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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99年大事件(最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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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99年大事件(最终版)

云南盗
1楼
半个月前应该是5月12号,我接到一个越洋电话,是周英杰从日本横滨打来,她告诉我一个小时前她得到一条线报,在新加坡一家国立殡仪馆里面发现了那个“人”的名字,也就是说此人已经不在人世,死因及死亡时间不明,她本来准备马上过去,但询问航空公司,正当疫情期,新加坡停飞了大部分疫区国的航班,日本也不例外,周英杰于是计划先想办法回国,在成都跟我汇合,之后一起过去,但根据全球疫情发展,最快也要两个月之后。
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震惊,这时候周英杰忽然提出一个请求,要我马上找一家网络平台,彻底公布99年那次事件,我很意外,询问原因,周英杰说出两条理由,其中第二条让我毛骨悚然,于是不假思索答应下来,之后足足思考了三天,开始动笔,平台就是“莲蓬鬼话”,前后发了两个还是三个帖子,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继续下去,今天是5月26号,我决定本帖为最终版本。
写之前再说一句,其实事情都过了足足21年,当年幸存下来的人据我所知为数寥寥,应该不到10个,除了周英杰,基本都保持某种默契,没有再联系,本来我早就心如止水,没想到周英杰这通电话一打,又起波澜,也许就像那个“人”最后那次见面说的最后那句话,整个事件,我们所知道的“仅仅冰山一角”,当年我怀疑过这句话,现在看来,并非危言耸听,这点请你们相信。
行了,废话不说,下面就是99年我那段经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特此声明——本帖内容俱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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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2楼
1999年3月,我从省第二监狱放出来,回到原单位成都国营512厂,这里先说一下我“进去”的原因,96年我因为赌博欠了高利贷,为了还债,伙同几个社会上的人,盗卖我们单位库房一批建材,还没出手就被抓了,判了3年。
回来后一打听,单位早就把我除名,我父母倒是厂里面的老职工,但人微言轻,回厂是没有任何希望,在家呆了半个月,想托朋友关系找个事情做,但话说出去,全都没有下文,我也知道像我这种“刑满”人员,到哪里都遭人防备,心灰意懒,就天天泡茶馆,打牌赌钱,泡了半个月又欠下几大百赌债,焦头烂额之际突然想起一个人,于是赶紧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个人叫黄友林,是之前一个“战友”,比我大20多岁,广元市人,在里面跟我关系很不错,是97年底出去的,比我早一年多,临走时候留了一个成都市区的传呼号,叫我出去一定去找他,现在走投无路,只有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电话很快回过来,听到是我,黄友林很高兴,说他人就在成都,现在在城北一个水闸站上班,叫我马上过去找他。
我问清地址,原来就在“万福桥”,那地方我之前路过几次,于是当天就过去,在单位找到他,听完我说,黄友林说目前他手头只有一个门路,他们河闸站每年10月份汛期前要招两个临时工,现在时间还没到,但是他可以找领导说一下,把我提前弄进去问题不大。
我就问了一下工资待遇,黄友林说一个月280,包中午一顿,如何如何。
我犹豫了一下,说工资太低了,烟钱够了酒钱不够,我身上还有700多块钱外债,咋个还。
黄友林皱眉说要不这样,我帮你申请个“零工”,不用签合同,做一天10元钱,你先做一个月,挣点烟钱,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其他门路,随时可以走人,很自由。
我也懒得多想了,一天有10元算10元,总比回家找父母要钱好,于是点头同意。
其实当时我还有个想法没给黄友林说,我之前打听到原先车间一个工友,跟我关系很好,前几年停薪留职,跑到佛山那边开瓷砖厂去了,据说一夜暴富,但一直没有此人的联系方式,据说是七八月份他要回来,我就计划先在水闸站打几天零工,等人回来了就去找他,争取进他们厂子。
当时就是这样计划,但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去了没几天,在我们管段发生了一起看似普通的“浮尸案”,本来跟我毫无关系,但鬼使神差,竟然把我卷了进去,之后一步一步,把我卷入当年一起旷古未有的大事件当中。
我这么说,也并非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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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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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4楼
好,继续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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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5楼
那天是5月13号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水闸站三个人在值班,我,黄友林,还有小组长彭书贵,中午吃了饭,大概一点半的样子,彭书贵安排我跟黄友林去“巡河”,所谓“巡河”就是清扫河道垃圾,我们这个管段是从上游“九里堤桥”到下游“一号桥”,两边基本都是成铁局的单位跟宿舍,还有几个大型国营厂矿,平时河里面垃圾很多,基本上两三天就要“巡”一次,不然下游“河水公园”那里有一个水坝,旁边有个“回水湾”,很容易聚集垃圾,影响市容。
废话不说,当时我跟黄友林就开了单位那条汽船,往上游开,开到“九里堤桥”,然后慢慢顺流而下,边开边捡垃圾,等回到“万福桥”时候已经快三点,按惯例要清理桥洞底下那个“拦截网”,这种网你们应该都见过,其实就是渔网,很大,张开有二十多平方米,拦在桥洞底下,主要起个提前拦截那些大型垃圾的作用。
当时我负责开船,开到左边第一个桥洞底下,发现一个异常:平时网都是散开的,但那天上面好好的,水下面却缠成一堆,明显缠了一个大型物体。
我就停了船,黄友林抓住渔网上端,扯了几下,却扯不起来,他就说:“吔,啥子东西。”
我赶紧去帮忙,一扯,很沉,底下明显缠住了一个极重的物体。
这时隐隐一股臭气从水里浸出来,我也没在意,双手抓住,狠狠一提,感觉终于松了,那“重物”被缓缓提上来。
旁边黄友林却一下停住:“等一下!不对。”
我这时也看清:水下大概一米左右位置,出现一块四四方方的“白色物体”,大小如菜板,正无声无息冒上来。
我瞬间也头皮发麻,但手上机械一般没有停住,只听水里发出一个恐怖声音,一坨“灰白色”物体冒出水面,是一个人的背,前端还连着一个黑色头颅,竟然是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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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6楼
这下猝不及防,我吓得往后就倒,一屁股坐下来。
汽船剧烈一晃,那具尸体也跟着一晃,一下露出右前肢跟屁股,穿了一条深色内裤,两条腿还泡在下面。
旁边黄友林也“嚯”的一声,明显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打量尸体一眼,说:“男的。”
恶臭扑面袭来,我这时也看清:尸体背对我们,尖脑袋,头发很少,身体已经泡胀,很恐怖的呈现两种颜色,灰白色跟黑红色,像是被强酸腐蚀过,还东一条西一条有几道很深的划伤。
“走走走。”黄友林命令我:“回去报警。”
我赶紧发动,由于慌乱,发动了两次才点燃火,汽船“突——”猛的往前一冲,我赶紧往右打舵,但已经晚了,船头一下撞上尸体,只听一个撞击腐肉的声音,尸体一下翻了过来。
我头皮一麻,一下看见那张脸:明显是男性,感觉有50岁左右,死灰色,也已经泡胀,两只眼睛睁开,里头竟然全是眼白,左颧骨下方有一块暗红色的不规则疤痕,有邮票大小,像是胎记,而整个表情给人感觉很错愕,像是不相信自己会死一样。
这时旁边黄友林忽然倒吸一口凉气,我没时间管,一打舵,汽船发出轰鸣就要往右边拐出去,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按住我:“等一下。”
是黄友林。我诧异回头,发现他正直勾勾盯住尸体那张脸,嘴巴张开,表情很震惊。
“咋了?”我赶紧问。
“熄火。”黄友林仍死死盯住尸体,开始喘粗气:“我日他龟!”
