨眼睛便走出数百米。
秦羽衣使出浑身解数去追赶，终于还是赶上了。
“老先生……”
秦羽衣俏脸遍布潮红，如同熟透的苹果。
她气喘吁吁，额头边上的些许秀发变得有些凌乱，绿裙紧贴在她身上，香汗淋漓。
“老先生为何一声不吭便离开了，是讨厌羽衣吗？”
秦羽衣问道。
老乞丐还是没有回话，眼帘低垂，神情悠闲，宛如天空中漂浮的云朵。
“老先生……”
秦羽衣有些急了。
“别叫我什么老先生，叫我老鬼就行了，我看你这丫头还是挺顺眼的。”
老乞丐停住脚步，对秦羽衣说道。
“老鬼？”
秦羽衣感到丝丝疑惑，小声嘀咕道：
“怪里怪气地。”
“老先……老鬼……”
秦羽衣神情显得十分纠结，叫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怪怪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算了，你想怎么叫都随你吧……”
“今日相遇，皆是缘分，看来这段因果终究还是逃不掉了。”
“小丫头你放心，老鬼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绝对不会害你。况且老鬼我还想找你蹭酒喝呢！”
老鬼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声音悠长，似在回忆，又像对另一个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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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到来
“走吧，老鬼我口渴了，小丫头赶快带我去找酒吃！”
老鬼没有理会秦羽衣的疑惑，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仿佛一刻都不能离开酒。
秦羽衣还没从之前老鬼的话中回过神来，被老鬼这么一催，心中满是无奈，俏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老先生……”
秦羽衣急忙回答，生怕这脾气古怪的老头转眼就走了，她道：
“您别急，酒肯定是少不了您的，您放心好了。”
“您就不好奇羽衣的身份么？”
秦羽衣感到十分疑惑。
原本她出面保下老鬼，并不是因为他实力很强，而是这个老头给她的感觉十分亲切，秦羽衣觉得自己的善举能结下一段善缘。
谁知保下的不是和蔼的老头，而是一个蹭酒喝的老鬼！
老鬼将秦羽衣脸色的变化尽收眼底，脸上不动声色，古怪道：
“你的身份关老鬼我什么事？”
“额……”
秦羽衣光洁的额头浮现几根黑线，琼鼻轻耸，总觉得自己说了些废话。
明知道这酒鬼心里只有酒，还问这些做什么……
“既然如此……”
秦羽衣道：
“那老先生随我来吧，这里有有一家上好的酒楼。”
老鬼闻言浑浊的眼睛一亮，看向秦羽衣的目光越发温柔和善，点了点头，老老实实跟在她屁股后面。
有酒，都好说！
秦羽衣看到身后跟着的侍女们，瞟了一眼老鬼，深怕他反感，于是找了个借口将她们支开。
只剩下她和老鬼两个人走在大街上，老鬼悠闲地跟在她身后，闭目养神，未说一句话。
街上来来往往的男女，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这对奇怪的组合，少女貌若天仙，后面却跟着一个衣衫褴褛，邋遢不堪的老乞丐。
被人们用异样的眼神围观，秦羽衣脸上感觉火辣辣地，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座酒楼前。
酒楼看上去并不大，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多，但观其分度，皆无庸俗之辈。
门匾上写着“有香居”三个漆黑的大字。
酒楼有三层，门上，屋檐上，窗户上都雕刻着花纹。
有牡丹花，玫瑰花，荷花；还有一些波浪和云纹，甚是雅观。
第一层的大厅中央，还有一池清水，里面红色的锦鲤摇晃着尾巴，悠然自得。
大厅两旁摆放着数十盆正在盛开的君子之兰，散发着清幽的香味，萦绕在大厅中。
过往走动的客人问道，不禁心旷神怡。
甚至连门外过往的路人也闻到了，心情都莫名变好了些。
看到秦羽衣的到来，门口迎客的模样清丽少女也是吃了一惊，显然是认识秦羽衣的，但马上反应过来，很快照顾他们上了二楼。
老鬼邋遢的样子显得很突兀，尤其是放在这些喝酒的雅士之间，更是格格不入。
