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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非典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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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非典之恋

张哥2081
1楼
非典之恋
作者:张伟

2003年春季,非典肆虐京城。北京采取了最严厉的防控措施,各所高校都实行了封校。正在中国人民大学读研究生的杨一平和他的同学们被封锁在了学校里面。学校大门紧锁,与外界的一切交往被隔断了。刚开始封校的时候,大家有些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因为外界疯传,非典疫情非常严重,死亡率很高,传染性很强,没有什么特效药可以治疗,一旦被传染上,凶多吉少。学校传达了上级部门的通知,告诉大家不要相信谣言,不要传播谣言,要按照卫生部门的要求做好防护,尽量减少外出,最好待在宿舍里不要出来,减少传播感染的机会。各班上的课暂停,什么时候复课,等候通知。全体人员每天都要测量体温,如果发现有异常,立即报告校医院。同时告诉大家不要惊慌,我们一定能够战胜非典疫情。
大家都感到了形势的紧张,按照上面的要求,静静地待在自己宿舍里,足不出户,闷着头看书,休息的时候,上上网,调剂一下。杨一平利用这个时间,认真阅读专业领域的许多书籍。这些书籍是自己的导师推荐的必读书,平常没有时间读,也沉不下心来读,现在好了,有时间了,也没有干扰了,可以好好地读书了。杨一平看了看其他的同学,大家也差不多都在读书,只不过大家读的书各种各样,喜欢什么样的,就读什么样的。这个时候,没有课外书不宜多读之说。
三周以后,形势依然严峻。但是,大家的紧张感开始消退,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恐惧了。也许,这是人们具有的一种适应性吧。恐惧存在的时间长了,大家的神经就麻木了。好多人觉得,非典厉害是厉害,但不能被非典吓死,怕是没有用的,正常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真要被传染上,就配合医生进行治疗,能不能治好,只能听天由命了。
学生们都正值青春年华,长时间蹲在宿舍里,大家是忍受不了的。现在,又正好在春季,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一切生物都在萌动,包括人,更包括年轻人。学生们心中的青春在不安地躁动着。有些人已经在校园里散步,有些人已经到教室去上自习,有些人已经在谈恋爱,有些人已经在打打闹闹,有些人已经在玩游戏,……。
杨一平利用这三周时间读完几本书后,也有点坐不住了。他想,不知道其他班的同学在干什么,也在静静地读书吗?他背起书包,装上几本书,到一号教学楼上自习,顺便也到外面去透透气。
一号教学楼建于20世纪五十年代,正面向东,直冲着大学的东门。杨一平的宿舍在红三楼,位于大学东门以里北侧,距离一号教学楼非常近。他走出红三楼,向一号教学楼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远远望去,教学楼东墙上的爬山虎已经一片碧绿。这是中国人民大学最早的教学楼,已经半个世纪了。那一墙的爬山虎,那深色的水泥墙,那教室里的旧式桌椅,赋予了一号教学楼一种历史的沧桑感。
一号教学楼里空荡荡的。与平日里一座难求相比,这时候可真是安静多了,舒适多了。杨一平在一楼找了一个教室,教室里连他在内一共有五个人。大家互不相识,各人忙各人的事。杨一平从包里取出一本小说,打开扉页,从头开始,一页一页认真阅读起来。这本小说是他从图书馆借的,本来,他还想看专业书籍,因为已经看了三个星期,有些厌倦了,就换换口味。看了十几页后,他闭上眼睛,稍事休息。此刻,他忽然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老家的爱人和孩子,还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不知老家的形势怎么样了?