我察言观色,心头“突”的一跳:他好像——认识这具尸体!
“我日他龟。”黄友林声音有点抖:“国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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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7楼
“国才。谁?”
我也很震惊,从桥底下捞起一具尸体已经够吓人了,关键是,黄友林居然认识,这也太恐怖了。
黄友林没回答,瞪大眼来回打量尸体,突然像发现什么,眼睛一眯,我顺着一看,是尸体右手臂,缠在渔网上,五指张开,像要拼命抓住什么,手腕处有一个深蓝色的塑料手圈。
黄友林一声不吭,忽然探出身子,右手一把抓住那根“手圈”,一扯,一下扯下来,那条手臂被扯得剧烈一晃,五根指头动了一下,似乎像抓住黄友林的手。
我猝不及防:“喂喂你干什么!”
黄友林还是不做声,看了一眼手上那东西,我已经看清,是一把普通钥匙,正要细看,他已经飞快塞进裤兜里头。
这时外面远远的,有个女人尖叫一声:“看看看,死人子!”
回头一看,对面河墙上出现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探出半个身子,望着我们这个方向,明显发现捞起了一具尸体。
黄友林瞟了那头一眼:“走。先回去。”
恶臭蔓延,我一肚子疑问,但这个时候也不可能细问,赶紧重新发动,汽船“突突突”冲出桥洞,外头太阳正当头,很刺眼,一股河腥臭,但感觉比里面的恶臭好闻多了,我赶紧狠狠吸了几口,远远的,对面河墙上有一栋两层红砖楼,就是我们单位,只见组长彭书贵站在办公室门口,正拿了一个登记本,抬头看一台仪器,像在登记什么数据。
很快开到一道斜坡下,是一道清淤坡,平时汽船就停这里。
彭书贵一下看见是我们,奇道:“咋个回来了?”
“捞起个尸体。”黄友林高声回答:“桥底下。”
彭书贵一愣:“哪里?”
黄友林朝身后一指:“就左边桥洞。缠在网子底下,一扯,扯出来了。”
“男的女的?”
我赶紧回答:“男的。都臭了。”
“妈的。”彭书贵骂了一声:“你们就在底下,我去打电话。”
说完匆匆朝办公室跑,我赶紧熄了火,只听身后远远的又有人在尖叫,回头一看,对面河墙好几个人正朝桥头小跑过去,明显听到了浮起一具尸体,过去看热闹。
黄友林打我一下,递一根烟过来,点燃,我跟他都深深吸了一口。
我打量他一眼,压低声音:“咋回事。”
黄友林脸色卡白,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他死死望着桥洞那边,自言自语道:“就是他。我日他龟,他咋个死在这儿......”
我想起刚才那个人名:“国才。谁啊。”
黄友林回过神,瞟了我一眼:“以前在广元南河市场。一个熟人。”
“南河市场。”我有点耳熟。
“就那个旧货市场。”
我一下想起,黄友林以前给我说过,他八九十年代在广元一个二手货市场做过“治安员”。
“你看清楚了?”我赶紧问。
“就是他。”黄友林喘口粗气:“鼻子眼睛脑壳都对。还有左脸上那个胎记。就是他,不得错。”
“我槽!”我心道,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也太恐怖了,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刚才看到尸体眼睛没有,咋个——全是眼白,没看见眼珠珠。”
“有。”黄友林道:“在最底下。”
我一愣:“在哪儿?”
“在眼眶最底下。但只露出一小截。”
我脑子里飞速回忆了一下:的确,那两只眼睛最底部好像就是有一小截“黑色”,呈半圆形,原来就是眼珠!
“我槽咋个眼珠珠会掉到底下去!”我不由惊疑:“我只见过翻白眼,眼珠珠翻到上面去,还没见过正常人把眼珠翻到底下去!”
“哼哼!是不是触电。”
我一下反应过来:“对对对!说不定就是触电死的!然后掉下来。”
黄友林叼着烟,神情很呆,摇摇头想说却没说,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一摸,摸出一样东西,正是那个塑料钥匙圈。
我一凛,赶紧凑过去看,一股恶臭从钥匙圈上面传过来,只见是一把很普通的门钥匙,钥匙柄上贴了一块白色胶布,湿淋淋的,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个黑色的字,黄友林凑过去看,边念:“三建招待所。405。”
“三建招待所?”我有点耳熟:“是不是在——”
黄友林点点头:“成铁局三建公司招待所。西北桥那边。”
“对对对,就那儿。”我只感觉一股莫名的兴奋:“他肯定住那里!405房间!”
黄友林死盯着钥匙,正要说话,上面彭书贵高声道:“打了。马上来。”
我跟黄友林赶紧分开,黄友林手一缩,慢悠悠钥匙揣进兜里,抬头问:“人北派出所?”
