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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高三教师的2020年度高考50天倒记时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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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高三教师的2020年度高考50天倒记时日记

nanfang2020
1楼
背景简介:本人男,年龄四十左右。身体不太好,只任教高三(一)班一个班的数学。所在学校是浙江省一所二流高中。本人决定从五月十七日起写日记,记录这届高三师生最后五十天的学习与工作情况。力求真实。希望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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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5月17日 星期日 晴
今天,离2020年高考还有五十天。这是我去三班教室里监考,他们班教室黑板边上高考倒计时提醒了我。若是没有这个提醒的话,我是根本不会想起的,毕竟五十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谁都没有把这个日子当回事。
上午第一场考试8:00开始。考试不是什么重要的考试,只是两周一次的“七选三”小科目的周测。我从考务办领到试卷后,在办公室里稍微停留了一下,还和语文组的女老师拌了两句嘴。到达三班教室里时已经是7:54分了,可三班的同学还是懒洋洋的。该去别的考场的同学没有出去,在本教室考的学生自然也无法而是按顺序就做。我大声喊道:“离考试只有五分钟了,赶快动起来,该走的马上走。”下面有人回答道:“好的,我们马上走。”YMH(我曾经教过的一个女生,以前我教她时和我关系挺好,现在也还行)抱着三四本书经过我身边时说:“老师,你不要着急,这只是小考而已。”我不明白马上要考试了,她还抱着几本书去干嘛。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
学生倒是在两分钟之内按顺序坐好了,但是还在讲话,闹哄哄的。我拿着所有的答题卡在桌子上敲,声音很响,盖过了她们的声音。我对声音很满意,敲得很过瘾。她们全都安静下来了,我还在敲,她们吃惊得看着我。我见好就收,发试卷。
这一场考得是地理。YMH就坐在第二组第一个。考试开始了,别的学生开始低头答题,她却开始看起生物书来。我才反应过来,她是地理二考弃学生(在一月份的首考中,她地理考到了85以上,就可以不学习地理了)。除了她,另外还有两位女生也是二考弃学生。
10:00这一场,考得是生物。我还是在三班监考。我笑着说:“今天你们班我包场了。”YMH说:“下午也是你吗?”我说不是。她说:“你和别人换一下嘛!这样多好。”我说:“下午我休息。”她说:“真好,你还有时间休息。我们下午考试,晚上还有晚自习呢。明天又是周一了,唉。。。。。。”我没理她,发考卷了。
这第二场监考中我很是无聊,先是看天花板上转动的吊扇,看了约半小时。吊扇在呼呼的转,形成了一个连续的圈,我当然知道这是视觉停顿的一个结果。但是每次我闭上眼睛再突然睁开时,却似乎发现吊扇的三片叶子是清晰可辨的,就只那么一瞬,然后又是一个连续不断的圈了。后来,我偷偷地拿出手机对着吊扇拍照,照片上吊扇自然是静止的三片叶子,只是略有点模糊而已。看完了吊扇,我又偷偷拿出川端康成的《花的圆舞曲》来看。这次我看到了一篇非常精彩的小说——《水月》。故事的主人公京子非常怀念她因病去逝的前任丈夫,她的前任丈夫长年卧病在床,靠两面镜子的折射观察外面世界,当然也观察在菜园子劳动的京子。因为这种独特被观察的方式所产生的爱是无法替代的,以至于她和现任丈夫在一起怀孕之后,她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怀得是前任丈夫的孩子的幻觉,亦或是怀得就是前任丈夫本人。
下午,我本来在家休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来了,我又去了学校(居住的小区就在学校隔壁)。我在学校的电脑上看了部电影——新版《倩女幽魂》。途中,我出来上了次厕所,看见在一班监考的美女老师ZDL一直站在门口,身体大部分站在外面,只是眼睛朝里边看着。她还是位小姑娘,今天穿得特别漂亮,性感,腿的大部分都裸露着。我今天看见她好几次了,很想和她搭上话说点什么,比如谈谈《水月》这篇小说,或是新版《倩女幽魂》这部烂电影,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向来缺乏勇气。我怀疑她站在门口监考的原因是一班教室里开了空调,她嫌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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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5月18日 星期一 晴
上周六下午二、三节课,我给我的学生们放了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他们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电影,最后一节课又是体锻课,对于他们来说,这真是一个愉快的下午,引来别的班的同学无数艳羡的目光。看完电影后,有两个女生拦住我说:“老师,你看见没有,少年派停靠的岛的形状是个女人。”我说没注意到。她们开始鄙视我,说我看了两遍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说我太不敏感了。她们这是对我平时总说他们对数字不敏感的反击。然后,她们开始在电影里一帧帧的寻找,最后找到了那个小岛的全景的画面,果然是个躺倒的女人,非常美。
我之所以给大家放电影,是兑现一个承诺。我们学校是本市排名第二的高中,但排名第三的F高中追得非常紧。特别是数学这门学科,从高三开始的第一次测试两校平均分差十分,四月份追到只差三分了。他们的年级组长口出狂言,说他们的目标就是要超过我们。我们压力很大,在四月测试之后,上面几乎是下了死命令,在五月七、八、九号的一模测试里一定要拉开F高中至少五分的差距。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数学组的好几位老师中午和傍晚都把一些学生叫到自修室辅导。这种辅导光是体力上的压力不说,还有精神上的压力,若是再没考好,别的学科的老师会私下里议论、抱怨,说数学科目占据了学生太多的时间,以至于学习其它学科的时间得不到保证,而且没有效果。他们的抱怨不无道理。但我们没办法,必须承受这些压力。这种压力下,有几位老师嘴巴里长满了溃疡,总是不见好。
我们班是普通班,四月测试,我们班的数学平均成绩是领先F高中总体平均一分多一点。我承诺若是一模测试班级平均能领先F高中总体平均五分以上,就给他们放电影。一模成绩出来了,非常给力,竟然领先了F高中九分之多。而全校总体平均也领先F高中六分。总体来说,我们学校这次考得不错,我们班更是表现突出。我们身上的压力瞬间减轻了很多。
在11号到17号这个考试后的星期里,我们略有些放松,无论是我还是学生。我觉得是有必要的,一张一弛,才是长久之计。今天第三、四节课都是数学课。 第三节课一上课我对他们说,我们的放松调整期结束了。然后许下了一个新的承诺,只要六月份的二模成绩能超F高中五分以上并且超过本校任何一个重点班的平均分,我会再次给他们放电影,而且这次放的是他们心心念念想看的惊悚片。然后我分析了一下他们与重点班的差距所在,以及追上的可能性。
第四节课我和他们一起进行了一次小的随堂测试。当我把自己的答案写在黑板上时,竟然错了三个,其中一个是抄错了,把三分之三十二抄成了三分这二十二。但他们拒绝原谅我,说他们考试时也有把答案从试卷上抄到答题纸上抄错的时候,从没人可怜他们。还有一个充要条件选择题,我选项都没看就凭经验选了答案。我说我的申辩并不是为了申辩,而是想让大家知道我是怎么错的,从而引以为戒。女生ZRY是个胖子,却乐观自信,她说:“既然这样,那你以后也得耐心听我们的申辩,我们的申辩也能加强对错误记忆的效果。”好吧。我从不在乎口舌上的胜利,只要等一下他们能乖乖地来订正、明天早上的作业能及时上交就行。
下午有两节自修课。订正名单上的同学基本上都来订正了。只有一个男生,晚餐后再次叫他后才来,这不算什么。我相信一切都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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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回帖之后主页一直木有显示,啥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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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5月19日 星期二 睛
我是高中数学老师,但是读初中的女儿并不愿意让我给她辅导数学。这让我有一种挫败感。而且我知道,事情糟糕的地方并不会局限于她不让我辅导功课这件事情上,而是诸多方面。
办公室也有一位同事的女儿也上初中了。昨天这位同事拿出他女儿的试卷,问了我一道题,是填空题的最后一题。我花了点时间做出来了,然后我觉得这道题非常棒,一些结论显而易见,但没有总结的话就不会想到。到了晚上,我试着对女儿提起了这道题。出乎意料,她认真地做了这道题,但没做出来。她还算认真的听了我的讲解,对我总结的结论也没有表示反对。这让我的心情很是愉悦,一直持续到了今天早上。
今天我是早上第一节课,送完女儿再去学校上课,几乎称得上无缝连接了。这节课我讲了一道运算量很大的题,我在上边辛苦的写啊写,写了一屏幕又一屏幕,而很多学生们却在下边听得没精打彩,这也难怪他们,因为他们早就做好准备:碰到这种题,随便写一点,就放弃。真是些没出息的家伙。课后我只留了两道题做为作业。虽然只有两道题,哈哈一,但也够他们喝一壸的了。
从下午第三节体育课开始,一直到晚上6:40晚上第一节上课前,都有学生在问我问题,或者说是在我办公桌周围写作业。最先来的是HD和YYW两位女生,她俩是前后桌,关系密切。我的办公桌前有一块酒吧吧台一样的地方,是专门让学生写作业用的。她们俩和我打了招呼之后就伏在吧台上写起作业来,说是碰到了问题再问我。
听起来不错。我继续看我的小说。两人一边做作业,一边絮絮叨叨的交流。只听一个说:“哎呀,我这里又算错了!”另一个说:“没事,我刚才也算错了,发现数字很奇怪,才又算了一遍。。。。。”
我说:“你们俩这样做作业是不行的,考试的时候可是独自一人面对考卷,边上是没有人可以商量的。”
HD说:“我们知道啊,考试是要一个人面对,可这不是不是考试,是做作业嘛。”
我开始讲大道理:“我们平时做作业不就是为考试练兵吗,既然考试时是独立面对考卷,那我们平时就要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
“哎呀呀!知道啦。别罗嗦了。我们会独立思考的。真是不懂我们!”YYW说。
“不懂什么?”