那少女虽然看到老鬼的样子皱紧了眉头，可看了一眼秦羽衣平淡的神色，不得不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老老实实请他们进去。
过往经过的客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脚步，露出古怪的神情，看向老鬼的目光也尽是鄙夷和厌恶。
他们心中更是疑惑：
为何有香居会让一个乞丐进来？
可惜还没等他们思考出结果，老鬼便已随秦羽衣进了二楼的雅阁，留给众人两道背影。
“这有香居怎会让一个乞丐进来？简直是笑话！”
“就是，简直是侮辱我等。让我等与此粗鄙之人同在饮酒，这不是让我等蒙羞么？”
人们放下酒杯，议论纷纷，对有香居放老鬼进来的行为很是不满。
但他们也只能发发牢骚罢了，万万不可能因为如此小事去自讨不痛快。
……
话说楚长生和竹琴心两人，经过之前几天的赶路后，如今也到达了边葬秘境的前哨站——石骨城。
还未进城，竹琴心就感受到石骨城给予的一丝森寒之意，让她的脊背感觉到一点凉意。
远远看过去，石骨城与周围的荒芜破败截然不同，虽然石骨城也给人一种荒凉的气息，但与他们途径的地方比，差的太多了。
尽管石骨城对于竹琴心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镇，比之她从前去过的东域大城，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石骨城却能给予那些庞大城市所不能给予她的荒凉和苍茫的感觉，这种感觉令竹琴心颇为惊奇。
“这就是石骨城么……”
竹琴心喃喃自语道。
微风扬起了她的秀发，青丝半绾半散，流泻齐腰。靓丽的风姿映衬在石骨城苍凉的背景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楚长生凝视着不远处的石骨城，剑眉轻扬，默默不语。
雪白的袍子在空中猎猎作响，与竹琴心绿色的褶裙仿佛构成一副如诗的画卷。
“楚公子……”
竹琴心转身，削葱般的玉手轻轻捋清稍有些凌乱的秀发，对楚长生嫣然一笑，道：
“走吧，一路上见楚公子抱怨没酒喝，到了此地，可算是寻到酒了！”
楚长生听罢稍有错愕，无奈道：
“我什么时候抱怨了……”
竹琴心嘴角轻扬，瞥了他一眼，脉脉如水的眼眸中仿佛藏着千百种复杂的情绪。
“好了，走吧，先进城。”
楚长生也不想过多纠结于此，如是说道。
于是，二人稍稍休整了一会儿，便径直走向石骨城的城门处。
到了城门口，竹琴心盯着雪白森然的城门，感受着那股久远的威压，仍令她心惊。
“楚公子，这……”
竹琴心指着城门，眼睛对楚长生一眨一眨地，她的眼神仿佛在询问城是否注意到了门的异样。
“这是兽骨所制。”
楚长生不紧不慢的说：
“是紫云貉，妖族中王者一脉。这头貉生前乃是道兽，道极六重天，应当是一只幼年紫云貉。”
“道极六重天？”
竹琴心惊呼道，脸上充满着难以相信的神情。
“岂不是说它的实力媲美人族的紫府大贤六重天？”
“错了。”
楚长生纠正道：
“寻常妖族身体之强悍，足以媲美人族体修。更何况这乃是妖族王者紫云貉，其实力足以叫板紫府八重，甚至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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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酒楼相遇 上
“嘶——”
竹琴心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巨变，看向城门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有些畏惧。
紫府九重天！
老天！
这可是大贤绝巅，不是一般的强者。
后道轩时代，东域万载不出圣人，大贤绝巅几乎就是武道的巅峰！
即便放在如今其他域，譬如中域这等人才济济的地方，也是能威震一方的强者，甚至是古国的国主！
“但是……”
楚长生仰头叹息，眼神中多了一丝落寞和愁绪，感慨道：
“终究落得身死的下场，骨骼还要被人剔除，做成这扇城门。”
听罢，竹琴心也沉默了，低着眼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纵然强如人贤巅峰，纵横东域的存在；纵然是妖族的无敌生灵，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天地中，真的有真正的永恒吗？
对力量的追求真的有尽头吗？
武道真的有巅峰吗？
竹琴心不知道，她现在颇有些迷茫。