“是。”彭书贵匆匆跑下来。
黄友林忽然一把抓住我:“王洪兵你听我说!”
我一愣:“怎么?”
“你听好。”黄友林从牙缝里挤话:“等会儿派出所肯定要问话,我先说,我咋个说你咋个说!切记!”
我看他表情突然变成这样,一时没回过神,赶紧点头。
彭书贵已经跑下来,手搭凉棚朝那头望了一眼:“咋发现的?”
“网子最底下。扯出来的。”黄友林道。
“腐烂没有。”
“看不出来。”黄友林发了一杆烟给彭书贵:“但已经泡胀了,估计至少三五天以上。”
“妈的,咋会死在那底下?”彭书贵抽了一口:“穿衣服裤子没有。”
“光的。”我道。
“那害怕(成都话:估计)是溺死的。”彭书贵道:“在上游,然后冲下来。”
“有可能。”黄友林直勾勾望着那头,对岸河墙跟桥头上已经密密麻麻围了人,都探出身子去看。
一时都没说话,都望着那边默默抽烟,一分钟后只听上头警笛响了一声,抬头一看,三个人出现在斜坡顶上,两个便衣一个制服,派出所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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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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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9楼
我在网上搜了一张电影截屏,当时那具尸体的眼睛跟图片上的眼睛基本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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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0楼
两个便衣跑下来,其中一个提了一个箱子,“制服”则在上面拉警戒线,彭书贵赶紧上前接洽,一个光头便衣目光冷峻扫视我们几眼,说要用一下汽船,叫我们先上去,等会儿要在斜坡上验尸。
我们三个赶紧爬上去,就见两个便衣跳上船,直直就开到桥洞底下,只见他们围住尸体,戴上白手套,指指点点,几分钟后一个便衣开始拍照,十分钟后两个人合力把尸体抬上船,一个人从箱子里面取出一块墨绿色的东西,展开,原来是个裹尸袋,二人弄了半天,尸体装入袋子里面,“突突突”的开回来。
这时我们身后有人说话,一看,停了一辆面包车,下来两个像是法医的人,其中一个白脸“眼镜儿”提了个银白色皮箱,二人跟那位制服嘀咕几句,匆匆过来,“眼镜儿”看了我一眼,顺着斜坡跑下去,站那儿等。
很快,汽船开到斜坡下,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裹尸袋搬到斜坡上,有人拉开拉链,露出尸体的大半截身体,恶臭一下传上来,我赶紧蒙住口鼻,瞟了一眼旁边的黄友林,他正直勾勾盯着,表情复杂。
底下,那个白脸“眼镜儿”蹲下来,打开箱子,掏出一些器械开始验尸,验了一会儿,只见他用手指着尸体眼睛位置,低声说了几句,旁边三个便衣都围过去,低声商量,表情都很严峻,我暗暗惊疑:看来他们也发觉尸体两个眼睛有问题,黄友林说有可能是触电造成,看来不是这么简单。
最关键问题,尸体看来黄友林是辨认清楚了,是一个叫“国才”的人,按理说派出所来了,他应该第一时间说出这个事情,但他没有吭声,而且从刚才他最后那几句吩咐我的话,我感觉他想隐瞒这个情况,还有,他竟然强行拿走了尸体手上那串门钥匙,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国才”跟黄友林关系非同寻常,他不敢说,里头肯定有“鬼”。
正胡思乱想,底下几个便衣已经抬了裹尸袋走上来,那个光头便衣应该是个头儿,叫他同事给我们做询问笔录,我跟黄友林被叫到一边,那人摸出一个记事簿,首先问黄友林,我暗自松口气,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便衣问了几个常规问题,无非是怎么发现,怎么打捞,第一时间捞起来尸体是什么状况,黄友林一副老实巴的样子,逐个回答,旁边我一声不吭,心头却直跳:他狗日的果然,对认识尸体,还有那串门钥匙,一字不提!
我不由咬咬牙,隐隐感觉这个事情,性质已经变了。
看看问得差不多,便衣叫我们签了字,跟制服撤掉警戒线,二人跳上面包车,很快离开。
我松口气。只见周围的人群东一堆西一堆,在窃窃私语,有些人已经开始散去,彭书贵吩咐我跟黄友林下去用水把汽船冲一下,不然太臭。
我们赶紧提了两个水桶下去,底下依然弥漫那股尸臭,狠狠冲了几下,黄友林说不管他了,风一吹就散,来抽烟。
我二人就蹲下抽烟,黄友林抽了几口,忽然说:“等会儿我要去打个电话。找个人。”
我没听懂,没吭声。
“等会儿下班先不忙走。”他继续道。
“干什么。”
“先莫问这么多。”黄友林瞟了一眼上头:“看那个人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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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1楼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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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2楼
下午六点半过,彭书贵下班走了,我跟黄友林一直在水闸站等,等到7点半,饿得不行,开了两盒方便面吃,吃了一半,黄友林传呼机响,他赶紧回过去,对方好像是从城北“荷花池客运站”打来的,黄友林赶紧说了我们这儿的方位,坐几路车,我心道:肯定是那个人到了。
八点过一点,外头有人敲铁门,黄友林赶紧出去开门,跟一个人走进来,我瞟了一眼,此人40多岁,瘦小,光头,穿一件黑皮夹克,目光阴狠。
黄友林指了我一下:“他就是李洪兵。”
来人看我一眼,问黄友林:“现在啥情况?”
这时我忽然闻到此人身上有一股狐臭,不由抽了下鼻子,那人恨我一眼,很阴森。
“人被派出所拉走了。”黄友林关上房门,摸出三杆烟:“就等你来,看一下咋办。”
来人接过烟,夹耳朵上:“确定是国才?”
“确定确定。”黄友林道:“岁数,头型,鼻子眼睛耳朵都是,还有脸上那块胎记,莫得问题,就是他。”
“估计死了几天?”
黄友林犹豫了一下:“身上才开始腐烂,照现在这个天气,最多5天。”
“没穿衣服?”