“。。。。。。”
(有事没写完,先发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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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xh563211112013 2020-05-19 21:10:40
认真看过,给人的感觉是学生累、学生难,老师也累、老师也难,总而言之劳累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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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我日记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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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9日日记续。。。。)
这时,年级组长老G从旁边经过,这个话题中断了。接下来,问问题的同学多了起来,办公桌前的吧台站满了。这种情形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中断了一会儿。晚餐过后,来问问题的同学更多了。有些同学问完问题就走了,有些问完还会和我聊几句,比如说吐槽一下晚餐是多么难吃,吐槽一下今天有多少作业。
ZRY说:“化学作业最多了,而且L老师凶得要命,我们不得不完成,他见我们每次作业都完成了,就会布置更多的作业。唉,这真是恶性循环啊。真羡慕ZJ和CZT,弃考了,可以不用学化学了!我们没有弃考的资格啊。”
对于她的吐槽,我不想推波助澜。我说:“对于CZT来说,不学化学才是一种痛苦呢。据说他自己根本不想弃考,是他爸妈及姐姐求他别再学了他才决定放弃的,因为他只要一学化学就不再学习其它科目了。”一提起CZT,我就想起他的字,真要命啊.他上交的作业,像被台风刮过的菜地。批他的作业真是痛苦啊。二月、三月在家里的时候,他每次把作业拍照发给我,野草般飞舞的字迹,幽暗的灯光,我猜他的手机像素很低吧,那真是来自地狱的图片。
每次我给别人讲题的时候,CK从来不听,他有点集中不了精神,他在教室里也是如此。在我给别人答疑时,他要么玩我桌子上的松果,把它放在台灯的灯臂上。要么往糖罐子里塞一些废纸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直到6:40,我的身边才清静下来,因为他们要去上晚上第一节课了。我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在想YYW说得那句“你真是不懂我们”是什么意思。其实我是有些知道的,两个女生在一起做数学作业,能把正确答案做出来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那种做作业时两人窃窃私语亲密无间的感觉。其实不光对他们是这样,对我何尝又不是如此,若是每个学生只问我数学问题,问完就走了,那岂不是太干巴巴索然无味了,那还不如一到下班时间就离开学校呢。不正是他们乐意和我交流,我才愿意答疑到这么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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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5月20日 星期三 晴
对于年轻人来说,今天是个浪漫的日子。对于学生们来说,今天是周三,是雷打不动的数学周练日。对于我们数学老师来说,今天是周三,一个星期里最忙的一天。我们上午要上课,批改作业,然后要做一份考卷。下午三点到五点监考,把试卷收齐之后,花十分钟吃掉食堂送来的快餐。老师们基本上是一边吃饭一边讨论试卷中那几道难题该怎么做,哪种做法最佳。饭后,按我们学校的规定,所有的数学老师必须集中在会议室里,按流水批改的方式把考卷批完,把分数登入电脑,把成绩统计出来,把考卷分好,张贴表扬榜,这些完成后才能下班。第一次我们完成这一整套动作之后,已经到了十点半。后来,我们简化了一些程序,时间也抓紧了点,基本能控制在九点半之前完成。
今天又有点情况特殊,有一半的班级要去医院进行高考体检,考试时间里在体检的班级有四个。经过商议,我们最终决定,考试照常进行,否则怎么能体现出“雷打不动”这四个字呢。至于那些体检的班级,体检回来马上考试,不足的时间晚饭后的自修时间补上。
我所教的班级是12:30去体检。集合,路上来去约一个小时,体检约一个小时,正常情况下,能够从容地赶回来参加考试。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体检过程中,女生YF查出来疑似心肌炎,必须喝水,平复心情之后再做检查。好在再次检查后并无大碍。
我并没有去医院。两点半以后,我每隔五分钟去一趟教室,看学生们回来了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两点五十分,我收到了班主任的短信,说是能够赶回来参加考试。
学生们应该是两点五十九分全都回到了教室。我拿着试卷走进教室。
(今天比较忙,先写到这里。。。。未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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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我拿着试卷走进教室。教室里空调开着,电风扇呼呼地转动。几乎所有人都趴倒在桌上,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此时,ZRY从外面来,也是一脸疲惫,肮脏的脸上还有汗水的痕迹。她一进来,就开始扯谎:“我们也别考了吧,三班,八班都不考试了,C老师让他们做作业了。”看她说得那么理直气壮的样子,在那一瞬间,我真有点厌恶她。老师与学生的情绪是相互影响的,看到大家这么疲惫,我也生出一种乏力的疲劳感来。
我心想,这种状态下的考试毫无意义可言。站在讲台上,我迅速做出了决定:“你们先趴在桌上休息二十分钟,考试三点二十开始,少了二十分钟,我会划掉一些题目的。现在休息吧。”好吧,这下没谁有意见了。
我让他们睡了二十四分钟。当我说“好吧,起来考试了”时,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抬起了头来,状态比二十分钟之前好多了。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很乖的。我给他们划掉了约三十分的题目。
晚上批试卷,今天的试卷比较好批,再加上有的班级没有交卷。我们在八点的时候,基本上完成的阅卷任务。回到办公室,桌子上有一张便笺条:“阿L,给我找两道题目,一道线参的,一道点参的。Thank you!”没有署名,但我一看便知道ZJ留下的,最近她疯狂地迷上了做解析几何题。
八点半的时候,分登好了。刚好晚自修第二节课下课,很多同学来看自己的成绩。ZJ自然也来了,87分,是她最近几次考试最差的一次。翻到后面大题,立体几何、数列、解析几何第二问全没算出来。还有,看她的试卷,每一道题都写得满满的。
我说:“你就不能少写点吗,解析几何题都答到导数下面来了,还没写完,我看,再给你十张纸,你也能把它写满。”然后我又指着自己的答卷:“你看我,这样写嘛,简洁,清晰,一目了然嘛。”
“你都写了十多年了,还好意思和我比,你像我这么大时,能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再说写得满不也挺好的嘛,我心里踏实。”她小声地嘀嘀咕咕。
“滚。。。。”我并没有生气,这只是我的口头禅而已。
“哎呀,你还没给我题目呢,我怎么滚。”
“你先去把试卷上的解析几何题先做出来,然后再把前两天做过的题再整理一下,理清思路,这次写少一点。。。。”
“还要再做一遍啊,我把前面做的用笔把重点划出来,行不?”
“不行,你再做一遍可以。。。可以。。。可以。。。。”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去写还不行吗?”
她走了。嗯,她真的会去写的,我对她的学习很放心。
身后两个位置的GL老师还在输分数,她想把每一个选择题和填空题的分数都输进去。她已经54岁了,快要退休了。电脑上的事情她总是出错。这不,她又在说自己在排序之后把分数全弄乱了。她的丈夫,是来接她下班的,已经来了很久了。我离开时,他还在边上安静得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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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5月21日,星期四 晴
今天一大早,我在食堂吃完早餐,回到办公室。GL老师和老G都已经在了,他们在又在讨论数学目了。年轻的阿C老师也在旁边。
“这道题出得真是漂亮啊。”老G说。
“确实很好,题目新颖,难度适中,解法很多。”GL老师说。
“它最后的结果也很好呢。”老G补充,“阿C,你的解法很漂亮,你对切线放缩研究得很透彻啊。。。。。。”
对于高中数学的美,谁又能像一个高中数学老师体会得这么深呢。但即使是高中数学老师,对这种美也只能体会,而无法描述。“精确、简洁”这两个词就是外界对数学的全部褒奖了,但它们又岂能是全部呢,数学之美远不止这些。
看吧,这道小小的向量题填空题,在语文老师眼里,它多么乏味。“把它算出来,把答案写上去,不就是全部了吗?要么就做不出来,还能有什么?”语文老师T如是说。可在我们数学老师眼里,这些题目是有历史的,有生命的。不但有生命,还有年纪呢。有的题目如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一点不讨人喜欢,有的题目如年轻漂亮的女孩,挺让人喜欢呢,今天早晨他们在讨论的那道题,就是这种。还有的题目,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有韵味,有的题目,虽然年轻,却很丑陋,做完了只会让人心生厌恶。
对于大多数题目,我们能够大致判断出它诞生的年份,它的由来,可以说,没有一道题目是没有父母的。
对于学生来说,所有的题目都是一样年轻,它们彼此之间也无血缘关系。他们和数学题之间是一种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题目做做出来,那就是他(她)征服了题目,如果做不出来,那也没关系,可以歇息几天再来做,还可以问老师,直到征服为止。只是有的学生的的确确被题目征服了。XYZ是我教过半个学期的学生,我对她印象深刻,她在艺术节的唱歌实在太出彩了。她现在还常来问我题目,她说:每当老师在讲台讲那种向量题时,会讲很久很久,我什么都听不懂,我只能什么也不听了,做自己的事啦。唉,我想,这种题我这辈子也做不出来了。”对此,JYY有一种委婉的说法:“我和它今生没有缘分。”
在我们数学组里,最沉浸于做题的喜悦中的是W,他说:“在炎炎夏日,喝点小酒之后,再做几个题目,简直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啊。”他说的是他的暑假是如何度过的。
最近,我的课代表ZJ迷上了做解析几何题,我也做了不少,我也有点上瘾啦。每看到一份新试卷就从这道题开始做。在一片静谧中,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运算终于把结果算出来,长长的舒一口气,心底油然面生出一种感觉:整个世界是多么有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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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5月22日 星期五 阴
周五的数学课和体育课是连在一起的。
我知道疫情期间他们的体育课是怎么上的,因为有很多人向我描述过了。体育老师让大家集合,慢跑一圈,然后解散,自由活动。男孩们当然不会回教室,他们在塑胶球场上打篮球,打一整节课,把自己搞得一身汗水,然后快下课时把衣服搭在肩膀上回来了。我真羡慕他们啊。不过他们可没少被上第四节课英语老师抱怨。我也知道女生们是怎么度过这节体育课的:解散之后,她们有的直接回教室,有的在校园里逛一会儿才回教室,还有几个女生会在球场边看男生打篮球,看到下课为止,比如说HSX就是其中一个,因为她和男生SCY是情侣关系。班上除了他们俩,另外还有两对情侣。为此,我曾写过一首诗,里边有一句:“教室里飘荡着千丝万缕平庸而又乏味的情感”。HSX对我的反击是:平庸就平庸,总比什么也没有好。班主任对他们的要求是,别在校园做出格的事,抓住了老老实实回家反省。
体育课回到教室到后,很多时候会有学生会到我这里做上节课刚留下的数学作业。
今天第一个来的是XMY。这两天她似乎过得不太开心,少言寡语,星期三下午的数学测验她也不在状态。今天来时,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苍白和忧郁。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星期三体检的时候她也被查出心率过快。
“每分钟跳多少次?”
