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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寡妇和她的儿子们:男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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倔强寡妇和她的儿子们:男人路

徐尚2015
1楼
第一章
生活就像东北的粘豆包,热的时候甜怡可口,然而一旦冷却,就会变得干涩难以下咽。
公元1998年的7月7日,这是历史长河中一个平凡而又不能再平凡的日子。一层层热浪在空中翻滚,天气闷热得似乎想要剿杀凡尘里的所有水份。
徐婶,满面赤红,额角跳起的青筋挂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然而这一切并非是因为天气炎热,而是出于愤怒。她恨恨地盯着总是给她惹事生非的三儿子——徐振邦。
“你现在真行啊,这还没到一周,你就打两次架了,明天是不是去杀人呀!”徐婶怒不可遏地训斥道。
振邦静静地站着,没有解释,只是狠狠地低着头,一言不发。他不想辩解,因为他很清楚任何的辩驳在母亲面前都无济于事,反而会增加她的怒火。
然而,徐婶似乎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咱们老徐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大哥和二哥那样懂事,让人省心哪?就因为一块橡皮就能把人打得头破血流,你可真有出息,人家要是拿了你的笔,你是不是就能把他砍了呀!”
振邦倍感委屈,他抬起头,很惆然地瞅着满面怒容却极其坚韧的母亲,“我开始没动手,是因为他老是不停地骂着咱们家都得瘟死,我才……”
还未等振邦将话说完,徐婶就很粗暴地打断了他:“你给我闭嘴!你怎么就不能先检讨一下你打人就是不对,总找什么借口!我要是这么说你是不是也要动手啊?”
“我……”振邦欲言又止,无奈地垂下头,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
“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是不是很不服,是不是!”徐婶义愤填膺地说,“咱们家早晚会败在你手里!”
徐婶还想要继续训教这个在她眼中极不争气的孽障,就在这时院落的大铁门被猛力地推开,发生很响亮的咣当声,随即一个急切,带着哭腔的声音冲进了屋内。
“徐婶,你快点去石场吧,徐叔出事了,徐叔出事了……”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像就晴空里的炸雷,惊得徐婶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振邦也猛地抬起头,两人几乎同时向门口冲去。
前来报信的人是铁坤。这个被阳光烤得黝黑的汉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迎着满脸焦虑的母子俩,还未等脚跟站稳,他就迫不及待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徐叔被压在石头底下了。”
惶恐不安的徐婶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但声音里却充斥着颤抖和虚弱,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头到脚地包裹着她,几乎让她窒息。
“铁坤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铁坤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就是徐叔他们坐在石场里休息……突然大片的石头掉了下来,他们根本来不及躲,结果就压在下面了……你还是快点去看看吧!”
徐婶顿时觉得一阵眩晕,两腿不禁一软。铁坤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否则徐婶非得瘫软在地不可。她强打起精神,踉踉跄跄地向石场的方向奔去。一副副恐怖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闪现,让她的思绪乱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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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几乎所有场口的人都聚向了徐天运的场口。他们七手八脚地帮着移动涌落下来的石头,很多人的手指都被石头参差不齐的棱角磨破了,但那种出于挽救同伴的最原始冲动,让他们忘却了一切的疼痛和劳累。
徐婶不顾一切地搬着石头,鲜血和眼泪同时从她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的躯体流出。
幸好岩层不是大面积的滑落,在众人的帮助下,徐天运从乱石中被挖了出来。他血肉模糊,呼吸细若抽丝,只有一息尚存。徐婶紧紧地握着天运的手,泪水如同汇洪,奔流而下,她的声音如同狂风中抖落的枯叶:“他爸,你要挺住呀,你要挺住呀……咱们家不能没有你呀,不能没有你呀……”她边说着边抬起头,冲着周围的人嘶声力竭地大喊,“快点叫车!快点叫车!”