“没穿。”黄友林道:“就穿一条火炮儿(注:内裤),所以我估计他是不是之前下河,或者游泳,或者干其他事,结果触电,电死后身体泡了几天,泡胀的冲下来,挂在网子上。”
来人双眼一眯:“为啥是触电。”
黄友林抽口烟:“他身上皮肤有点吓人,白一块黑一块,还有,他两个眼睛全是眼白,眼珠掉到眼眶底下去了,我感觉有点像触电。”
来人把烟取下来,放在嘴巴点燃:“估计他从哪里下的河。”
黄友林皱眉了一下:“这个不好说。”
来人抽了一口:“会不会是凶杀。”
黄友林一愣:“这个——也不好说。”
“身上有没有刀伤。还有脑袋,像不像被敲过。”
“伤口到有几道。”黄友林道:“但都是划伤。脑壳......没细看。”
“身上有没发现东西。”
黄友林嚅嗫了一下,我不由瞟了他一眼:那把门钥匙!
来人凝视黄友林,眼神阴森:“交出来。”
黄友林看我一眼,干笑一声:“是这样聋子哥,东西呢我确实从他身上发现一个,不是我藏着捏着,那笔好处费......”
“我会给陈朋说。”来人手一摊:“拿来。”
黄友林迟疑一下,摸出那把钥匙,那叫聋子的一把扯过来,细细打量,又放在鼻子底下“忽忽”嗅了几下:“哪里发现的?”
黄友林赶紧道:“挂在他手上扯下来的。”
聋子盯着钥匙:“三建招待所。哪里。”
黄友林朝一个方向一指:“就上游西北桥那边,不远。成铁分局三建公司旁边,原来是个宿舍,后来承包出去变成招待所。”
“405。”聋子双眼眯了一下,抬手看了看手表:“8点23。你跟我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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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3楼
黄友林愣住:“现在?”
聋子抽口烟:“派出所来是几点。”
这点我知道,赶紧插嘴道:“好像三点左右。”
“5个小时。”聋子阴沉道:“说不定已经查到招待所去了。现在去说不定已经晚了。”
黄友林面有难色:“啧啧,主要是我去有点麻烦。那个招待所老板娘跟我认识,我一去,肯定要暴露,到时候不好办事。”
聋子下巴朝我甩了一下:“他跟我去。”
我一愣:“我——”
黄友林瞟我一眼,犹豫道:“李洪兵去......也行,但你准备咋个去查,你想一下,假如国才死之前就住那里头,他死了四五天,招待所看他一直不回去,会不会报警。”
“这个不会。”聋子道:“看来你对宾馆外行。”
黄友林干笑一下:“是是。那一般这种情况宾馆咋个处理?”
“一般先吃押金。”聋子道:“然后把房间头的东西搬到保管室,按天数收取保管费,你说的报警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发现房间里头有血迹。”
“那你准备咋个查。”
聋子叼着烟想了一下:“就说我们是省医院的串串(注:黑中介),抢救室有个病人出车祸病危,身上有这把钥匙,叫我们回来拿东西,我口音重,到时候要他去说。”
“串串。”黄友林点点头:“那要得。”
说完抓住我肩膀:“那李洪兵你就带聋子哥过去。”
我有些鬼火冒,心头骂:管我屁事,为啥要我过去,现在可是一个人命案!
咬咬牙,板着脸道:“还是你去。我那边不熟。”
聋子似乎对我这个态度有点意外,斜睨我,眼里慢慢冒出凶光。
黄友林察言观色,拍拍我:“走走走,出去我给你说一下。”
说完又对聋子干笑道:“你坐你坐,几分钟几分钟。”
聋子叼着烟,斜睨我。
我心头不高兴,被黄友林又拉又拽扯到门外头,黑暗中黄友林抓住我肩膀:“兵兵,这个事你一定要帮兄弟我办。”
我咬牙低声骂:“办个锤子!现在是人命案,你狗日的偷了那串钥匙老子就已经帮你隐瞒了,你还想把老子拖进去!”
“你听我说。”黄友林压低声音:“不得让你白干。等完了分你——分你三千块钱。”
我一愣:“什么!”
“三千。”黄友林比出三根手指头:“等那边一打款,立马就分你。”
我有些懵:“那边,哪边?”
“广元那边一个大老板。陈朋。”
“陈朋。”我一下想起刚才提到过这个名字:“谁啊。”
“算那边社会上一个老大。”黄友林抽口烟:“就是他悬赏八千块钱,要国才的下落。”
“到底怎么回事。”
黄友林朝窗户里瞄了一眼,有些急:“现在时间搞不赢,我就给你说一句,那个国才是陕西人,好像是个盗墓的。”
“盗墓!”
“对。陈朋是93年时候突然到处找他,还出了悬赏,原因据说是91年时候国才在陕西还是山西,反正那一带什么地方挖了一座古墓,从里头挖了一个东西出来,但92年底,国才就一直见不到人了,当时我不是在那个旧货市场当治安员吗,跟他打过几次照面。”
我基本听明白了:“懂了。等于是你想领这笔悬赏。”
“八大八千啊。”黄友林狠狠抽一口:“相当于老子干一年半了。”
“只有五千。”我叼着烟道:“那三千是我的。”
黄友林一愣,反应过来,骂道:“老子遇得到你!”
说完捏住我肩膀:“那就说定了,你——”
话说一半,他停住,原来窗户背后出现一个人,正是聋子,正阴森注视我们。
我咬咬牙,点头:“我只带他过去。说好了,三千。”
“放心嘛。”黄友林拍拍我:“人又不是我们弄死的,你怕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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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4楼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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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5楼
当时拿定主意,我带着聋子离开水闸站,摸黑沿着河滨小路朝上游“西北桥”走,黄友林则留下办公室,说等我们回来他再走。
可能步行了10分钟,在“西北桥”北岸一条巷子里头找到那家招待所,是一栋六层高的楼房,客堂大门开着,里头传来电视机声音,我停住,小声说:“就这儿。”
聋子左右观察了一下,眼神很警觉,我也有些紧张,要派出所真的找到这里,我们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
聋子看了一圈,说声“走”,我迟疑一下,这时候也不可能打退堂鼓,硬着头皮走进去,聋子跟在后面,里头很亮,左边是吧台右边是一张长竹椅,吧台后面有个人在看电视,一边嗑瓜子,听见脚步声,探出脸,是个20岁女孩,一张胖脸,懒洋洋问:“住宿哇。”
我回头看了聋子一眼,他正很警觉的四处观察。
我咬咬牙:“找人。”
“找哪个。”
我朝楼道上一指:“四楼。”
“四楼好多号。”
“4......405。”我含糊道。
“405?”胖妹想了一下,道:“哦,那两个人,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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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6楼
两个!我一凛。
“那里头住了两个人?”聋子忽然问。
“嗯。”胖妹懒洋洋,重新坐回去,又开始嗑瓜子。
聋子直接走到吧台边:“是不是从陕西来的那两个。”
胖妹正要回答,鼻子“忽忽”几声,瞟了一眼聋子,露出一个厌恶神情。
“我问你话。”聋子逼视她。
“不晓得。”胖妹蒙住鼻子。
“两个都不在?”
