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蝇正坑儒我坑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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蝇正坑儒我坑诗

再见苏丝黄
1楼
十七.如何开始
昨夜刮大风,有萧杀之气;晨起,雨落一地。珍重加衣,找白棉袜……暮秋了,应该如此。想念小城银湖路旁的木槿,微紫,在雨里,在枝尖摇摇欲坠。木槿在《诗经》里叫“舜”。所谓舜华舜华,意即开得正酣。天涯里有个女孩好象叫槿木,她的“观舞”,无人能媲。最近少见她了。那些写得好的,渐渐不见。总编电问:这几天过节你怎么办?我说不要紧地,正好读些书。说起读书,必须买一辆自行车,据说爱知书店,可以打折。前天,去书城、新华书店,他们竟无耻地一折不打,从未见过如此歹毒的书店,又在我原本孱弱的身体戕以一剑。
凉夜,读《诗经新注》。不经意翻至《击鼓》一节——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原以为,是两个相爱男女之间的盟誓。可是,实非如此。这是沙场上军士之间相互勉励约定相互救助的盟约。不管遇到什么危难,我们都不要独自跑掉而不顾对方。这是以性命相见了。《郑笺》里说:死也生也,相与处勤苦之中,我与子成相说爱之恩,志在相存救也。我对照了注释,一遍一遍,没有搞错。我的心理有了巨大落差——长夜无尽的失落啊。怎么可以是这样?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后面应该跟了岁月静好的。可是,这么好的诗竟有了兵气。
仔细想,也确切啊。爱情是有兵气的,也是以性命相见的——只两个人,仅仅两个人,被爱围困了。所以我们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既然同陷,把手给了你,你就得与我一起,再艰难也不分开。这里的艰难,不是没米下锅,不是没布裁衣,而是你心里一直要有我,不放手,对我好,给我买裙子,给我安稳…….爱,因为易流逝,所以艰难——艰难在彼此的懂得上,深陷,而不悔。苏曼殊有“死生契阔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的诗,那是他看淡儿女情长,彻底超脱了。我们比不过他的高品,依旧恋恋情深。那诗,若是由我们说,那也是彻底绝了望:无论死活都不要你管,我的一切与你无关。这就是——死生契阔君莫问。后面两句,悲哀更甚——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是冰。
书太厚了,我举着手腕都酸痛。全是悲哀的句子。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云胡不瘳?…云胡不喜?这诗可能暮秋写的吧。风雨寒凉里,见到你,为什么内心不平静?为什么没有喜悦?那是因为她晓得,他不爱她了。所以不平静,不喜悦。而新注解题,却整个地颠倒,说是由忧心到平静,是喜悦,是病好了。还说是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乐。有些注解,是好的,譬如《草虫》一节,说它的妙处“全在写心。本为未见,而偏写既见。”真正的写作便是以心相见,这,《诗经》里早有了对应。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觉得这是《诗经》里写友谊写得最好的诗,前面两句借物起兴。后面说到一个女孩子嫁人了,去到很远的地方。接下来,我送她到很远很远。最后是“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站在那里望着,一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涕泣久之。一个嫁了人,另一个便成落单的孤燕了。无论友谊还是爱情,一旦分别,便永远不见了。张爱玲也写:伫立船舷,望着滔滔黄浪,涕泣久之。那个人因为身世,因为局事,再也顾不上她了,或可已没了爱的奢望。可她不愿这么想,所以涕泣久之。
每个人读《诗经》,都是别有怀抱的吧。书名均想好,即——诗经别意。该是明年的事情了。像小时领回寒假作业,巴巴地向妈妈承诺:一定赶在过年前把它们都做完了。也是反复讲:明年一定写两本。这样说,原本有了落寞之情。因为除此外,并无别事。只是没想好,怎样开始。或许,永远没有开始。王菲唱《千言万语》:不知道为了什么……千言和万语随浮云掠过…….不知道为了什么。
不知道为了什么,我要如何开始叙述?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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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楼
样报不要了.稿酬要不要也无所谓.何时过来一聚?去老赵那里.伟大的党派他下乡去了.你们俩,我均是久闻其声,不见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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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3楼
十八.最著名的弃妇
大致浏览过若干版本,无一例外,所有释词专家均异口同声首推《氓》是《诗经》里最著名的弃妇诗。如何如何跌荡起伏层次分明。除此外,还有谁真正关心一下被弃人的内心感受?青春耗尽,大字不识一个,一朝被人抛弃,便默默隐忍回到娘家,吞声做人,自觉低人一等,还要忍受哥嫂的指桑骂槐。这篇《氓》,十有八九托人写的,像我们老家人告状,自己不识字,只得拎几斤大麦面一只鸡去求村头小学代课教师帮忙给写一纸诉状。到了法官手里,法官连连称奇:该诉状写得真他妈地有文采啊,一传二,二传四,整个法院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后世的人都是冷血铁心的法官。
《诗经》里还有几首弃妇诗,以法官的话说,都是他妈地写得文采斐然的,起承转折,兴赋两当,可以作范文,给后世一代一代中学生朗诵默写,多增几分,考所重点高中顺利进名牌大学。
《氓》里起先写到那男人当初如何如何对自己好,“匪来贸丝,来即我谋”,这是下贱的胚子初露端倪,冲了她的“以我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之貌,接下来就是“于嗟鸠兮,无食桑葚”——小娘子当初月容花貌,引得这个贱男口水长流,像一只鹘鸠吃多了桑葚而醉倒,以致对她好到要结婚。后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这只贱鹘鸠又不要她了,一脚把她揣到娘家,自己则又飞到别的未落之桑上醉去了。
历史上的弃妇何其多,多如蝼蚁,这篇《氓》里描写的女子不过为千万人中的一个。许是那时,她娘家村子里的某位秀才同情她的遭遇,于是花了几天的时间采访了她的感情历经,然后悲愤写下这首最著名的弃妇诗,也算是对同类的一种精神层面的鞭抽吧。文弱书生以毛笔当巴掌——抽不死你丫挺的,这么地不负责!
接下来的漫漫长夜啊,这个女子可能会以数铜钱的方式打发吧。请问《诗经》时代有无出现货币铜钱?
那么一大堆泛着绿锈的铜钱终于被她的手给磨得光滑铛亮,一枚,一枚,又一枚,不断地数下去,串起来,再拆开,又数,永不歇息,一直到鸡鸣拂晓。像我们现时在长夜里失眠,想尽所有过往别事,依然不可入睡,最后使出最绝望的一招——数羊。据说我们徽州一带的妇女,丈夫大多为盐商,一别数年,有的已在外面讨了二房三房,而家里的大房俨然不知,天天望月月盼——白天在村口望眼欲穿,夜里就数铜钱——她们心里有希望,那个男人或许等钱挣够,回心转意把家还;最坏的打算是,人老均要叶落归根,外面花花世界千好万好,死了也是要埋在自家的地里才安心。到那时,自己就可以与他一起下葬入土为安了吧。
因为有希望,所以即便客观上构成了弃妇角色,于她心也是安慰的——自己永远是大房。可不像《氓》里的弃妇,明明白白被休回了娘家。
说到弃妇,不能不提朱安。鲁瑞问:你咋还不怀孩子?朱安言:你问大先生去。“大先生”这个最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文学家、思想家是怎样对朱安的?给她饭吃,给她衣穿,一直都养了她。可是,一个女子的一生就这样被毁掉了。以前,一直以为她不识字,只到看见“大先生”死后她给许广平的信。对这个矮小女子的一生充满了无尽同情。大先生与胡先生同样因为孝顺,难逆母亲之命,娶了两位中国底层女子。可是朱就没有江的命好了。即便她还识字,而江大字不识一个,却把胡先生拿捏得分寸得当。当胡先生在杭州烟霞洞与表妹曹佩声枕上赏月之事被她知晓,她霍霍拿出菜刀佯架于孩子脖上,胡便没脾气了。再深的情都有走下坡路的时候,想想还是算了吧。晚年的江冬秀珠圆朗润,脸庞似满月,老太太一生都那么气势昂昂地,真是人瑞。朱安不比她的,她尴尬地过完一个女子的一生,有不为人言的羞辱窘困。她才是最著名的弃妇,比《氓》里那个女子更要辛酸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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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4楼
好的,七七,共勉之.
倒数第一楼:名字我不认识,没法打出.女同志本来头发长见识短.多谢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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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5楼
十九.想象的穿透力
多年前,也是深夜吧。当我知道“采薇,采薇”里面的薇就是遍布山野的嫩豌豆苗时,非常遗恨。好比一直与一个人通了信,与他谈道论艺,诗来书往,待到某日,忽然见了面,禁不住含恨撞墙一死——原来这个人就是隔壁邻村里二大爷家的狗顺子。他既然叫了狗顺子,就不应该跟我谈这些高韬的玩艺儿。或可本不应与他见面的,且一直谈下去。那么,我会爱上他吗?靠我的想象力去把文字里的他穿透?