天运奋力地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惊惶的徐婶说:“你……一定,一定……要把振飞……攻上大学,老徐家就靠他了……我死也就瞑目了……你明白我的意思……拜托你了……”他的胸部强力地一起一伏,显然气息不足,不得不停下来。
徐婶重重地点着头,双手紧紧地握着天运的手,哭着说:“他爸你别这么说,你别这么说……你相信我……你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她还想说点安慰天运的话,但已然泣不成声。
天运的手向振邦的方向动了一下,振邦急忙俯下身。眼看自己挚爱的人就要撒手人寰,振邦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儿子……你……你要听妈妈的话……不要惹事……不要惹……”天运咳了两声,鲜色从他的嘴角渗出。
“我知道了,爸,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惹事了……一定……”振邦泪如雨下,他紧紧地握着爸爸的另外一只手。那只因劳动而造就的,厚实而又刚硬的手此时传来的却是阵阵凉意。
“还有……还有振华……”天运还有很多的话要讲,还有很多的事要交待,尘世里有太多的事让他牵挂,让他难以割舍,然而坠落尘埃的石头无情地压碎了他的生命,他的希望,以及悠远的梦。他微弱的喘息,伴着弥温在空中的尘灰,随风飘散。
父爱,总是浸着几分厚重!
本来用于运送石料的汽车临时充当了救护车。尽管车速很快,然而行至途中,徐天运就已气绝身亡了。医院本来很安静的过道里堆满了大量的哭声,同时收录着医生快速的检查和果断的摇头。
一个家的顶梁柱就这样怦然倒塌了。随着天运的离世,诸多本可能在预定轨道运行的命运就此产生了突变。虽然他不愿离去,凡世还寄存他太多的牵挂,然而死神并不怜惜这个平凡的好人,他强健的体魄和坚实的臂膀被无情地压缩成了一张照片,高高地挂在灵堂最醒目的地方。
在医生不置可否地确定天运已死亡的事实后,天运僵硬的身躯周围一直处于不断的骚乱之中。喊声,哭声,因无所适从而慌乱的脚步声,以及节哀顺变的劝解声在病房里四处漫延,回荡。
就在人们还沉降在悲痛之中但稍有缓解的当口,突然一个少年风驰电掣一般从医院的门口向里面飞奔,嘶声力竭地喊着,眼泪在他的身后飘飞。两个前去送信的人紧紧地跟在后面。
来的人是天运的二儿子——徐振华。他冲到父亲的身旁,大声地呼喊着,试图将气绝身亡的父亲再次唤回人间。
就这样,新一轮的哭声被引爆了。
许久,久经世事的村长对如同泪人的徐婶说:“他徐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去把振飞叫回来吧!”
“对呀,对呀,振飞是长子,他必须得回来披麻戴孝!”人群里一阵七嘴八舌。
“不行!”徐婶突然停止泣声,断然制止道。她的语气异常的坚定,不禁让众人都很诧异,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婶。“谁也别去找振飞,千万不能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他今天高考,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
屋里的人都默不作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年年高考下雨,这一年也不例外。
一道闪电劈开灰暗的天幕,像一块明亮的镜子碎片横亘在天地之间,反射着徐氏家族那几张苍白而又悲戚的脸;随即一声沉闷的雷在空中翻滚,震得地板直颤;飞泻而下的雨水打在建筑物上,顿时给静默的高楼大厦镀上了一层惨淡的白烟;一道道细小的溪流在玻璃窗上左右摇摆着,将窗外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又模糊不清。
远处,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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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振飞从容地收起笔,将试卷交了上去,然后随着人流走出考场,走进了阳光中。他如释重负地伸展了一下腰身。雨后的天空格外的晴朗,空气也异常清新了许多,就像一个近视的人终于佩戴上了眼镜,混沌的一切顿时变得清澈而又纯净。
振飞正走着,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原来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张秋玲。张秋玲快进一步,与振飞并肩,微笑着问:“考地怎么样,振飞?”
“还行吧,就那么回事!”振头边走边微笑着说,“你怎么样?”
“不好说,看造化吧。”张秋玲打趣地说,“噢,对了,你第九题选的是哪个?”
“既然都已经考完了,何必还让它闹心呢?”振飞淡淡地说。
“不行,那道题太让我纠结了,我非得知道答案不可!”张秋玲很固执地说。
振飞稍顿回忆了一下,然后说:“选B。”
“唉,”张秋玲皱了一下眉,眉清目秀的脸庞调皮地扭曲了一下,狠狠地发出一声叹息,恨恨地说,“我的天哪,又错了一道,我开始真想选B来着,造物弄人哪,我怎么选D了呢!”
看到张秋玲如此懊丧,振飞急忙说:“那也不一定呀,也许我错了。”
“你还能错!学年里的红顶苗子,与答案相比,我宁愿相信你。”
张秋玲倒不是刻意地奉承振飞,有几次练习题的答案的确是错了,而老师却固执地坚守答案,于是与学生争执不下。每遇到这种情况,振飞从不当着学生的面,在课堂上与老师辩解,而是下课后去老师的办公室时里与老师探讨。最终的结果往往是老师不得不承认考虑不周。
快至学校大门口时,张秋玲停下脚步,将手伸向她自己的背包,拿出一张粉红色对折的纸递给振飞:“噢,对了,这个给你!”