“不逑晓得。”胖妹不耐烦:“反正几天没看见人了。”
我想起之前说好的,赶紧摸出钥匙,聋子却一把按住我手:“走。上去看一下。”
说完直接朝楼梯口走,我犹豫一下,只好跟上,身后胖妹一脸厌恶,放开手,露出捏红的鼻头。
前头,聋子一声不吭走,我紧紧跟上,很快上了四楼,楼道很阴暗,隐隐听到电视机响,还有一对男女在高声嬉笑。
沿着楼道找,很快,聋子在一扇门前停住,我一看,“405”!
聋子手一摊,我赶紧摸出钥匙给他,他把耳朵贴在门板上,我也很紧张,屏住呼吸听,屋里头毫无声息。
聋子朝左右看了一下,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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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7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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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8楼
在405房间发现的神秘女人画像。
原画像已经遗失,这个是复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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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19楼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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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20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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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21楼
那张草图,显示了从污水管进入酒店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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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22楼
里头一片漆黑,一股怪臭,从窗户一眼看见河对岸是一栋10多层的高楼,富丽堂皇,像是个大型酒店。
“关门。”聋子头也不回。
我赶紧朝外面走廊瞄了一眼,没人,赶紧关了门,这时眼前一亮,聋子开了灯,房内景象一下呈现出来:
是一个普通双人间,中间两张床,上面铺盖枕头一片凌乱,还胡乱堆了几件裤子衣服袜子,一看就是男式,床头柜更乱,有一瓶“江津白酒”,喝了一大半,底下压了几张像是撕下来的烟壳,还有一盒吃了一半的方便面,一袋卤鸡脚,地上还丢了一只用过的避孕套。
聋子一声不吭走过去,左右看,像注意到什么,从“江津白酒”底下抽出烟壳,是两张,他看了面上那张一眼,眉头一皱。
我站在门口,也不想过去,耳朵支起听着外面走廊动静,就见他盯着那张烟壳看,看了半晌,点点头,翻出下面那张,我注意到他只看了一下,双眼怪光一闪。
我一凛:他看到什么东西,怎么这个表情!
这时门外面响起脚步声,“咚咚咚”,有人从楼下跑上来。
我有些急,赶紧问:“喂!走不走!”
聋子死死盯住那张烟壳,不动。
我忍不住,几步走到他身后,探头一看,一下看见烟壳上用黑笔画了一个古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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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23楼
第一感是个“女人”,只画了上半截身子,头上戴了一顶像是帽子,梳了两根黑粗粗的“长辫子”,身上穿了一件类似西服,又像军装的衣服,整体感觉像是六七十年代的人。
而有点诡异的是女人的表情,方脸,嘴巴抿着,很薄,“盯着”我们,像是有点“厌烦”又像有点“恐惧”。
“2号人。”聋子忽然念出声。
我同时也看见,女人画像底下歪歪扭扭写了几排字,左边赫然写了个“2号人”,右边写的是“1,军帽。2,戴像章。3,绿军装。”最后一个字最奇怪,写的是“4,跳。”
我看得一头雾水:“跳。啥意思。”
这时门外面,那个“咚咚”的脚步声直接走到门口,似乎停了一下,聋子猛的回过头,死死盯住门。
我也一下紧张起来,忙回头,就听脚步声响,走开了,然后走廊里响起敲门声,有一男一女对话几句,门“蓬”一声关了。
我松口气,聋子三两下把两张烟壳揣进皮夹克,提起衣服裤子翻了几下,从那条长裤里头翻出一包烟,打火机,几十元零钱,还有一个单据,他看了一眼,通通揣到身上,又扯开铺盖枕头,翻了几下,弯腰看了看床底,站起来,又环顾四周一遍:“走。”
我早就在等这句话,几步到了门口,小心拉开门,聋子已经跟过来,一下关了灯。
眼前一黑,这时“哔哔哔”,忽然有传呼机响。
这下猝不及防,我一下僵住,很快听出来:来自床头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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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24楼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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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25楼
接着说。
当时听到声音,聋子也愣了一下,很快他拉开灯,几步跳过去,一把扯开装卤鸡脚的袋子,后面果然有个BB机,是数字机,他拿起看了一眼:“6477XXX,哪儿的号?”
我想了一下:“就在附近。我们单位号码就是64开头。”
聋子思索几秒:“走。”
二人迅速离开,下了楼,那个胖妹还在吧台里头看电视,看见我们,露出狐疑神色,没说话。
出了招待所,在附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烟摊,有个公话,聋子迅速回过去,很快有个男的声音“喂”了一声。
我赶紧凑过去听,聋子问:“刚才哪个打传呼。”
“走了。”那头道。
“男的女的?”
“女的。”
聋子想了一下:“请问你们电话哪个位置。”
“府河桥西路。”
“什么单位?”