“128。”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是有点快啊。正常人才75次吧。生物书上有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会不会猝死啊?”
我瞬间明白了这几天她在担心的事情。但当时我真得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向来缺乏那种瞬间反应的急智。相反,我开了一个很傻的玩笑:“据说,老鼠心跳挺快的,我以后给你取个外号叫小老鼠吧。”
XMY当然不会因这个玩笑而生气,她听了之后还很平静地问了我一个数学问题。只是当时她可能需要安慰,而我没能安慰到她,这是肯定的。这一点我是到了下午开全校大会的时候才意识到的。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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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续5月22日日记)
HD手里拿着两片很大的花瓣,一片是白色的,略带点粉色,应该是刚从树上掉下来,另一片大部分都呈淡黄色了,应该从树上掉下来好几天了。她说花瓣很香,一定要让我闻一下。我闻了,说:“太香了,让人有点头晕呢。”
HD又闻了一次:“还真是的,这香气会不会有毒啊。”
“如果是在校园内捡的,就应该不会有毒。”我推测。不过,我并没有把握。
她们还想知道这是什么花。我随口说是“玉兰花吧”。她们自然不信,说玉兰花是初春时期的花,现在都是夏天了,怎么会是玉兰花呢。
我拿出手机,用形色软件扫一遍,屏幕上显示两个字“桃花”,又扫了一遍,还是“桃花”。大家都乐了。
“光扫花瓣是不行的。阿L,你还是去对着那棵树扫一下吧,它就在篮球场边上,篮球场与铁丝围栏之间。”YYW说。
我没有马上去,因为又有学生来问问题了。这次是问正而八经的数学问题。
傍晚,我去班上管餐,HD问我去扫了没。我说还没有。
五点四十的时候,所有学生都进了教室。我在操场与铁丝围栏之间找到了那棵树。很容易找,树那么高大,花那么大,那么白,还开得那么高,在篮球场的那头都能看见。我把手机对着树上的花扫了一次,很快,屏幕上显示出四个字:“荷花木兰。”上边还配了一句诗:“夏来一树白荷香,停留半晌抬头望。”
不知怎么,我此时又想到了XMY,“我会不会猝死啊?”也许她这么说只是一种自嘲吧,自嘲不是现在年轻人特有的解压方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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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5月23日 星期六 晴 清闲的一天
星期六。疫情期间,学生分批放学。高一的学生两点二十放学了,高二的学生两点五十放学了,高三的学生正常作息,三点二十放学。我自己吃了中饭就下班了。到了四点半,我估摸着学生全走光了,便去了趟学校。我找了一个借口:办公室的电脑还没关呢。
偌大的办公室里虽然还有人,但却已经非常安静了。我在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张纸条:阿L,你的耳机我拿走了。我本来是来向你借的,但是你不在,只能先拿走了。明天傍晚返校还你。CR。
这是什么逻辑。
昨天YYW插在绿萝边上的那朵黄色小花已经凋谢了,只剩下了一个花托。不过让人惊喜的是,边上又多出了几个黄色的花蕾,估计它们明天就会开放。
关掉电脑,从办公室出来。我还想在校园里逛逛。校园这么小,能逛的只有田径场那边了。
没有学生的校园真是安静啊,操场上更是如此了。尽管篮球场那边还有一个老师在练习投篮,但皮球着地的声音丝毫破坏不了这份寂静,仿佛还让校园更寂静了。此刻的操场,一半处在阳光中,一半处在太阳的阴影里。在阴影的这一边,跑道的红色,三叶草的绿色,对比鲜明。很多三叶草都开花了,是白色的小花,上边有白色的小蝴蝶在飞舞。当蝴蝶落在地上时,它们溶为了一体,再也分不出来。操场的正中央,那儿还有阳光,一只灰色的鸽子在来回走动,应该是在觅食吧,一只鸟竟然也能在一个地方待那么久。操场的鸟儿真不少啊,除了鸽子,还有麻雀,还有黑头八哥,两只八哥一起飞走了,从操场这边飞到那边的松树上,它们的翅膀上白色的斑点清晰可见。它们飞翔的姿态真美啊。这周末的操场简直就是鸟儿的乐园啊。
当我起身想离开时,吹来了一阵风,只听见四周的樟树叶沙沙作响。操场上的小花也在随风轻轻的摆动。风吹在身上,多么舒服啊,这是一年里最好的风。我突然意识到,此刻我是一年中最好的自己。也许不光是一年中,而是今后所有的日子呢。
我真得舍不开离开。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不离开这里的主意。操场北边有一个高压水笼头,是老师们用来洗车的。我没有汽车,但电瓶车也可以洗啊。我把车从车棚里开了过来,先用水枪冲洗一遍,再抹上洗涤剂,更加仔细地冲洗了一遍。期间,有一位老师过来,开走了停在边上的唯一一辆汽车。他是来这所学校才两年的年轻教师,我们彼此认识,但不熟,所以我们之间的打招呼仅限于点头致意。
洗完车,我用后背箱里的毛巾把座位擦干,迫不及待骑了上去。如同一个人洗完澡,车似乎也变得轻盈了许多。
我坐回到的操场上。此时校园时的广播已经在播放音乐,是古琴的声音。用古琴弹奏现代的曲子。一首一首曲子,旋律非常熟悉,只是我叫不出歌曲的名字。不过这最后一首,我是知道名字的,是《弯弯的月亮》。当这首歌曲放完时,校园里恢复了寂静。此时,操场管理员来了,他问我在操场里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就要关门了。这是他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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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照片人气会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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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5月24日 星期日 晴
本周大礼拜,学生昨天下午三点二十放学,在家待一天一夜,今天下午五点之前返校。晚上由班主任值班。按道理来说没我什么事。可我还是五点半的时候到了办公室。因为昨天SJH在家里微信上发信息给我,要我今晚静校时间给她整理一下解析几何的几种题型。我当然可以拒绝,因为这是上班之外的时间。但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今天一整天我都待在家里。美其名曰陪女儿写作业,但她起床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写啊写,写啊写,除了吃饭、上厕所就不曾出房门。不是我吐槽,初中生的作业实在太多啦。女儿说:很多时候,大家每天早上到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互相询问:“你昨晚写作业写到了几点?”
像我,学生放一天假,才给他们布置了四道题。而且我很清楚,很多家伙在家里是一个字也不会写的,准备今天晚上返校后胡乱写一点,明早交上来。我从没有因为作业的事而为难过他们。至少没有过分为难。
总而言之,今天女儿窝在房间里写了一整天作业,而我则在书房里下了一盘又一盘的围棋。这就是我陪她的方式,书房里的空气沉闷,让我昏昏欲睡。所以我怎么会拒绝SJH要我给她辅导一下功课的请求呢,从五点半到六点四十,一个小时十分钟,我正好可以换个环境调节一下。
我喜欢和学生们待在一起。很多时候,当我心情有些郁闷的时候,上完一节课后居然就变好了。我常常想:我的年纪是他们的两倍还要多,要是在社会上,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正常情况下都不会和比他们年纪大一倍的人有很多交流吧。高中老师这份职业是多么幸运啊,成绩的压力,逼得他们不得不和你交流。很多时候,我在办公室里,看到一些老师的所作所为并不是让学生亲近自己,而是让学生远离自己,这时,我就会替他们感到惋惜。
当然,随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我觉得自己最终还是会被学生们嫌弃的。那一天迟早会到来的,这是不可抗拒的规律啊。
我到校后没多久,SJH就来了。一道题没讲完,CR就来还耳机了,她傻傻地说:“阿L,今晚你怎么也在啊。正好,我今天的作业一道也不会呢!”她就是这幅傻样子。她去教室里拿作业,然后和WJY一起来了。我知道又要忙啦。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前天YYW插在绿萝边上的探春花开花了,还开了两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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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5月25日 星期一
今天两节数学课,我有点放松,上课的节奏不如平时那般紧凑。按照流行的说法就是有点浪了。我在屏幕上投影了一道题,然后洋洋得意的说:“这道题已经十二岁了。对于08届的考生来说,简直就是噩梦,走出考场之后,恶梦依然缠绕着他们,多少回在午夜的梦里被此题所惊醒。对待此题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它忘记。但是忘记也不是说做到就能做到的事。。。。。。好了,这道08年的解析几何题,终于轮到我们这一届学生来做它了。这道题当年的得分率低得可怜,大约只有四点多,满分是十五分,连尾数都不到,这还是在调整了评分标准之后的结果,据说当年由于这道题的得分率太低,整张试卷的得分率也太低,就把此题第一问的分数调整为十分,第二问只有五分了。。。。。。”
他们心中燃起一种想把十二年的师兄师姐们踩在脚下的豪情,开始做题。
五分钟过后,下面有声音说,“好像也没有说的那么难嘛。”十多分钟后,他们做完了(做完的意思不是做出来了,而是自己能写的都写上了),二十分钟后,我在黑板上讲完了。。。。。
“当年杀手级的题目,现在做起来也不过如此,知道什么原因吗?”我虽然提了问,却没给他们回答的时间:“这是因为你们在进化。每一届学生的进化都是在上一届学生的白骨上完成的。”
“我们都进化成了解题的小怪物吗?”ZLY问道。
“没有,你们是普通班,还称不上小怪物,最多是进化不太成功的小喽喽而已。”
(未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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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5月25,续....)