“什么呀?”振飞好奇地问。然后他展开纸,上面写张秋玲的家庭住址和电话号码。“这是你家的电话和住址吗?你已经写在我的同学通讯录上了呀!”
“我知道,”张秋玲尴尬地笑了一下,满脸绯红,“我是怕你忘了。我们以后还会联系是吗?”
振飞怔怔地看着张秋玲说:“那当然了,我们永远都是同学呀!”
张天玲微笑了一下,深情地看了一眼振飞:“祝你金榜提名!”说完就转过身去,向大门口跑去,没跑几步,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对振飞说,“我希望你永远都记得我,因为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她说完就飞速地跑出校门,开启车门,坐上她父亲的车,扬长而去。
振飞站在原地,张秋玲的话让他有些迷惑。难道她是喜欢我吗?振飞心里不禁暗想,但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其实只不过是一句道别而已,自己是不是太自做多情了。
振飞独自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从高三开始,振飞就住在校外,校内的寝室十点半就要熄灯,而对于擅长抢灯夜战的振飞来说,学习时间显然难以满足。
走出校门,振飞回过头去,凝视着自己生活了三年的校园,一丝惆怅和落寞不免袭上了心头。这里曾收留着他这三年来的欣喜和快乐,彷徨和失落,梦想和豪情,然而此刻都分解成了离别,就像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不再回头。
离别,是一个让人难以快乐起来的字眼。自己的下一站又将在何方驻足?一段历史的终结,却传来了另一段旅程的忧郁。
稍许片刻,振飞整理一下自己莫名的感伤。他清楚他得回住处打理行装,准备归家的旅程。一想到父亲憨厚的面孔,母亲慈祥的微笑以及兄弟们青春年少的热情,振飞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离愁的晦暗也顿时转化成归乡的快乐。
一股烤羊肉串的香味随风飘然而过,那种诱人的味道不禁让振飞心动不已。其实,在高考之前振飞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高考之后,买上几串,就算是犒劳自己这三年来的不懈努力,况且他也知道每串的价格是两角钱,价格很公道。此时,烤串摊子就在离他不过五米的地方,但是他一摸到兜里的钱,便不禁想起父母赚钱的不易,于是也就打消了自己味觉的欲念。他总是这样不断地绞杀着诸如此类的欲念,他习惯了。
正当振飞胡思乱想地向前走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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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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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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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邻居孙叔——跑入了他的眼帘。
“孙叔,你怎么在这儿?”
“振飞,是你妈让我来接你的……”孙叔顿了一下,似乎思忖着如何说。
“我妈让你来接我?”振飞诧异地反问道,心里不禁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入他的脑海。他在高考前曾经告诉过父母不要在他高考的时候来陪他,推说是怕自己紧张,但实际上是怕他们紧张担心,而且振飞还强调他可能在高考之后要与同学聚一聚,这样他们就完全不必为他高考的有关事宜操心。可是,现在孙叔突然奉母亲之命匆匆忙忙地来接自己,并且他的神色显然很焦虑,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成?想到这里,他便急切地问:“孙叔,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孩子,你先别上火,”孙叔面色凝重地说,“你家出事了,你爸……你爸他……他死了。”孙叔说着眼圈发红,重重低下了头。
振飞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内心猛地一沉,两腿一软,险些跌倒,一股强烈的悲恸像海啸一样奔涌而来,拼命地撕咬着他内心的每一道脆弱防线。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来得太过痛不欲声,甚至都没有给这个年轻人得以喘息的过渡,就逼迫他直面这个世上他最敬重男人的永别。
生活可能会成就恶搞,但死讯却注定难以成为玩笑。
天沉了,压着这个还略显稚嫩的年轻人的头颅。他稠密的双眉紧锁成一道黑线,就在那个晴好的下午,坚韧的双眼沁满了泪水。
振飞,徐氏家族的长子,踉踉跄跄地走进灵堂。一张张满布悲凄的面孔在他的眼前一一闪过,他们的嘴动着,但振飞全然听不到。灵堂布置地很简单,徐天运硕大的遗像挂在中央,他的脸孔一如平常的庄严,没有一丝微笑,仿佛正因为他自己的离去,而为这个家忧心忡忡。他的身体就静静地躺在下面,一块洁白的布从头盖到脚。在他的脚前,一个火盆里面盛着燃纸的灰烬和正在燃烧的火苗,两个身着重孝的少年背对着振飞,一个庄重地跪着,一动不动;另一个也跪着,不时地用手里的木棍轻轻地拔弄燃烧的纸钱。在两个少年的旁侧,跪着一个面色苍白,眼眶深陷,头发凌乱,形同枯槁的女人,她的手不时地擦着眼泪。
徐婶,抬起头看到了振飞,无言。她还能说什么,还有什么可说,只有泪水能稀释整个世界的悲伤。
振飞奔到那早已僵硬的身体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重重地磕到地上,手用力地拍打着地面,痛苦地大声的呻吟道:“爸……爸……,我回来了,您不孝的儿子回来了……”