长久以来，成为大贤乃是她毕生的追求，在她眼中，大贤似乎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巅峰！
现在，这原本高不可攀的山峰摆在她面前的却不过是一堆骸骨，徒留一丝悲凉的痕迹。
“走吧。”
楚长生早已看惯了这些，很快便平复心情，径直走进城门里。
竹琴心微微一愣，心情有些低落，沉闷地跟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进了石骨城中，一股热闹的生机瞬间将之前边葬所带来的苍凉一扫而空，琳琅满目的店铺让人目不暇接，各色各样的商品、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
来来往往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他们服饰不尽相同，有的兽衣皮裤，衣装显露；有的白衫长褂，玉冠束发，一眼便认得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
楚长生自然是无心注意这些，他注意力全停留在那些高楼的门匾上，眼神游离，飘忽不定。
一旁的竹琴心注意到了，长袖掩面，抿嘴轻笑，娇柔明媚又动人。
她自然知道楚长生再寻找什么，定然是酒瘾来了，想找酒喝。
城中虽不大，可也不小，若是如此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估计就算是找到天黑也不见得寻得到。
“我去问问别人？”
竹琴心目光投向楚长生，询问道。
“嗯。”
楚长生淡淡地回应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或喜或悲的情绪。
竹琴心见他面无表情，更没有一丝感激之意，心中不免有些埋怨之情。
她嘟囔着樱桃般的小嘴，轻轻将头别过去，不想看到楚长生这副令人讨厌的脸。
纤纤玉手摆弄着腰间的香囊，撩拨这上面的红丝线。但是轻轻拨弄了几下，丝线竟打结在一起，任凭竹琴心怎样费劲去解开都无济于事。
“哼！”
竹琴心轻哼，索性放下香囊，不在理睬上边的绳结，偷偷瞟了楚长生一眼，见他竟没有一点机会自己的意思，又迅速回过头，鼓起粉红的腮帮子，偷偷生着闷气。
“咦，这城中为何死气如此稀薄？”
原本低着小脑袋的竹琴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扬起螓首问楚长生。她的眼眸闪烁着光点，仿佛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一般。
位于边葬石骨城中如此热闹，人们竟能长居于此，城中死气稀薄程度，远不足城外的十分之一，简直匪夷所思！
在竹琴心的记忆中，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偌大一个城市，竟然与外界近乎隔绝，难以相信。
“这城中有阵。”
楚长生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
“阵？”
竹琴心愈发好奇，她疑惑道：
“怎样的阵法才能笼罩一个城镇？”
听到竹琴心的疑惑，楚长生有些无奈，他轻轻摇了摇头，道：
“这我怎知，需借阵眼一观才行。虽不知是和阵法，但想必应当不凡。”
“哦。”
竹琴心稍微有些失望，她本以为楚长生肯定知道。现在看来，尽管他来历神秘，知晓许多秘事，可也不是无所不知。
毕竟，他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竹琴心的心中，她已经逐渐放松了警惕，将楚长生当做正在的朋友。
楚长生说的有些话，也许之前她并不会相信，但是现在，在她内心深处，有一颗信任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
终究有一天，它会长成茂密的大树。
而所有这些，都是潜移默化的过程，甚至连竹琴心自己都没有发现。
“饿吗？”
楚长生突然问了一个很突兀的问题。
“啊？”
竹琴心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一张俏脸直愣愣地看着楚长生。
可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着楚长生面无表情的脸，咯咯地轻笑起来。
两个小酒窝在她宛如牛奶浇灌的俏脸上荡漾着，明媚动人的双眸微眯，仿佛能就出水来。
如此模样，娇艳醉人。
“咳咳！”