吃完中饭,YSY来问问题,我正在看手机。连忙把手机黑屏,收起来。屏幕上红红绿绿的,她瞥到了一眼。
“好啊,阿L,你又在看股票了。”
“没有。”我理直气壮地回答。如同做错事的孩子。
“明明在看,还抵赖。”
“我没有。。。。。”
“哈哈,你怎么像我一样,阿L。”她说:“我在家里看网课的时候,我妈推门进来,看见我在玩手机,就会说,‘你怎么又在玩手机了!’我连忙把手机收起来,嘴里说,‘没有,没有,我没在玩手机,只是在看下天气预报。’”
“哈哈。。。。。”
YSY最近数学学习的状态不错。关于数列与不等式证明那一类题,她以前从来不会,考试遇到这种题基本就是放弃,最近她学会了从右边的结论倒推了,她惊呼:“原来还可以这样。这么好的方法,你以前为什么不教。”
我说:“我早就教过了,你这个学渣渣,我在上网课的时候,你肯定在看天气预报!”
YSY说:“好吧,我听网课时经常走神。”
见她服软,我也停止了开玩笑。“刚才是骗你的,其实我也最近题目做多了,刚刚总结出来,所以才教给大家。老师也是在不断地进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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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5月26日 星期二
自从一模考试以来,整个高三年级陷入了一种乐观与激情的氛围,犹如打了鸡血般兴奋。我和我的学生更是如此。我每天把整个年级统一布置的作业删掉两到三道小题,增加一道解答题。同学们做数学的热情非常高,每天下午3:30至6:30这段时间,来我这做题与问问题的同学非常多,这惹得其它数学老师非常艳羡,GL老师说:“我们这些班问问题的加起来都不及你一个班多,看来你的班真要超过我们重点班了啊。”
尽管我现在所教的这个班的数学成绩非常稳定,一点都不需要担心。自从高二分班以来,在所有的重要考试中,在普通班中都是第一,而且领先第二名还比较多。但我在每次考试之前还是担心啊。先是担心他们考砸,继而是希望他们能更上一层楼。其实我内心十分清楚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的来源,它来源于内心的贪婪。毫无疑问,现在正处于应该教育的巅峰时代,不过,我似乎适应了这种氛围,并且乐在其中,我觉得自己是应试教育的受益者。对于分数,我和我的学生,我们就像吸血鬼一样贪婪。
ZJ是今天最后一波来问问题的。她问我增加的那道解析几何题,她做了,只是设了七个未知数,列了六个方程。众多的方程让她崩溃了,如同电脑开了太多的页面死机了。这是她执着于用点参这种方法的结果。而这道题是为线参这种方法设计的。我刚提线参这两个字,她就打断了我:“我不想用线参,现在点参已经深入我的内心,再也容不下其它了。”唉,女生执拗的地方也是挺多的。她的执拗让我有些恼火,我只好利用教师的权威强行让她听从了我的解法。她倒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疑惑。。。。。因为快要上课了,她离开了办公室。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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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5月26日,续。。。。)
从下午开始,雨就一直下个不停。回家的时候,雨下得很大了。我走路回家,雨点落在伞上的声音让人安宁。我突然觉得ZJ执拗的样子是多么可爱,而我当时竟然有点恼。我自己不也是如此吗,刚学会点参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执着吗,当时我可能比她还要过分呢,当时若是看到一个题不能用点参的时候,就说这个题出得不好呢。她只是在和经历同样的过程而已。嗯,明天我一定要告诉她这一点。
晚上八点五十,雨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样子。我只能走路去六中接女儿。校门口太多人,太多伞了,以至于我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她,直到队伍散尽了我才往回走,好在很快看到了她。她略微有些恼怒。因为人太多了,我下意识的伸出手,想牵住她。她做了个躲避的动作。我说:“走吧!”
我们随着人流往前走,没有说话。直到来到河边的时候,我们身边没什么人了,她突然说道:“那道题,我们老师讲了七种解法。最快的那一种是用高中的知识。”我知道她说得是哪道题,星期六晚上我和她一起做过。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开口说话了。
走入小区的时候,变得非常安静,能听见雨落在各种不同事物上的声音。
我说:“你能用十种不同的象声词描述下雨的声音吗?”
女儿说:“十种啊,太多了吧。淅淅沥沥,滴滴答答,这种算吗?”
“要描述你现在就能听到的声音啊。比如说,这大雨和小雨落在伞上就是不同的声音。。。。。”
“我知道了。小雨落在伞上是沙沙,树上的雨滴落在伞上是“咚,咚,咚”,落在塑料雨棚上是“吧嗒,吧嗒”,落在铁棚上是:噼啪,噼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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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今天刚下班,太累了,日记明天写了,发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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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5月27日 星期三
在昨天的留言中,有网友说我像一个大孩子。这当然是一种赞扬,我看了很高兴,我多想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啊,像一个孩子那么单纯,那么生机勃勃。可我早已不是孩子了,只是在有时候装作还是一个孩子。就像《菊次郎的夏天》里的菊次郎一样。成年人装作孩子,这无论如何有点可悲。
我所在的办公室堪称巨大,最多可以让48个人办公。高三组所有非班主任老师都在这个办公室里。数学组占据了西边最宽敞的地方,理由是问问题的人最多。隔壁是政治、生物和语文组,我们中间只是用1.5米高的木书架隔开,木架上放了一些绿萝与红牚这样的盆栽,我工作久了,给绿萝浇浇水,也算是一种调节。他们说话的声音可以畅通无阻的传过来。很多时候,他们聊到我感兴趣的话题时,我就会过去搭上几句。
语文老师SYF五岁的儿子右右,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他和办公室任何人都能滔滔不绝的交流,自己一个人时也在自言自语,堪称一个小话唠。他非常迷恋妈妈,因此比起上幼儿园来,他更愿意来妈妈的办公室。昨天他就在办公室,因为有点感冒发烧。不过他只蔫了不到一节课,办公室的各个角落都就能听到稚嫩清脆的童声了。后来,他一个人玩起了枪击游戏,看见有人过来,就“砰砰砰”开三枪。我过去绕了一圈,他盯住我不放了。我回到了自己这边来,他大概从那边爬上了妈妈的办公桌,从木架上探出头来,“砰砰”开枪之后,再把头缩回去。反复不已,乐此不疲。我只好走过去,对他说:“我穿了防弹衣,对我开枪是没有用的。”
“那我就打你的头。”
“我头上戴防弹面具。”
“那我就打你的喉咙。”
“我的防弹衣是连体的,什么地方都能保护了。”
“我的子弹能穿过防弹衣。”
“那我就穿两层防弹衣。”
“我的子弹能穿过两层防弹衣。”
“那我就穿三层。”
“我的子弹。。。。。。”
......“我的子弹能穿过一百层。”
“那我就穿一百零一层。。。。。”
他妈妈在别人办公桌上办公,忍不住了说:“你们俩无不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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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5月27日 星期三
今天是雷打不动的周三数学周练日。之所以说现在是应试教育的巅峰时代,你看看我们如何对待每一次考试就清楚了。像周练这样的小考,我们也会把每个题的得分输入电脑里,然后进行班级之间的比较,普通班与普通班比,重点班和重点班比,像我们这样有追求的班级,就会偷偷地和重点班比较。如果哪道题的均分差距过大,就要找原因,下一阶段重点训练。还会向均分领先的教师请教这种类型的题如何讲解是最佳的。如果是全市举行的统一考试,那就不得了了,我们除了校内比较,还必须把F高中的所有题的小分都弄到手,这个说实在的比较难,好在F高中也需要我们的小分,于是,交易达成。拿到分数之后,两校之间会一题一题进行比较,在每一题的后边下一个结论,用颜色表示。白色表示正常,黄色表示“敌人”非常接近了,红色则表示择反超了。这些表格,校长会亲自过目。
做为一个一线教学多年的高中数学老师,必须指出一点:三分之一左右的学生是没有任何学习数学的天赋的,这个比例在普通班与女生之间更高。从人文角度来说,远离数学,他们的生活会更加美好。一个学生没有数学天赋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她)所学到的知识点是孤立的,所做的题目也是孤立的,孤立无援。他们好不容易学会新的知识不,新的解题方法,只要不用,很快就会忘记。还有一个表现,他们经常会犯一些匪夷所思的错误,比如求出一个角的正弦值是几十也能写上去。对于这样的学生,追求长期的数学学习效果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因为他们最终会把所学到的数学知识全部还给我。但追求短期的学习效果是可以的。今天离高考还有39天,正是追求短期效果的最好的时候。
YYW是个可爱的小女生,不过她也是班上没有学习数学天赋的代表。在今天的考试中做第一道解答题的时候,答案明明算出来了,只需最后平方一下。但是她看不见啊,又去绕了一圈,重新去计算一次结果,结果还算错了。浪费了时间,还白白损失了四分。当我向她指出这一点时,她说:“我被自己蠢哭了。”
我说:“是啊,真够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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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5月28日 星期四
星期一那天有两节课,我在讲台上站定,就对下面说:“你们给我闭嘴。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星期四讲故事。”
ZLY说:“你就拖吧,拖一天算一天。星期四你可没法再拖了。”