那头停了一下:“我们这儿干杂店。”
“啥名字。”
那头明显不耐烦:“名港底下。”
说完一下挂断电话。聋子转头问我:“名港是什么。”
我有点耳熟,但一下想不起,旁边烟摊老板道:“名港?是不是名港大酒店。”
“在哪儿?”聋子问。
老板往河对岸一指:“就那栋楼。中铁名港大酒店,铁路系统开的。”
我跟聋子同时回头望去,一下看见一栋10多层的高楼,灯火辉煌,正是之前看到的那栋。
聋子双眼一眯:“走。过去看一下。”
我有些犹豫:“那你去。我先回去了。”
聋子斜睨我一眼,走到马路边,回头做个手势,又回过身,右手在腰间摸什么东西。
我慢吞吞过去:“啥事。”
聋子背对我:“想撤退。”
我咬咬牙:“说好的就带你到招待所。”
聋子忽然回身,“啪”一下重重给我了一耳光。
我猝不及防,被打得眼冒金星,顿时恼怒:“你X妈——”
聋子一把揪住我领口,几乎同时,我肚皮一个钻心的刺疼,低头一看,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弹簧刀,刀尖已经刺穿衣服。
我吓得一把揪住他右手,一扯,却扯不动,聋子死死揪住我,目露凶光:“动一下,老子马上捅进去。”
刺痛猛的加剧,我还头一次碰见如此凶狠的人,看他眼神知道他干得出来,赶紧道:“好好好,不动不动!”
聋子阴森凝视我:“去不去。”
“去去去。”我痛得龇牙咧嘴。
“要懂规矩。”聋子道:“你一只脚已经踏进来,想抽出去,不可能。”
我只感觉刀尖位置一股热流,应该流血了,也不知道刺进去多深,冷汗一下出来,咬咬牙:“好。陪你去。”
“不要说陪。”聋子道:“办事。办好了有你好处。”
剧疼袭来,我知道现在不能硬来,龇牙咧嘴不吭声。
肚皮上一凉,聋子已经扯出刀子,低头一看,我当时穿的是一件短袖衬衣,腹部已经浸出一团猩红,我赶紧捂住。
“这次是警告。”聋子收了刀子:“事不过三。下次敢跑,我直接捅内脏。”
我赶紧扯开衣服,肚脐儿右边一道口子,血兀自在流,但感觉没多深,肠子应该没事,我一下放下心,赶紧朝手心吐了一大口唾沫,死死捂住。
聋子不理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9点03。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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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26楼
我没办法,只好在前面带路,中途好几次偷眼看路边有没有砖块,想捡起来一砖头把后头这个小矮子打晕,却一直没发现,过了“西北桥”,中间有一次机会想跑,不知为何,却提不起腿,就这样浑浑噩噩到了那座酒店大门口。
一前一后在附近找了一下,果然发现路边一家干杂店,里头有个男的正看电视。
聋子直接问:“老板,刚才是不是有个女人打传呼。”
那男的诧异抬头,一下听出声音:“哦,刚才就是你们。”
聋子嗯一声:“那女的你认不认识。”
男的似乎想说什么,却摇摇头:“认不到。她给你们打传呼,你们不认识她?”
聋子从身上摸出一个黑皮证件,表面印了一个国徽,他晃了晃:“我们是广元XX区分局刑警队的。那个女的涉及到一个案子,你配合一下。”
男的有些吃惊,一下站起来:“哦哦哦,你们是公安嗦,她——她好像叫王艳。”
“住附近?”
“不是。”男的赶紧朝门外一指:“她在外头那个酒店上班,就外头那个名港大酒店。”
聋子双眼一眯:“服务员?”
“算是吧。”男子干笑一声:“是14楼保健部的。做那个的。”
说完一脸坏笑,双手做了个“按摩”的动作。
聋子点点头:“说一下她的样子。岁数。”
“可能不到30吧。”男的回答:“很墩独(注:胖)。脸圆圆的,有几个雀斑。”
“她刚才打传呼时候有没有说找谁。”
“没有。没说。”
聋子嗯一声:“谢谢配合。”
说完朝我使个眼色,我赶紧跟出去,聋子朝酒店那头望了一眼:“走。去找她。”
我肚皮上兀自一扯一扯的疼,咬牙道:“现在?”
“开个房,把她喊出来。”
我摊开手,上面全是血,我咬牙道:“我这个样子,咋进去。”
聋子瞄了一眼我腹部,回身走进干杂店,出来时候手里拿了瓶矿泉水,一张新毛巾,他三两下把毛巾撕成一个长条,丢给我。
“暂时绑一下。把血冲了。”他停了一下道:“刚才走路你一直在看地下,是不是想找石头打我。”
我一愣,咬咬牙:“是。”
“咋个没打过来。”
“没找到。”
聋子喉咙里“嘿嘿”一声:“办完事,我让你捅一刀。等会儿老实点,听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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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我们直接就去“名港”,大门富丽堂皇,我还是头一次进如此豪华的地方,有点手足无措,只有一只手死死按住腹部,遮住血迹。
进了大堂,里头有几个衣着光鲜的人在前台办手续,聋子要了一个标准间,180元,他掏出身份证登记,我注意看了一下,名字好像是“齐军”,我暗想,估计是假名。
办完手续,坐电梯上了2楼,找到房间进去,里面跟刚才那家招待所就完全高一个档次,关上门,聋子说我衣服上有血迹,不好办事,叫我脱了,穿他的汗衫,我脱了衬衣,扯开毛巾看了一下,伤口还在,但血已经止住了,干脆丢垃圾桶。
旁边聋子已经脱光衣服,赤条条的,瘦骨嶙峋,我穿上他的汗衫,有点小,还隐隐一股狐臭,也没办法。
聋子说了他计划,叫我用房间座机给14楼打电话,叫那个“王艳”,他先躲到厕所去,等人来了先认一下,如果是,他再出来。
看看差不多了,我赶紧拿起座机,找到“保健部”号码,打了一个过去,很快有个男的接听,按照说好的,我直接点“王艳”,说“给她说老买主”,报了房号,那头说马上过来,挂了电话。
等了两分钟左右,有人敲门,聋子赶紧闪身进了厕所,我突然有些紧张,深深呼吸几口,打开门。
外头站了个女人,20多岁,很丰满,穿蓝色体恤,牛仔裤,背了个小包,借着廊灯发现她胖脸上果然有几颗雀斑。
就是这个人!我心头“突”一下:“王艳?”
女人打量我一眼,嗯一声。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掉头往回走,王艳跟进来,关上门,取下背包丢在床上:“哎呀好热。”
我一屁股坐床上,回头看她一眼:“为啥这么热?”