楚长生剑眉轻挑，轻咳两声，佯装做一副十分严肃的样子，一本正经问道：
“你笑什么？”
“啊？”
竹琴心亦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对他说道：
“没笑什么啊？”
楚长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奈地看着憋着笑的竹琴心，有些头疼。
“好了……”
竹琴心脸色一正，道：
“赶了几天的路，我也有些饿了，不如现在去寻一处酒楼吧。”
楚长生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踱步往前走，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一点也不在乎这件事。
竹琴心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跟上了他的脚步。
经过一番打听，他们了解到离他们最近的也是石骨城有名的酒楼，便是那“有香居”了。
大概走了一刻钟，他们便到了酒楼门口。
迎客的侍女眼光毒辣，一眼看出两人气度不凡，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于是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到了二楼的雅间。
一路上，竹琴心虽用面纱遮住脸，但却掩盖不住她身上那股优雅的气质，再加上她婀娜的身姿，引得无数路人的侧目。
一些气血方刚的少年，丝毫不掩饰眼中的爱慕与火热，惹得竹琴心颇为尴尬和烦恼。
二人到了雅间，楚长生第一件事便是点了酒楼中最好的酒。
等酒上了桌，也不管竹琴心如何，自己一人将酒杯斟满，开始小口细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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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酒楼相遇 下
竹琴心看到楚长生迫不及待的模样，微微一笑，将额头的青丝捋到耳边，静静地看着楚长生喝酒。
楚长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鼻梁，问道：
“来一点？”
“嗯！”
竹琴心俏脸微红，与螓首上插着的粉红玉簪遥相辉映，桌上的烛光照在她娇艳欲滴的樱唇上，仿佛涂上一层薄薄的红蜡。
楚长生取来另一只酒杯，抬手端起酒壶，轻轻一抬，壶嘴对着杯口，宛如一股透彻清凉的清泉倾泻而下，哗哗地流入酒杯中。
“尝尝看。”
楚长生将装满酒的酒杯递给竹琴心，轻笑道。
竹琴心接过酒杯，并没有马上饮用，而是将酒杯端起，琼鼻凑近一闻，眼中瞬间闪过光亮，惊讶道：
“好香！”
说完后，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品尝酒的味道了。
竹琴心摘下脸上戴着地薄薄面纱，露出一张没有一丝瑕疵的俏脸出来，但很快便被她用碧玉的长袖遮住，樱唇轻呡。
竹琴心闭上了双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俏脸爬上一抹诱人的红晕，嘴角残留些许晶莹剔透的酒液。
“尚可。”
竹琴心终于睁开了双眸，但是眼中还是藏不住一抹失望之色，显然这酒的味道并没有令她十分满意。
楚长生微微颔首，轻声道：
“香味确实浓郁，但是酒的味道却不如此前我在竹客所饮得竹枝酒。”
竹琴心点了点头，赞同楚长生的说法，饮完这杯后，她再无继续饮用的意思了。
原本竹琴心便不是好酒之人，此刻饮酒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好奇之意，尝到酒的味道后，好奇心便已经满足，自然不会同楚长生一样饮个痛快。
不一会儿，侍女便端来了一些菜肴，琳琅满目，看上去色香俱全，甚是诱人。
待菜品上完后，侍女不动声色地看了竹琴心一眼，微微弯腰祈福，告退出去。
竹琴心偷偷看了楚长生一眼，见他还要喝酒，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苦闷。
作为基本的礼仪，竹琴心是应当等楚长生一起吃饭的，但是楚长生一直讲注意力放在酒上，仿佛根本就不饿。
“咕噜！”
楚长生一口鲸吞下去，一股辛辣从味蕾出炸裂开来，喉咙被刺激得麻麻的，令他极为痛快。
如此饮酒能让他暂时心无旁骛，精神放空，不去想其他的事，此时此刻楚长生才能真正做到身心自由。