不知道从哪届学生开始,我养成了给学生讲故事的习惯。然后下一届的学生会神奇地知道这件事情,于是要求与上届学生同样的待遇,我没有理由拒绝。我给他们每个月讲一个故事,放在有两节数学课的那天,或是我有晚自修的那天。我给他们讲从书上看到的故事,有时候也讲我自己小时候的一些经历。还有时候是这届学生发生的事情,变成了下届学生的故事。他们听完故事后,所喜欢的程度也不尽相同,这可能与我讲故事的状态有关。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会不会是全中国唯一一个在高中数学课上给学生讲故事的老师呢,而且如此正式,以至于成了课堂的一部分。很明显,这每月一个的故事,成了学生课堂上最期待的部分,我已经无法取缔它。我也不想取缔它,有时候读到一个好故事,和他们分享是一件多么愉悦的事情。
我讲的故事,只是纯粹意义上的故事,我从来没想让学生从故事中得到什么教育意义。这一点正是我担心的地方。有时候我对台下等待着讲故事的他们说:“在数学课上讲故事是不对的,学校发给我工资是让我来讲数学题目的,而不是讲什么故事。这事如果让校长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他们回答说:“校长是不会关注这种小事的。而且你不是说过,这数学课上就是你的地盘吗?你的地盘你做主啊。”
今天是星期四了,五月份的故事必须讲了。今天是本月最后一天有两节数学课的日子。
晚上6:45分上课,CR和ZJ6:40来到办公室接我去上课。CR说:“阿L,你今天一定要讲小时候放牛的故事啊,要讲长一点,越长越好。”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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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5月28日续。。。)
接下来十多分钟里,我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那一年我八岁,或许是九岁。我的哥哥,大我五岁十一个月。在农村里,他那时候完完全全是个壮实的劳动力了。那是一个秋收后的夜晚,天空晴朗,晚霞在天边燃烧。晚饭后,大家在晒谷坪里聚集,谁都不愿意回家。回家能干什么呢——就只有睡觉啦。如果有可能,谁又愿意让这样美好的夜晚白白流逝呢。
“镇上放电影,有人想去看吗?”突然有一个声音说,这是阿松的声音。他应该是刚来吧。
“真的假的?”人群里马上有人质疑。不是一个人质疑,而是大部分人的质疑。这质疑再正常不过了。镇上离村子三里路,一般来说,镇上真的放电影的话,大家早就知道了,在下午就会在村子里传开了,甚至连放什么电影大家也会打听得一清二楚。而决不会等到现在在才有人突然透出消息。
“有可能是真的,镇上那个卖豆腐的老胡今天上七十!”人群里有人说自己知道的信息。
“我从岩口赶集回家时看见放映员从滩头拿片子回来。我爹也看见了,不信你们去问他。”这是阿松自己的辩护。
尽管阿松的辩护如此有力,可大部分人还是将信将疑。说看到拿片子也不一定是镇上放电影,也有可能是别的村子里地方放,整个乡里就几个放电影的,谁家有好事了都可能会请这个放映员去放电影。
六、七个人在大家的质疑声中出发了。有什么关系呢,就走一趟而已,即使没看到电影也就浪费四十分钟的时间。在这群人里,我是年龄最小那个,别的人都是我哥一般年纪的大小孩。对于别的人来说,我是跟着哥哥去的,若非如此,他们是不会让我跟着的。
当我们走到半路上最后一道坡顶时,我们还没有从风中听到任何有关电影的讯息。要是像以往一样在中学操场上放电影的话,这里准能听到电影里的人说话的声音了。
“也许这次不是在操场放,而是在胡家院子里。”还有人在鼓劲。
“既然出来了,我们即使没看到电影,至少也在搞清楚在哪放电影,这样才能回家。”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即重新鼓起了大家前进的勇气。
很快我们就到了集镇上,马路上三三两两的人,或聊天,或休息,根本不像有电影在放的样子。他们对我们一大群人出现,说是来这里看电影的,既表示惊讶,又表示同情。
当我们问谁知道今晚哪里放电影时,一个老头阖着烟斗,回答了我们:“这里今晚不放电影。本来是要放电影的,可是放映员被星塘村的人请去了。按道理说,这里有人要放电影,他是不会被别人请走的,即使放电影的也想就在自己家门口赚钱,谁会愿意跑六七里路去星塘村放电影,放完电影后深更半夜,还得把发电机,放映机挑回来。可今天他不去不行,星塘村请他放电影的人是他的初中同学,他就不得不去了。”
星塘村,离这里是六里路,沿着马路一直走就会走到。离我们村子也是六里。哥哥他们几个人稍微商量了一下,然后最后还是去。天哪!我从未去过这么远的地方看一场电影。
当我们沿着马路走了几乎一个小时,中间路过一个又一个村庄,那些村庄要么就在路旁,要么在远处的山上。天越来越黑,好在月亮升起来了。到达星塘村时,第一个片子已经放了一半了。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这里谁都知道,第一个片子只是为第二个片子暖场的,第二个片子才是每个电影之夜的焦点。一般第二个片子放得都是武打片,我们最爱看的一种电影。据那些曾和放映员一起去拿过片子的人说,拿一个武打片要付二十块钱,而生活片则只要三块钱。每个电影之夜的第二天下午放牛时,小伙伴们谈论的都是第二个片子,谈论电影里又出现了什么新的令人印象深刻有武打动作,那时候我们经常谈论的话题是:傻二的辫子、洪吉童的笛子、十三妹的红色披风、还有《第一滴血》中的男主角兰博从悬崖上跳下的场景,那时候,我们没人知道他叫史泰龙。至于第一个片子,生活片,那些描述城里人的生活的片子,讲了什么,我们一点都不记得了。
第一个片子终于放完了。可那天晚上放得第二个片子也让人失望,根本不是什么武打片,而是一个关于打仗的片子,而且仗打得也不是很激烈,屏幕上出现的总是那些坐在办公室里的人在乏味的交谈,没完没了。熬到第二本胶卷放完时,哥哥他们终于做出了回家的决定。
离开喧闹的看电影的人群,整个世界立刻变得安静起来,异常的安静。我们六、七个人,仿佛是在悄无声息的画布上行走,没有丝毫的生气。我们好像被遗弃了,只有天上的月亮还在陪伴我们。尽管有人试图打破这种异乎寻常的安静,说了几句话,可却毫无用处,连水里泡泡都不如。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这一行人还全都是些孩子。
那天夜晚,一行人就这样静悄悄的沿着马路行走,当到了方家村时,我们不再沿着马路走了。我们必须沿着山丘之间的田野行走,这样可以近两里路。当离开马路时,我抬头看了一眼山腰的方家村,它寂静的可怕,仿佛猫头鹰一般窥视着我们。
在那时候连电都没有的农村,有人用讲鬼故事来打发一成不变的生活。讲完故事之后,总会说一些村子周围的子虚乌有的事情。渐渐地,附近那些常年晒不到太阳且边上又有坟山的地方就成了众所周知的阴气逼人的地方。
从方家村下来就有这样一处地方。尽管我年纪尚小,根本不知道它的具体所在,但走着走着,我就感觉到了它的存在,它离我们越来越近。终于,我们进入了一大片阴影里,月光只是偶尔的闪过。此时,再无人说话,每个孩子头上的空气浓稠到几乎凝滞了。自从看了方家村一眼后,我早就不敢东张西望了。我的眼睛只盯着脚下的路,好在此时哥哥牵住了我的手。
“嗨!前面有一个草垛,我们放火烧了它怎么样?”终于又有人说话了。
“好!”
“方家村的人会追上来吗?”
“不知道。”
“我有火柴!”
。。。。。。
“快跑啊!”
那天晚上,一堆熊熊大火在我身后燃烧着,隔几里路都能看见的大火,但我始终没能有回过头来去看它一眼,我在奔跑,被哥哥拖着,全力奔跑,身旁所有的人都在奔跑。不是沿着路,而是在田野里一字排开。很快,我们就冲出了阴影区域,在月光下奔跑。犹如冲向战场的士兵。其实更像是溃败的逃兵。
我们一直逃到桔园里才慢了下来。这里离家也就一里的路程了,平时我在家门口就能看到这片桔园。此时我已累得喘不过气来,我多么渴望能吃上一个桔子啊。我在想,这么多的桔树,总会有一两棵树上会落下一两个桔子的。这是肯定的,我曾经在挖过的花生地里找到过那么多颗花生。但没有人和我一样的想法,他们在谈论刚才的大火,在谈论为什么方家村的人没有追上来。现在,他们能畅所欲言了。
回到家里,父母亲还没去睡,他们在等着我们。
“你们去了哪里看电影?”父亲问。
“星塘。”
“去那么远的地方啊!”
我多想告诉他们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却一个字也不曾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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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5月30日 星期六
今年是我在这所学校待得第十八个年头。十八年以来,我在这里有过迷惘,有过怨恨,有过痛苦,有过欢乐。但不管怎样,我不得不承认,总体来说,这所学校还是比较公正的,无论对我,还是对其它人。这么多年以来,学校对几乎所有的老师都采用同一的评判标准,而且从未改变。这条评判标准就是教学成绩。在这所学校里,它如此简单,如此有力量。又是如此合乎情理,如呼吸般自然。它就像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老犯人RED所描述的监狱的高墙一样:“开始时,你有点恨它。到后来,你会变得依赖它。”
如果某位老师的教学成绩一直不错,那他(她)就可以在学校里昂首挺胸地行走,可以不用理任何人,包括校长。我就曾见过一位教学成绩不错的语文老师因为受了一点委曲,就在电话里对副校长大吼,电话那头的副校长有点懵,“你别激动,先冷静一下。。。。”这是事后她洋洋得意地复述。
总体来说,长相不佳,性格温和而又沉默的老师,教学成绩一般会不太好。这似乎是理所当然。当事人也会很容易接受自己渐渐沦为边缘教师的事实。难以接受学生成绩不佳的事实是那些美女老师。当学生考试成绩不佳,埋怨、斥责学生,接下来再把学生抓过来辅导,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请你想象一下,一位长相甜美的女教师在办公室里厉声斥责学生的画面是多么不协调啊。但在我们学校却是经常见到的事情。
政治老师老K五十多岁了,头发花白,他的位置就在我隔壁——木制书柜的另一边,他在那边说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最近开会时他总受到领导的表扬。原因是他在一模考试的前两个星期里,每天中午都把一些学生叫到自修室里上课、辅导。一模成绩出来了,学生的成绩有了比较大的进步。领导说:“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这么付出真是不容易啊。”老K回到办公室里却说:“这事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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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5月30日 星期六 雨天
本周小礼拜,七选三科目考试。晚上,我有一场监考,是监考自己班的。学生们见是我进去,有点高兴。他们询问,考试之后的晚自习还是由我看管吗?我说不是,等会儿看自习的应该是化学老师L老师。下面一片哀嚎声:“怎么每次都是这样,考试完了还要上课讲考卷!”