杨一平今年二十八岁,是他们班上为数不多的已经结婚生子的学生之一。去年,他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的研究生,就辞去了原来单位的工作,到北京来读研了。他希望通过读研,重新找工作,重新给自己的人生一次选择的机会。没想到,读研的第一年,他就遇上了非典。
非典封校以来,他每周至少打一次电话,说一说自己学校的情况,告诉家里人不要担心。他嘱咐家里人,一定要做好防控措施。家里人说,非典疫情主要发生在北京,老家那边还没有发现感染的病例,但是,也已经采取了防控措施。从北京回去的人员都被隔离了。杨一平没有回去,如果回去,也要被隔离。现在,杨一平即使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理一理思绪,杨一平又拿起那本小说读起来。他计划用三天时间把这本小说读完。杨一平想,读完这本小说后,还是要利用好现在的时间,多读几本法律方面的专业书籍,充实一下自己的专业知识,提高一下自己的专业水平。虽然说非典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像非典造成的这样充足的读书时间还是比较少见的,自己不能浪费掉,一定要用好这些时间。
看了一个多小时后,杨一平感觉眼睛累了,有些酸疼,就把书本放下,走出教室,到校园里走一走。教室里的人不多,校园里的人却不少。大家三五成群,说说笑笑,已经没有了前些天的凝重、紧张气氛。杨一平顺着校园中间的路向前走,经过图书馆,走到核桃林,看到了干涸见底的一勺池,瞅一瞅高大气派的世纪馆,他停住了。再往前走,就是女生宿舍楼了。他回转身,准备往回走。
“杨一平,杨一平。”有个女声在叫他。
杨一平回过头来,看到三位同班的女同学正向他走来,叫他的那位名字叫孟飞飞,别外两个是田小艺和方静。孟飞飞个子不高,约有一米六,皮肤白白的,一张圆脸,身材苗条。今天,她穿了一件红色上衣,一条白色裤子,看上去非常醒目。孟飞飞说:“杨一平,你一个人干什么呢?不在宿舍里好好待着,到处溜达什么呀?”
杨一平说:“我在上自习,看书看累了,出来休息一会儿。”
田小艺说:“哟,你这么积极呀,都什么时候了,还上自习?教室里有人吗?”
杨一平说:“不是积极,老是待在宿舍里,憋得难受。教室里没几个人,可安静了。”
孟飞飞说:“你在哪个教室上自习呢?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去上自习。反正也闲着没事,自习一下也行,你给占个座呗。”
杨一平以为她们在开玩笑,就顺便说了一句:“一号楼一楼XXX教室。就几个人,不用占座。”
说完话,三个女生摆摆手,说了声再见,就一路向北走了。杨一平转过身来,缓缓迈着步子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天空真蓝,万里无云。如果不是非典,这么好的天气,可以约几个同学一起到郊外转转,踏踏青,赏赏花。他长长地吸了几口气,回到一号楼继续上自习。

第二天下午,杨一平午休后起来,背上书包,又去一号教学楼上自习。还是昨天的那间教室,里面只有六个人,非常安静,即使有一根针掉在地板上,也会很清楚地听到。
杨一平悄悄地坐下来,轻轻地打开带来的那本小说,静静地看起来。他被小说中的人物与情节吸引住了,教室里来了什么人,又走了什么人,他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个熟悉的女声在耳旁响起:“喂,看得好投入啊。”
杨一平听到好像在说自己,就慢慢抬起头来,看到孟飞飞正站在自己面前。孟飞飞穿一身白色衣服,化了一点儿淡妆,美丽之中透着一点儿淡雅。杨一平看到是孟飞飞,赶紧起身,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没注意到你”,一边让坐。
孟飞飞把书包放在杨一平旁边的桌子上,自己在与杨一平隔着一个座位的位置坐下来。教室里没几个人,大部分座位都空着,孟飞飞没有去其他的座位。坐下后,孟飞飞拿出一本专业书放在桌上,说:“你看你的,别影响你学习。看的什么呀?”
杨一平说:“看的闲书,一本小说,路遥的《平凡的世界》。”
孟飞飞说:“挺有品味呀,看名著呢。”
杨一平说:“你看过?”
孟飞飞说:“前年看过,写得不错,路遥用了六年时间才写成,传说路遥是写这部小说累死的。”
杨一平说:“是吗?费了这么多心血,可真不容易。”杨一平是第一次听说路遥是写《平凡的世界》累死的。他感到有些可惜,充满同情地说:“太让人心痛了,这么好的作品,这么伟大的作家,怎么如此短命?人生真是无常啊。”
孟飞飞说:“人生就是这样,很少有非常圆满的。”
这时,教室里一位正在学习的同学回头望了他们一眼,眼光中有些责怪的意思。孟飞飞压低了嗓子,对杨一平说:“人家正在学习,咱们说话影响人家学习了。先不说了,看书,看书。”
一个小时之后,孟飞飞低声对杨一平说:“出去走走,休息一会儿?”
杨一平说:“好啊,走走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来到校园里。他们找了一个双人凳子,拿出卫生纸擦了擦,坐下来。此时的校园里也很安静,虽然不时有人从旁边经过,但都是静悄悄地。学校毕竟是学校,那种气氛特别适合学习。
两个人聊了几句天气,话题就转到人生上来了。
“路遥的人生虽然短暂,但是却很辉煌,就像一道流星闪过。”
“这样的人生好呢,还是平凡的人生好呢?”