后来,我坚决不看注释了,只要带草字头的字,我都不看。我要去想象,我要把他们永远留在文字之内烟火之外。自《国风》始,这些草木花蔬在《诗经》里均各自担当了“六义”的重大角色。何谓“六义”——风、赋、比、兴、雅、颂。几乎每一首诗开端,都由她们来“比兴”。无论男女之情、思念之情、怀人之思,还是悼亡、暗恋……均少不了她们参与。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均是经由她们迈入完满之境。
那些草字头的字们,好比老鼠娶亲,一个接一个,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葳蕤不息,在我的心底兀自开落,哀了又荣,繁华萧瑟,一年,一年。我便是靠了这些想象度过一个又一个和美夜晚——所有的星光都来护佑。卷耳,芣苢,蘩,蘋,甘棠,芄兰,荇,荼,蓼,葑苁,胡荽,荏……还有一些草字头的字,现代汉语词典,再也不见她们影迹——她们是有格的一群,心事恬淡,身体不大好的,畏寒,微微怕冷些,亦怕这喧嚣世界,所以,总不大愿出来了,只肯呆在《诗经》里,滋养每一位翻阅她的人奇异的想象力。然后,我们阖上书页,满心喜悦陷溺于睡眠的大水,相遇一个甜美梦境。若是我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呢,就叫她芣,小女儿称她苢。谁都知道,我家两个女儿叫芣苢。现在客居首都的那位诗人兼随笔家也叫这个名字,不过,没有草字头,他叫车前子。对,芣苢就是车前子。
我在汪老的文章里读到“春初新韭,秋末晚菘”,对这个“菘”字,有了眷顾之念,想,她可能与“艾”是芳邻吧。后来,竟忘了狗顺子的教训,跑到词典里查,原来这个菘就是一棵大白萝卜。好在白萝卜比狗顺子强些,他终究是穿了中山装的小学教师,插一支钢笔在口袋,一点点愚。我们放学后摘一把野山茶递给他,他不接,两手插在口袋,只笑,竟红了脸。我们一颗骄傲的小小的心,就是在那个微微羞涩的小学教师培养下长起来的哇。那时我们不懂“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小学教师可能懂了。许是看见野山茶,再看看我们无邪的脸,他忽地想起“有美一人,婉如清扬”了吧。所以,于心激荡——并非我们逗他的结果,而是他自己被自己的想象力给击中了。或许就有个美人在邻村的小学里教书呢。他要踏了滴露蔓草去与她相遇……
说到萝卜啊,她在《诗经》里还有一个好听的笔名,叫菲。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此《谷风》又是一首弃妇诗,暂略,不表。
许多真相,一朝知晓,便失了诗意,或可叫想象张力。《野有死麕》便是典型代表。野有死麕,白茅包之。包了干什么?献给心上人去。你一不写信二不作诗,竟拿了白茅草包一头小獐,还是死了的,送给我?姑娘我会要你这么匪气滥俗的礼物?再说,你既然不会作诗,弹弹琴也是好的吧。退一步,漫山遍野都是好花好草,再怎样地蠢,也好过送一头死獐。看都不愿看你一眼的。爱情不要物质,爱情要飞翔。据后世的释词家考证,这个姑娘后来可能还是答应了——因为这些老家伙们都说姑娘怀春了。大煞风景!同样一首诗,《毛序》认为“恶无礼”;《毛传》斥之为“凶荒杀礼”;欧阳修说是“淫奔”。
一首,一首,字字斟酌,要花几多意念、情绪、心力?那该是怎样的爱?某日,于书店,翻老周书,他解《七月》,洋洋数千言。我站在书架前,整个呆住。揣测,一定是他的晚年之作。那份静气开阔无人可比,所以说他是深井。
花草,谷蔬,虫鸟,四季劳作,本是平常,却是惹得人痴痴钝钝,全凭爱为血脉。
我坐在南窗下,念《诗经》,有了情绪,隔了遥遥日月,想起葵荼菽麦,稻浪飞花,想起秋蟋入床下,想起再过几月,就要赶走老鼠,准备过新年了。秋阳融融,沉寂无声。一忽儿,时间便也不早,我要准备午餐,该去安医那边的菜场了,我要买一点《诗经》里面的菲和蔓菁,还有芫荽。
10.3上午无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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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6楼
白露为霜
我小时候异常爱看喜气热闹的事情。因为四处飘泊,没有什么长久性玩伴——独处,太令人窒息,何况一个幼童,更加无力承受,所以,对热闹的事情特别易如惊动。在乡下,最热闹的事只有一件,别人家突然其来的一场婚礼。那种崭新的快乐,恰似一群喜鹊被脚步惊动而一飞冲天,再飞云霄——令人晕眩的喜悦,不知所措。
后来,想过,这样的"趋闹"心理,可能不仅仅我一人具备,大家都是这样的吧。但也不确定,一直模棱两可着。待读到胡的书。他说自己小时候喜欢看人家做喜事,好比平畴远畈有桃花林,不必属于自己,看了照样内心喜悦。还有什么比他这个卓绝的譬喻更确切而妥当的呢?后来,他又引申开去,谈到《诗经》,说是中国社会的理想便在《桃夭》等篇中,求一种现世的安稳与普通的幸福。
有一个阶段,心境非常之糟糕。读到《桃夭》,就觉得这是一首悲哀的诗。沃野千里万里,桃花齐齐盛开,且灿且烂,芬芳华丽,人间多美的盛景,多热闹的良辰,可是,偏偏,有一个姑娘要出嫁了。那时,觉得嫁人是一件极度悲凉的事情,心理隐隐有障碍,很雾数,不快乐——仿佛,出嫁总是与爱情擦肩而过的事。从此,她要绝了一切念想,那个人所给的温馨,慢慢变冷,自己重新活过,生又何欢,死又何苦?且收拢了心,安份做别人的妻,起早摸黑,生儿育女。然后,银霜,布满发梢。偶尔,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旧事不讲理地缠绕上来,日渐萎顿的心,不可遏制地痛一下,重又活过来了,几滴冷泪簌簌滚落衣襟,必须拼劲忍住,迅速抹一把脸,仿佛心事恬淡去到天畈摘菜,于狭窄路口逢上村中熟人,笑了,折身让别人先过,依然那么体面,一切都过去了,万念俱灰……对,以前,读《桃夭》就是这么一厢情愿地想着的。觉着她是一首悲哀的诗,以盛景衬哀情的诗。这个姑娘原本是主角,可是,被别的东西抢了风头的,先是沃野里的桃花,后又是别人的祝福,无非三餐饱饭一枕甜梦罢了。继而佩服这个诗人,将不相干地全部彰显而出,更衬了背后那个姑娘的哀凉之情……
而今,我可不是这么想。是暮秋,暮秋更有寒意。我躺在床上,双手举着《诗经》,读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句子,一颗心久违了多年的热闹之情,似冲天的喜鹊,仿佛所有的华美在绿绸上流淌,觉得这是一首最温暖最喜悦的诗。《诗经》里的结婚场面大抵在两个时令:一是春暖花开之际,二是隆冬雪飞之时。在我们那里的乡下,好象一直延续了这个传统。同样是结婚贺婚,《鹊巢》就不比《桃夭》让人温暖激荡,整个透了俗气,马有多少匹,车有多少辆,且装了多少厚礼。这样的粗疏作派,不稀罕的,一望即知,富贵人家的婚礼。所以,没有《桃夭》家的雅气。
实则,往深了想,结婚是最没有意思的事情——终是做给别人看的,热闹在别人眼里。最好,可以常相思,欲求不得,一辈子心心念念,欲罢不能,君心,我心,刻骨铭心成恨——最好不过如此。其实,上面的,均是为着铺垫,我真正想说《蒹葭》。
也是这样的萧瑟清秋,我站在四面怀水的芦荡。清晨,白露为霜的清晨,突然地,想起那个人,无法抑制地思念,霜降一样紧紧覆盖了我,一步步陷入深渊,迷离,恍惚,闭上双眼,河的对岸全那
个人的影子。多想逆游从之,可是,心路既难又长,该如何追去?往事一幕一幕,催人泪落…..这才是爱情,不死的,永恒的,一辈子忘不掉的,苇絮一样拂过荒凉的心。那个人始终在着,挥不去,挣不脱。有一种热望,始终不可逆转,霜露一样无言。心底旧情,潮水一样覆盖,霜落几寸?旧情断送于谁的手上?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这里的道,应是心路吧。心路是最难的,漫长无涯。说来说去,就这颗心最难对付。
至于胡某人所说的现世的安稳、普通的幸福,此等俗世理想,太易获得。我们不是经常性地相遇人间富贵如花的婚礼么?这些都是典型的现世安稳、普通幸福,一桩桩,一件件——彼此愿意,也就算了。
一颗心,经得起霜意,怕也是快接近完好了吧。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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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7楼
谢谢楼上所有朋友们:))
小F,你师弟小说里的名字取得很琼腰,还孟蘩,应该叫孟白露.耿萧艾,他们是一对活宝.
