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上市公司 Confluent 饶军:我能开公司,所有人都有机会 |S6E42 硅谷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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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厂十年,让我选择更多
徐老师:在今天硅谷裁员的大背景下,有人在问,还要不要进大厂?进大厂能学习到什么?大厂能为自己今后的职场做哪些准备?刚才饶军博士用自己的经历给大家讲了在当年的大厂 IBM 的职场经历,希望给今天的大厂员工有所启示。
饶军:是的,我在 IBM 工作的 10 年,最大的收获是基础知识的积累。
因为像数据库领域,和性能相关的东西,需要比较长时间的积累,才能了解得比较深。有一些可能并不是直接会在以后的职场上用到,但很多理念是相通的。在 IBM 的前 5 年,我做的是与数据库直接相关的东西。但五年之后我一直在想怎么学新东西。大概在 2006 年,谷歌、IBM 陆续出了一些关于新型基础软件的文章。
▲图源 | 纽约时报
当时我们 Almaden 实验室就对这种新型东西很有兴趣。它是以一个不同的方法来解决数据库上的一些性能问题,传统上,数据库的侧重点还是单机版本上,怎么把代码写得更精更细一点,往上再快 5%、10% 。但是我后来发现,很多基于 Google 亚马逊开源系统的同事,他们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他们把系统设计成一个分布式的系统,并不是很在乎单机有多快。
如果把它设成一个分布式系统,要想加一倍的性能,再用一倍的机器就可以。在很多情况下,加一倍机器其实是更花算、也更快的方法。当时我觉得,这是和我传统学习到的数据库理念不太一样。我也非常感兴趣。所以在 IBM 的后几年,我就做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开源、还有分布式的开源基础软件上的研究,这段时间学了不少关于分布式的新东西。后来在做 Kfaka、Confluent 的时候,也用上了很多。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徐老师:你在大厂经历了 2008 年金融危机。你当时的感受是什么?
饶军:当时经济衰退确实有很多公司裁员,IBM 也会裁员,以往科研部门基本上从来没裁过。因为科研部门往往被公司认为是做未来规划指导的东西,是精英部门。但似乎 2008 那场危机的影响不一样,IBM 的科研部门也没有幸免,虽然不是很多,大概 10%。
当时我就意识到,市场是在变化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可能并不是个人在公司有多努力,而是公司作为一个平台,到底是处在上升阶段,还是成熟阶段,公司可以开拓的新空间有多大。
徐老师:当时你从一个大厂出来,没去另一个大厂,而是选择去了一个不确定能不能上市的公司,你是怎么做出这个职业选择的?
饶军:当时我面试了几家公司,最终在谷歌和领英之间选择,领英当时 600 人左右,从我的角度,第一个想的就是,这家公司是不是处在上升阶段的公司,我能自然而然地跟着公司成长。
第二个,我去的公司是不是能够把我和终端用户联系地更紧密。当时我在 IBM 做开发,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离终端用户太远了,一些程序和功能得不到用户的反馈,主要原因还是公司太大,销售渠道太广,我根本没机会直接接触终端用户的机会。
大公司还有一个问题,产品周期太长,可能一个东西做完之后,要三年才能真正到用户手上。所以综合考虑之下,领英处在上升阶段,内部开发的很多基础软件马上会被用起来,反馈渠道很直接,很快。我最终面试是跟领英 CEO 杰夫·韦纳 (Jeff Weiner)。
我告诉他,我现在有两个选择,领英和谷歌。他说,选择很简单,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去谷歌,现在也可以,五年之后也可以,没有区别。但是领英这个机会,你只有现在有,五年之后这个机会就不一样了,所以你其实没有风险。
徐老师:说得不错。包括亚马逊这一批公司,其实股价也是最近五年、七年才大幅提升,你就算是 2015 年加入谷歌,后面五年也会做得很不错。
开源产品在技术和商业上的优势
徐老师:刚才我们聊了一下 Confluent 这个超级独角兽所做的 Kafka 的作用、由来,以及和传统数据库的比较。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 Kafka 会创造巨大的价值?是在加入 LinkedIn 这个项目之前就看清了吗?
▲图源 | Confluent
饶军:当时没有意识到影响力会有多大。我当时的感觉是,我们以不同的方式,做了一个不同以往的数据库。数据库里面有 2 个东西,一个是日志(commit log-待确认),一个是表格(table)。
我在学数据库的时候,一些资深的数据库元老跟我说,数据库里面真正的数据 log 是日志,不是那些表格。因为表都是通过日志导出来的东西,所以你有日志,你就可以生成所有的表,只不过当时数据库的设计里,日志和表是紧密连在一起的,不能只有日志没有表,也不能只有表没有日志。
这两个是套在一起的。但是我早期看到 Kafka 的设计时,它就以一个很新的想法,把日志这个东西单独提炼出来。因为日志这个东西,实际是一个存储数据最简单的方法,也是一个最通用的方法。有了日志这个东西,数据可以很方便地流向任何需要的地方。所以当时的设计理念,就是把数据库里的日志单独提炼出来,把它设计成一个分布式系统,能够使它达到高吞吐、高性能。
徐老师:刚才饶军博士讲了一下开源项目对客户的几点好处,那么从开源公司的角度来看,开源产品的商业模式,有哪些优点?