“L老师给你们上课,不是很好吗?他可是无偿的。”
“不好,我们不喜欢。”这是他们当众回答能说的全部了,要是私下里能说的更多一点。但我用不着和他们私下交流了,我明白他们所有的意思,即使他们什么也不说。我和他们之间没什么秘密可言。班上总共二十六人,他们开玩笑说,我就是班里的27号。在上网课期间,课代表设置的交作业的小程序里,我就是27号。
考试开始了,教室里安静下来。我不管是在过道里走动,还是坐在讲台上,都没在认真监视他们。我还在想着刚才的话题,恍惚中,我仿佛置身于他们中间。14号的坐位是空着的,本来是PXW的,她生病了,这学期一直没来上课。我仿佛就坐在那里,做着考卷。无论做多少题目,无论上多少节课,成绩都不能有所提高,这是多么厌倦啊,这对信心是多么大的打击啊,这真是一种折磨啊。SZH在一月的首考前就说:“无论化学首考考多少分,我都不想考第二次了,我都不想再受它的折磨了。”班上有五、六个人与和他有相同的想法。但是现在大家都还坐在坐位上答题呢,原因是按照学校的规定:他们首考的分数没有达到85分,就没有弃考的资格。当然,过于差生来说,并不只是在化学这门学科有这方面的痛苦,而是几乎在所有学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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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补5月29 日记)
5月29日 星期五 雨
天气预报说:浙江省今天入梅,比往年早两个礼拜左右。
上午的时候还没下雨,但天气已经闷热难耐。学生们很快从体育课上回来了。
WJY和LYC是班上的三对情侣之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女生在谈恋爱之后,自然就无法在学习上全力以赴了,HSX是这样(她自己也承认了),WJY是这样,但YYJ好像又不是这样。对于学生谈恋爱的问题,我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一方面我是想他们肯定不想有任何人干涉他们的事情,在学校,有班主任来处理就已经足够了,班主任的处理就够让他们烦心的了。另一方面,我也不知道怎么干涉才好,我缺乏干净利索的决断能力。
WJY在吧台那里做着作业,她把我桌上的松果也拿了过去。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我在回答ZYJ的问题,他的问题向来是班上最难回答的。让人高兴的是,他的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好,当然,他也有让我恼火的地方。我说他的解答题过程写得太简单了,能不能多写一点,多写一点即使错了也可以得点步骤分啊。他应得好好的,可作业还是照旧。不过我并不太生气,聪明的男生嘛,相信自己多于老师,认为自己就能搞定一切,这难道不是一种很好的品质吗。
等ZYJ走了,WJY突然说:“这个松果能不能送我了。”
这个松果当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只是几年前从公园里拾来的。我当时之所以拾它是因为回忆起了小时候在山林里拾松果的情景,当时拾松果只是为了母亲早晨生炉子里快一点,干燥的松果很容易点燃。生炉子当然要不了多少松果,但当时我拾松果上瘾了。拾来的松果晾在二楼的走廊了,几乎铺满了三分之一条走廊呢。
我说:“不行。你要来干嘛,教室里这么乱,像发生世界大战一样,很快就会弄坏的。”
但她最终还是把松果拿了去,说是放在那里一天试试看。以后每到考试的时候才拿去。小女生的心思又多,又容易生变,我才懒得去揣测呢。我说,好吧。心里已经做好失去它的准备。不过它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晚上,十一点半过后,雨越下越大,或者说下得大极了。我刚写完一篇日记,妻子和女儿都已经睡着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雨声。我到阳台上去,打开窗,好好的听了一会儿。这不是一种雨声啊,这至少是一百种雨声混合在一起。再丰富的语言也无法详尽的描绘这种声音吧。若是一个人死了,那就意味着他再也听不到这下雨的声音了,这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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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求关注,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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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5月31日 星期日
不知不觉,我在天涯上的高考倒记时日记已经写了两个星期了。从回帖来看,可以说是一致好评呢。只是人气却越来越差,真让人伤心啊。当然,这不会动摇我继续写下去的决心。在写之初的时候,我就有了明确的目标,这五十篇日记是写给2020届高三(一)班所有同学的,谁叫他们和我关系这么好呢。我这算是用文字来见证我们的师生情谊吧。
我之所以决定要见证这段师生情谊,是因为它值得见证。当我在学校时,周围每天都是学生和老师,但我很清楚,很少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能达到我们这种亲密与信任的程度。
他们并非第一届与我关系如此亲密的学生。这些年算得上是我做为一个老师的黄金时代,算上这一届,已经是第四届学生关系和我如此要好了。
师生关系最好的时刻自然是在校园,就是现在。从现在起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刻,会一直处于巅峰状态。高考之后,师生关系自然会不可避免的走入下降通道,越来越淡,直到消散。说起来,还真有点伤感呢。其实,除了血缘关系,世间的其它任何情感何尝不是这样呢。所以我们能做的是当感情还在时,去尽可能体会它的美好。记住,它迟早有消失的一天,或者到时候消失与否,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晚上,在微信上看到一个好友申请。申请人:DAL**Y,附加信息写着:“心碎了呀,阿L,你竟然把我删了。”既然知道我的外号,那肯定是我以前的学生。我同意了。霎时间,十来条心碎、哭泣的表情包发了过来。我很快知道了她是谁,她是我上届学生里关系最要好的几人之一,CXL,现在正重庆上大学。有一晚上,我删了很多人,她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是因我没来看你,你就把我删了?不是我不来,是放假太晚了,他们不带我来啊。”CXL解释说。
“不是的。我是看你生活过的挺滋润的。看你的身材,都快成模特了。。。。”真是无法解释啊。我想说我们已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所以你就把我删了?”
“。。。。。不怪你没来看我。只是时间久了,不联系了,感情淡薄了,这是时间规律而已。”
“淡漠你个头啊,规律你个头啊。”CXL说:“我会一直记得你的。这次不要再删我了,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好的,以后不删你了,让你来删我。”她的话我并不太相信,但多少让我感到安慰。
“hhhhhh,怎么会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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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6月1日 星期一
今天是六月的第一天,离高考还有35天。
据说今天是浙江省高考命题组进驻的第一天,进驻到哪里,我们当然不知道。尽管命题组的事离我们比较遥远,但是我们拼命地打探他们的消息,哪怕一丁点风吹草到传到我们这里都是轩然大波。据说数学的命题组组长还是LSH,解析几何的命题人还是ZJL,这两人命题的特点就是运算量大啊。说白了,就是让你知道题怎么做,却算不出来啊。这种风格让考生在考场上有点抓狂啊。
有人说,出数学高考试卷其实是命题组与全省数学老师的一场博弈。我喜欢这句话,这让我也变成了参与者。为了不辜负博弈者的这称号,我高考前怎么着也要押一道题。
今天是儿童节。按理说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可中午有学生趁问题这之机索要礼物。
“和你相比,我们妥妥的还是孩子啊。”
“那我给你们的礼物能不能是一道数学题啊。”
“阿L,你可不能这么无耻啊。”
没办法,我只能拿出抽屉的零食让他们吃掉一些。
傍晚,趁着刚吃完饭的混乱,我还是把准备好的一道大题送给了他们。只是在此之前我宣布划掉今天作业中的一道小题。原因是我觉得这道小题太难了,且并没有多少价值,而且明天讲的话要讲很久。
讲台边上的SCY说:“阿L,一道小题换成一道大题,你有点赚啊。”
我说:“有的时候是你们赚,有的时候是我赚,做生意就是这样嘛。”
RQQ听了笑出声来,我赶快走了。我得赶快回办公室把这道题做出来,他们很快就会有人来问的。再说,做这题的感觉肯定会很好,你看这道题的图:圆、抛物线、直线,组合在一起,那么协调。
果不其然,十分钟之后,问问题的学生包围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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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6月1日 星期一
楼梯上
一只怀孕的猫
匍匐了整个下午
一动不动,它在想些什么?
下午,我去上班
看见了它如苹果般的小脸
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
它有着沉重而慵懒的身躯
它怀了几个孩子?
晚上,我回家,打开门
溢出温暖的光线
它站起来,拖着黑黑的尾巴
我拒绝让它进去
望着重新关上的漆黑的门
它若有所思
然后转身,缓缓离去
我为它祝福:
走吧!