今天没写.胡乱拿一篇别的凑凑数.
秋波与蚂蚱
今早去菜市,买了一捆秋波。唔,秋波,就是秋天的波菜。让人想起临去秋波那一转的风情,相互牵扯着的比较媚的一个动作和名字。我一直都不会抛媚眼,属于比较没有风情的那类。曾经,年轻的时候,比较无聊,讲到这个媚眼方面的事,有人教我怎么抛,步骤一二三,笑翻了天,,也不屑于学。觉得特没格,又不是倚门卖笑,抛什么秋波?还是曾经,我莫名收到一张相片,许是发错了的,许是发给心上人的,可不知怎么了,被网络投递员错投至我的邮箱。一个女子站在镜头前,她偏不好好站着,慵懒着的,将一只手绕至脑后,做出妩媚千种表情。这样的嗲,许是男人喜欢的吧。作为同类,我们都有点轻视的。不象我们,两只手没处放吗?那就绞在一起,抱在胸前好了,要不,插在口袋里,是不会想到要拿一只玉手绕至脑后的。
我在厨房择肥肥的秋波,稻草捆了,将绳子松开,菜蔬的清味扑鼻来,这时,我就看见一只青色大蚂蚱自秋波里跳出来,捉住它,轻轻放入纸篓。它不甘,还在那里跳,一下,一下,跳到地下去,然后又跳到厨房拐角处,躲藏在我的沙罐隔壁,一动不动。我将整捆秋波择完后,它还呆在那里不动。我决定今晚便留它一宿,明天再把它捉到楼下草丛里去。天气这样的凉,也不知它怎样过冬。两只巨大的前爪撑着地,一副凛然不可犯的强大。显然,它是弱的,却偏摆出那个狠样子给人看。又自尊,又自爱,它更不会向我抛媚眼的,死了都不要我管的决绝。
发现自己像极了这只蚂蚱,外强中干张扬舞爪,有时说不定还要踢人。而别人轻轻一下,便可将我置于死地。我也不晓得自己因了什么机缘,怎么跟了这样一捆秋波来到这座城市。曾经,我在梦里都不喜欢这城市。现在,人问:还习惯吧。我说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对我而言,不过是电脑换了一个方向而已。以前在小城,电脑是朝了东边放着的,如今,朝了西北向,仅此而已。从此,就要在这里安顿下来,在一个角落里。天气渐渐凉了,一只小蚂蚱为了安全过冬,必须备够象样的御寒设备。还是那样说,往后,我还是要回到江南的。
上午,工作时,突然想起给LL挂一个电话,提醒她在老家别忘了买回补血补气的药材。也不知要买多少,我说:你请教一下你妈妈吧。我吃秋波,也是为了补铁之需。据说秋波里铁含量高,而我又是贫血的,所以多吃它总是没错。炒一大碟,强迫自己往下咽。没有咽完,晚餐接着咽。其实秋波不是太可口的,不过,总归比吃药好些。
好象曾经一个女子吃了很久时间的中药。她说,每次看见那一碗黑汤,便想哭。我猜,她哭,并非怕药的苦吧。而是她心里苦,所以,一看见,便想哭。《雷雨》里周朴园当了孩子们的面逼繁漪喝药。繁说:就放在那里,我歇一会儿喝不行吗?泪珠已在眼里打转了。一个骄傲的女子当了孩子的面,还有情人的面,
开始了屈声请求。周不依,一定让她立即喝下去。他开始侮辱她了,当了小周冲的面,当然还有周萍。最后,他使出最狠最毒的一招,让周萍跪下劝她喝。
女人是不能生病的,生病了,别人就会打着关心你的幌子趁机侮辱你,譬如周朴园这个老王八蛋。所以,我们要健健康康,像蚂蚱一样跳来跳去,让别人捉不到把柄。
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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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8楼
谢谢楼上朋友.
回踢球:先歇歇,等把那场露天舞会看了,再写.
小F:你去劝劝那些吱株必叫的,他们没完没了,那个贴子要废了.我私下费的口舌比写正文的还多,一个个都不听劝,还在那里悬技.我不会再管的了.三天不去那里,让他们吵去.麻烦你去劝劝吧.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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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9楼
云少:我个子矮,所以句子就短一点;
塞纳先生:不要讽刺别人重写文学那史,这可能也许不是原著里的情节,但,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千真万确;鲍方版周朴园.
踢球:好的,等忙过这阵,一定去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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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0楼
今天这篇不算
后花园的家伙们,在贴子后面吵架,吵着吵着便开始炫技,瞅着都替他们惋惜,那些含金量极高的句子应该搁在自个的文章里换稿费,而不是安插在互喷的口水里。劝都劝不住,越劝越来劲,真让人失望透顶。我这把刀本来就很钝了,一打岔,许多感觉便没了。很绝望啊,像一头困兽。今天下午,一个人走很远的路去南七。到了邮局,我把存折递给他们划一下。问:你要取钱吗?我说:不取。他们肯定以为我有病,跑来不取钱,就看看有多少钱,钱又飞不走的。而我不过是为自己找个理由走一趟南七。因为那些家伙们把我的灵感吵没了。各劝他们无数次,好话讲尽,要他们退一步,不要再为那几篇破文争得伤了和气。他们哪里肯听,犟得一个个讨打的样子,劈一刀都不够解恨!
《诗经》完蛋了吧。继续不下去了吧。活该。不是人生自守枯荣勿念吗?急吼吼往上贴,一有风吹草动,便歇菜到底。
我小时听鼓书,那么多人寂静无声,重重叠叠,片片乌黑头发,飞飘满屋,在虚拟的夜里,跟了薛仁贵征东,整场气势如虹,磅礴而下。心都裂开来,散成一重,一重,又一重,最后,成芙蓉千朵万朵,心也简单,书也简单。
而今,常常怀念那位说书人,怀念他出类拔萃的说唱艺术,那种妙韵天成的唱白,念白,齐齐追了鼓点阵阵,慢慢失传在现世的电子声光里。每次自L大散步归来,跨过最后一道门堪,迎面劈来的就是钱柜的巨涛骸浪,他们哪里在飙歌,分明是肝胆俱焚,死了娘亲一般,哭出所有悲伤哀痛……最可恨的,那些电声科技的推波助澜,把人的嗓音直往尖啸里拔去。《诗经》给予我的,好比家乡那位消逝了的说书人所给予的——它一直在,也不在了。在一个幼童的心灵,启开一个奇特的虚拟世界,留下最初的完好一笔,算是铺了温厚的底絮,自此,无以忘怀。钱柜的歌,飙得再好,都比不过我家乡说书人那诗一般的唱白、念白。那里始终有一种古典的情绪流淌,可以耗尽一生的时光,直至白了头发。
我像个吴妈,终于把一个强人给逮住,让给启发启发,接下来该如何着手?其中,说到闻一多与李敖两位。均是离我的初衷远着的。后来,跳到王夫之身上去,举一反三,竟把张船山老婆林佩环从土里拽出,生生安在王夫之门下,错得丑态百出,估计会把笔底有烟霞的张船山给愤愤气活。
在文字的深井边,转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依旧哀怨人生……参不透,又跳不进,被遗于柴扉之外,隔水问樵。风急,浪高,那个樵夫他如何听懂我的现代口语?他砍了几千年《诗经》里面的柴禾,共计135种。挥挥手,示意他走了。奈何,奈何,奈若何?
上面的均是余烬——说它,是为着找火引子,且将它堆放一处,来慢慢温我今天的柴。
今天的柴,是《诗经》里说不完道不尽的两性关系。除了这千折百回的两性关系,关于打战的题材,也是好的。什么叫好?有惊奇,出其不意。那么枯燥的宏大题材里竟埋有不绝的缠绵幽怨。念着,是悠远的意趣,有了托物言它的意思——并非言“志”,是顾了左右而言它。这里的“它”,有了别情,别有怀抱。闻一多讲“击鼓”篇有同性恋情怀。他可真够能整,整到GAY上去,因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决绝?