振飞的世界彻底坠入了一片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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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葬礼在凌晨由八个大汉抬起徐天运的棺木拉启了大幕。那天天色暗淡,灰色的天宇硬生生地扣在地平线上。纸钱在空中翻飞,像飘零不知所归的雪片。一百多人稀稀拉拉地排着队,走在宁静的,弯曲不平的山路上。振飞走在队列的最前面,他的思绪一直在与父亲的往昔中徘徊。父亲言语不多,但总是很温和。振飞记得在他还很小的时候,那天天已经黑了,而且还下着瓢泼大雨,可是放牛的父亲却始终未归。正当家人焦急万状的时候,父亲回来了。他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没有一处干爽的地方,然而他却微笑着,从胸前的衣服里拿出一大包他采到的山草莓,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
还有一次,甚至振飞现在想起还有些心惊肉跳。一天下午,他去山边放牛,只顾得去抓蝈蝈,于是便把牛扔到了一边。可不曾想一头牛不小心从七八米高的山崖上跌了下去。振飞当时吓得要死,以为牛会被摔死,但万幸牛还活着,只不过背脊被划出一道二十多厘米长的口子。他当时懊悔不已,痛骂自己,他想父亲看到牛身上的那条伤痕,一定会很心疼,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狠揍他一顿。这样想来,振飞又衍生出怨天尤人的情绪来,痛恨自己为什么是生在这样奔波劳碌的穷家,而不是生在养尊处优的富人家里。正当他无所适从,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他看到远处父亲正风风火火地向他的方向跑过来。振飞没有料想到自己挨揍会来得这么快,他在心里暗自运气,准备着接受一切应有的惩罚。父亲跑得满脸通红,而振飞却以为那是被他气的。父亲一到他面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儿吧?”振飞摇了摇头,然后等待着“有事”。父亲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看了一眼牛身上的伤痕,然后转身对他说:“你回去吧,我来放!”父亲没有打他,是的,没有,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振飞将缰绳默默地递给父亲,心里仍忐忑不安。难道这是饶恕,还是暴风来临的前兆?他想不明白,还莫不如坦白,于是他支支吾吾地说:“那牛……”他想说那牛的伤是他的过失,可是父亲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说:“没事,上点儿药就好了。你回去吧,休息休息!”振飞没有说什么,他明白了父亲根本就想过要追究他的过错。那一刻,他没有释然,而是愧疚,比被打一顿还要难受。这种难以名状的痛苦让他走了很远才回头,他看到父亲牵着缰绳,在如火的晚霞中,他的背已有些驼,正如几千年来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那样。就在那一刻,他真想对着背负着家庭重担而日渐衰老的身影大喊:爸,我错了,我不应该贪玩,是我不对……
此刻,在晨曦的光辉中,振飞眼前闪现的依然是那个夕阳里,驼着背的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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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若飞鸿 2015-10-10 22:32:54
支持,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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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讲,还望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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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葬礼在一片哭声和冥币翻飞中结束了。一个灵魂带着不舍和牵挂踏上了天堂之旅。对于老徐家一家人来说,似乎根本来不及悲伤,他们不得不面临一个又一个亟待解决的难题。
在黄泉的路上,徐天运并不是孤身一人,随同他一起的还有在他场子里,为他工作的三个工人。他们分别是李大龙,杜玉生和王铜锁。他们与天运是同一个村子的。他们同天运一样,靠着力气本来可以把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然而,这一切都随着他们生命的消亡而化为乌有。天运的撒手西归,留给家人的不仅是悲恸,还有生命债需要赔付。所有一切争端的终极解决方案就是钱,然而他们缺的就是这个。
徐天运刚出殡的第二天大清早,死亡工人的三家家属就群集而至。他们的脸上已然没有了悲恸,溢满的却是激愤,憎恨和鄙夷。老徐家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如此气势汹汹无非是来索取他们亲人的命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在徐天运尸骨未寒,而且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摆出一副要是不给钱就要把老徐家平了的架势,着实让人难以忍受。
徐婶虽是一个标准的农妇,但也见过一些世面。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强颜欢乐将面如铁灰的众人让进屋里,然后转身对振飞说:“振飞,你去把牛放了!”