带着你的孩子
继续流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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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6月2日 星期二 晴
今天的课与星期五的课对调,所以第二节课数学课后又是体育课。学生从操场回来之后竟然给带回来了几颗紫色的李子,他们说是紫叶李。用餐巾纸擦了擦后,我尝了一颗,味道竟然还不错,酸酸的,却有点甜味了,应该正在成熟期。关于这种李子,我有一箩筐的话要讲,我童年满是这种李子的回忆啊。
“再过一个星期就好吃了。”我说。
“再过一个星期就没了。”HSX说。
“现在已经一天比一天少了。站在地上基本采不到了。”GQH补充说。
HSX把手中的李子挑了挑,留下一颗大的,把略小的一颗给我。我说要那颗大的。她回答说:“这是留给SCY的。”我叫她马上滚。她像没听到一样,坐在那张可以转动的椅子上转起圈来。那椅子不是我的啊,要是转坏了看你怎么办,不过我什么也没说,而是和GQH谈起她那糟糕的填空题来,上次考试她才对了两个。她却说:“我大题做得不错,这在艺术生里已经是很好的了。“
不一会儿,HD和YYW来了,她们倒是带着考卷,问了一道线面角比较大小的题目。可这也是象征性的。毕竟这是体育课。“如果体育课学习还那么用功,那什么时候放松呢?”她们很快聊起了我会不会讲本地土话的话题。我说不会,能听懂大部分,但不会说。
“这怎么行,这样你去买菜会很吃亏的。买菜必须用土话还价,否则是还不下来的。”YYW说。
“我一天到晚都在学校食堂吃饭,买菜的机会很少的,偶尔买一次,让他们宰一次好了。”我说。
“那怎么行。钱该省还是要省啊,阿L,你不是炒股亏了钱吗,那就更要省了。现在是在学校吃,以后还有暑假呢。”HD说。
“暑假热死了,谁还做饭。我天天叫外卖。”
“叫外卖?岂不是更贵了。。。。。”
“我每天只吃一顿,行了吧。。。。反正暑假又不要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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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6月2日 星期二
近来,我们数学组的阿C老师压力山大。最近几次考试他所教的班级成绩不太好,这让他忧心忡忡,晚上觉也睡不好。“昨晚我凌晨三点还没睡着啊,真的睡不着啊。”他所教的六班相当于是文科普通班,整个年级数学基础最为薄弱的班级。学生们学习数学的热情也不高。他教起来相当费劲啊。没办法,他只能一个一个把学生捉过来,只有这样才有些效果啊。他中午捉几个,晚上捉几个,让他们把重点考试的知识点一个个过关。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他在朋友圈里发了条信息,原文如下:“是我太高估自己,还是太高估学生,竟然想去抓学生一个一个过关?究竟是谁给我的勇气?内伤!”
早上,这条信息成了办公室议论的话题。阿C说:“昨天晚上两个小时我就抓了五个人,知识点讲了一遍又一遍,搞懂了,可做出来的题目而是错的,崩溃啊。”政治老师老K说:“我们的政治,有的东西老子上课讲一百遍,也没用啊。我不再讲了。不过,也许是我的表达能力有问题。学生成绩差,老师总是逃脱不了干系啊。阿C啊,上个星期五,中午快要下课的时候,我去六班管饭,我早去了几分钟,还没下课,老师在上边讲得起劲,可下边大部分同学根本不在听,各做各的事。你说,我们这么付出,有个锤子用啊!学生成绩不好,学生老师两方面都有原因啊。”
的确,到这个时期,离高考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很多老师和学生都到了一个瓶颈期。成绩不要说变好了,能不下滑就已经不错了。三年前的那一届,我有一个学生,叫ZL,她除了数学之外,其它成绩都很好,因此想考一段。也是离高考还有一个来月的时期,她的数学测验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差,终于她崩溃了,在一次考试之后,在教室里嚎啕大哭。我们关系本来很好,也因此大受影响。好在她家庭条件不错,找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师给她辅导了十多次功课,她的成绩止住了滑坡,最后成功上了一段。说实话,碰到这样的情况,任课老师无法帮上忙,却有人替你帮上了忙,真是不好受啊。这就是一个老师最大压力之所在啊。
不过,谁的教师生涯会是完美无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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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6月4日 星期四 阴有雨
这两天,时不时有一常阵雨,不下雨的时候天气闷热。连续这样的天气让人无来由一平添一种挫败感。我骑电动车时,刹车的声音“滋滋”作响,也比平时尖锐很多,它仿佛也在诉说着自己的不适呢。
昨天的周测考得还不错,离最近的重点班只差零点四分了。但也没有什么惊喜可言,因为上次周测的时候只差零点二分了。想捅破这一张纸很难啦,如果我还能想出什么新的招数就好啦,但我对他们早就是倾囊相授了。
即使超过了又怎样呢。“胜利所得到的也是棋盘的方格——一片虚无啊。”到中午走去食堂的路上的时候,我这种虚无的感觉达到了一个顶点。看见说着话一起结伴而行的老师,在些羡慕。心想,朋友还是有用的吧,若是有人此刻与我一起亲密的交谈着,说不定就不会有这种空虚的感觉了。可我哪来的朋友,朋友怎么可能说来就来呢。《秋日》里的一句诗对我来说再准确不过了:“谁这时候还孤独,就永远孤独。”
昨天从下午两点半到晚上九点半,一刻不停地工作了七个小时,劳累与兴奋交织着。所以昨晚的睡眠就不太好。但是把今天心情的阴郁归结于此,实有有点勉强吧。到了食堂,我选了一个比较靠边的位置坐下,可以看到食堂绝大多数人用餐的情形。没人陪伴的好处就是,你可以尽情地欣赏别人。还好,食堂里的人除了我之外,好像心情都不错。尤其是那些女教师们,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在亲切的交谈着——她们永远是最适应生活的人。我又想起一句话:“只要看到这些裙子,就知道到这是夏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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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6月4日续。。。。)
我又一次在上完课后恢复了心情。我已经习惯于在课堂上展示自己为数不多的激情,当你充满激情的讲完一节课之后,怎么可能还会郁闷呢。从这个角度来说,很多时候并不是学生们需要上课,而是我需要。上课是我生命的组成部分,是它使我成了现在的我。好吧,这么说挺玄乎的。
今天我是第九节课,最后一节。他们今天的课表是:通用、英语、信息、语文、语文、心理、生物、化学、数学。满课啊,一节自修都没有。他们真可能怜啊。经常有人到我这里来卖惨。我同情他们,但也仅限于此。我说:“这样都快一年了,你们肯定找到的对应的办法了吧。”我真想把自己的数学课让他们自修好了,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昨天下午考试的试卷还没讲呢。除了这一节,我晚上还得上一节课,勉强能够把考试的试卷讲完,这都是安排好的。我们的备课组长J,他把每天上课要讲的内容在一个月前就详细安排好了。上完课自然会布置作业。但愿他们今晚有时间完成七门课的作业,晚上我值班,我会看着他们做数学的。
下课之后,是晚餐时间。疫情期间,食堂把饭送到了教学楼下,男生把饭抬上来,教室就是餐厅。学校还派了一位老师管他们吃饭。这次管他们吃饭的就是我。饭还没抬上来,饥饿的人们已经在拿饭区排队等候。我当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番场景,接下要发生的我也很熟悉。不过让我还是描述一番吧,如果我不描述的话,无论此刻多么熟悉的事,总有一天会忘记。
他们并不是一人拿一盒,而是一人拿好几盒。从这拿饭,分饭的过程中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出他们的关系网呢。WJY一次拿四盒,她和RQQ,XMY,ZJ自称是F4呢。GLX拿三盒,她和ZRY,YYJ是一伙的,还有HD和YYW,GQH和HSX,YSY和SJH。男生的饭一般由两个抬饭的男生拿,近水楼台嘛,一下子男生就差不多了。其实这饭先拿和后拿基本没什么差别,按照他们的话来说,都一样地难吃。
“又是番茄炒蛋啊,我都连续吃了四天了。”
“肉丸也连续三天了。”
“这排骨有股味道啊。”
“……大概是在冰箱里冻了很久了吧。”
下边吐槽声一片,但并非对我吐槽,因为我会比他们吐得更厉害。有次我看了一眼之后,说:这是什么啊,不吃了。然后甩手走人。那次的主菜是一块裹着面粉的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东西,我吃过一次,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很快,整理箱内只剩下两盒快餐了。我正准备拿走我的那一盒,只听到YF喊道:“你先别拿,让我挑一下。”
“两盒一样的还挑什么啊!”
“也可以挑的,有肉多和肉少的分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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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6月5日 星期五
今天上星期二的课,我是早上第一节。送完女儿去学校后,我在外面买了三个早阳的肉包子。当然,我要是去学校食堂吃免费的早餐也是来得及的,只是有点费时,就没法在上课前批作业啦。再说,学校的早餐天天就那么几样东西,早吃腻了。
吃完两个包子,YSY来了,她来交作业。她见我在吃包子,说她也想吃肉包,问能不能拿学校发的紫薯包和我交换。我把肉包给了她,开始批作业。批得颇为顺利,因为很多同学在昨天晚上都问过我怎么做了。批到一半的样子,WJY来了。她拿来了一张38套上的考卷。这可不是我布置的作业,她自己给自己加的作业。
“我填空题才对三个啊,选择题前八题也错了两题,还有。。。。。你都得给我讲啊。”
“你没看我在批作业吗,马上要上课了,我得在上课前批完啊。”我说。
“批不完也没什么,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滚!不要打扰我批作业。”我一边说话,一边批作业,小题看一下答案,大题基本上就是胡乱地打勾了。
WJY说吧,“好吧,我等你批完。”然后就在边上看着我批作业。突然她说:“你这是乱批,答案都错了还打勾。”
“这勾上不是打了两点嘛,说明有问题啊。”
“可是你的勾打得很大啊。”
“哎呀,都高三的学生了,还看不懂老师批作业。这不是赶时间批作业的方法啊。”
“你有时不赶时间也是这么批的。”
我懒得理她。快批完时却又对她说,“你先回去吧,会儿再来问吧,我批完作业还得调节调节,这样才能上好课呢。”我指着边上的一本新书说,“它刚拿来,我还没翻过呢。”
她把那本叫《所有我亲爱的人》新书拿了过来,“哼,想都别想,在讲完题之前。”自己却打开了它,很随意地翻开,看了起来。这是一本诗集,我估计她用不了几秒钟就会合上的。
很快,作业批完了。我看见WJY打开书的那一页,上面写着:
“哦,小女孩,
我的长豇豆,
你怎么长大?