所谓战争诗吧,搁现在叫军旅之作,好比我们初中时代人人会背的《谁是最可爱的人》。但它又迥异于《谁是最可爱的人》,因了缠绵悱恻。若是排一回座次,首席的当数“击鼓”篇;次席,《采薇》当仁不让吧。前五章没甚出奇,仿佛随军记者的新闻报道,最后,到了最后,这位几千年前的军旅诗人拼尽心力一荡,掷过来一段神来之笔,让后人追摹难及——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我读着,都是辜负之意。他哀什么?哀一种辜负,战争负了他,更负了远在家乡的那位。他当真想念家乡忧心如焚?才不是!家乡不过是一个地理概念而已。是那个良人让他如焚。这战争整个负掉一场佳期。可能永远地负掉了。所以,他才哀得如此悱恻。说来说去,又转到两性关系上,连战争题材也绕不开。也只有这男女之情,于人亲,于人近,才会隐得那么好——因为刻骨。别的都是枉然。儿女之情,比之宏大的战争,多么渺小而不值一提。后者是家国之念,大到无边,无涯。可,恰恰前者,最是让人心心念念。可能吧,除了爱情,所有的一切,都温暖不了我们,温暖不了。
10.10.加班加到黔驴技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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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1楼
珍重地回答正是mel工程先生:
我不是<<经济观察报>>上的写SEX的苏丝黄.我比她多两字.不过,她写的真是好!你若看港岛才子陶杰的书,当知道我这个ID的来历.
谢谢楼上所有提贴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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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2楼
得到与失去之间
看见一位读者这样概括一位女作家的婚姻。他说,她与他一起,幸福、充实、自由、内心充满详和与安宁。这几个字里有大世面,温柔敦厚,挈静知远。我自1998年开始读她的书,隐隐约约,每一本书里,都有她先生的影子,她怀了感激与知恩,说是他为她分担了一切……每次看她不经意在那里屑屑絮语,总有一种幸福于眼前飘忽。他们相互找对人了吧。因了温暖寄托,她的文字总显从容历练安宁之气。所以我们一直羡慕——他们是神仙眷属。一晃,也这么些年了,连广大读者也看出她与他一起,“内心充满详和与安宁”。这种两性相互遇见而相携的幸福,真的是少。我们常常奔跑了千里万里,却原来还是在那条路上,所谓绊倒自己的,还是自己。倘若有了邂逅,也会平添一份无言之省。
白天累得二一天作五,晚餐后,做完所有家务,接下来最向往的时刻——天地无声,拧亮床头小灯,把《诗经》搬过来,温温疲倦至极的心,然后,所有的情绪、意念游鱼一般沉下去。这几天所读之诗,无一例外悲悲切切,像拥在一起取暖的羊羔,在冷风雪地里哀哀鸣叫。先是《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心里爱的那个人终于嫁人,她再也不要我了。除了忧虑,我还能怎么办?连长江都有别流,何况人乎?她终于嫁了人,再也不到我这里来了。诗到这里,仿佛也没有什么的——人嘛,一生里,谁没有失过大小个
把恋?可是,这个人呐,他就不一样。他太在乎了——“不我过,其啸也歌”。竟到了悲愤长啸的程度,许是一颗心,被负得太深,伤得太狠。我想,女人对付男人最狠的一招,就是突然嫁人——嫁别人,然后,让那人长啸当歌,一辈子心心念念,忘不了。这比自己突然死去还要决绝。你若死了,他洋洋千言一份悼文,汪洋恣肆,文采横流——正正好,借你的死,一箭双煞,即扬了名,又给后世平添贤夫好榜样。实则,等不到你尸骨未寒,他又另结新欢也未可知。想当年,我们的林美人人人爱人人夸,待她死后,她的那个他还不是继而续弦?新欢擅自取下林美人遗照,他倒没说什么的,倒是被他们的爱女扇了一耳光,永远记住自己的,只能是自己的血脉骨肉,别人,你是指望不上的。
后来,我又翻到《泽陂》。又是一首男人的单相思之作。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寤寐无为,辗转伏枕。一层一层递进,先是哭,然后忧郁终日,到末了,卧而不寐了。这样的思念,深且久,醒着梦里都是美人的影子,如何是好?可见,得不到,永远比得到的要好,还是那句古语:吃不到的天鹅肉,永远是天鹅肉;吃到了的,都成了粪土。在《泽陂》里,吃不到的一块天鹅肉,幻化而成一首情真意切的好诗,极尽得不到的人心之哀而流传千秋万冬。
或许是女性视角的缘故——纵使那人如何地痛而不寐,于我,终是隔了一层,好比深秋大雾天里看日出,不明朗,湿耷耷,又似半夜起来听闻人声鼎沸不入耳,终究隔了一层帷幕参不透。依然还是喜爱女性诗,尤其悼亡之作,竟也觉出比男人的写得真,写得好。看《素冠》:“庶见素衣兮。我心伤悲兮,聊与子同归兮!”看见他的一件白衣服,也伤悲难抑,寥寥数言,别的一切花哨语皆省略,或可一口咽下去,只一句:我与你一同死去吧。可能连泪也没有一滴,所有的哀伤都隐在这一句“与子同归”里。
同为悼亡,私下最爱《葛生》。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连求其贫贱相依,也不可得。最痛苦的是,那个人埋在土里的兽骨枕头和锦缎被子都烂掉了,而她依然想着他,一人独坐到天晓。到底,一颗哀恸之心,被人世的风雷霜雪慢慢平息,便有了: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他不在,她仍活着,百年以后,还愿意与他居到一块去。她心里有这个把握,不会再爱别人了,等自己慢慢活够,然后再与他一起去。每每读这首诗,就会想起我同学的妈妈。她爸爸死去经年,她妈妈一直寡居,他爸爸的相片一直挂在她妈妈的房间里。每次,无论在路上遇见,还是上她家去,我都会小心翼翼唤一声:阿姨。这一声“阿姨”里,埋着无限的懂得与怜惜。她不会知道。她是这样的内心,深藏一份大爱长情,即便孤单一人,何尝不是幸福?他,在她心里,生根,绽蕊,结累累硕果。他总来梦里看她,守护着她。所以她一点不孤独。她,独自一人,在人世,慢慢活够,然后,去找他。他微笑着,一直在那里等。他死了,她失去了他,同时,也得到了他,永远地得到,一直不放手。
上苍不会太眷顾许多人的。它总是冷冷看着我们彼此失去着,彼此寻找着……
所以,我前面提及的那位女作家是个异数——他们双双彼此守护,彼此懂得,内心充满详和与安宁。因为太少,所以珍贵。我经常性地对人言及,她与他,如何如何美满。其间,也隐隐夹杂了一丝不为人言的哀伤——因为太少太少。连我也开始为他们的爱情而小心翼翼,怕是不小心惊动月夜下盛开的一株昙,又好似担忧着碰碎这美丽的珍贵的薄胎青瓷。今天,我看见他们的一张合影,有一种难言的幸福在眼眶里打转。别人的爱情,好比《诗经》里的民谣,隔着遥遥的日月,传递而来,你伸手接住——重重云霞,在天际燃烧。是这样的浮世,风霜雨雪里都是安稳美好。
10.13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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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3楼
W K,别人说,也就算了,你老李也这么说.太,太令我失望.这么多年的心力终付流水.你们这些......
哇哇哇!!!
我要长啸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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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4楼
沈君:你也犯糊涂了.你若同意菜耳朵的推论,那么此诗是女性暗恋诗咯.<<泽陂>>里的"硕大且卷"与<<硕人>>篇里"硕人___身材修长的庄姜皇后,均是指女子.这里的‘卷‘作漂亮解,那么,她是女的,美人,所以,这诗还是一首男性暗恋诗.我想,但凡女子暗恋,决不会冲了对方的美貌,一定是才华.也决不会说那个地方有美男一人,伤如之何的.
也不知小F怎么看.既然认为硕人是个美女,那么,硕大且卷,也是指一个美女的.
所以,此诗一定是男性暗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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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5楼
不对,小F可能记混了.你说的硕人不在我说的这诗里面,它是另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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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6楼
但愿副教授的口吻不影响一个文青的心情.
"有美一人,硕大且卷",指女子身材修长且漂亮,并非指"肥".
再说了,沈殿霞,自有她的美,看你这口气,似透了轻视.弄得自己多有优越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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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7楼
岭南是个什么大人物吗?干嘛强调看他的贴?
照字面直解,亏你想得出,依你的逻辑,读书不求甚解就是读活了,我们求解的,就是死板.没法与你对话.
歇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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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8楼
今天不读<<诗经>>,歇歇,作别的东西去.
在操场与书页间奔跑长喘
昨个买一双名跑鞋,跟不下三个人说,我要开始跑步了哇,你看我多热爱生活啊。吃罢晚餐,五分饱的样子,留了一碗粥,以备跑完全程回来再吃。穿上米色系鞋袜,刚刚洗干净的米色休闲裤,格子衬衫,往L大方向走去。到了林荫道上,试跑了一下,不及100米,竟气喘心慌,心脏好象要从身体里蹦出来,停下,头晕目眩,大口喘粗气,像是走夜路被鬼追了,情绪久久不见恢复。不死心,硬着头皮来到足球场,决定疾走完全程。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刚好也开始了慢跑。我决定以他为榜样。最后,他跑完两圈,我一圈尚未走完。只好退出,去草地散步。昨晚,风大,不见那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子,足球场黑洞洞的,草都枯了,秋也深了,极尽荒凉之感。第二食堂里传来喝彩声,往那里去,原来电视上转播一场篮球赛,那些美国小仔子们一个个嚼了口香糖亮相,酷得不能再酷。我这一身打扮,正好可以看看篮球赛的吧。可是,远距离偷窥一翻,不见一位女同学身影,悻悻走掉。
风愈刮愈大,预先以为跑步出汗,所以穿得少,这时竟冷起来,口干舌燥地,急急往回赶。真是丢人现眼。想了这一双跑鞋,若是不买,省下钱至少可以买回20本书哇,都想揪发自残!