“妈,我想留在这儿!”振飞并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很执拗地说。
“让你去你就去,你留在这儿有什么用!”徐婶顿时变了脸色,怒斥道。
“可是……我……”振飞还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母亲的脸色着实难看,也只好闭了嘴。他不想走。他认为他是这个家的长子,理应承担起应尽的职责和重担。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呀!天都快到晌午了。我是你妈,我还没死哪,还轮不到你来说话!”徐婶很刻薄地催促道。
振飞皱了一下眉头,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浓重的叹息,低着头走出房门。
看着振飞走出门,徐婶又对振华和振邦吩咐道:“你们俩去把村长请来。他来了以后,你们俩就去陪你哥去,我不叫你们回来就别回来,听见没有!”
徐婶那不容反驳的语气和架势根本就没给两个孩子任何反驳的余地,况且还有大哥的前车之鉴,两个孩子不敢违命,更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门。看着三个孩子都被自己打发走了,徐婶稍微放了点心,她不想让还未长大的孩子们受到任何不必要的伤害。他们根本也解决不了什么,她很清楚接下来要上演的可能全是利益的纷争,包括死者家属和她自己,她不想让孩子们见证生命和金钱之间如何进行讨价还价,并且深受其害。但她仍然还有些不放心,于是就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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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狼沙15 15楼 2015-10-10 22:02:00
@彩云之南彼岸花开 2015-10-10 21:16:17
先收藏,养肥了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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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之南彼岸花开 2015-10-10 22:03:34
谢谢!讲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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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东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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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东北那旮旯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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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1楼
@咸平大肚佛 2015-10-10 22:42:54
欣赏了您的大作,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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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佛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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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2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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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3楼
振华和振邦刚走出院子的大门,就一眼看到哥哥正躲在门侧。振飞将手指掩在嘴前,示意他们不要大声说话。当两个人走到振飞的面前,振飞就询问他们要干什么去。两个弟弟如实做了回答。
“你们俩去放牛,我去找村长。”振飞说着将缰绳递给两个弟弟。他想要留下来,他不想让母亲独自一个人受委屈,默默地承担所有的不幸。两个弟弟刚要接过缰绳,突然身后传来了尖声地怒吼:“你们都在干嘛呢?是不是想逼死我呀!怎么全不听话哪!”
三个孩子不约而同向声源望去。即使他们不看,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徐婶正横眉立目,气得浑身发抖。她的三个儿子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乖乖地去干各自本应该做的事情。
村长的家与徐家只有百米之遥。很快,振华和振邦就把村长请来了。当村长进院的时候,老徐家的屋子里正无比地喧嚣。
“他徐婶,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李大龙的的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的老婆婆一直瘫痪在床,孩子马上就要上初中了,而我又身体不好,全家上下都靠大龙一个人,现在大龙没了,我们家可怎么活呀!”
“徐婶,我和铜锁结婚才半年,肚子里的孩子才……才……三个月……可是他却永远看不到爸爸了,我……”王铜锁的妻子已然泣不成声。
“我姐夫才三十七岁,正值壮年的时候。无论怎么说,人都是在你们家场子里死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总得给个说法吧,不能当没事似的!”林玉生的小舅子——虎生——生性粗鲁暴戾,语气中带着愤怒,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
徐婶一直很愁苦地看着七嘴八舌的人,泪水沿着她的脸颊倾泻而下。她知道她们在向她泄愤,可是谁又会听她的悲苦哪,她也是死了男人的女人。她低下头,心里像被遭到侵袭的蚁巢,数以万计的蚂蚁慌不择路,四处奔走。
“大家先静一下,”一直沉默不语的村长大声地说了一句,“石场里发生的事都不是大家想要看到的。各家都死了人,老徐家也死了人,死了的人都入土为安了,大家也不是在这儿来吵吵的,他徐婶你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村长的话很中立,没有偏袒任何一方,他只不过是很圆滑地阐述了一个客观事实。徐婶请他来,本意也并非指望他能有所帮助。她需要他到场,是因为她需要一个见证人。
徐婶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们的宣泄是不会有尽头的,而自己这样一言不发也永难找到解决方案。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面对,尽管残忍的事实让她痛不欲声。她抬起头,眼中虽然噙着泪水,却也放大了她内心的那种刚毅。
“各位,我知道我们老徐家对不住大家,对不住在坐的各位。老爷们是咱们的天,我也和大家一样,所以我知道这种滋味有多难受,我也知道大家的来意。虽然老徐没了,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但也一定会尽我所能……”
突然,人群中有人低声地说:“假惺惺的,装可怜!”