不经意间，楚长生瞟到一旁竹琴心眼巴巴地看着他，樱桃小嘴翘得老高，仿佛能挂上一瓶酱油。
他莫名有些好笑，道：
“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饿？”
竹琴心听完眼神更加幽怨了，口中虽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一直在埋怨楚长生。
楚长生见此神情，恍然大悟，微笑道：
“不必等我的，我不饿。”
“你不早说……”
竹琴心一边埋怨，一边拿起筷子，丝毫不顾及淑女的形象，开始大快朵颐地吃起来。
楚长生耸了耸肩，神情有些无奈，竹琴心又没问他，这让他如何知晓？
在竹琴心风卷残云般的速度下，桌上本就不多的菜肴被扫荡得一干二净，楚长生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心中却惊叹连连。
“呼……”
竹琴心拍了拍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肚腩，神情极为满足，眼神都柔和了许多。
“呀！”
她突然意识到楚长生还在一旁喝酒，他不会看到自己吃饭的丑态吧？
“遭了遭了，他一定看到了，他肯定觉得我很不文雅吧？”
“怎么办……怎么办……”
竹琴心贝齿轻咬下唇，俏脸通红，感觉火辣辣地，看都不敢看楚长生一眼。
“怎么了？”
楚长生眉头一皱，问道。
见她神色不对，气息紊乱，他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
竹琴心将小脑袋埋得低低的，声如蚊吟道。
楚长生一看，也有些郁闷，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吃完了，那就走吧。”
楚长生起身，准备离开雅间。
竹琴心没有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轻悄悄地。
楚长生将帐付清，准备离开之时，似乎看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竹琴心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没有注意楚长生停下了脚步，螓首撞在后背上。
“呀！”
竹琴心回过神来，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红的额头，惊呼道。
但楚长生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宛如一颗古松，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睛一直盯向一个方向。
竹琴心本欲抱怨几句，但看到楚长生一本正经的神色，又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好奇地看向楚长生注意的方向。
只见一个相貌十分娇美的少女，身着碧绿的褶子裙，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气质绝佳。
少女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穿着竹屐，沾着灰尘的大脚暴露在空气中。
竹琴心皱了皱眉头，颇为好奇这二人为何走在一起。
当她回头一看，发现楚长生依然盯着那绿裙少女看，心中醋意横生，不免有些生气。
竹琴心撇了撇嘴，很不是滋味道：
“有什么好看的……哼！”
“这二人，都不简单。”
楚长生没有理会她的小情绪，神情变得愈发严肃，沉声道。
“不简单？”
竹琴心犯迷糊了，重新审视那两人，道：
“这个少女气质非凡，我亦看不透她的实力，定然不是简单人物，可是这乞丐……”
“他身上没有一丝灵气波动的痕迹，分明是普通人啊！”
楚长生摇了摇头，道：
“你仔细用你的琴心去感受一下。”
竹琴心将信将疑地闭上双眼，让琴心蕴含的道韵弥漫开来，向老乞丐试探而去。
道韵在空气中扩散，如同水中的涟漪，连绵不断。
……
“咦——”
本来闭目养神的老鬼似乎感受到道韵的查探，猛然睁开双眼，浑浊的眼中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
他看向那道韵扩散的源头，一眼便看到正在闭目专心控制道韵的竹琴心，老鬼看了片刻，眉头微皱。
当他目光转移到楚长生身上时，老鬼神色巨变，眼睛尽是恐惧和难以置信，心神巨震。