昨个就算过去了。想着,单单将散步这一习惯坚持下去,也不错的。退一步海阔天空。人总是会找理由把自己搪塞过去的。要不,这一生会怎么办呢?不能怎么办。
今天,想着上书店。可是三孝口那么远。一早就对沙沙抱怨:真TM没劲透了,我要出去买书。她鼓励道:步行吧,还可以看看风景。我站在步瑞祺,望望那个方向,便失了勇气——太远了!傍晚,只得去家门口的小爱知书店。我问服务员:三孝口的那家大爱知跟你家有甚关系没有?她答:有啊,一个是哥哥开的,一个是弟弟开的。真有意思。弟弟开的这家店勉强10平米吧。尽管店面小,书还是不错的。买了三本,一本狄金森诗选,英汉对照。对这个女子,我总是那么爱。我爱一切有才华而不幸的女子,她们太强大了,不比我们整天哭哭啼啼,自我撕裂,自我抛弃。她们以坚韧的勇气对抗这个不可知的冰冷无垠的浮世,活得从容大气无惧。我喜欢在灯下念她的诗:
我见过的唯一鬼魂
衣服镶着梅克林花边
脚上不曾穿鞋
走路如同雪片……
我们相遇十分短暂 /
他对我,自感羞惭
自从那骇人的一天
上帝禁止我向右看
还有那首《痛之神秘》,也是好。有些段落,可以背下来:
痛有一个空白的元素
不能够记起
当它开始,或如有一天
当它不是痛时
它没有未来只有自己,
包含它无限的领地
它是过去,开明的去感知
新的痛的周期
第二本是台湾王邦雄的书。原本一个系列,暂且挑了一本《缘与命》。我初初是被这个“命”字给吸引住。心想,不要翻内容,买回去,看他说什么。哪知竟是一本难得的好书。许多古典八卦。其中讲庄子讲得好,还有梁惠王和那个葫芦的故事,让人击节。哪天再去把整套系列全部买回来。
第三本是云南某高校的教授分析张爱小说的书。我从未认真看过别人怎样条分屡析她的小说。他以荒凉作了书眼,应该不赖的。尤其大陆人士纷纷回避掉的《秧歌》与《赤地之恋》,胡适说好。那么,究竟好不好?得看看两岸人士不同的说法。最好回避掉意识形态,单从艺术的角度去分析,方客观些吧。买这书,心里掠过微微不快。别人怎么说都可以,可是高段位的认识的人也说我“如何如何”了她,真是要让人跳起来。这么多年,竟被人一棍子打死掉。悲愤难言。若是平素,我连她也要回避不看了,可是,偏要看去。别人的一切,均不理会,单单是被吓大的吗?
今天还收到向七七讨要的新书。小姑娘的钢笔字,也好看,“存念”的“存”字,一撇拉得那么长,调皮,灵动,兔子一般,一忽,便不见。三个部分,我最喜最后一个部分,以书信的形式写来,那么入心入眼。让我陷在曾经的书信时光里经久地沉溺,不愿醒来——那些往事,飞鸟一样回来,落在我的树梢婉转鸣啼,衬得我的梦安稳随和,仿佛初来人世,也许是湿了眼角的。北方的气候干燥,尚未醒过来,怕都是干了。把枕头对折,头靠在上面,举着七七的书,反复翻,有隔世之感,都不舍得立即看完她。视角如此的独特。所有的TT都是一个梦吧,让七七倾诉的长梦。悲欢歌哭,都在里面了。七七最能成大器的,那么灵气飞溅的女孩子。这么多年的学院生活都没有将她丝毫毁损——上苍都要来眷顾她了。从未喜欢过一个不曾相交的女子的文字,她美得让你禁不住抚摸。她就像一棵凤凰木,在南国,好得让我上前拿手指触触,轻轻地,怕惊动了她似的。其实,旁边还有一棵菩提,我视而不见,比起凤凰木来,它都是极普通的。七七好象暑假去过厦门的,她应该知道植物园里那一切树木的方位吧。可是,我是摸不到七七的,我们之间或许因为年龄的距离而隔了一层。每回看她的日记,都有痛惜,然后默默走掉。这么敏感聪慧的一颗心灵,相比之常人来,肯定格外会多体验到生命里埋藏着的痛意与哀意。这也是磨练吧。愈磨愈敏锐的。记得第一次公开花大力气赞美她,菊开还不相信。她说,写字的都相轻,我还真不信那是你,那么无保留地夸一个人。也只有这个七七小姐,让我舍得夸——我门相互不认识,那么,我的野蛮的赞美之于她,竟有了“冒犯之美”,窘迫不堪。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后花园早已不是那个后花园。如今,后花园里依然有许多人在想念着七七。一个人,被许多不认识的想念,真幸福啊。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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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19楼
接受塞纳右岸善意的批评.
边跑步边反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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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0楼
可以不说爱情么
心之为物,“能令昼短,能令夜长”。那么,索性不上班罢。搭车去市里玩。坐在车上,有一种报复的欲望,渐渐升腾,颠覆既定的规则,将整个的身躯自规范里抽离出来,就不上班呢,能把我怎么着吧!恍惚忆起小时候,妈妈指着我的鼻子:你要是不烧中午饭,就别想进我的家门。妈妈说完,往田畈去了。我木然站在那里,看着她渐远的背影,痛惜着一颗被侮辱的心,满是仇恨,必须要在比自己弱小的事物上报复一下,方可寻得一个平衡。于是,迅速抡翻一盆猪食,将脸盆踢到地上,哐啷一声,瘪了。风一样往后山而去,躺在山坡野花丛,狠狠地规划着报复的蓝图,等我长大,死在外面都不会回来看你一眼,等着吧。我准备一直躺至暮色四合,谁稀罕你那破家,上外婆家去。叫你好找!我的童年时代就是在这样的自我遗弃自我撕裂里走完的。在挨了无数暴打与辱骂的过程里,渐渐挺过来。
如今,我坐在车上,又一次体验着自我遗弃的撕裂。
在一阵阵晕眩里到达目的地。天是阴着的,我看见很多花朵被养在圆桶里,那些深红玫瑰,我曾经多么爱呀,如今她们幻成斑斑血迹;还有那些香水百合,一起挤在露天,好比倚门卖笑的老鸨,自牙缝里龇出对异类的讨好卖乖。我是不耐看她们一眼的。去“喜来年”,喝一碗咸粥,刘若英唱歌。我慢慢吃,等着她将整首歌唱完,方离开。小姐轻轻说:慢走,欢迎下次再来。下次?我还会再来吗?
走在陌生街头,想找一个瞎子。我想与他交谈几句,为我的困境。可是这里没有瞎子,看心理医生,又太贵了。惠子死了有一阵了。一天,庄子给别人送葬,路过惠子的坟墓,他无比感慨着对人言:有个人,在鼻尖上涂上白泥,薄如蝇翼,让石匠来削掉它。石匠挥动大斧,一斧劈下,白泥尽去而鼻子无伤。宋元君听说此事后跃跃欲试,也想请石匠挥斧一劈,试试自己的胆识究竟如何。石匠拒绝了他的邀请:我确有这个本领。可惜的是,让我挥斧一劈的人早已不在了。庄子接着感慨:自从惠子过世,我也失去了可以切磋的对象,没有论说相知的朋友了。惠子真幸福啊——坟头蒿草丈余,依旧被朋友想起。
一个人身陷困境,既遇不见瞎子,心理医生的费用又太贵。如何是好?他多么希望有一个朋友让他挥斧一劈啊。论说相知的朋友,死的死,亡的亡。所以,徒留一人于街头闲逛。
去爱知书店。随便翻一本书。但见我们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兼文学家的一封情信的开头:小莲蓬而小松鼠……差点把刚吃下的一碗咸粥给全部吐掉。别人的爱情,在某些时候,特别让人恶心,宛若两只蝎子互斗,百丑尽显,暴虐无明。去中华书局专柜,金性尧老先生两本书书名均是好:《闲坐说诗经》、《夜阑话韩柳》。翻,前者没有别意,属于考证类。像《诗经》这样的书,应该解出情趣来——也就是说,车前子不仅仅是中草药的问题,它在《诗经》里自是担当了别的角色的,比中草药要好玩上百倍。没买。几千年来,男男女女,哀怨情恨,莫非如此,丝毫不见新意。小学时,作文课,老师敲着黑板擦对四十多位同学千篇一律的作文满眼鄙屑:记一件有意义的事,都是下雨了给五保户老大娘收煤球,要不就是做了别的什么好人好事。你们能不能写点新东西?