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徐婶听得很真切。她本来打算一切都认了,必竟人命关天,人死为大,但听到如此的冷言冷语,顿感委屈,不觉怒火中烧,赔钱也要赔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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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4楼
@丁莉 2015-10-10 23:51:13
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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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还望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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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5楼
@jhb_905 2015-10-11 00:04:41
额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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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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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6楼
@罗锡文 2015-10-11 01:02:05
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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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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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7楼
@苗依2015 2015-10-10 20:46:01
很好!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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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共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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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8楼
@逸云的百里云初 2015-10-10 21:12:55
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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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nk you!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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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19楼
@风儿271 2015-10-10 21:14:22
支持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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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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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0楼
@风儿271 2015-10-10 21:14:22
支持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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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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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1楼
@咸平大肚佛 2015-10-10 22:42:54
欣赏了您的大作,值得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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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望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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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2楼
@黑暗王子德古拉 2015-10-11 05:42:01
写的真是不错,给朋友加油,继续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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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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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3楼
@茶韵悠悠ABC 2015-10-11 07:57:43
@徐尚2015
开局不错!文笔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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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还有不足,请多多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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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4楼
@抒匀 2015-10-11 08:46:40
过来探望楼主,继续努力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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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定会回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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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5楼
@二孛力 2015-10-11 09:38:57
惶恐不安的徐婶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狂乱的心跳,但声音里却充斥着颤抖和虚弱,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头到脚地包裹着她,几乎让她窒息。
“铁坤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铁坤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就是徐叔他们坐在石场里休息……突然大片的石头掉了下来,他们根本来不及躲,结果就压在下面了……你还是快点去看看吧!”
徐婶顿时觉得一阵眩晕,两腿不禁一软。铁坤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否则徐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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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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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6楼
@耿家强1 2015-10-11 12:39:36
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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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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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7楼
@若飞鸿 2015-10-11 12:41:33
都是爱文字的人,这份辛苦和快乐彼此明白,加油!永远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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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不容易啊!左眼笑,右眼泪!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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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8楼
@梦落花香的空间 2015-10-11 14:11:40
支持一个 以后俺会常来的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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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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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9楼
她环视了一下那些面目狰狞的人,然后将目光锁定在李大龙的媳妇身上,有意提高音量说:“老徐活着的时候,对大家咋样,大家心里都清楚。你去年大出血,要不是老徐深更半夜地给你张罗车,你早就没命了!”随即她的目光又转向了铜锁的妻子,“要不是老徐免费给你们石料,你现在能住上新房子吗?没有老徐,你还不是憋在你公公婆婆的小土坯房里天天生着闷气!”最后,她的目光落到林玉生的小舅子虎生身上,顶属他的气熖最为嚣张,最为恨人,徐婶几乎是怒视着他,“在这里,最没有资格说话就是你!今年年初,你打架斗殴,被公安局抓了去,要不是老徐托熟人,你现在还在监狱里蹲着哪!还能这么放肆地在这里信口雌黄!不给老徐上柱香也就罢了,竟然还在他的灵前大呼小叫,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就连我这样的老娘们都为你感到害臊!”
面对着徐婶突如其来的唇枪舌箭,众人也倍感有愧,都默默无语了。
虎生虽然也被羞臊得有些无地自容,但仍然怒容满面地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认一个理儿,人是不是在你们家石场里死的?”