他身躯在不停地颤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最不可思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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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老鬼的惊骇
老鬼身躯不停地颤抖，干巴巴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斥着惊疑和恐惧。
一双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楚长生，不经意间咽了口唾沫下喉咙，干瘪的手指指着他，神色有些呆滞，结巴道：
“他……他怎么……”
“谁？”
刚付完账的秦羽衣转过身，正巧看到老鬼表情惊恐的一幕，修长黛眉一挑，脸色发生了细微变化，好奇地问道。
另一边，楚长生自然也注意到老鬼奇怪的神情。
这令他眉头紧锁，心中充满疑惑：
“为何这个乞丐看到自己会有如此神情？”
“难道他见过自己？”
楚长生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不可能！”
楚长生立即否定了这个结论，他从葬地出来到现在，绝对没有见过眼前之人，这个他十分肯定。
更不可能是以前的故人，他在葬地仙坟整整躺了三百万年，这世间别说有人见过他，即便是听估计都没人听过……
不过……
“不对，不对……”
世间是还有人知晓他的！
楚长生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如谜团一般的女子的身影，她白裙飘飘，姿态如天仙一般，她是认识自己的，她一直在葬地等着他……
“还是不对……”
楚长生变得十分烦躁起来，心中焦躁不安。
既然自己知道她，为何又记不起来如何认识这个女子的？
这个女子和他什么关系？
楚长生十分坚定，自己三百万年前定然没见过那梦幻般的女子的，那段记忆对他而言，还是记忆犹新的。
并且，天底下根本没有任何生灵能活过三百万年，即便是纵横世间，无敌宇内的大帝至尊也不行！
楚长生很有可能是世间唯一一个‘活’过三百万年的生灵。
要知道，哪怕是举世无双，数个纪元不见得出一株的帝药也绝不可能活过十个纪元！
世间生灵，皆受天地法则的调控，在这个体制内，规则决定一切。
每个生灵体内都有寿轮，代表着生灵的寿命极限。
在这个体制内的生灵，不允许超过这个极限，一旦超越，即面临天地法则毫不手软的格杀！
因此，任何延寿之术，皆被称为‘欺天’。
欺天者，以大造化之术扰乱命运之轮，遮盖寿轮，以求延寿吊命。
万古以来，哪怕是盖世无敌的不朽大帝、睥睨天下的绝代圣尊，施展欺天之术延寿，不论是服用帝药神药，还是其他绝妙之法，施展之后必然会掩盖住自己所有的气息，藏在天涯海角，以求逃过天地法则的监视。
但是！
只要活在这片星空之下，没有任何人能躲过天地的监视，所谓欺天，仅仅是延缓这个过程罢了。
欺天，听上去颇有些讽刺意味，想要欺瞒上苍，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该死的，是躲不过的。阎王要你三更死，你就算能躲过五更，还能躲过十更？
时间，仿佛是世界上最伟大、最无与伦比的力量，它如同潮水，能带来一切，也能带走一切。
想到这些，楚长生神情有些恍惚了。
为什么？
为何这一切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他的记忆会遗失？
他是否真的躺在仙坟中度过了三百万年？
他不知道，他一点也想不起来，他只知道，自己的记忆应当出了问题。
至于出了什么问题，如何发生的，他也一概不知。
但是所有的这些，都藏在楚长生的脑海里，他明白，所有的疑问，必须由他自己解决，他人无法提供帮助。
……
另一边，老鬼看向楚长生神情逐渐从惊骇，转变成惊疑，他仔细打量着楚长生，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秦羽衣疑惑地将目光转向楚长生身上，当她看到楚长生第一眼时，她居然被楚长生小小惊艳到了！
秦羽衣是谁？
神女一般的人物！
天之骄女，容颜如玉，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她的眼见之高，哪怕在同辈之中，也没几个入得了她的眼的。
楚长生一袭白衫，玄靴，双手负在身后，更是拥有一张无比英俊的脸。