我觉着,不论《诗经》,抑或《汉魏乐府》,这几千年来所整的男女情事,往深里想,跟我小学时代的作文无出其右,一点新意也无,终脱不了爱哀怨怨负负伤伤的腔。老师拍了黑板擦大吼,整得粉笔灰乱舞也无济于事——我们只有这么点爱的能力,怎么搞得出华丽流金的新花样?
乐府里《采莲童曲》有这么一句:不持歌作乐,为持解愁思。用大白话讲就是:我唱歌不是用来寻欢作乐,而是用来消愁解闷的。我看这爱情应该跟唱歌一样,不为寻幻作乐,而是作适当的消愁解闷之用才好。《冬歌四首》之一里有: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这个作者可能是个姑娘,若是那人好好的由她把握,她还用问,你对我的感情像什么呢?明显地,在怨了吧。所以,爱情有时一事无成,连拿它来消愁解闷都办不到。爱情它尽给人添麻烦。更甚至弄得人一辈子都不快乐——谁知相思老,玄鬓白发生。一个人一辈子就这样被耗尽,穷首白发一事无成,真不值得。我们还是去唱唱歌吧,或者喝点小酒,趁着酒兴,打一小架,劈个鼻青脸肿的更解闷。回家拿热巾捂一宿,第二天依旧是个囫囵人么。可是,若是一旦为爱情所伤,热巾捂,是解不了本质问题的。为欢憔悴尽,那得好颜容。说的就是这档子事,所谓脸不打自萎顿,比给你几拳还难以复原。
我逛了一上午大街,悠悠然回来。将梦寐以求买到的贝蒂小说反复用湿毛巾擦着——什么是我的。什么是我的?什么都不是我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再翻翻《汉魏乐府》,总挑草字头的标题先读——上山采蘼芜。觉着肯定有花草别意藏在里头吧。哪知才读四句,便恨不得把那个女子自书里一把揪出来,劈她几耳光:贱人,你怎么还不醒醒啊。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已经被那个人给休掉了,在路上碰着了,还要给他下跪,且问他新娶的那个新夫人怎么样。这个贱男答:“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你们的相貌虽差不多,但她没有你能干。听听,这厮说的什么话?后来他还厚颜无耻地举例,说他现在的老婆一天只能织一匹布,而给他跪着的故人却能织几丈布。原本,他娶她们,只不过拿她们当了牲口,织布,喂猪,下田,养孩子……抛掉旧的,又伤了新的心。被侮辱与被损害的,永远是女子。
《汉乐府》比《诗经》更要现实残酷。人世的诗意,一点点,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是这《上山采蘼芜》般的血淋淋。所以,比起《汉乐府》来,《诗经》算是枕边的一个梦了,轻盈,绵柔,甜在舌上流连,不被打搅,燕子一般高飞低旋,里头深埋思念之苦,还有得不到的绵绵遥望,恒久未变。若拿爱情作比,《诗经》是得不到,而《汉乐府》则有了糟糠之意了。得不到,总比得到好,你说是么?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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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1楼
天一亮我就有主张
很少看社会新闻。那些年,躲现实惟恐不及。但,那一次,小城晚报社会新闻版里一则冰冷而言简意赅的新闻,还是被注意到。下属县的一个年轻女孩往身上浇透汽油,一把火烧之,在山上。这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夜读乐府《有所思》,突然想起这个把自己烧死的女孩子。她坟头的树木也很高了吧,高过她了。
那么刚烈的一个女孩子。那时,我想,是什么让她选择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离开人世呢?她有多恨自己。为了感情吧。或可别人负了她。她将所有的不堪全都揽在自己心里,一死了之。至于那个人,她是不屑他什么的。她只惩罚自己的身体。闻君有他心,拉杂催烧之。而乐府诗里的这个女孩子“烧之”的东西,并非自己的身体,信物而已。她也刚烈,不但砸碎烧之,还要“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其实,诗读到后来,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前面只是她的狂想而已。这样的一份感情,不可能如此根机浅薄而简洁明了易断。她又是矛盾的,“秋风肃肃晨风飔,东方须臾高知之。”翻成白话:等到天亮,我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似乎天亮了,她就有主张似的。根本就是托词吧。就这后两句,将整首诗送上了悲凉的调子。其实她根本没主张的,那个信物可能还被珍藏在某处。日后遇见那人了,虽不至于要下跪问新妇可好,但也洒脱不到哪里去的。她只会在心里面讲讲狠话,我是多么不稀罕你的。若是真的不稀罕,随手抛掉即是,像扔掉一张纸片,何必写什么诗发狠——拉杂催烧之,当风扬其灰?看看,把狠话都讲得这么凄凉,到底是一个姑娘。
《笑傲江湖》里有好多插曲,也有一首《有所思》,歌词不大记得了,曲子谱得真是好。画面里,任盈盈嘴角淌血,在忍耐,在弹古筝,她的冲哥哥快撑不住了,血流满地,但见盈盈以一个决绝的动作扬其灰般抛掉古筝,开始了杀戮之旅。那些竹林啊,千万棵向后倒退。唯一的遗憾,这首插曲不是王菲所唱,若是她,那将是锦上添花。那个女声太尖,丝毫不内敛,把哀伤的东西径直往跋扈里送,有些煞风景。好比灵台间来了一身红装的交际花,荷花大嘴涂了血红唇膏。
荡远了。接着回来。乐府里的爱情诗,较之《诗经》里,似乎首首透了决绝,多有后劲似的,其实不堪一击。仿佛拿爱情不当爱情,爱情根本就是一个杀千刀的,咬牙切齿般,然后划一支火柴,激烈燃烧自己,仿佛拼了命的,其实,更显悲哀。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若是不能长久呢?狠话气势汹汹而来: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好珍重的盟誓啊。若是那个姑娘泉下有知,如今,连咱们伟大的母亲河——黄河,都可以断流的,她作如何想?江水为竭里的江水不仅仅指长江水吧,黄河水也应算上。所以,狠话不过讲讲而已,我们不必当真。黄河均可断流,还有什么事不可以发生的?誓言,于感情面前是不管用的。黄河骄傲地说:我偏就竭给你们看,怎么着吧?黄河断流这件事告诉我们:心是由不得自己的,索性随它去。
如今还有一句话叫:有什么忘不了的,不过是没遇着更好的罢了。这话里,仿佛藏有血腥之气,一刀下去,白骨乍现。许多事,就怕捅底子,一旦掀开来,事必不大好看。那么,还是掖着捂着的好,你看《诗经》、《乐府》,所有的逶迤曲折的爱情,千年万载一路奔你而来,让一代代人枕边夜读,感慨难言,多好啊。若是彻底解决掉,拿什么书来打发时间?说到底,爱情就是用来给我们消遣的。至于乐府里那个女孩等着天亮作决定的事,仿佛不靠谱。天亮了,她要绣花采桑浣衣,忙得哪有心思——拉杂催烧之当风扬其灰。我们天亮了更有事做,要挤公车上班刷卡去,不然奖金没了,那条裙子也买不回来了。稀罕你嘛?朱天文小说里,有位姑娘把旧情人送的一快奥米伽揣在怀里,走好远的路,咕腾一声丢到基隆河,然后哭一场。我写这个事,有女孩子跟贴:若是我才不丢呢,我拿去换钱。太喜欢这个女孩子了,是的,丢它作甚?换钱买回多少漂亮衣服啊,永远光鲜明媚地……稀罕你?!
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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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2楼
掠美了___转一位朋友的贴,原来可以翻成这样的诗经体
斯卡布罗集市 Scarborough Fair
问尔所之,是否如适。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Parsel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彼方淑女,凭君寄辞。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伊人曾在,与我相知。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嘱彼佳人,备我衣缁。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Parsel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勿用针砧,无隙无疵。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 work.
伊人何在,慰我相思。 Then she wi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彼山之阴,深林荒址。 On the side of hill in the deep forest green,
冬寻毡毯,老雀燕子。 Tracing of sparrow on snow crested brown.
雪覆四野,高山迟滞。 Blankets and bed clothers the child of maintain
眠而不觉,寒笳清嘶。 Sleeps unawafe of the clarion call.
嘱彼佳人,营我家室。 Tell her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Parsel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良田所修,大海之坻。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
伊人应在,任我相视。 Then she wi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彼山之阴,叶疏苔蚀。 On the side of hill a sprinkling of leaves
涤我孤冢,珠泪渐渍。 Washes the grave with slivery tears.