“什么意思?像流星划过无尽的夜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样的人生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太短暂了,再说,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流星,能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是说,那是一种人生的追求,人活一辈子,不能那样平平凡凡,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平平凡凡的人生有什么不好呢?就大部分人来说,人生都是平凡的,只有少数人才会有不平凡的人生。”
“这一点,我举双手赞成。可是,哪些人的人生应当是平凡的,哪些人的人生应当是不平凡的,人们是不知道的,只有奋斗了,努力了,人们才会知道。”
“其实,奋斗也好,努力也罢,争的无非就是名利二字。追名逐利,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就像三国演义主题曲所唱的,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看那些英雄人物,争来争去,最后争到什么了?”
“你这是四大皆空啊。虽然从终极上看,的确是这么回事,但是,生命本身是一个过程,我们要享受这个过程,要让这个过程充满意义。尽管每个人的最终结果都是死亡,却不能因为早晚都要死,日子就不过了,那样的话,人生就没有意思了,生命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对,完全同意,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整个过程,可以看淡名与利,但不能看淡人生。每个人都应当抓住有限的时间,让自己的生命焕发出耀眼的光彩。要告诉这个世界,要告诉后来的人们,我来过了。如果奋斗过了,努力过了,还是平凡的,还是默默无闻的,那也不后悔。”
“是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取得成功,都会像流星一样耀眼,就像你说的,大部分人都是平凡的,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应该去追求理想。如果追求过了,我就是一棵小草,那我就像小草一样,过一个平凡的人生。如果我的追求取得了成功,我人生的能量释放出来了,我就会过一个不平凡的人生。”
“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既然学了法律,就想做一个法官或者检察官,能够追求公平与正义,能够惩奸除恶。”
“我也是这样想的。”
“听说你以前工作过,工作单位还挺不错的,怎么就想到要来读研呢?”
“我就是想趁着年轻闯荡一番,走出自己待的小县城,就像你说的,也像流星一样发出耀眼的光芒,过一个不平凡的人生。只不过,自己有时候也在想,走出来闯荡,是对还是不对?其实,过一个平凡的人生,在自己的小县城待着,像一个井底之蛙,也挺好的。”
“你走出来是对的,我也像你想的一样,就是想趁着年轻努力一把。我没有工作过,从学校一路走来,没有什么社会经验。”
“你对人生的思考还是挺深刻的,很让人敬佩。”
说到这里,杨一平忍不住夸奖了一下孟飞飞。他觉得,虽然从入学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自己与孟飞飞也早就认识了,但是,自己并不真正了解这个80后小女孩。这次谈话告诉自己,这个女孩不简单,自己应该重新审视她,她不仅文静漂亮,而且有一颗不同寻常的头脑,不愧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我也是看书看的,加上自己的思考。我就觉得,人生不应该默默无闻,应该轰轰烈烈。当然,如果轰轰烈烈不起来,就那么大本事,只能如此,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有机会,还是要尝试一下自己能不能做到轰轰烈烈。人不能沉浸在温室中过平庸的日子,那样虽然非常舒服,却没有什么意思。人生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有所追求,不能年纪轻轻就看破红尘。”
“你说的对,人是应该努力,咱们这些同学不都是个人努力的结果吗?咱们考上了,暂时取得成功了,还有更多人没有考上,他们怎么办?考上的与没考上的,就会各有自己不同的人生。其实,与别人比,意义不是很大,主要是自己的之前与之后比。”
“也不能这么说,我感觉,与别人相比时,意义也很重大。虽然我们现在还没觉出来,但是,到了找工作的时候,大家就会看出区别来了,咱们的努力不会白费的。”
“工作几十年,到退休的时候,大家又都一样了。”
“这要看什么事。还是那句话,生命是一个过程,你这几十年,干的是什么工作,经历的是什么事情,取得的是什么成就,其他人呢,可能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世面。”
“这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了,人生究竟应该怎样度过?”
这是杨一平第一次与孟飞飞进行深入的思想交流。他感觉,他们碰撞出了思想的火花,他们触及到了人生的根本问题,他们看到了自己不远的将来。大学,就是这样一个充满神奇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充满思想的乐园。
孟飞飞的手机响了,是同学有事找她。两人一起走回教室,她收拾好书本,急匆匆先走了。杨一平坐在教室里,打开那本小说,眼睛盯着书本,大脑却仍在回想刚才与孟飞飞的对话。人生,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呢?自己想过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呢?自己付出巨大努力,不就是要改变自己的人生吗?