▲图源 | Wikipedia
饶军:开源是获取潜在客户的好渠道。如果有一个有基本盘比较大且高速增长的开源客户群体,公司的付费客户也会增加。如果客户需要付费,最终他是付费获得一些开源上得不到的价值。所以开源其实是提供了一个能够把核心技术做好的地方,你可以做到小而精,集中大家各种各样的经历,分享彼此的经验。
但是开源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地做解决方案的地方。因为具体到一个解决方案,每一家企业都有自己的特质,像银行在安全上的要求,和科技公司其实是不一样的。银行对多数据中心的数据连接需求,也和其他企业是不太一样,所以这些是更偏向于解决方案而不是核心技术的。
徐老师:有一些企业转型做云其实是不成功的,比如 Cloudera 。但是 MongoDB 和 Confluent 做得不错。在转型做云这条艰难的道路上,Confluent 获得成功的方法是什么?
饶军:首先从 CEO 的层面,坚定云上优先(cloud first )的战略。从整个公司的角度,这是整个公司应该花最大精力的部分。从工程部门的角度来讲,同时要做 2 套,甚至 3 套、 4 套这样不同的软件,确实有压力。
如果公司确定是第一优先的,其实到了下面执行,无非就是怎么平衡需求。像销售,就包括线下的软件和线上的软件,各自的销售理念不太一样。所以当时我们销售上也做了一些调整,会有一些对云上更有经验的人去领导销售。
创业中总有意想不到的困难
徐老师:在十几年的打工生涯当中,你有觉得以后必须创业吗?
饶军:从个人的角度,我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稳妥保守的。很早的时候,基本上没有想过自己开公司,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如果我能开公司,我觉得所有人都有开公司的机会。
▲图源 | Dribbble
从另外的角度,当时的我们把项目在领英做完之后,我们还把项目开源出去。当时之所以开源,是因为工程部门有这么一个传统,很多的基础软件,领英其实也不指望能赚钱,所以领英给工程师有很大的自由度,你可以选择用开源的,要是没有也可以自己开发。
所以当时我们就把这个东西先放到 Github,后来又把这个东西捐给了阿帕奇基金会(Apache Software Foundation),这是领英第一个进入阿帕奇基金会的项目。因为阿帕奇的品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强,基金会大概有 300 多个各种各样的软件项目,很多传统企业多多少少会用阿帕奇基金会的项目。
把 Kafka 捐到阿帕奇之后,我们就发现这个软件的用户,不只是类似领英、奈飞、推特这样的科技公司,传统领域的各种公司,像银行、零售、游戏,都开始在这个社区上和我们进行交流。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隐约地感觉到这个软件有自己的机会,有机会直接做一个基于软件的商业。因为卖软件并不是领英的核心业务。我们觉得要想做这件事,肯定不可能留在领英。在 2012 年、2013 年,我们在做 Kafka 上一个比较核心的功能。
不论是留在领英还是离开,这个功能都要做,离开还可能要被别的事情,像商业化,分散精力,所以我们就觉得在领英把这个东西孵化地更好一点,也许更好。一直到 2014 年,我们觉得从时间上来讲差不多了。第一个是大的功能已经实现了,第二个是觉得时机已经快到了。
徐老师:创业过程中,团队遇到过哪些问题是创业之前没有预期到的?
饶军:招人的问题。公司刚成立的时候,第一年想招聘十几个人,主要都是工程师,我们觉得通过以前在领英的同事关系,招人应该不是问题。后来发现,招合适的人,其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图源 | 领英
饶军:很多优秀的工程师,他们自己也经历了领英的 IPO。IPO 之后,很多人就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有些人可能想休息一年,周游世界;有些人想休息一会儿,自己写本书;有的人想创立自己的公司。所以,真正想加盟我们公司的人,其实非常少。
这个很有点出乎我们当时的预料,因为我们觉得,在当时,以我们开源软件的知名度,应该很容易吸引优秀的工程师加盟,但其实这个并不是那么容易。真正起到变化的,是在我们拿到了第二轮融资,大概就是 2015 年底、 2016 年,融资额度比较大的时候,吸引人才的能力就好了不少。因为大家会觉得公司大了一点,又有足够的钱,好像不是那么容易垮掉了。
徐老师:如果总结一下,那就是即便有 Benchmark 这么顶尖的投资人做背书,公司一开始的招人也非常难。尽管 Kafka 作为一个开源产品是很成功的,但作为一个创业公司的人,还是有很多苦哈哈的地方。
饶军:开自己的公司还是要辛苦一点。那时候如果能够有一个渠道,把这些压力舒缓出来,我觉得对创业者来说,还是有帮助。当时我就读了一本书——The Conquest of Happiness——是伯特兰·罗素写的一本书。
编者后记:
饶军博士接下去又讲了一下为什么这本书对他帮助很大,为什么「危机」背后可能是「机会」,为什么尽管作为公司联合创始人,他至今选择持续做技术,而没有去做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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