惜我长剑,日日拂拭。 A soldier cleans and polishes a gun.
寂而不觉,寒笳长嘶。 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
嘱彼佳人,收我秋实。 Tell her to reap it with a sickle of leather.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Parsel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敛之集之,勿弃勿失。 And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
伊人犹在,唯我相誓。 Then she will be a ture love of mine.
将帅有令,勤王之事。 Generals order their soldiers to kill and to fight for a cause.
争斗缘何,久忘其旨。 They have long ago forgoten.
痴而不觉,寒笳悲嘶。 Sleeps unaware of the clarion 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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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3楼
以下为现代体: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您是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 sage, rosemary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代我向那里的一个人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她曾经是我真心深爱的姑娘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您是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 sage, rosemary &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代我向那里的一个人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她曾经是我真心深爱的姑娘
Tell her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请让她为我做一件麻布的衣裳
Parsley, sage, rosemary &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work
没有接缝也找不到针脚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她就将成为我心爱的姑娘
Tell her to find me an acre of land
请她为我找一亩土地
Parsley, sage, rosemary, &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Between the salt water and the sea strand
要在那海水和海滩之间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她就将成为我心爱的姑娘
Tell her to reap it in a sickle of leather
请她用皮做的镰刀收割庄稼
Parsley, sage, rosemary &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And to gather it all in a bunch of heather
再用石南草札成一堆
Then she‘ll be a true love of mine
她就将成为我心爱的姑娘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您是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Parsley, sage, rosemary & thyme
芜荽,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代我向那里的一个人问好
She once was a true love of mine.
她曾经是我真心深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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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4楼
谢谢停云鼓励;
猫:你是个好女孩,请少喝一点酒吧,一定爱惜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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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5楼
九.让味道上天
夜读阿城上个世纪的旧书。由于这书得来不易,便格外珍惜,里面的每个字都不放过,追星一样乐颠颠让他的文息带着走,他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原本是谈了小说的,忽然,一个华丽转身,跳到中国的饮食上去,跟谈小说一样趣味横流。能把“虚”的东西谈得妙趣横生,本是不易,若是回头再来顾及“实”的东西,更要功力。所以,我们只好说这个阿城啊——他根本就是个东方不败式的精怪。
且抄一段:
“中国对吃的讲究,古代时是为祭祀,天和在天上的祖宗要闻到飘上来的味儿,才知道俗世搞了些什么名堂,是否有诚意,所以供品要做出香味,味要分得出级别与种类,所谓‘味道’。”简直靠了小聪明在瞎扯。就是这瞎扯里,也透了灵性,简直坏得通透。他就是这样解释味道的,让人心服口服。靠了的飞扬的想象力与聪慧的狡黠。所以才要追星一样追他的文。因为明白自己写不来,更缺乏那份开阔与收放自如。千斤重鼎,他慢慢拿捏,最后轻轻一跃,到了他掌心,刷刷几下,鼎都可以飞起来。
前面终是虚的,若一味卖乖讨巧,势必失之轻逸,露了浮浅的相。这么着,后面接着就来了几句正经的:“远古的‘燎祭’,其中就包括送味道上天。《诗经》、《礼记》里的郑重描写不在少数。”
真的吗?真的吗?《诗经》里也有送味道上天的佳篇?原先,一直被爱情冲昏了头,天天在感情的诗篇里打转,搞得晕头转向,想吐的感觉都有了。那些《诗经》堆在那里,有一阵没去宠幸她了。阿城这么一说,我又仿佛来了兴致,该去看看,除了爱情之外,《诗经》是怎么送味道上天的。于是,暂且把阿城这书放下,扑楞楞把《诗经》搬出来看。
那么厚的书,可不像关于爱情的诗,看题目便一目了然。也不知那些味道藏在哪里。大海捞针,慢慢翻,翻得困顿起来,窗外的霓虹都熄灭掉。夜深了,手也酸了,尚未找着一篇。这就是追星的代价,他讲到风,你马上要下雨,淌着夜色的雨水,找《诗经》里的“味道”。若是找不着,这大好良夜便算空付了。所以,不能多读书的,读到后来把自己读废黜了,一事无成。
终于在《小雅》里看见一首《南有嘉鱼》。读来朗朗上口,一唱三叹的,尤其三段句尾: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能够想象到吧,一群大男人正在聚众啸酒,神仙一样快活,大嚼着了不得的美味,双手也不闲着,青筋暴跳猜了拳令,难不成临了,还要吟诗作赋纷纷唱和。而有的,喝着喝着,眼见就萎了,吃了三步倒似的摇头晃脑瘫到地下去,一只大狗,颠颠跑了来,添添他的嘴角——因为喝了美酒,口水都是香的呢。
饮食里,酒才是其中最浓烈的一味吧。远古之所以有了酿酒这个行当,说不定就是冲了祭祀应用而生的。天上的祖宗们一个个老态龙钟,嗅觉也不是太灵光的,地上的人们必须拿一种什么醇香的东西去刺激刺激天上的祖宗们的嗅觉,让他们闻香而归,安然回来吃点好吃的再走。于是便有了酒。至于菜什么的,都是花头,其实就是给活人吃的。这样的传统一直延续至今。
翻到后来,又见一首《宾之初筵》,一篇防止酒醉乱德的劝谕诗。饮酒作乐,歌舞相伴,然后还写到既醉无礼的丑态。如今方领略“花天酒地“这个词是多么好,多么形象。花天酒地之后,一个男人若依然仪表堂堂,那他就是”饮酒孔嘉,维其令仪“了。而这里的醉汉竟一派胡言,说是公羊都没长角……实在佩服这个诗人的细致观察力。
小时,在乡下,每逢清明冬至这样的节令,我们是要给祖宗上坟的。每回都见大人倒三杯酒摆在地上,再拿出三碟好菜,然后烧纸什么的。我们小孩所做的就是跪下去。当一切仪式完毕,我们离开了,大人总是把那三杯酒轻轻浇在坟前,然后把好菜完好无损拿回家。所以呢,再好的菜都是供我们活人享用的,倒是酒真的给我们的祖宗们喝了的。《诗经》里也是这样的吧。只有等天上的祖宗喝过了以后,地下的男人们才可以享用,才可以醉。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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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6楼
谢谢猫提贴;
谢谢宛然流转好言鼓励;
谢谢停云解词.若照你这样解,那就不是送"味道"上天了,是送烟上天,祖宗们看见烟就能认得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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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7楼
十.说不尽的离合悲欢
还是深夜,读阿城。他言:悲,欢,离,合,悲和离是净化,以使人更看重欢与合。阿城讲中国的世俗与小说,一路而来,均是挑迭狡黠的调子,冷不防讲到这悲欢上,态度刹那间厚道深婉起来。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这样的事件,最是被我们经常性的遭遇,已然熟视无睹的程度了,忽然被他这么一解,仿佛如风手指,轻轻把心弦拨动,久久不可将息,有了万千感慨。阅读的时候,早不拿笔了。可是,至此,还是满床找笔,重重把它们划一下。
人世里最多的,是悲和离,所以,我们才那么的看重欢与合。一部《诗经》,最是写尽悲欢离合的。也是奇怪啊,阿城的气脉总是与《诗经》有着若有若无的牵扯。当他解这个词,我即刻想到《诗经》里去……想到,层层诗意,霜降一样,覆盖着太多的离合悲欢。
先说欢合吧。《唐风》里有一篇《绸缪》,写尽了欢合的喜悦,是人世的惊喜平常,纯粹,踏实,却情景无限: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你看,闹新房的人比当事人还要喜悦,他们故意问那位新娘: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见到你这位美男,开心吗?或许,在这之前,她与他,一面未曾见过,直到结婚的这天,他们才第一次相见,彼此喜欢着,一生便确定下来。这便是欢合了。后面是: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这又是在明知故问那个新郎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见到这个美人高兴吗?欢合,本是两人之间的事,一生里最重大的事,但,快乐与喜悦,却是大家的。以这样的曲笔,写新婚之乐,更显俗世里的欢合之好。就是这种人人看重的欢合,实则,最难写。掌不好火侯,会步入轻薄佻挞的路子上去——它总不比离悲之情深婉厚重。是真不好写,只能用曲笔了,故意让我们看不清当事人真正的心理,其实,有这些外人的喜悦衬了,当事人应该有更深更广的欢喜在。所有人世的喜悦,均有一派天真的势头,简单,完好,无邪。只是,这欢合之诗,一直不大为人所重视。即便我们人人心里想着人生要美满欢合,但,总不大好入文的。真正的欢合,如何写得出呢?如同浮世,一天天流逝,一天天过下去而已。
人世里的喜悦天真,毕竟是少。付于纸上的,总是离悲的多些。
文学向来是这样的脉络。我们看了,于心里堵着,在喉咙里哽着,咳不出,咽不下,这就是离悲死别,它是一种无所不在的力量,试图把你穿透。
离悲死别的诗写得好,也有抚慰的力量吧。怎么讲?还是拿阿城的话来作例——“中国人的劝慰是:人死如灯灭,死了的就是死了,你哭坏了身体,以后怎么过?哭的人想通了,也就是净化之后,真的不哭了。”我想,庄子鼓盆而歌也是如阿城所言的净化之后吧。不然,他会被女方娘家的人给打死的。
私下以为,《诗经》里写死别最给人安慰的一首,就是《葛生》。她不哀,亦不怜,但说百年之后,愿意与他居在一起。还有一首悼亡之作《绿衣》,一个男人悼念妻子的: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为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为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尤兮。古代的男人,原本,视女子如衣服的。然则,这个男人,可真是难为了他,妻子都死去一阵子了,难得他还有着如此痛挚之情,实在不易啊,堪称有情有义之人了,与陆游放翁先生有得一拼的。这是所谓的死别之情。
接下来的,便是生离了。死别的两个人,应该是有着深深恋情的——只因,天不暇以年,活活把他们拆了开。而生离,才是最为磨人。或者,他不爱她了;或者,她,别恋,移情——均是把自己单方面自对方心里生生撤走,拽得血肉横飞,从此不见。《蒹葭》,所要表达的便是如此——她,令他一辈子郁郁寡欢着,醒里梦里都是她。也许,这里的“伊人”是一种泛指,也可以理解为一个男人——他,让她一生都不快乐。一个将另一个的心拿去,然后,又遇着一个更好的,却又把先头的那个独自丢在那里,自己奔另一个更好的而去。心,是血肉之躯的一部分,生拉活扯的,转眼便是陌路了——这又是多么深的折辱。所以,独自被丢在原地的那人,一辈子都不快乐。
这样的离哀之诗,《汉魏乐府》里俯拾皆是。譬如《子夜歌》、《白头吟》、《古艳歌》等等,一向不大喜欢的。看多了人世离悲,何必再拿纸上的来二次折磨?还是喜欢读读这样的《视刀鐶歌》:常恨言语浅,不如人意深。今朝两相见,脉脉动人心。人于俗世里爱的向往,尽显其中。
生命如风吹烛,孱弱,短暂,转瞬将熄。于离合悲欢里磨折浮沉,一颗心生得之健朗之天真之静好,实属不易。多少良夜,倏忽而去。想必,每颗心,都是诗喂大的吧。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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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8楼
问楼上四位旧雨新知好!