接下来的两周里,杨一平天天到一号楼上自习,孟飞飞也每次必到。两个人在同一个教室里相邻的座位坐下,各自看自己带来的书本。看一段时间之后,就相约到室外走走,聊天聊地,谈古论今,国内国外,无所不谈。幸福的时光就这样飞速流过。
有一天,杨一平刚起床,同学告诉他,准备到东区食堂二楼去取中药。按照老师的说法,服用中药可以增强体质,预防非典。为了保护同学们不被非典感染,法学院专门拨款购买了中药,请东区食堂熬制好了,分给法学院的学生。法学字的老师专门强调指出,这些中药只有法学院的学生才能去领,其他学院的学生没有,这是法学院老师对自己学院学生的爱护。老师最后要求,一定要把这一情况告诉法学院的全体学生。
杨一平与同学们一起,端着各自的餐具到东区食堂二楼去排队。学生人数不少,都戴着口罩,排成一字长蛇阵。这时,孟飞飞和几位女同学来了。男同学老远就看到她们了,挥着手打招呼。大家发现,孟飞飞她们没戴口罩。杨一平说:“你们不怕传染呀,怎么不戴口罩?”
孟飞飞说:“戴口罩快把人憋死了,还是不戴舒服。”
方静说:“没那么严重,看把你们吓得。”
一位男同学说:“还是戴上口罩好,以防万一嘛。”
另一位女同学说:“口罩不够用,今天戴一个,明天戴一个,很快就没有了,得节约着用。”
杨一平说:“平时没人的时候可以不戴,现在人这么多,都在领中药,得预防一下。”
孟飞飞说:“好好好,你们男士们的关心,我们收下了,回去我们就戴上。”
大家排了半个小时的队,一人领了半碗中药汤。按照学院的要求,大家回到宿舍后,趁热把中药汤喝了进去。至于管不管用,有什么效果,大家也不知道。反正,学院老师们的一片爱心,大家是收下了。
杨一平接到孟飞飞的短信,约他到原来那间教室去上自习。杨一平马上回复:“好的,老地方见。”
杨一平穿戴整齐,背上书包,精神抖擞地走向一号教学楼。红三楼距离一号教学楼比较近,不过五分钟,杨一平就到了教室。孟飞飞还没有来,女生宿舍距离一号教学楼比较远,即使孟飞飞立即从宿舍出发,到这里也得十分钟以后,何况女生出门前都要化个妆什么的。教室里已有三位同学在上自习,像往常一样,非常安静。杨一平把书包放在老座位上,打开书本,先看起来。今天他带的是法律方面的书籍,从图书馆借来的。
自从上次与孟飞飞深谈过以后,杨一平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交流欲望,他还想与孟飞飞谈下去,谈谈别的,比如文学,比如法律,等等。他觉得,自己与孟飞飞挺能谈得来,越谈越投机。所以,孟飞飞一约他,他马上就答应了。
二十分钟后,孟飞飞来到教室。她今天换了一身衣服,上身穿一件藏青色夹克,下身穿一条浅蓝色牛仔裤,脸上没抹粉,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口红。杨一平见她来了,挥挥手示意她坐下,没有说话。孟飞飞还是坐在了杨一平身旁的一个座位上。
两个人都认真地看起书来。不过,杨一平看了一会儿之后,却感觉有点魂不守舍,精力集中不起来。不知怎么了,杨一平学不下去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蹦蹦地跳,怎么也安定不下来。他禁不住扭了扭头,看一眼孟飞飞。孟飞飞仍在盯着书本,目不斜视。杨一平只好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集中起精力来。勉强看完了一章,杨一平坚持不下去了。他对孟飞飞说:“出去走走吧,休息一下。”说完,他先出去了。孟飞飞稍等了一会儿,估计是把正在看的一章看完,才走了出来。
杨一平在教室外面等着她。看她出来了,两个人肩并肩沿着校园中路向前走。杨一平说:“导师推荐的书目读完了吗?”
“没呢,才读了三本,还有十几本没读呢。”
“我也是,平常欠账太多了。”
“杨一平,听说你结婚了?”
“是的,我不仅结婚了,还有孩子了呢。你还没有吧?”
“没有,我还早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啊,我在家里是老大,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你呢?”
“我在家里是老小,有姐姐,有哥哥。”
“当老小真幸福,什么事都有哥哥、姐姐罩着。”
“是啊,当老小就有这个好处。我姐姐比我大十几岁,平常把我当她的女儿看。哎,杨一平,你怎么那么早就结婚?”