“我说过不是吗?老徐又不是不给你们工资?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我们家的工资是不是所有石场中工资最高的?你们就直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你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老徐家也死了一个男人,但我知道老徐决不会对不住跟他一起流血流汗的兄弟,我也要讲良心,这辈子决不能对不住老徐!”徐婶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段话。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谁都不好意思先张口。虎生看着沉默不语的人群,稳不住了,急不可耐地说:“你们倒是说话呀,不是都商量好了嘛!怎么都不吱声了?”
依然是沉默。很多人将目光投向了他,似乎在鼓励他。
“那好,既然都不说,那我说,十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虎生理直气壮地说。
“十万!我没有那么多钱,就是把我们家所有的骨头都砸碎了卖,也出不来十万块钱。老徐的口碑大家都知道,我家所有的家产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块钱,全都给大家。我还有三个孩子,这些都无所谓了,老天爷要惩罚我们也不过是这个底线。”
对于徐婶来说,五万块钱几乎是她的全部家当。要知道,这是在一九九八年,在还很落后的东北农村,这个数字所能代表的意义就是在城里可以买一栋五十多平的房子。
“你说得倒轻松,那可是三条人命啊!现在一条好牛还要一千多块哪!”虎生犀利地反驳道。
“你要是这么说,我只能告诉你,你可以去法院起诉,让法院来裁定一个寡妇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能赔给你们多少钱?它说多少,我就赔多少!”徐婶很激愤地说。
“你这不是耍赖吗?”林玉生的小舅子勃然大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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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0楼
@衣宝泰 2015-10-11 15:08:25
好文顶起学习,周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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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同是寡妇门,周未快乐!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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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1楼
@梦落花香的空间 2015-10-11 14:11:40
支持一个 以后俺会常来的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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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015-10-11 14:51:49
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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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花香的空间 2015-10-11 15:36:34
以后就是好文友 好朋友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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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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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2楼
@仲禅 2015-10-11 16:45:52
像是长篇小说,得耐心的阅读。应该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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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长篇,望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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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3楼
@若飞鸿 2015-10-11 17:11:17
真实有血有肉的文字,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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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文章更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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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4楼
@徐尚2015 2015-10-10 10:43:34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振飞从容地收起笔,将试卷交了上去,然后随着人流走出考场,走进了阳光中。他如释重负地伸展了一下腰身。 雨后 的天空格外的晴朗,空气也异常清新了许多,就像一个近视的人终于佩戴上了眼镜,混沌的一切顿时变得清澈而又纯净。
振飞正走着,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原来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张秋玲。张秋玲快进一步,与振飞并肩,微笑着问:“考地怎么样,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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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余香 2015-10-11 18:58:48
文笔流畅,开篇不落俗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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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向你学习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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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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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6楼
“我们家一年挣钱多少钱,你们比谁都很清楚,你们总得给人一个活路吧!反正,我是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徐婶反唇相击道。
“你要是这么无情,也怪我们不义,我就不信你们家没钱!”虎生说着就要动手去翻箱倒柜。
“你们也太不讲理了!我看谁敢动!”徐婶霍地站起身,厉声断喝,摊开双手要挡住虎生前进的步伐。
虎生根本不予理睬,伸出手用力地一挥,将徐婶甩了一个趔趄。徐婶嘶声力竭地喊道:“你也太欺负人了,即使抄家也轮不上你,还有没有天理了!”
“虎生你别这样!大家都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村长急忙站起身,想要制止越演越烈的形势。而屋中的人,有的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而有的人却在暗中怂恿。场面顿时骚乱起来。就在这时,突然后窗外传来一声断喝:“虎生,我要杀了你!”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都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将目光投向了后窗。窗外现出两个略显稚嫩的脸庞,他们正横眉立眼,怒目而视。
喊话的人不别人,正是老徐家的三儿子——振邦,站在他旁边是振华。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偷看得清清楚楚。虎生飞扬跋扈的骄横以及母亲即将受欺负的现实让振邦忍无可忍。他的火爆脾气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他不由分说地拎起一根结实的棒子,直奔前门而来。振华虽然还记得母亲的叮嘱,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也让他火冒三丈,怒不可遏,他也拾起一根棍子,紧随其后。
虎生并没有被两个来势汹汹的少年吓倒,反而不屑一顾,挑衅道:“怎么,小兔崽子,还反了不成?有能耐,你就来,大爷是坐过大狱的人,还能怕了你!”
徐婶眼见形势不妙,急忙先奔了过去。他深知振邦的脾气一上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虽然这里人很多,但没人是偏向她们这边的,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一定是自己的孩子。由于过度紧张和焦虑,她的气息变得很急促而又颤抖:“你们这两个不听话的孩子,不是让你们别回来嘛!赶快把棒子放下!”