他的双眸，仿佛像深幽的大海，平静而又能容纳一切，与他对视，总会不经意间陷入进入，不能自拔。
他站在那里，宛如一堵山，不可动摇。
仔细用道韵感受，却又惊奇地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天地道痕，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世间一般。
真是奇之又奇！
楚长生由内而外散发的缥缈浩荡的气息吸引着秦羽衣，令她惊喜不已。
“他是谁？”
秦羽衣不由地在脑海中冒出这个疑问，现在她迫切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正当她在想如何认识这个少年，楚长生却迈开脚步，大步向他们这里走来。
须臾之间，楚长生便到了他们跟前。
老鬼见他靠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眼神中充满警戒和畏惧。
“我们见过？”
楚长生神色恢复了平淡，问出了他此刻最想问出的问题。
“我……”
老鬼刚要说出口，但马上意识到不行，神色怪异地看着楚长生，声音沙哑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楚长生微微颔首，将竹琴心叫了过来，向他们介绍道：
“我叫楚长生，这位，竹琴心，是我朋友。”
“我认识你，你是琴宗圣女，东域天骄。”
秦羽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竹琴心轻笑道。
“你是……”
轮到竹琴心疑惑了，眼前的少女不凡，且认识自己，可为何自己却不认识她呢？
秦羽衣见她十分疑惑，绝美的俏脸上浮现一丝微笑，道：
“小女子名唤秦羽衣，偏僻地方之人，竹仙子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听完她说的话，竹琴心将信将疑，沉吟了一会儿，指着一旁的老鬼问道：
“他呢？”
“他？”
秦羽衣转身看到神色不自然的老鬼，淡然道：
“这是我今日刚结识的老先生，他说他叫老鬼。”
“好古怪的名字……”
竹琴心听罢在心中暗自嘀咕，此刻她也意识到老乞丐的不凡。
之前她用琴心道韵感受时，似乎被他发现了，这令竹琴心惊奇万分。
这种怪异地现象她几乎没遇到过几次！
况且，这一次还是一个看上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乞丐身上发生，真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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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旧闻 上
楚长生一行四人通过短暂的商议，决定一同前往边葬秘境，加之天色渐暗，四人于是找到了一家旅社，准备休息一晚。
说是一同商议，其实楚长生和老鬼二人皆默不作声。
楚长生一直闭着眼睛，不知在思考什么，而老鬼则从未将注意从他身上转移。
竹琴心和秦羽衣二人先是颇为客气地说了好一会，可是女人终归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三言两语之后，竟然变得熟络起来……
一路上两人聊了好久，有说有笑。
如此绝美的两个人儿，长裙飘舞，娇声莺语，笑靥如花，引得过路之人神魂颠倒。
有的甚至注意力过于集中，竟掉到沟里，这模样倒是令人忍俊不禁。
四人很快寻了一处落脚的旅舍，定了四间客房。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见不到一丝星光，更别说月亮了。
漆黑的夜空给人一种神秘感，带着些许不舒服的压抑，让人的心情不免变得沉重起来。
譬如此刻的楚长生。
仿佛从看到老鬼二人那一刻开始，他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冷漠，冷漠得让竹琴心不敢靠近，更别说去询问原因了。
楚长生眼眸漆黑，看不到一点光亮，如死海一般沉寂，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竹琴心略有些担心，看向楚长生的眼神中丝毫没有掩饰担忧之色，多次欲言又止。
进了旅舍，楚长生淡淡地对老鬼说了句：
“跟我来。”