“我们那地方都这样,结婚比较早。我在老家参加工作后不久,人家就给介绍了对象,没几年到了结婚年龄就结婚了。”
“你可真不简单,结了婚又生了孩子,还能考研考出来。”
“就像你那天说的,人生就应当轰轰烈烈,我就是想有个轰轰烈烈的人生,所以,才加了把劲,考了出来。”
“你爱人支持你考研吗?”
“谈不上支持不支持,看到我下定决心要考,她就没有阻拦。”
“她不担心你考上研究生之后与她分手?你研究生毕业,还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工作,到时候解决不了两地分居问题,可不就会分手吗?”
“她说,想过这些事,但是,看到我那么努力考研,她觉得阻拦也没有用。分手不分手的事,听天由命吧。”
“她可真想得开。你知道有多少考研之后分手的吗?可多了。”
“分手没那么容易,还有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孩子自有他自己的路,分手后,也可以把孩子要过来,自己抚养。你觉得你爱人爱你吗?”
“应该爱吧,虽然我们是经人介绍,但是也曾经恋爱过,那时候,我们在一起,也觉得挺幸福的。”
“你们那是爱情吗?”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先不说这些事了。说说你的奋斗史吧,你是怎么考上研究生的?我听人说你是通过自学考上的研究生。”
“是啊,我本来是理科专科毕业,工作后,报考了法律专业专科自学考试,学了三年,考出专科毕业证后,又上了一个成人高考函授本科,也是法学专业,上了三年,取得了本科毕业证,然后才考得咱们学校法学院的研究生。没办法,咱们学校要求必须本科毕业并取得法学学士学位后才有资格报考。”
“你可真不简单,这么曲折的道路,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就像你说的,人生一定要努力,要像流星一样划过漆黑的夜空,我就是立下了这个志向,要通过考研改变自己的人生,所以,我就坚持下来了,坚持到今天。我没想到,自己的志向还真的实现了。”
“你的意志可真坚强,毅力很不一般呀。”
“过奖了,我只是按照自己的志向前进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奋斗史。你有男朋友了吗?”
“读本科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后来就分手了。”
“怎么,你的恋爱也遇到挫折了?”
“是啊,我不想再去谈这个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一直不成熟,不知道什么是恋爱,等到人家跟我说分手了,我才感觉到了痛苦。”
“你考研也不容易,你的本科不是法学专业,跨学科考研,难度也很大。”
“对,我从大三就开始做准备了,先是托人买了人大法学院的教材,然后到我们本科学校的法律系去蹭课听。总起来,我的考研之路还是比较平坦的。”
“说起买教材,我准备考研时,也曾托人买人大法学院的教材,但是所托非人,我给了人家五百块钱,人家给我买回来一套自学考试的教材。自学考试的教材还用托他买吗?我自己就有。我没有办法,自己跑到省城的书店买了一套各学校法学院的通用教材。我就是看这套教材考的研。”
“你可真不容易。各学校的教材与人大法学院的教材还是有很多不同的。”
“我就是这样考研的。用最原始的装备,考最好的法学院。”
杨一平与孟飞飞通过交谈,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两个人越谈越来劲,俨然一对久违的好朋友。杨一平觉得,孟飞飞的心很真诚,对自己敞开了心扉,自己也就把家庭的全部情况和盘托出了。
不经意间,天色已晚,两人分手后,各自回宿舍去了。杨一平心中有了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他回过头来,凝望着孟飞飞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他觉得,自己的感觉有些异常,自己的内心有些不安了。应该是青春的荷尔蒙在大量分泌吧。

又一周过去了。在这一周里,杨一平与孟飞飞不约而同地到一号楼的那间教室上自习。其实,上自习已经是次要的了,两个人期待的是自习之后的倾心交谈,是自习之后那充满浪漫的散步。两个人都正是青春勃发的年龄,又赶上了这么一个特殊的时期,对让自己心动的异性自然非不寻常地向往。
这一天,杨一平还在一号楼的那个教室上自习,还是在那个座位。他在等着孟飞飞,等着与孟飞飞聊天。这次,孟飞飞却没有来。杨一平的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欲望,他希望马上见到孟飞飞,希望立即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他不停地抬头看教室的门口,盼望着孟飞飞能突然出现在门口。可是,一直没有。杨一平整整等了一天,始终没有见到孟飞飞的影子,也没有收到孟飞飞的短信。杨一平心里这个着急啊,他坐在教室里,手里捧着书,却一行字也看不进去。他连问自己好几遍,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晚上,杨一平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孟飞飞,今天怎么没有来上自习?他把电话号码找到了,想了想,又放下了。他在想,自己给孟飞飞打电话,会不会不合适?人家一天不来上自习,你就给人家打电话,你这么关心人家,什么意思呀?他又想,要不,发个短信问问她在干什么?可是,发短信就合适吗?他思来想去,始终拿不定主意。思想斗争了好长时间,最后,他拿定了主意,既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等明天再说。
杨一平躺在宿舍的床上,静静地想着心事。他考虑了一下自己内心的感觉,想了想自己的实际情况,有些担忧起来。难道自己喜欢上孟飞飞了?他问自己。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他想,是自己太冲动了,那种对异性的渴望太强烈了。孟飞飞是怎么想的呢?她会喜欢自己吗?