振邦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有听从母亲愤怒的命令,而是横眉怒视着虎生。如同巨浪一般的怒火逼迫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振华看了看惶恐不安的母亲,内心开始犹豫不定。
这样一来,虎生更有恃无恐,气熖也更为嚣张。他的嘴角抿过一丝阴冷,冷嘲热讽地说:“你他妈要是有种,就来呀!老子砍人的时候,你他妈还在娘肚子里转筋哪!别拿这吓你爷!不打残我,我都瞧不起你,老子正愁下辈子没人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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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7楼
@风荷举2025 2015-10-11 20:48:49
好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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蟹蟹!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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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8楼
@徐尚2015 2015-10-10 10:43:34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振飞从容地收起笔,将试卷交了上去,然后随着人流走出考场,走进了阳光中。他如释重负地伸展了一下腰身。 雨后 的天空格外的晴朗,空气也异常清新了许多,就像一个近视的人终于佩戴上了眼镜,混沌的一切顿时变得清澈而又纯净。
振飞正走着,突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原来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张秋玲。张秋玲快进一步,与振飞并肩,微笑着问:“考地怎么样,振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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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余香 2015-10-11 18:58:48
文笔流畅,开篇不落俗套,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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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2015-10-11 20:24:51
蟹蟹!向你学习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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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尘余香 2015-10-11 20:34:06
捂嘴偷着乐,呵呵,共同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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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嘿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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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39楼
@罗锡文 2015-10-11 22:28:26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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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们,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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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尚2015
40楼
虎生根本没把两个少年放到眼里,但他也只是站在屋里叫嚣着,不敢出去。振邦根本受不了这个,全然不顾徐婶的厉声斥责和全力阻拦,拎着棒子就冲进屋里,直奔虎生而去。虎生虽然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但手里并没有应手的家伙。振邦到了近前劈头盖脸就是一棒子,虎生急忙闪身躲过,随即振邦的第二棒就带着恶风呼啸而来。振华怕兄弟吃亏,也冲进屋子,前来助战。虎生一见情势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慌乱地跳到炕上,跃过后窗,夺路而逃。振邦并不罢休,怒吼着奋力地追赶。
屋子里的人都有些呆了,现实的情景显然超乎了他们的预料和掌控。徐婶现在也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振邦和振华拎着棒子,气喘吁吁地想要继续追赶虎生的时候,振飞回来了。振飞根本不放心家里,他将牛拴到一棵树旁,便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刚到门口,正巧看到虎生慌不择路从他身边飞过,后面两个弟义愤难平地追赶。振飞急忙拦住了两个弟弟,简单地问了一下情况,然后跑进屋里。
“大家来是想解决问题的,又不是来打仗的。乡里乡亲,问题总会解决,大家能不能给我们家一点时间。”振飞很镇定地对所有人说。
最终在村长的调解下,那帮人散了,没有和解,没有协议,一切都没有完。
那一天注定是难捱的日子。尽管徐婶竭尽全力地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但现实着实残酷,冷漠无情,她不得不去面对。布满阴霾的夜如同浓墨浸染,看不到一丝光亮。
徐婶坐在灯光里,面色凝重地看着孩子,不得不如实告诉他们即将面对的事实。还有诸多的事情需要解决,还有更多的痛楚需要承受,在不幸的天平上她一时间难以找到可以平衡的支点。
她不是没想过耍赖,她也不是没想过逃避一切她本应当承担起的责任,但是她更清楚在这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村落里,这种做法招到的不仅仅是指责,咒骂,还有一辈子永无修复的名誉。就算自己走到何处都被人指脊梁骨倒也罢了,自己是一个寡妇,无所畏惧,但是她无法忍受她的儿子们享受到这种“礼遇”,那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怕。在乡村,虽然物质文明并不发达,但是大多的人还是遵行着道德的制约。即便是她的三个儿子都如她所愿,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这个穷乡僻壤,但她在心理上永远也逃脱不了来自精神上的拷问。况且,儿子们也已长大了,他们可以分清是非,难道要给儿子们树立千夫所指的形象吗?当然不能!哪怕自己的初衷是多么为他们着想!她也更不能因为自己的决断而让儿子们背上一辈子的骂名。她想要儿子们能堂堂正正,顶天立地,首先她就必须不能失去做人的尊严和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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