便独自一人走进客房，老鬼对秦羽衣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跟了过去。
转过去的瞬间，他很有深意地看了一旁神色发愣竹琴心一眼，目光复杂，不知包含了多少种情绪。
目送老鬼进去后，秦羽衣微笑着朝竹琴心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竹琴心自然是无法拒绝的，走前又往楚长生去的房间看了一眼，方才跟上秦羽衣的脚步。
……
话说楚长生二人进到房间几年后，皆是一言不发，双方都静静地看着对方。
一片死静，仿佛落针可闻。
“你是谁？”
老鬼打破了这股压抑的气氛，眼睛死死盯着楚长生的脸，沉声道。
楚长生沉默了片刻，在老鬼焦躁不安的时候，开口问道：
“你认识我？”
“你不是活物，对否？”
老鬼枯柴脸上布满皱纹，说话时牵动着僵硬的肌肉，他的生机并不旺盛，一副日薄西山的模样，充斥着一股腐朽之气。
“呵……”
楚长生轻笑一声，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两千年前，我曾见过你。”
老鬼怪笑几声，声音沙哑又低沉。
“两千年前？”
楚长生感到十分惊奇，他找了个椅子，很随意地坐下来，在桌上随手找了一个杯子，倒了杯酒，一边小口呡着，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老鬼，轻笑道：
“我并没有见过你……”
“嘿嘿！你自然没见过老鬼我，几万年前的人，怎么可能见到我？”
老鬼干笑几声，眼睛虚眯，神色凝重地看着淡然自若的楚长生，摸不清他的底细。
“哦？”
楚长生兴趣愈发浓厚，他将酒杯放下，英俊的脸庞上浮现一抹妖异的邪魅，轻笑道：
“接着说。”
“咳……”
不知想到了什么，老鬼突然被呛到了，剧烈咳嗽了几声，皱巴巴的脸涨得通红，浑浊的眼睛睁得老大，仿佛要瞪出来。
咳嗽了好一会儿，老鬼才缓和过来，但是气息却弱了一分。楚长生皱了皱眉头，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老鬼我这里有一段关于你的故事，听否？”
老鬼的语气充满感慨和伤感，仿佛在怀念，又像是在悔过，其中复杂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切身体会了。
“你愿意说，我便愿意听。”
楚长生不为所动，脸色依旧平淡，不起一丝波澜，淡淡说道。
“两千年前……”
……
原来老鬼原名柳魁，人们亦称柳鬼，两千年前，曾是中域柳神国不世出的天才，堂堂镇北侯世子，威震整个中域的少年天骄。
十三岁突破启源，十五岁步入神灵，二十二岁破云台王者登临紫府大贤，四十五岁竟已至紫府圆满，达半步天虚之境！
柳魁不仅打破了本纪元诸多记录，横扫人族年轻一辈，创造了神话历史。
还力敌异族生灵年轻王者，乃是整个柳神国，甚至整个中域人族的骄傲！
柳神国人们纷纷对他顶礼膜拜，祈祷柳魁早日破道成圣，成为柳神国的顶梁柱。
各大圣地大教纷纷对他敬重有加，无一不希望这尊武道神话能看上自家的圣女神女，若是结为道侣，将来柳魁成为一方巨擘之后定能帮扶众多。
可是，当年的柳魁却是武痴一个，无数天之骄女、神朝公主对他纷至沓来，他却抱朴守拙，一心放在修炼一途，伤了多少爱慕他的女子的心。
然而，柳魁在知天命之年，为寻求突破圣尊之法，竟孤身前往东域。
一时间，众说纷坛，流言蜚语漫天。
东域早已不通中域多年，道轩一战后，东域之没落，人尽皆知。
况且，很早有圣地老祖便断言，东域破道成圣，比之各域，恐怕难如登天！
如此可知，即便东域许久不通中域，整体实力下滑之严重，可想而知。
既然这般，为何柳魁，中域人族神话，被誉为万载以来武道天赋第一的天骄，竟要前往这武道早已没落的东域呢？
人们议论纷纷，众口不一，有人说他练武走火入魔，也有人他被人欺骗等等。
总之，柳魁从此下落不明，柳神国近乎举全国之力，出动无数修士寻找他的下落，希望找到并留住这个柳神国的希望。
但，事与愿违。
柳魁竟普通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中域里。有人传言在某秘境见过他，但后来证明是假的，系伪造，想骗取柳神国的高额悬赏。
再后来数十年间，总有陆陆续续传来发现柳魁的消息，要么是伪造，要么便是误传。
柳神国众人已然心灰意冷，虽对外宣称柳魁未死，只是下落不明。
但实际上，他们早已将柳魁当做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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