第二天,杨一平又去了一号楼教室。他已经看不进去书了,只是坐在那里等,等孟飞飞出现。他时不时抬起头向教室外张望,时不时走到教室门口向远处看看。他不敢像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到校园中去散步。他担心,自己出去的时候,孟飞飞来到教室找不到自己。
又一天过去了,还是不见孟飞飞的影子,也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到了晚上,杨一平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拿出手机,编了一条短信,问孟飞飞:“两天没见你了,你在忙什么?怎么不来上自习?”
很快,孟飞飞回了短信:“我病了,正在床上躺着呢。”
杨一平一看,知道孟飞飞病了,有点着急,就赶紧回了一个短信:“病情严重吗?发不发烧?”
过了四五分钟,孟飞飞回了信:“挺严重的,发烧38度呢。”
杨一平想,会不会是感染上非典了?发烧就得上发热门诊去看看。他立即回了一个:“你会不会是中招了?”
孟飞飞回复:“不知道。”
杨一平坐不住了,他立即穿好衣服,出门奔女生宿舍而去。临出门时,他给孟飞飞发了个短信:“别着急,我一会儿到。”
十几分钟后,杨一平到了孟飞飞的宿舍门口。他小心地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请进”后,轻轻推门而入。田小艺、方静正在电脑上敲字,看到杨一平进去,打了个招呼:“这么快就来了,快请坐。”孟飞飞站起身来,给杨一平让座。
杨一平看了看孟飞飞,问道:“你发烧那么厉害,还不赶快到医院去看看?这个病可不能马虎。”
孟飞飞忍不住笑起来。杨一平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他问孟飞飞:“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孟飞飞说:“发烧是她们编出来的,逗你玩呢。她们说,现在正是非典高发期,如果怀疑我是非典,看看你还敢不敢来我们宿舍看我,试试你是不是真关心我?”
杨一平一听,不禁哑然失笑,说:“没发烧就好,没发烧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非典可不是闹着玩的。”
田小艺和方静对视了一下,会心地一笑,没吭声。
孟飞飞笑了笑,说:“虽然我没有发烧,我却闹肚子闹了两天。这两天,我一直在床上躺着,就没去教室。”
杨一平赶紧问:“吃过药了吗?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好了?”
孟飞飞说:“吃过药,已经好了,没事了。”
杨一平说:“既然没事了,我就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说完,杨一平就开始往外走。
孟飞飞跟在后面说:“你明天晚上有事没有?咱们一起吃晚饭吧?”
杨一平说:“我没事,那就一起吃晚饭吧。到哪里去吃?现在特殊时期,饭店都关门了。”
孟飞飞说:“就在西区食堂,不去饭店。”
杨一平问:“几点?”