王艳用手扇风:“哎呀我们这种身材最怕热了。”边说边上下打量我:“帅哥有点面生呢,以前照顾过我?”
说完鼻子“忽忽”嗅了一下,明显闻到了那个狐臭味。
这时她身后厕所门动了一下,我一看,打开一条缝,伸出一根手指。
我赶紧移开视线:“哦哦,几个月前来过。”
“来过吗。”王艳鼻子嗅了一下,来回打量我一眼,似乎有点厌恶:“嗯,有点印象。今天做哪种。”
“有啥项目。”我随口问。
“飞机。点炮。”王艳又开始扇风:“但这几天不能包夜,查得严。”
我点点头,不想再啰嗦了:“刚才你打过传呼?”
王艳一下愣住:“说什么?”
我慢慢从裤兜里摸出那个传呼机,丢在她面前的床头:“6477XXX。半小时前,楼下干杂店。是不是你。”
王艳一下瞪大眼,看了一眼传呼机,一把抓起:“咋个——咋个他的BB机在你手上?”
我正要问,厕所门忽然开了,聋子走出来:“他。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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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王艳吓得身子一抖,猛回头,一下看见聋子,尖叫一声:“妈呀还有个人!”
“不要吼。”聋子指着她:“他。是哪个。”
王艳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床上,赶紧站起来:“你们——你们要干啥!你们什么人!”
聋子一把摁住她:“坐下。”
王艳忽然跳起来,抓起小包包就往门口冲,聋子一把扯住她头发,狠狠一扯,王艳尖叫一声,一下被扯到床上,聋子膝盖一顶,已经死死盯住她腹部,把她死死摁住。
“杀人啦——”王艳刚叫出一声,聋子另一只手已经蒙住她嘴巴,她“呜呜呜”身子乱扭,聋子忽然放开她头发,一把摸出弹簧刀,“啪”一声打开,刀尖直直对准女人喉咙。
“再叫一声,我捅开你气管。”
王艳双眼瞪圆,露出恐惧神色,“呜呜呜”扭了几下。
“不叫。我不得弄你。”聋子道:“同意了就点个头。”
王艳“呜呜呜”点下头,一脸惊恐。
聋子放开手:“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就没事。”
王艳大口大口呼吸,瞄了我一眼:“好。好。哎呀我肚子......”
聋子抬起膝盖,王艳挣扎几下坐起来,聋子捡起BB机,放在女人眼前:“他。是哪个。”
王艳喘口粗气:“老康。”
“老康。”聋子重复一遍:“是不是三建招待所那两个人。”
“是。哎哟。”
“有一个是陕西人,叫国才,是不是。”
“对,贾国才。”王艳摸着腹部:“陕西人。老康是成都人。”
旁边我一凛:国才原来叫贾国才。
“说一下两个人的样子。”聋子道。
“样子啊。”王艳喘息一下:“贾国才四五十岁,样子嘛就那个样子,对了他脸上有个胎记。”
“老康呢。”
“差不多大。戴个眼镜,穿一身蓝西服,眼睛很鼓说是有甲亢。”
聋子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据,正是之前在房间搜出来的那张,打开道:“他们租那个405租了一个月。想干什么。”
王艳嚅嗫一下。
聋子凝视她:“说。想干什么。”
王艳吞了吞口水:“想偷个东西。”
我一愣,聋子也一皱眉:“偷什么。”
“不能说啊二位哥老倌。”王艳求情:“说了他们要弄死我。”
“他们两个我去搞定。”聋子逼视她:“偷什么。”
王艳喘口粗气,朝地面指了一下:“我们酒店地下室,里头有个东西,他们准备去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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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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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地下室。什么。”聋子问。
我也赶紧凑过去,王艳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听他们说的。”
“说什么。”
“他们就说地下室有个房间里头放了个东西,叫我想办法打听那道铁门的钥匙在哪个人手上。”
“什么铁门。”
“就进地下室那个铁门。”王艳道:“在负一楼。电梯先下去,然后好像有个位置有一道铁门,下去就是地下室,我也是听说的,我从来没下去过,负一楼都没下去过。”
聋子像想起什么,摸出一坨东西,正是那两张烟壳,他打开一张:“你看一下,是不是这个。”
我凑过去,只见上面画了一个草图,左边像是一个很高的“建筑”,中间是一个“台子”,右边是一道“曲线”,曲线跟台子之间标示了一个高度“5.3米”,台子右下有个小“黑三角”,有一条‘箭头’从这里出发,横穿过台子,通到“建筑”的最底下部分,然后标了一个长度“26.2米”。
“是。”王艳指了指“建筑”:“这个就是我们酒店,底下就是地下室。”
我忍不住问:“26.2米什么意思。”
“好像是——”王艳犹豫了一下:“那条污水管的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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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污水管。哪里?”聋子问。
“好像在对面那条河里头。”王艳按了一下肚子:“我也不太清楚。”
“就外头那条府河?”我问。
“嗯。”王艳有气无力:“我是那天听他们说的,好像——好像他们在河里头找到了一个污水管,可以通到地下室那个房间。”
我一下听明白了,指着草图,很兴奋:“懂了!这根曲线代表河面,这个小三角就是污水管入口。”
聋子凝视草图:“他们进去没有。”
“这个我就不晓得。”王艳道:“我还是4天前听他们说的,后来我就走了,后来就一直没见到他们人。”
“4天前。”聋子点点头:“你们最开始咋认识的。”
“还是上个月认识的。”王艳捂住肚皮,露出个痛苦表情:“当时那个叫老康的一个人跑到这里头来,也是开了房,叫小妹,我们经理就叫我去,第一次他没说什么,后来又连续来了好几次,第二次就开始打听地下室的事情。”
“贾国华呢。”
“贾国华......贾国华是那次老康叫我到招待所找他,他们想包夜,认识的。”
我坏笑了一下:“双飞。”
聋子翻出第二张烟壳,正是那个“怪女人”画像:“这个画的谁。”
王艳看了一眼,露出狐疑神色:“不知道。这......这谁啊。”
“你没见过。”
王艳狐疑打量:“没见过。2号人......什么东西。”
聋子把烟壳卷起来,放进皮夹克里头,像想起什么,问:“你刚才为什么打传呼。”
王艳脸上闪过一道恐惧表情:“哦哦,我问他们晚上耍不耍,他们两个一般隔个三五天都要找我耍一次。”
聋子凝视她,阴森道:“不是这个原因。”
王艳嚅嗫一下。
“什么原因。”
王艳吞了一下口水:“我是——我是想问一下他们情况。因为,因为我吃晚饭时候听到一个事情,说那边万福桥底下捞起一具男尸,我,我就感觉......”