谢谢海浪.
原来<<加洲旅馆>>可以这样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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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29楼
:)))
叶芝,我记得的,只一句了:
别人爱你的美貌\假意和真心
惟有我爱你那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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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丝黄
30楼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王菲有一首《我愿意》。夜寂无声,开了音响,红红指示灯,一跳,一跳,象热着的心脏。她以那么空灵飘逸的嗓子配合着寂静夜色,在一种思绪里且浮且沉: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 如影随行 / 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 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想起少女时代,在工厂做事。车间里机器轰鸣,自己的咳嗽也是听不见的。我埋首做事,猛一抬头,看见对面的女孩——她在哭,不出声,眼泪簌簌,往下滚,双手还在飞快做着事。哭,仿佛与她不相干。她太忙了,没有时间哭,只有一边做事一边哭。这样的记忆,太过深刻。后来,听别人说,她与那人分手。我想,她还是思念着他的吧,不可以再见了。于是哭泣。
昨晚,我读《乐府》,也见着好几首关于思念的诗。《伤歌行》里,说的也是思念成泣:……春鸟翻南飞,翩翩独翱翔。悲声命俦匹,哀鸣伤我肠。感物怀所思,泣涕忽沾裳。这姑娘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她听见小鸟在月夜呼唤自己的伴侣,禁不住想起自己的心上人。忽然,大哭起来。这样的哭泣,还不算了了,后面又跟了两句:伫立吐高吟,舒愤诉穹苍。可不可以这样解:哭过以后,连上苍都要一起怨愤,为何这样冷酷待我?这本《乐府》,少解,只挑个别生僻的字,注注音,一句饶舌也无,正是自己喜爱的版本,仿佛把一个孩子搁在那,任凭他自己东走西走,不牵,不绊。实则,牵他,就是绊了他,索性由他自己玩去。这本《乐府》,也是如此,两语三言,点一下即完。这么着,我便有了更多的想象空间,连静谧的夜色,也突显着前所未有的张力。我沉迷于书页间抒情,书页沉迷于抒情里看我。两两相互做了事,一忽儿,便滑过去。我是讲时间。
接下去,又见《悲歌》一首,也是关于思念的。这个思念不是儿女情长,而是身在异国突然想家的思念,是以亲情铺了底的,厚实一些吧。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尤其“郁郁累累”一句,一种断肠情绪,深深掩埋其中。郁郁,是草木葱茏的样子;累累,指一座座坟墓重重迭迭。这个人虽然没回到故乡,但他都可以想象得到故乡的样子。郁郁累累这四字,怕是惟有乡村生活历经的人,方能感受得深些吧。这四字里包涵着不尽的生死哀荣穷首鬓白,是物事人非,是当年不在。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有一种思念,让我们无能为力,所以,心思不能言。
《乐府》里还有一首《饮马行》,应是一首相当出名的思念之作了,简直是魔幻现实主义大手笔。想了千年前,我们的诗人对这个魔幻现实主义早已掌握得分寸得当驾轻就熟,那么,马尔科斯就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吧。有一阵,各地小说家前仆后继模范着老马那个所谓著名的开头句式,他们原本应该去《诗经》、《乐府》里训练自己强大的想象力,而不是一味跑到老马的田园采花盗草。这首《饮马行》,原本也简单,一位妻子思念远方丈夫的诗。开头说了许多漂亮的体己话,譬如: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枯桑和海水都知寒知冷。言外之意即:他一人在外也不知可晓得照顾自己,天冷了,也不知可晓得加件衣裳。其实,理智看,这好象是一句废话。你丈夫他又不是呆瓜,天冷了,他当然会晓得要加衣的。好比我们年轻时给那人写信:天寒,珍重加衣。其实,这本是一句废话。可是,我们乐此不疲地写,仿佛生在书香门第,自小便受了古诗词的熏陶似的。有时还搞个“知名不具”、“卿卿”啥的玩意儿。现在每每想起,都想吐哇。还是王小波的经典——李银河,你好哇!哥们一样,透了朗朗热气。
扯远了,继续拽回来说这首魔幻现实主义的《饮马行》。这诗共20句。前12句大致讲了自己梦见对方,然后又担心他天寒不晓得加衣啥的。接着便是: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飡食,下言长相忆。剖开鱼肚子,谁知里面竟有一块一尺见方的白绸子,上面还写了字的,马上跪在地下捧读之。绸子上写了什么?“上言加飡食,下言长相忆。”翻成大白话应是:你要多吃点饭,我经常想你。
这个女子仿佛思念成狂,她张开想象的翅膀,飞赴霄汉之外,说是自鲤鱼肚里发现丈夫写给自己的信,且情意不绝:你要多吃点饭,我经常想你。念着古代,女子地位如此低下,连读丈夫的信都是跪着的,再想想现在的我们,过的真是天堂日子啊。丈夫是天,是一切的神。电视里每每有皇上圣旨到,小民小臣都要跪着接的,还要谢主龙恩,不管这个主子是赐他死,还是赐他官赐他美人,他都要谢。而那个女子,他丈夫根本没给她写信的,她却要疯狂地憧憬着。爱是双方的,她得不到平衡,于是靠无边无际的想象力把自己穿透。她太寂寞了吧。像王菲唱的那样——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 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
关于思念,《诗经》里更多些。前面讲到的《蒹葭》、《泽陂》等,说的就是一种无望而得不到的思念之苦。而《甫田》,则是惊喜的思念了。无席远人,劳心忉忉;无席远人,劳心怛怛;前面都是铺垫的,到最后,大抵是多年以后了罢,终于又见着了那个男孩子,他不再是青涩懵懂少年,而是长成了一个大人。婉兮娈兮,总角丱兮。未几见兮,突而弁兮。这该是何等惊喜啊。这么多年的思念,终于有了殷厚温绵的落脚,一下便坐实了下去。这样的诗,算是微微给了心一点抚慰吧。实则,往深里想,她还是不确定的,她的心里永远有着那个人,而那个人是否也有自己呢?辗转一番,还是有悲凉在的吧,不过为刹那的惊喜覆盖住,捂起来,留待日后慢慢掀开看,是痛是楚,反正现时顾不上了,后面可能有更大的悲伤,在那里等着自己。现时,顾不上了。
曾经,现在,和将来,永远如此,一颗心,反反复复,为思念所伤,郁郁累累,思不能言。既然思不能言,那就听听王菲的歌吧。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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