孟飞飞说:“六点。”
杨一平说:“六点,不见不散。”
说完,杨一平走出房门,下楼回宿舍去了。
知道了孟飞飞生病的情况,杨一平心里平静了,此前那种坐立不安的状态消失了。不过,他心里仍有一种渴望在隐隐地发作。回宿舍的路上,他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再想孟飞飞的事。
回到宿舍,打开书本看了几页,杨一平感到,自己可以看进去了,自己不再心神不宁了。
晚上,杨一平睡了一个好觉,做了一个美梦,梦到孟飞飞与自己到植物园看花去了,两个人竟然牵着手,高高兴兴地欣赏植物园中的奇花异草。正走着走着,孟飞飞突然不见了,不知去哪里了。杨一平一阵焦急,到处寻找孟飞飞。这一着急,杨一平就急醒了。
用过早饭,杨一平背起书包就去了一号教学楼。与往常一样,教室里还是四五个人,杨一平还是坐在老座位上。他打开书包,取出书本,认真阅读起来。这次,杨一平看的是法律方面的专业书籍,他想趁自己心情好、有兴趣的时候,多读一读自己的专业书籍,拓展一下知识面,为不久的将来,也为明年的毕业论文写作做好准备。
心情好了,读书自然就非常轻松,理解也容易深入。一天时间,杨一平趴在书桌上,聚精会神地读书,竟然读了一百来页。杨一平看了看自己的战果,禁不住笑了笑。这是什么力量?他问自己,但是,他说不上来。
不到6点,杨一平就到了孟飞飞的宿舍。另两位同学已经去吃饭了,只有孟飞飞在等他。两人一起走出孟飞飞的宿舍,各自端着餐具,乘电梯下楼。到了西区食堂,两人又一起排队,购买各自喜欢的饭菜。买完饭菜后,两人在餐厅里来回走动,找一个适合两个人坐在一起的餐桌。杨一平找到一个四座的餐桌,看看没有其他人,赶紧过去坐下。吃饭高峰期,这样的地方不好找。孟飞飞看到了,也赶紧走过来。杨一平一边挥手,一边说:“快点,你赶快坐下,坐晚了又没地方了。”
孟飞飞坐在了杨一平的对面,说:“你眼睛还挺好用,这么远就看到了。”
杨一平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每次吃饭,就像打仗一样,练出来了。”
杨一平正准备开始吃饭,孟飞飞指着自己旁边的座位说:“你过来坐,咱们挨着,靠近点儿。”
杨一平听到了,一阵脸皮发热。他想:“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呀,靠这么近,别人会怎么说呢?”
孟飞飞又说了一遍:“你过来呀,没听见吗?”
杨一平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他没敢向四周看,就低下头,走到孟飞飞旁边的座位坐下。
孟飞飞把自己饭盒里的几片肉挑出来,夹到杨一平的饭盒里,说:“我还没吃,不脏,给你吃吧。”
杨一平顺口说了一声:“谢谢。”
孟飞飞说:“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呀。”
杨一平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吃饭。孟飞飞也没再说话。两个人在一种沉闷的气氛中各自吃着。
杨一平的鼻子闻到了孟飞飞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他甚至感觉到了孟飞飞身上的温度。这是他第一次距离孟飞飞这么近,也是他第一次被邀请走近孟飞飞。他想,这是什么意思呢?是孟飞飞在表明接纳自己的态度吧?这不正是自己所盼望的吗?
西区食堂距离女生宿舍比较近,到这里就餐的女生很多。杨一平和孟飞飞这样一坐,有许多认识他们的女生就看到了。大家都远远地躲着,悄悄地嘀咕,不过,没有人过来点破,也没有人说风凉话给他们听。大家都懂得这里面的规矩,互相尊重互相担待嘛,谁还没见过谈恋爱呀?

孟飞飞的病已经好了,她与杨一平又在一起上自习了。有了孟飞飞坐在旁边,杨一平的心情像那万里睛空一样,瓦蓝瓦蓝的。孟飞飞不再与杨一平隔着一个座位就坐了,而是坐在紧紧相邻的座位上。杨一平的鼻子里总是充溢着孟飞飞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这种气味让他心动神摇,胜似喝过三两美酒一般。他陶醉在这样的感觉中,看书不看书,都已经是其次的事情了。
这天晚上,两个人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后,走出教室,来到图书馆前的空地上。校园里静悄悄的,灯光昏暗,偶而有三两个行人经过,脚步声也轻轻的。前面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拥抱在一起,无声地亲昵着。孟飞飞开始了话题:“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杨一平略一沉吟,回答道:“想留在北京,不知道能不能留下?”
孟飞飞说:“你留下了,你的家属怎么办?进京可不容易。”
“不知道啊,走一步说一步吧。”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走一步说一步?”
“能怎么样呢?能不能进京,我说了又不算。”
“假如你的家属解决不了北京户口,她还愿意来吗?在北京找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当北漂呗。不过,也难说,她现在的工作不错,能不能舍得辞职,来北京找个没有保障的工作,成为一个北漂,真不好说。”
“如果你的家属不愿意来北京,你又想留在北京,你们怎么办?”
杨一平迟疑了一下,鼓足勇气说:“恐怕只能分手。”
孟飞飞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说:“你可要有思想准备,这不是说一说那么简单。”
杨一平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孟飞飞的眼睛,问道:“你有什么打算?也想留在北京吗?”