聋子点点头:“尸体就是贾国华。”
王艳嘴巴猛的张开:“啊!”
聋子思索几秒,对我道:“我去负一楼看一下。”
说完摸出弹簧刀,递给我:“看住她。敢跑,直接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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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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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盗
33楼
纠正一下:中间写错了,是“贾国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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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好,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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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聋子说完,直接开门出去。
房间里头就剩下我跟王艳,她坐在床尾,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手上耍着弹簧刀,靠在电视柜上,监视她。
都没说话,过了半天,王艳才算回过神,抬起头:“帅哥,能不能问个事。”
我点下头。
“今天捞起来的那个——真的是那个陕西人,姓贾的那个?”
我“嗯”一声。
“哎呀好吓人啊。”王艳一脸恐惧:“他咋个突然就死了。难怪几天不回电话,好吓人。”
“网子底下拉起来的。”我道。
王艳一愣:“什么?”
“就万福桥底下那个渔网。”我看她吓成这样,突然有种莫名的快感:“他当时缠在水底下,可能有两米深,拉起来身上只穿一条内裤,恶臭。”
“哎呀莫说了!”王艳脸都吓白了,蒙住耳朵:“今天晚上我憋憋(注:肯定)做噩梦。”
我咬牙笑了一下,停住。
王艳兀自蒙住耳朵,朝门口瞄了一眼:“你们咋个有老康传呼机?你们是——”
“专门来查这个事。”我道。
“那你们是——派出所的?”王艳说完这句,摇摇头:“不是派出所。派出所不会拿刀。”
我耍着刀,没吭声。
“帅哥干脆你放我走嘛。”王艳央求道:“我出去不得乱说的。我发毒誓。”
我哼一声:“等他回来再说。”
“你就放我走嘛。”王艳一下拉住我手:“帅哥,求你了。”
我甩了几下,却被她死死抓住,往她胸脯上凑:“要不我让你摸。”
我心头动了一下,咬咬牙,甩开她手:“给老子坐好!”
“帅哥。”她还想抓我手。
“坐好。”我眼睛一瞪,弹簧刀“啪”甩了一下。
王艳往后一缩,重新坐回去,恨我一眼,嘴里低声骂一句“公公!”
我懒得理她,接着耍刀子。
这下都不说话了,大概三分钟后有人敲门,打开,是聋子。
我赶紧关上门:“咋样。”
聋子面无表情,问王艳:“这个酒店哪年修的。”
“不晓得。”王艳像想起什么:“但那个师傅说他是80年代末期来酒店的。”
“谁?”聋子问。
“是我们维修部一个师傅。”王艳道:“他是这儿的老员工了,我上次专门问过他地下室的事情。”
“怎么说。”
“他说那个地下室其实是人防工程,后来里头出了个事故,就锁起了,不让人进去,他在酒店10多年他都没进去过。”
“什么事故。”聋子追问。
“不晓得。”王艳道:“是不是死了人。不晓得。”
聋子没吭声。王艳左右看看,央求道:“那,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就走了。”
“还有个事。”聋子道:“你听没听贾国才他们提到一座古墓。”
他顿了一下:“91年。一座古墓。”
“古墓。”王艳嘴巴里“咝”一声:“对了,好像那天听他们说过一次。”
聋子双眼怪光一闪:“怎么说!”
王艳皱眉想了一下:“是那个贾国才在说,就说了一句,好像说......那个墓不是埋人,是埋那只‘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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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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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排污口。今天拍的,水位下降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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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好,继续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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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楼
我跟聋子都没听懂,“埋什么眼睛?”我问。
“我也不晓得。”王艳回答:“当时我们三个在外头吃宵夜,贾国才突然就说了这句话,我也不晓得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后来说了什么。”聋子问。
“没说什么。”王艳道:“反正提到古墓就只有这句话,我其实已经搞忘了,你们说到古墓我才想起来。”
聋子没吭声,抓起王艳的小皮包,一下倒出来,全是女人家的东西,他翻了一下,从里头翻出一张身份证,看了一眼,揣到身上。
王艳急了:“喂,你拿我身份证干什么!”
“你先回去。到时候叫你来拿。”聋子又威胁道:“警告你一句,目前你跟这件事没任何关系,但你只要报警,就有关系了,到时候不要怪我下毒手。”
说完瞟我一眼,我心头暗道:他这句话其实也在警告我。
王艳没办法,三两下收拾完,飞快离开。
我有点担心:“她不会报警?”
“她不敢。”聋子道。
“底下咋样?”
“有点问题。”聋子道:“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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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楼
下到一楼大厅,我本来以为聋子要退房,他却直接朝外面走,我只好跟上。
出了大门,聋子直接横穿过马路,进了河滨花园,靠在河墙上附身观察两侧,我知道他试图在找那个“排污口”,赶紧说现在水位高,看不到,这些排污口都开得很低,只有枯水期才露出来。
回到水闸站已经10点过,黄友林还在办公室,进了屋,他赶紧关上门,很紧张问:“咋样。”
聋子没吭声,我赶紧道:“就是贾国才。”
“敢肯定?”黄友林一脸兴奋:“他住招待所干啥?”
我瞟了聋子一眼,聋子又摸出那两张烟壳,打开“草图”那张,平铺在办公桌上看。
黄友林凑过来:“什么东西。”
“名港酒店你知不知道。”聋子问。
黄友林一愣:“知道。咋了。”
“那儿河道里头是不是有个排污口。”
“排污口?”黄友林想了一下:“对,是有一个。”
“什么形状。”
“圆的。很小,直径半米不到。”
“位置你清楚。”
“大概知道。”黄友林一头雾水:“怎么了。”
聋子折起烟壳:“是不是有个汽船。走,过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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