你是这么长大。
你多得吃不下。”
我想说,琳达,
你身体里没有东西撒谎。
凡是新生事物都讲真话。
我在这儿,一个他者,
是背景里的一棵老树。
“这是什么意思。”WJY见我也在看,便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是一个妈妈写给自己女儿的吧,看见女儿像豇豆一样,长势很好,感到欣慰吧。”
“你瞎说,这后面又是什么意思。”她指着后半节问道。
其实我真得不懂。。。。。但面对他们,我就是瞎说几句也没事。有时候他们似乎就想听我乱说一通呢。
我说:“这大概是妈妈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直保持纯真吧。后面这两句是说妈妈只是女儿成长过程中的一个背景吧。就像我,也只是你们成长过程里的一棵背景树而已。”我倒不想煽情,只是随口说出来了而已。
好在她没有回一些煽情的话,而是看了看时间。“只有两分钟了,我下课了再来问,试卷先放这儿。反正我会一题题问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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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6月5日 星期五
雨是从下午三点开始下起来的,越下越大。我在专心做题,只听到办公室的老师不时发出感慨,这雨下得真大。办公室最东面有好几个地理老师,有人在说:“这场雨得有五十毫米吧。”
三点半在行政楼召开全校教师大会。等我把题做完的时候办公室的老师都已经走光了。我找了一把伞,匆匆朝行政楼赶去。走到楼下时,却发现语文老师LZM正在犹豫不决,她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进入雨中。
“这雨怎么这么大啊。”她说。
“你不是有伞吗?”我看见她手中的伞了。若是没伞的话我是很乐意和她共伞的。她今天的打扮是白衣蓝裙,一种很浓的少女气息呢。
雨真得很大,路上大部分地方都有积水,雨点落下来,泛起一个个小泡。到了篮球场上感觉更加明显,那一个个在红色的地面上泛起的水泡,此起彼伏,让我觉得像是进入了宫崎峻的某个电影场景,它们是有生命的,是在和你玩着游戏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LZM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提着裙摆,但又不能提得太高,所以腰是有些弯着着的。她手里还拿着考卷一类的东西,她大概是想一边开会,一边批作业吧。她身前还斜挎着一个棕色的包,似乎也是要照顾的对象。这下雨天,真够她忙乱的。不过她这走路的姿态还真美呢,尤其是走在红色的操场上。
我站在那里,等她赶了上来。
“哎呀,我的鞋子,早知道我就不穿这双鞋了。”
我去看她的脚,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双淡蓝色的凉鞋,这颜色原是配裙子的吧。她赤裸的足被雨水洗得洁净,白晳,穿在淡蓝色的鞋子里,实在是美着呢。
“这下雨天穿凉鞋不是正合适吗?”我本想说她的脚挺美的,但忍住了。
“这鞋子是皮的,被雨淋过了,就会褪色。颜色就不鲜艳了。”
我说:“你都是当妈妈的人了,还这么在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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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6月6日 星期六
今天礼拜六,下午上完两节课后回家。但他们脸上根本没有像是要放假了喜悦。没有喜悦,脸上就没有生气啊。我多想再次看到他们渴望回家而无心听课的那副样子。我至今还记得一个叫PYM的学生,她漂亮、聪明,成绩好,还有她是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那时候的学生吃完晚饭,还有时间在操场上散步。一边散步,一边听学校播音员随便说点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吃完晚饭就是自修啦。我只教了她一年,那是高一,当星期六最后一节铃声响起,我宣布下课,教室里沸腾起来。她坐在第一排,刚刚还在认真做着数学笔记,转瞬之间收拾起东西来。收拾好笔,放入文具盒,放入书包。她的动作那样轻快,敏捷,却决不重复,嘴里还不忘对讲台上的我说:“阿L,周末愉快。”当我走出教室,在走廊里没走两步,她就追上来了,超越了我,并又一次对我说:“阿L,再见!”然后,她就像一只轻快的小燕子那样飞走了。我在想,她这么轻盈,书包里应该没装多少东西吧。从高一到高二,从高二到高三,他们脸上那种对假期的渴望越来越少,难道是他们在变得成熟了吗?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现在周末放假时,大部分孩子都是自己的父母开车来接,根本不用想着到车站赶车了,这大概也是他们变得从容的一个原因吧。
下午5:30分,由我去接女儿放学回家。说是五点半,其实等到了五点四十五才看到她们班的出来。这几乎是全校最后一个放学的班级了。因此我几乎看到了六中所有初三学生的状态。看完之后,心想,这初三,应该是女生们最丑陋的一个阶段吧,她们脸上长着青春痘,肩膀上背着沉重的书包,有的人书包里放不下,还另外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得也是书。沉重的书包让她们的身躯大都有些佝偻,她们的头发暗淡无光,最重要的是,她们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木然。眸子里真的是毫无生气啊。我想她们应该和女儿差不多,回到家里,连饭都不怎么想吃吧。
我看到了女儿,她是我刚才见到过的所有女孩中的一员。木然,疲惫。三、四年前,她对所有的事物还是多么好奇啊。我从她肩膀上接过书包,说:“你听到那只鸟叫了没有,和我们住在MDL花园时那只鸟的叫声一模一样。它是每天早晨第一只开叫的鸟,吵得你妈妈睡不着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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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楼
6月7日 星期日
今天放假,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记一点流水帐凑数吧。
今天是6月7日,高考日嘛,对于每一个高中老师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关于这一天,每个老师都有着无数的回忆,无论是有关学生的,还是自己的。今年由于疫情的原因,高考推迟了一个月,所以今天就变得有些悄无声息了。不过老师们还是念念不忘啊。很多老师在朋友圈内发了信息,只是以前的高考祝福改成了三十天倒计时加油。
学生们今天放假。我了解我的学生,很多人在家里是不会做作业的,一个字都不会写。我理解他们,毕竟两个星期才放这么一天假,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不过有些学生还是会认真做作业的,他们有的还会把做好的练习拍照发给我,问做得是否正确。有的还向我求助,说某某题他(她)已经算了好几遍了,每次得到的结果都不一样,然后照片发给我,要我帮忙找一下错误在哪。对于这些信息,大多数时候我会回答,有时也懒得回答了,比如说要是我正在全神贯注的下棋的时候,我会截一张下棋有界面过去,说:“没空回答你。”有时他们也会回消息:“阿L,不要老是待在家里,要出去运动运动。”
下午,我去了公园。自从疫情以来,还是第一次去公园呢。公园里人很多,对喜欢幽静的我来说有些失望。我绕着公园里的湖走了两圈,途中跟踪了几个戴着头巾的穆斯林,我听不懂他们的交谈,应该是用伊斯兰语吧。不过除此之外,他们和我们几乎没什么区别,长得不怎么漂亮,也不算丑,还在小店买零食吃。除了我之外,再无其他人对他们感兴趣。
晚上,老婆从乡下回来,带回来几个玉米,说是今年的第一批玉米。从小在湖南农村长大的我,对每年的地里出产的第一批农作物有着特殊的情感——几乎算得上有第一批情结了。至今,我还能想起那时候每年第一次吃四季豆的感觉,四季豆的香气溢满整个房子,它是每年出土的第一批新鲜蔬菜,那种味道是多么清新,自然,和健康啊。还有第一批土豆、地瓜、玉米,都是过节一般的快活啊。当然,做为一个湖南人,什么都比不上每年第一次吃新鲜辣椒的感觉。每年的第一批辣椒炒每年第一批长大的仔鸭,那可什么也比不上的名菜啊。算起来,我有二十多年没吃上它了。
我剥了四个玉米,只有一个正好,两个略生,还有一个太生了。按我老妈的话来说,吃起来就是一摊水。十几分钟后,玉米蒸熟了,真香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能闻到。我问女儿要不要吃,她待在房间里写作业,房门是关着的,里边飘出两个字:不吃。好吧。我们是两个时代的人。但愿她长大后,也能有值得回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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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楼
6月8日 星期一
高考倒计时28天。怎么来描述目前的学生的状态呢?用美国总统特朗普经常说的词就是:非常好,棒极了。就学习数学来说,这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了。我把班上二十五位学生分了下类(除PXW),就每天来我这里问问题的次数。平均每天来三次的有:YF,YYJ,WJY,CR,平均每天来两次的有:ZJ,XMY,HD,GQH,YSY,HSX,YYW,CK,每天来一次的有:LYC,SJH,ZYJ,SCY,ZRY,其余的人也是两到三天会来一次,只有LYJ,SZH这两位称得上基本不来问问题。
要论现在的状态,男生最好的是ZYJ,他成功的取代了LYJ数学一哥的位置,最近三次考试全是110+,要知道他在疫情前的历次考试中,经常是在80到100之间徘徊的啊。没办法啊,他最近学数学开窍了,什么题都会,挡都挡不住。他来问我的题目都是难题,我给大家划掉的题,要么就是我上课时哪个地方讲错了。SCY说:“他不但数学是这样,选考科目也在进步啊,只不过比起数学来,稍微慢一点。”
女生里状态最好的自然是课代表ZJ了。不过她志不在数学一门,她的总成绩已是全校前五十名左右了,一段也是很稳啊,这在普通班是多不容易啊。而且排名一次比一次高。另外还有几个最近状态不错,但还需要证明稳定性。如WJY,突然从平均分左右冲到118分,还有ZRY,上次更是考了124,差生里CR从80左右水平冲到了97,她说,“我争取二模时再刷新我的记录!”
有进步的,自然也有退步的,只是少一点,上次考试只有四、五位同学对自己的成绩不满意,比如说LYJ,只考了98,曾经的一哥啊。还有YYJ,只有90分。她成绩一出来就来订正了,“不行了,不行了,选择填空都错光了,我得刷小题了。。。。。。”
“阿L,这次二模要是我考得好的话,帮我从古茗带杯奶茶吧。”WJY说。
“好的,这次超平均十分。”
“上次不是七分吗,怎么这次要十分了。”
“你不是在进步嘛,你变得厉害了,自然要涨一点。”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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