孟飞飞说:“我留北京也可以,但要看北京有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北京,可是我会因为爱一个人而爱上这个城市。”
杨一平笑了笑,说了一句:“那就好,咱们可以做伴了。”
孟飞飞说:“我想问你一句,如果你的家属愿意放弃她现在的工作,跟你到北京来,你会因为爱另外一个人而与她分开吗?”
杨一平没想到孟飞飞会这么直接地问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吱吱唔唔,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出几个字:“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些事。”
孟飞飞说:“不为难你了,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你需要考虑到这些问题。”
杨一平听孟飞飞这么一说,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他和孟飞飞的关系发展到那一步,他该怎么办。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就没有必要这么早就表态。尽管现在的情况已经表明,孟飞飞正在走近自己,正在成为自己的恋人,可毕竟没成事实。孟飞飞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主意,与自己脱离接触。
回教室的路上,孟飞飞说:“杨一平,咱们利用晚上的时间到学校操场上去跑步吧?锻炼一下身体,也享受一番学校的塑胶跑道。”
杨一平立即答应下来,说:“好啊,今天晚上就开始吧。”
两个人约定,各自回宿舍换上运动服和运动鞋,半小时后学校操场见。
晚上的学校操场热闹非凡,来这里锻炼身体的学生非常多。大家三五成群,围着操场慢跑。杨一平与孟飞飞并排跑着,边跑边说着话。不一会儿,杨一平看到自己几位同班同学也在跑步,就与他们打招呼。同学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调侃了几句。当着面,大家都不好意思说深了。
跑了一圈后,孟飞飞有些气喘。她对杨一平说:“你体力好,先跑吧,我在后面跟着,你准能超过我一圈。”
杨一平说:“没事,我慢点跑,等着你,你一个人跑多没意思。”
孟飞飞:“这是锻炼身体,你客气什么?”
“好吧,那我跑快点,一会儿就超你一圈,赶上你了。”
“好,你跑吧。”
杨一平加快速度,去追赶跑到前面的几个同学去了。一位同学见他一个人赶上来,就与他开起了玩笑:“杨一平,你女朋友呢?”
杨一平不好意思地说:“可别胡说,大家都是同学关系。”
另一位同学说:“还忽悠我们呢,你与孟飞飞是啥关系,咱们班同学谁不知道啊。”
杨一平说:“我们真的是同学关系,还没发展到那一步。”
那位同学说:“你老兄真厉害,情场老手了,一下就把咱们班的班花搞到手了。”
杨一平说:“你们真能扯,越扯越没边了。”
几位同学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位说:“你不能把人家扔下不管,你跑到这里跟我们聊天,人家没人陪,小心把你蹬了。”
杨一平说:“不跟你们几个扯了,真能扯淡。”
在大家的一片哄笑声中,杨一平跑了一圈半,赶上了孟飞飞。孟飞飞正一个人在走路。她跑了一圈后,觉得累了,就把跑步改成了走路。杨一平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问孟飞飞:“你怎么不跑了?慢跑也行呀。”
孟飞飞说:“体力不行,跑不动了,走两圈也能锻炼身体。”
“我不跑了,陪你走吧。”
“你真的不用等我,你跑你的。”
“不了,你一个人走路怪寂寞的。”
“随你吧,别说我拖你后腿啊。”
“怎么会呢?你打算走几圈?”
“再走两圈吧。”
走了不到两圈,到了操场关闭的时间,两个人一起走出操场。杨一平送孟飞飞到女生宿舍楼下,孟飞飞说:“明晚继续,怎么样?”
杨一平说:“行啊,还是这个时间。”
孟飞飞说:“还有,我要你每天陪我吃晚饭,行吗?”
杨一平说:“行,我准时到。”
在回男生宿舍的路上,杨一平细细回味了一下孟飞飞问自己未来打算的那番话。他知道,这是孟飞飞在试探他,在了解他内心的想法。是啊,如果孟飞飞与他的关系进一步发展,成了恋人关系,以后怎么办?他杨一平是有妇之夫,有爱人有孩子,他能舍下爱人,与孟飞飞结合吗?即使能,也是一场感情的折磨,也是一场痛苦的斗争。孟飞飞不得不这样想,因为她正在飞快地与杨一平接近,正在陷入爱情的漩涡。如果她的爱情只开花不结果,那注定就是一场悲剧,她还会坚持下去吗?
杨一平又想了想自己,如果这场恋爱进行下去,对自己来说,会不会也是一场悲剧呢?如果是一场悲剧,是不是应该适可而止呢?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明知可能是一场令人心酸的悲剧,明知结果可能是苦涩的,他还是无法拒绝对方那炽热的情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呢?自己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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